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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流转》以牛铃山脚下两代农民生活为背景,以第二代农民马大成和牛艳红等在城乡之间往返流转为主线,集中展现他们在农村土地流转过程中的艰难抉择和复杂情感。马大成、牛艳红等年轻人在土地与财富、城与乡、尊严与体面、恩与怨、爱与仇之间开展了激烈而生动的挣扎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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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王清平,祖籍山东高唐,1959年12月出生于江苏泗洪,曾任宿迁市文联主席、党组书记,宿迁市政协文化文史和学习委主任、一级调研员;江苏省作家协会第六、七、八届理事会理事,九届主席团委员;宿迁市作家协会第三、四、五届理事会主席;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作家,宿迁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宿迁市首届金鼎文艺名家。迄今发表长篇小说17部,中短篇小说百余篇,约700万字;先后荣获第十届江苏省精神文明五个一工程奖、第五届《钟山》文学奖(2021-2022)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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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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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第?一?章?包工头 ... 001
第?二?章?美容师 ... 043
第?三?章?返乡 ... 073
第?四?章?进城 ... 100
第?五?章?租房创业 ... 121
第?六?章?牛铃山群 ... 142
第?七?章?讨薪 ... 169
第?八?章?土地梦想 ... 198
第?九?章?美容院恋情 ... 227
第?十?章?流转疑云 ... 252
第十一章?暗中较量 ... 283
第十二章?唤醒梦魇 ... 310
第十三章?回归牛铃山 ... 339
第十四章?新挑战 ... 377
第十五章?结婚?离婚 ... 406
第十六章?村民大会 ... 431
第十七章?沸腾的牛铃山 ... 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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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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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包工头
1
马大成抱着一摞题解书走上教学楼时,回头向楼下的高考倒计时电子显示屏上瞥了一眼,“距离高考还有二十五天”,顿时心里一紧。从前门走进静谧的教室,满眼都是一座座书山,就像高山林立的微缩景观。紧张备考的同学们一个个埋头于一座座书山脚下,用青春和智慧向着人生第一次公平竞争的顶峰攀登,谁也顾不上抬头看他一眼。马大成的那座书山坐落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边上,而且身后就是后门。因为他人高马大,虽然做着汴水中学的学生会主席兼文学社社长,但是成绩却始终处于中游,没等到有意见的同学反映他遮挡视线,他就自觉把自己居中靠前的课桌搬到了最后一排。这样他从后门进出就方便多了。既不影响同学,也不耽误随时参加学校团委和文学社的各种活动。互不干扰,自我感觉挺好。就在距离高考还有二十五天的这天一早,已经埋头在书山脚下早自习的马大成开始心猿意马了,脑海里熊熊燃烧着一团欲火。这团欲火烧得他眼前教科书上的文字变成一堆乱爬的蚂蚁,烧得他屁股下面仿佛顶出无数根芒刺,甚至像坐在火山口上。终于,他昂头看了看端坐在讲台上一边备课一边监督早自习的班主任,悄悄站起来,又一次从后门溜出教室。其实,班主任早发现他的异常,只是早就弃之不管罢了。与以往一样,马大成一路狂奔下楼,教学楼内罕见地听到他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但这一次马大成不是去参加学校和文学社的活动,而是一路奔出校园,奔进了学校大门对面的一家鲜花店。
不一会儿,马大成平静地捧着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走出花店。闻着玫瑰的香味,看着玫瑰花间缠绕的几朵洁白的牵牛花,还有隐藏在花间的那张小小的橙色祝福卡片,马大成有一种独具匠心的满足感。走过汴水中学大门口时,他还向校园里望了一眼,隐隐看见那块高考倒计时的显示器上的“二十五天”字样,居然像过客一样让人感到陌生和新鲜。
伴随着校园里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马大成却就近跳上了一辆开往乡下老家柳集乡的公交车。在高考逼近的节骨眼上手捧一束鲜花逃离校园,马大成一反常态,奋不顾身,没有请假,究竟因何而去?
原来,今天是他在牛铃山戴帽小学(小学建制增加一轨初中的偏远乡村学校俗称)的女同学牛艳红结婚大喜的日子。
三天前,同族兄弟兼同班同学的马大强给他手机打了个电话,看似无意又像有意地向他透露了牛艳红结婚的消息。哦,全班大部分同学还没有手机,马大成就向爸爸要钱买了一部手机。他成了全班唯一可以带着手机上课的学生。平时顶多趴在桌上刷刷微信,也没有干扰到谁。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接完马大强电话,马大成就再也吃不香、睡不好,更看不进书,满脑子都是牛艳红的身影,睡梦中飘忽着牛艳红的眼神,耳畔似乎还听到牛艳红银铃般的笑声。牛艳红冲破孟石头和马大强围追堵截,翻山越岭似的跑到他桌前向他请教时的样子;牛艳红和他一起跑到校门口的小店里合买一个笔记本,共同签名送给考上运东市政府办当秘书的老师王道远时的样子;毕业前牛艳红在牛铃山上欢快地接过他采撷的牵牛花,向他询问牵牛花花语的害羞样子……他还不止一次地想象穿着校服外出打工的牛艳红在省城街头与孟石头牵手的样子。当然,还有牛艳红披着婚纱依偎在孟石头瘦小肩头的样子。甜蜜和痛苦交织,憧憬和失败相随,失恋和矛盾缠绕。他曾无数次地想牵一牵牛艳红的手,但从来没有触碰过她的手。他曾无数次梦见亲吻牛艳红的光洁额头甚至丰厚红唇,但醒来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曾在心底一次次尝试着大胆向牛艳红表白“我爱你”,但都因为担心自毁前程而从未说出口。自从进入汴水中学读高中,除了从马大强等初中同学那里听到牛艳红一鳞半爪的打工或回家过年消息,马大成并没有真正见到一次牛艳红,甚至连牛艳红的手机号码都没有,这令他非常奇怪。难道他与牛艳红真的无缘吗?怎么一次邂逅都没有呢?但为什么他的心里却一直装着一个牛艳红?燃烧的激情促使马大成决定铤而走险出现在牛艳红的婚礼现场。而这个决定距离高考只有二十五天。
本来半个小时的车程,马大成坐的公交车却在县城左转右绕,临近中午才开往柳集。他在公交车上坐一会儿,站一气,眼睛张望着窗外。看到一队披红车队驶过,他的目光就跟着远去。在柳集街头下了公交车,他又招手坐上一辆三轮车去了牛角庄。牛铃山下的乡村婚嫁习俗,新娘必须在正午前赶到新郎家。会不会扑空,错过见到牛艳红?马大成心急如焚。他知道自己这样做非常冒险,距离高考仅有二十五天,心无旁骛都未必能考上大学,何况他如此奋不顾身去参加牛艳红的婚礼!不是自毁前程又是什么?假如让爸爸和姑妈知道了,免不掉一顿揍和训。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有一个信念,必须在牛艳红的婚礼上出现,并且真诚地送上自己的祝福,此外没有其他意思。一束鲜艳的红玫瑰代表着爱情,还有那几朵洁白的牵牛花,只有他和牛艳红知道它的花语。但这无疑会泄露马大成内心的秘密,同学怎么看他?孟石头会怎么想?马大成同样顾不了那么多,他只要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心意就心满意足了。
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马大成连想都没想。
从村头走向牛艳红家门口的时候,马大成看到门前停着一辆披红挂花的红色轿车,悬着的心顿时落了地。他想,孟石头家也许真的有钱,两家距离不到三里路,居然租用一辆婚车来接新娘。牛艳红要的,还是这些年结婚标配?马大成的脚步越走越慢,因为他看到里里外外的亲友齐刷刷的目光射向他。有好奇,有怀疑,有愤怒,有兴奋。因为此时他作为牛艳红婚礼的一个插曲太让乡下人浮想联翩,仿佛大快朵颐时一下嚼到了一颗沙子,硌心;又像是一锅沸油里泼进了一碗冰水,炸锅了。
只有在影视剧中才看到的一幕突然出现在牛角庄的农家里,不仅让人浮想联翩,而且让人大开眼界了。人群中似乎有人说了句:“嘿,有好戏看喽!”
人群中分明有马大成的同学,有男有女,但他们都没有主动上前与马大成打招呼,而是与其他人一起为马大成闪开一条通向堂屋的路。他们从这个不速之客疲倦仓皇的表情上早已看出来了,穿着汴水中学夏季校服的马大成只为新娘一人而来,势不可挡。牛铃山脚下几个村,哪家风吹草动都瞒不住人的。马大成与牛艳红情窦初开时的那点纯洁友谊早被家乡人当作青葱爱情传得沸沸扬扬。人们普遍认为,马大成从牛铃山戴帽小学考上县中就拉开了他与牛艳红的差距,牛艳红嫁给孟石头,算她脑袋清醒,免得马大成甩她。马大成的突然出现一下激发起乡下人的好奇心。
马大成在大门外的婚车旁站住了。因为他从闪开的人墙之间看到在堂屋门口,孟石头背着牛艳红正好走出来,身子前倾,两腿打晃,双手兜住牛艳红的屁股,粉面油头就只能低下去,宽大的眼镜随时都可能掉在地上。伏在孟石头背上的牛艳红满头花团锦簇,却满脸泪痕,无疑刚刚哭嫁过。哭嫁是一个风俗。但马大成心里一阵揪痛,以为牛艳红哭红了眼睛是对婚姻的不满意。
哭红眼睛的牛艳红趴在孟石头背上,抬眼看到婚车旁的马大成,突然变得喜出望外、六神无主、惊慌失措了。她收回搂住孟石头脖子的双臂,屈肘抵住孟石头的双肩,身子向下打着秃噜。孟石头双手一滑,牛艳红从他的背上滑下地,提着拖地的婚纱长裙跑到马大成跟前:要死,你来干什么?
我来祝你新婚快乐!这里有牵牛花。
马大成送上那束缠绕着牵牛花的红玫瑰,表情尴尬难堪。他目光直视着牛艳红的眼睛,但再也逮不住牛艳红那飘忽不定的惊悚眼神。他的话只有他俩能懂,但是,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他欲言又止,恍如隔世。他自己终生不忘的牵牛花,他认为牛艳红也会终生不忘。但是,看牛艳红的反应,似乎一句都没听懂。
早去哪儿了?!牛艳红满脸通红接过那束玫瑰花,掷在地上,转身拉开婚车车门,侧身消失在车里。
砰——,留下一声惊雷般的响声。
跟在后面的孟石头看到马大成,掏出一包喜烟,递给马大成一支,说,噢,你来了?谢谢你。中午你在这儿喝喜酒,还是去我家喝喜酒?你是我们两口子的同学,应当随一个扁担礼哟!
哦,我随同学一起。马大成一阵慌张,摆手拒绝吸烟后,赶快逮住孟石头的手抓起来抖着说,恭喜你们成为一家人!
孟石头此时却显得非常大度,转头对几个同学说,帮我给马大成留下来啊,咱们想请还请不来的大学生。说完从另一侧上了车。
婚车发动,带动着人群拉开。突然,鞭炮齐鸣,震耳欲聋。几个初中同学一起拥着马大成跟在婚车后面向着孟石头家走去。
新郎新娘两家只隔着一条小河,平时走路也不过十几二十分钟,之所以租一辆婚车,完全是孟石头要给牛艳红留下终生难忘的记忆。因此,婚车开得很慢,慢得差不多让后面的客人追上了。即将开上石桥,婚车被一个早就等在那里的小戏班和几个同学拦住,其中小戏班由马大强领头。本来,马大强带着一个小戏班在孟石头家的门前搭了一个戏台,吹拉弹唱,一刻不停。孟石头找到马大强时说,最好的本事全掏出来,晚上有十八摸脱衣舞表演另外加钱。马大强说,你别把咱们小戏班想歪了,咱们早就不干地痞流氓那一套了。但咱们亲兄弟,明算账,同学归同学,我该怎么吹还怎么吹。一天一夜你供三顿饭,给一千块钱,包你满意。一贯抠门的孟石头大方答应。但孟石头没想到,马大强带着小戏班吹拉弹唱在石桥桥头上等他们哩!几个同学在堵在桥上看热门。大树是我栽,大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马大强顶在婚车前面,鼓起腮帮,举起扬天唢呐,摇头晃脑吹着。此时天气正热,阳光正烈,坐在车里的孟石头和牛艳红心里很烦。但哭不得,笑不得,更恼不得。迎亲大宾从后面赶到,急忙拿出几条烟来塞给马大强,快放行吧,过午进不了洞房不吉利。不行,几条烟就想打发咱们,不行。马大强还想再敲诈下去,抬眼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马大成,立即挥手放行。婚车突然加速,没用两分钟就驶进了孟石头家院子。
哥,你来喝他们喜酒,大伯知道吗?马大强手提唢呐,故意留步等到问马大成。
没告诉我爸。马大成如实回答。
马大强拉住他,严肃地说,你别去。前村后邻沾亲带故的都有往来。我印象中大伯跟孟石头死掉的爸爸有交往,我看到他坐在喜棚里打牌哩!
他归他,我归我,我和孟石头牛艳红都是同学,跟他是两码事。马大成继续跟着人群往前走。
不能这么说,哪有一家随双份礼的?你又没有单门立户。马大强拦住马大成说,哥,马上高考了,我感觉你还是赶快回学校去吧!大伯那脾气上来,我怕你受不了!
马大成迟疑了片刻说,事已至此,也只好随他去了。
果真,到了孟石头家,马大成看到了坐在喜棚里打牌的爸爸马万里,心里一阵慌张。万幸,马大强带的小戏班音响喧天哗地,根本听不见谁说了什么,而且马万里背对着他坐着,并没有发现他。他随着闹房的年轻人们很快挤进了新房。
牛艳红在伴娘的陪伴下冲破把门的表亲阻拦拉扯,此时已经平静地坐在婚床上,大大方方,喜气洋洋,与伴娘们不知说着什么,笑得咯咯咯的。除了蜂拥在床下的闹房人言语挑逗,再也没有人敢动手动脚,因为她的周围有几个厉害的伴娘。
马大成向新房里张望一眼,看到牛艳红渴望而又躲避的眼神,迅速退出了堂屋。
几个同学和马大成他们被大支安排到偏房里的一桌坐下。这一桌与门口喜棚里的酒席不同,相当于酒店里的包间。因为都是少壮派,不能像喜棚里的亲友那样按时上菜,他们喝到什么时候都不好说。早已融入乡村生活的初中同学与马大成保持着距离。难怪,他们满嘴荤话腥话,马大成听了脸红,根本插不上嘴。而他想告诉同学的关于高考或者学生会又或者文学社的事情,同学们一点儿没有兴趣。马大成冷冷清清坐在热热闹闹的酒桌上,很不自在。
马大强最后一个赶来,挤坐在马大成身边,手捂着嘴对着马大成的耳朵小声说,大伯听说你回来,摔下扑克牌就走了,一句气话没说,只说,踩代了,回家准备料子盖楼。我还担心他会揍你一顿,没想到他到底顾全大局,给你留着面子。
噢,马大成听了心里一沉。踩代是他爸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他爸一叶知秋地断定他踩代了,对他失望了。他爸最怕他踩代。踩代是本地俗语,就是像踩着上代人的脚印一样沿袭着上代人的命运和活法。马大成在县中读高中,不出意外,妥妥的大学生一个,怎么会踩代呢?牛铃山脚下谁都不相信他会踩代。但当他出现在同学婚礼现场,爸爸马万里却给他下了踩代的断言。而马大成对踩代不踩代几乎没什么切肤感受。
端起酒杯,马大成湿了湿嘴唇,辣得舌尖都麻了。其他同学却一杯一杯喝干。同学中有的在外打工,有的在家种地,有的在县城做生意,各有各的活路,只有马大成还在念书,靠着家人养活。但初中同学都非常羡慕他,说他有希望,自带光环。马大成自谦说,我羡慕你们自食其力。没有同学劝马大成喝酒,坐在身边的马大强甚至阻止马大成喝酒,但是,马大成今天却不仅喝了酒,而且还主动要酒喝。
哥,别喝了!你不像咱们,喝坏了,回家睡觉。马上高考了,你喝坏了,没人担当得起啊!马大强劝说马大成。
没事,今天同学结婚,我开一次戒,喝坏了又能怎样?我高兴!是吧,你不高兴吗?大家都高兴,是不是?我今天特别高兴,对,特别高兴!马大成舌头发麻发硬,说话不利索了。
散席了,马大成肚子里翻江倒海,浑身直淌凉汗,眼前一黑,站立不住,不是马大强扶住,险些栽倒。马大强喊住往外走的同学回来架着马大成。
出来送行的牛艳红一看马大成喝得烂醉,责怪同学,你们怎么把他灌成这样?
是他自己把自己灌成这样的!
牛艳红嘱咐马大强,还不赶快把他送回家去。
马大成扛不住自己的脑袋说,我不回家,我回学校。
牛艳红说,那赶快让婚车送他去学校。
孟石头在后边说,不行,哪个同学用摩托车送他吧!
牛艳红说,不行,摩托车上坐不住,轿车里能躺着,说完就提着婚纱找到婚车司机说,把这位同学送到汴水中学,加钱。司机答应。
马大成坐上牛艳红的婚车回到学校宿舍,倒头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醒来形容憔悴、神情恍惚,那天擅自跑回老家参加牛艳红婚礼的事情,仿佛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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