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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推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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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是宋代理学家吕祖谦关于《左传》的政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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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簡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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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是吕祖谦的一部“因史成文”的著作，在科举时代作为论体范文极受欢迎，有二十多种版本传世，是研究文章学、科举史与出版史的重要文献。本次整理主要是考述《左氏博议》版本源流，确定底本，结合不同版本句解，汇编所有注释，分别以眉批、尾批、文中批的形式，将历代评点汇总收录，并综括历代序跋。本书为高校古委会资助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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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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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祖谦 字伯恭，婺州（今浙江省金华市）人，祖籍淮南寿州（治今安徽凤台县）。郡望东莱郡，人称“小东莱先生”。南宋理学家、文学家，许国公吕夷简六世孙、仓部员外郎吕大器之子。 慈波，毕业于复旦大学，现为浙江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教授。主要从事古代文章学与古籍整理研究。著有《黄溍评传》《黄溍年谱长编》，整理校点有《爱日吟庐书画丛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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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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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萊博議彙校評注前言東萊博議彙校評注前言
吕祖謙（一一三七—一一八一）是與朱熹、張栻并稱‘東南三賢’的理學名家，也是場屋高手，二十七歲即高中博學宏詞與進士兩科。《東萊博議》就是他揣摩科舉的代表著述。此書是以《左傳》所記載的人物與事件爲基礎，隨事立意、評論得失的論體文章集。宋代進士科省試、殿試與制科皆試論，明、清科舉三級考試中第二場必考論題一道，故論體寫作對于舉子而言意義重大。此書在科舉時代刊行三十餘次，直至清末張之洞督學四川，還不忘訓示諸生‘論宜讀《東萊博議》’〔一〕。正像王水照先生討論宋代散文特點時所説那樣：‘南宋吕祖謙的《東萊先生左氏博議》更以好發異議、長于辨析爲特色，對後世文章家影響很大。’〔二〕實際上，即使是在方纔梓行的南宋，《東萊博議》就以其筆鋒穎利、善于持論而馳譽當世，獲得了廣泛的影響力。
一
吕祖謙《東萊博議》雖然在書目著録中多被列入經部，但此書主旨并不在于闡説經義，而是以《左傳》爲生發基礎，横縱爛漫加以發揮，其重心實在于文章。博議，即充分詳盡地加以評述議論，這顯示了此書以持論見長的特點。吕祖謙對撰著此書的經過與本意曾有自我陳述：‘《左氏博議》者，爲諸生課試之作也。始予屏處東陽之武川，仰林俯壑，出户而望，目盡無來人。居半歲，里中稍稍披蓬藋從予游。譚餘語隙，波及課試之文。予思有以佐其筆端，乃取左氏書理亂得失之迹，疏其説于下。旬儲月積，寖就編帙。’〔三〕顯然吕祖謙是以時文作爲講學餘暇的調劑，一方面他早在隆興元年（一一六三）就已進士及第并中博學宏詞科，‘兩科皆優選’，〔四〕這成爲他科場影響力的極佳證明；另一方面以時文爲獎掖之具，接引入道，不失爲擴大講學影響的重要手段。
根據吕祖謙的自序，《東萊博議》是在他武川講學之際寫就的。吕祖謙來到武川明招山，是因丁母夫人曾氏憂，廬墓守制。其弟吕祖儉所編《年譜》記載，乾道三年（一一六七）‘正月二十二日，葬夫人曾氏于明招山，倉部謁告歸會葬。四月如臨安省侍。五月復歸明招。冬，在明招，學子有來講習者’。〔五〕可見這一年除了四月去臨安看望其父之外，吕祖謙都居處武川。《序》中所説‘居半歲，里中稍稍披蓬藋從予游’，正與《年譜》聲言的此年冬天有學子前來講習相吻合，也正是此時，吕祖謙開始了《博議》的寫作。
乾道四年（一一六八），《年譜》記載：‘秋，自明招歸城。于是倉部出知江州，待次，尋改知吉州。冬，授業曹家巷。始有《規約》及《左氏博議》。’〔六〕在此年冬天《東萊博議》成書，而且此時吕祖謙已經在曹家巷講學，也就是説此書雖然大部分是在武川時期寫就，但初步寫定結集，則是入城之後。持續的時長則已逾半年，結合此書的篇幅而言，也接近日課一文的速度了，確乎可稱高效。
關于《東萊博議》的撰寫傳布與寫定刊刻，正如《序》文所述，此書大致成稿後，‘諸生歲時休沐，必抄置褚中，解其歸裝無虚者。并舍姻黨復從而廣之，曼衍四出，漫不可收’。通過門生、同學、姻戚而得到廣泛流布的，自然首先是寫本。由于此書的文字魅力與科舉效用，鎸刻以廣流傳勢不可免，于是在成稿的次年就上板刊行，吕祖謙的《序》文作于‘乾道五年（一一六九）九月初四日’，顯然是爲梓刻而準備的。
乾道六年（一一七○）八月，陸游在赴任夔州通判途中，給吕祖謙伯舅曾逢去信，提及‘伯共博士必已造朝久，舟中日聽小兒輩誦《左氏博議》，殊歎仰也’。〔七〕陸游旅途當中課子讀書，竟然是‘舟中日聽小兒輩誦《左氏博議》’，這多少有點讓人意外。畢竟陸游本人對于流行文字是極爲敏感的，他所説的‘建炎以來，尚蘇氏文章，學者翕然從之，而蜀士尤盛。亦有語曰：“蘇文熟，喫羊肉。蘇文生，喫菜羹”’，〔八〕體現了一時文字趨尚。課讀《東萊博議》，當然由于吕祖謙文章本即淵源蘇文，‘留意科舉文字之久，出入蘇氏父子波瀾，新巧之外更求新巧’〔九〕，更切實的考慮則來自便利科舉的實際功效。從學子們争相傳録，到陸游閑暇課子，無不顯示出《東萊博議》在科舉試論時代的文章活力。尤其是當陸游聽子輩誦讀此書時，上距吕祖謙作序刊版還未滿一年，在版刻時代這樣的傳播速度，不禁讓人感歎此書的廣受歡迎。
二
《東萊博議》以《左傳》載述爲基礎，借助左氏所書寫的事件，敷衍生發而形成議論文章。《博議》涉及的事件，截止于宣公年間，從篇幅而言僅相當于《左傳》的三分之一强。這當然與講學的進度有關，但《博議》的寫法本來就是藉經文爲依托，假借論端以自申己説，并非説經之作；而且科舉習作重在楷式，一旦論體範式形成，所需要的就只是依樣揣摩而結撰己作，更多的範本實無必要。此書流傳過程中，選文八十六篇的句解本系統更受歡迎，就是顯明的例證。《博議》的成功，正在于它在立意、結構、造境及遣辭等多方面，爲科舉論體寫作提供了簡便易效的範本。
（一）神于命意，借題生發
論體寫作以識力爲高，如果識見超邁，則能鋒穎叢出，奪人眼目，從而收傾動心魄的效果；若識見平庸，則難免讀來懨懨而乏生氣，讓人缺乏卒讀的欲望。《博議》所依據的《左傳》，本爲科舉時代的習見著作，因其常見而更難創新。這正與科場作文的境况相似，如何就平正的文題開掘出新意，從而獲得考官的青睞，是首先要注目的要點。吕祖謙往往能够出人意表，就平常材料翻新見巧，在命意上出奇生新，從而産生先聲奪人的吸引力。
如卷十四《介之推不言禄》一篇，所論是晋文公重耳返國之後封賞群臣，介之推不主動求禄而最終偕母歸隱一事。介之推超然淡泊，被視爲廉介的典型，後世的寒食節據傳即因紀念他而形成。吕祖謙在文章中却一反習慣認知，將介之推的行爲歸結爲‘怨’，把‘逞怨非人臣所尚’作爲文章主題，警示這一行爲貌似狷介却在實際上可能‘誤後世’。他先是論斷介之推借正義之名發泄個人怨恨，既而指明介之推之言不合于理，并引述母子對話，從‘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出發，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使介之推内心之‘怨’無所遁形，從而在結尾進一步申論，如果‘怨心内積’，歸隱也未必比争名于朝廷更高明。這樣就翻盡窠臼，顛覆了對介之推不言禄行爲的一般理解，命意新巧而能自成其説。
又如卷十七《秦穆公以子車氏之三子爲殉》，所論爲秦穆公以子車氏三良臣殉葬之事，也正是《秦風·黄鳥》所哀歎的内容。歷來人們多是諷刺穆公的殘暴，并對三良的悲慘遭遇深表悼惜。吕祖謙在文章伊始就總結了對三良殺身從君的兩種傳統看法：一是壯其忘身之勇，一是議其忘身之輕。緊接著却筆鋒回轉，亮出主意——三良正是因爲不能忘身，纔以身殉君。進而申述三良置一身之嫌于胸中，所以最終陷君于過，表面上殉葬之舉是厚其君，實則薄其君。波瀾翻覆，出人意表。
（二）妙于結撰，抉發關鍵
論體文章寫作，往往需要因題適變，靈活應對，故難有固定軌轍可循。但場屋備考，則必須間架確當、矩矱顯然，方纔便于擬習，形成套路。《博議》諸文恰能示人金針，在文章結構方面提示關鍵，不斷强化突出起承轉結等要害環節，從而爲舉場套用提供了方便法門。
以卷一《臧僖伯諫觀魚》爲例，此文論述進諫之道，在文章結構方面頗堪尋味。首段直入本題，指出進諫有三種途徑：使人君因畏懼而接受諫言、使人君信服而接受諫言與使人君心悟而主動從諫如流。中段采用擺事實的方法，分别以唐敬宗、憲宗，與魯莊公、周景王拒諫的典故，呼應畏、信兩法的缺失；進而論述僖伯進諫也是采用了這兩種方法，故難收成效；于是轉進提出方案，只有通過開悟隱公之心方能奏功。末段再總論三種方法的心理機制，提出心悟之法的優長。整體結撰方面，文章首尾呼應，中心突出；分層論述，條理秩然；正反相形，説服力强。細部結構方面，三種方法經由提出、分論、總述，得以深入比勘，逐步强化，從而導引出結論。精心結撰而能示人户牖，是絶好的論體範例。
《博議》諸作或正面立論，或反向破題，或比類歸納，或類推演繹，或層次遞進，在結構方面豐富多樣。以此爲模板進行揣練，從而熟練掌握文章構架，自是徵實可行的切入路徑。在結尾方面，吕祖謙尤其講求方法，往往在看似結束之處别生横枝，宕開一筆，有旁逸斜出之趣。如卷十五《晋文夢與楚子搏》就《左傳》所載之夢，以因與想兩端來解釋其成因，本已盡其大概。而末尾忽然插入非常之論，‘如使論孔子之夢周公，吾不知其何辭以對’，遂如鈞天廣樂而得縹緲之致。後世評點家喜用‘臨去秋波那一轉’來論述八股或戲曲結尾之妙，而《博議》或早已先探驪珠。
（三）精于設境，摹擬入情
《博議》文章與正史記傳之論寫法不同，史論多爲衡論人物功過，是典型的人物論；而《博議》就事件以發表看法，屬事件論。對于事件的評述，往往因時過境遷而難以引起共鳴，雖可據理性分析推測其因果，但酷難入情之弊在所難免。東萊善于摹擬創設情境，置人物于其時其地當中，從人物自身角度進行懸測揣度，給予理解之同情，遂使情境幻生，聲口如實，既可詳其委曲，又能曲盡心事。議論文而具栩栩如生之感，設境之妙功不可没。
如卷九《晋荀息請假道於虞以伐虢》，所論是大家所熟知的‘唇亡齒寒’成語的本事，虞公不聽宫之奇諫言而終致滅國。假道亡國是淺顯易明的道理，以宫之奇之賢，何以虞公拒絶納諫，未免讓人疑猜。東萊精于體察，雅善代言：‘蓋虞公心知晋非善意，特怵于璧、馬之利，不能自制，冒其害而爲之。若正告人以真情，曰“吾甚愛璧、馬，不暇顧晋之詐”，則必爲人所姗笑。故枝辭曲説，泛爲悠悠之言，苟以窒宫之奇口而已，其心豈以晋爲誠不害同宗者哉？奇遂謂虞公誠不知晋、虢爲同宗，乃若教乳兒稚子者，提其耳而誨之，何其暗於事情也!虞公亟欲絶奇之言，以謂若與奇論人事，則吾説有時而窮，不若托之神怪，推墮於滉瀁茫昧之中，俾無所考質。’推測隱衷，娓娓而談，虞公溺于物貨而昧利害，宫之奇義正辭嚴却不切事情，都表現得淋漓盡致。
在持論之際，東萊還多以‘吾’切入情境，以‘吾’與古人對言，論古昔事件而具切身之感，將自身植入具體場域當中，拉近了過去與當下的距離。于是評述的事件變得不遠于人，古人的利害衝突也仿佛與‘吾’密切相關，議論文就具有了直指人心的言説魅力。幻設情境，描摹心理，以收惟妙惟肖之效，正是後世八股家所謂的‘代聖賢立言’，《博議》諸作已肇其端。
（四）長于造語，文瀾騰翻
東萊文章深受蘇文影響，以暢達縱逸爲宗。《博議》突出展現了東萊的博辯技巧，在遣詞造語方面極富創造性。從材料、意境、詞語及章句而言，辭格使用之豐富讓人眼花繚亂。摹狀、引用、比喻、誇張、設問、復叠、反復、對偶、排比、層遞、倒裝等手法，在《博議》當中可謂所在皆是。以開卷的《鄭莊公共叔段》首段爲例：‘釣者負魚，魚何負於釣？獵者負獸，獸何負於獵？莊公負叔段，叔段何負於莊公？且爲鈎餌以誘魚者，釣也；爲陷穽以誘獸者，獵也。不責釣者而責魚之吞餌，不責獵者而責獸之投穽，天下寧有是耶？莊公雄猜陰狠，視同氣如寇讎，而欲必致之死。故匿其機而使之狎，肆其欲而使之放，養其惡而使之成。甲兵之强、卒乘之富，莊公之鈎餌也；百雉之城、兩鄙之地，莊公之陷穽也。彼叔段之冥頑不靈，魚耳獸耳，豈有見鈎餌而不吞，過陷穽而不投者哉!導之以逆而反誅其逆，教之以叛而反討其叛，莊公之用心亦險矣!’層遞、對偶、譬喻、反問、排比，觸目不暇，其語言技巧讓人歎爲觀止。
在東萊精心的布設與示法之下，《博議》作爲論體範文的成功不言可喻，其弟子在舉場一再捷科，更推擴了這一影響。甚至朱熹令長子朱塾從學于吕祖謙，也未始没有利導他‘作舉子文’的用意在。不過《博議》重在隨事立論，不以義理爲宗，因而文筆縱肆之際于經義未必一一相合。朱熹曾不滿東萊文字‘太尖巧’，譏其‘輕儇’，實則有混淆説經文字與集部文章的嫌疑。説經只需内容明確清晰，形式平穩質實，屬於消極修辭；而文章則强調感受，需要動用一切手法來增强對内容的體驗，屬於積極修辭。兩者要求正好相反，朱熹所評自然難免鑿枘。不過南宋末年考官却已經將《博議》作爲舉場典範，正如程文批語中所説，‘其文法得之《東萊博議》，學者當知其學問之有本處’，〔一○〕社會的普遍接受，爲《博議》的文章價值作出了最好的説明。
三
《左氏博議》在科舉時代有廣泛影響，曾多次編注刊行，可分爲録文一百六十八篇的全本與録文八六篇的句解本兩大系統。這兩者都有宋元舊刻流傳，淵源有自。句解本自全本删選而成，是對全本的簡約化與精細化結果，便于科舉揣摩，具有更好的市場通行效果，但正文往往缺略，如《宋穆公立殤公》篇，僅删存其半。現分别論其源流。
（一） 全本系統
書目著録中《左氏博議》在宋代有二十五卷本與二十卷本兩種，二十卷本在後世一直未見傳藏記録。國家圖書館現藏《增注東萊先生左氏博議》二十五卷（存十卷，卷一至十）宋刻遞修本，十三行二十五字，小字雙行同，細黑口，左右雙邊。各篇之下首列左氏傳文；部分篇章下接有‘主意’，概述一篇大意；後接正文；書中有注。這應該屬於現存全本系統中刊刻年代最早者。可惜全本此後流傳未廣，《天禄琳琅書目》曾著録有元趙孟頫藏本一函四册，‘仿巾箱本之式，書中無刻梓年月，亦不載作註人姓氏，觀其紙黝墨黯，乃元橅宋槧而不能工者也’〔一一〕，或即此書之元代覆刻本。直到明正德四年（一五○九）張偉還聲言，‘今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市肆間行之已久，獨其全帙不見於天下。間有蓄者，又多缺亡，而窮鄉下邑，亦不復知有是書矣’，〔一二〕可見其罕覯之狀。
不過經張偉與其兄張廷鎮努力搜羅，終於匯聚幾家所藏合成一書：‘正德丁卯（一五○七）鉛山張侍禦以其十卷授予兄廷鎮刻之，時以缺卷尚多，意在趑趄。未幾，復得十卷于當塗濮内翰。吾鄉梅留守又出其所抄末五卷，旴江何冬官亦以其世藏先生手叙一通見畀。是書遂爲完璧矣。’〔一三〕此本凡二十五卷，正德二年（一五○七）冬開雕，四年（一五○九）夏完成，今存‘皇明正德六年（一五一一）季秋書林劉氏安正堂’刊本。是本十二行二六字，小字雙行亦二六字，四周雙邊，黑口。首爲吕祖謙序文，後爲目録，共録文一百六十八篇，目録後有‘汝水文峰胡岳英録正’字樣，書末正文後亦有此行文字，末爲張偉後序。目録與正文之末并有安正堂牌記。黄虞稷曾盛稱此本，以爲‘世所行東萊《博議》皆删節，惟正德中刊本二十五卷獨全’。〔一四〕此本‘其注與句解本同，惟《左傳》標題下無“主意”，後有墨圖記云“汝水文峰胡岳英録正”’，〔一五〕《天一閣書目》卷一之二經部亦有著録。其實安正堂刊本是拼合的産物，注釋將全本與句解本統括爲一編。由于全本注釋簡略，而句解本逐句注解但篇目僅占全本一半，故而安正堂本出現了部分篇目注釋繁富、部分篇目注解寥寥的獨特現象，不無畸輕畸重之失。
安正堂刊本似乎并不通行，館臣在修纂《四庫全書》時就提及‘楊士奇稱别有一本十五卷，題曰“精選”，黄虞稷稱明正德中有二十卷刊本，今皆未見’。不過館臣們利用了另外一種明刊全本作爲底本，‘此本有董其昌名、字二印，又有朱彝尊收藏印，亦舊帙之可寶者矣’。〔一六〕四庫底本後爲丁丙所得，‘今是帙有文敏朱白文二印，首葉序文已另紙影寫。殆因四庫館鈐蓋翰林院印，發還原書，輾轉收藏、未諳典章者誤爲官書，匿去印文，并“竹垞圖書”亦經割去，其爲採進發還者無疑’，‘卷中尚存“董其昌印”、“思白”兩方印，“董其昌印”一圓印，又“韓五雲祕笈”一印’。〔一七〕此書題作‘詳注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十行二十字，四周雙邊，小黑口，雙魚尾，上記卷數，下記頁碼，共録文一百六十八篇，今藏南京圖書館，丁丙將之定爲‘元刊巾箱本’。此書同治年間楊紹和也曾收得一種，‘標題、板式視四庫本正同，楮墨亦極古雅，自當與思翁所藏四庫本，乃浙江採進，有思翁名印。同岀一刻’，〔一八〕更以之爲‘宋本’。此書臺灣‘國家圖書館’亦有藏本，有清宣統三年（一九一一）楊敬宸手書題記：‘此爲元翻刻元印宋巾箱本也，即世所謂小黑口本者，而紙頗類宋，惜無羅紋，而刻工稍差，間有訛字，豈當日刻時，無人校勘耶？後序已脱末幅，殊深惜之。’題記所説的後序就是卷末附刻的張偉後序，可知其梓刻當晚于安正堂本，宋本、元本的判斷都不準確。
這一明刊本因爲被收入《四庫全書》而廣爲人知，不過其時文網嚴密，館臣對書中文字大加删改，難稱善本。道光十九年（一八三九）瞿世瑛‘參合明本、元本、文瀾閣本及平湖胡氏所藏宋槧本，悉心讎校’，〔一九〕刻成《東萊左氏博議》二十五卷，是爲清吟閣刊本。此本亦是全本，前爲吕序、重刻例言、四庫提要，後接目録、正文，卷末爲瞿世瑛道光戊戌（一八三八）跋。瞿氏參校諸本，文字頗爲精審。相對於以前各本，體例方面也有所改變。原本各題下録有《左傳》本文，此本盡行删除；原本正文附有注釋，此本亦删去；原本多數文章前有‘主意’，此本也不再保留。至於各種宋諱字，則全部改去。
清吟閣刊本在此後有重刻本。同治七年（一八六八）胡鳳丹根據‘家藏錢塘瞿氏舊本，凡一百六十八篇’，‘爰命梓人重鋟壽世’。〔二○〕此本前爲胡序，後接瞿世瑛跋，其他順序與清吟閣本相同。書末有王樹之跋，可知此本經其校正，不過這兩種版本文字差别不大。
上述各本皆分爲二五卷，録文一百六十八篇，傳承有序，應當屬於同一來源。因其收録完整，可稱之爲全本系統。附帶提及的是，後世亦偶爾有以全本爲基礎、删選重編的版本。如宗廷輔在光緒己丑（一八八九）所刊刻的《東萊左氏博議集要》，就根據清吟閣刊本重新選録，并加以圈抹評點，共八卷七十一篇。這雖然也是節本，却與下文將要討論的句解本并不同源，而是屬于全本系統的支系。
（二）句解本系統
《左氏博議》在歷代更爲通行的版本實爲句解本系統，也就是逐句訓解大意的注釋本。相對於全本收録一百六十八篇，句解本僅録文八十六篇，因而屬於節本。
目前所能見到的最早句解本爲元本。國家圖書館藏有《精選東萊先生博議句解》十六卷（存前八卷），十二行二三字，小字雙行，左右雙邊，無序跋。目録題作‘善本大字東萊先生博議句解’，目録末有附註‘已上主意并見各題篇目’。其體例爲題目之下分列出處即所涉及《左傳》正文，并附主意即各文之綱領；正文中隨句訓釋大意，對字詞訓詁措意不多，而著力于章法、結構，註解分層處用小圈隔開。此書中遇‘桓’字皆避宋諱作‘威’，當是保留了宋刻原貌，中華再造善本已據此影印，頗便使用。筆者另見一本，與此版式全同，惟卷一末尾多一牌記，云‘至元歲次己卯（五年，一三三九），梅軒蔡氏新刊’，兩者當屬於同一版本。此書在明代有覆刻本，即弘治七年（一四九四）蔡紳刊本，國家圖書館、南京圖書館等皆有收藏。丁丙曾著録一部，‘前有永州知府東吴姚昺序，稱其初亦欲版行，因蔡君已行而遂止。蔡君名紳字守道，衡之新城人。始游邑庠，以《易》屢戰秋闈不遂，由蔭得官云云。後有“弘治甲寅孟秋，梅軒蔡氏新刊”十二字，殆從元刊覆雕者，“桓”皆作“威”，尚承宋刻之遺’。〔二一〕除牌記有所剜補外，兩本内容完全相同。
句解十六卷本在明代有多種，筆者曾獲見一種明刊本，内容與上述元明遞刊本相同，無序跋。十行二十字，左右雙邊，大黑口。版式上有一非常明顯的特徵，即版心上下各一對魚尾，這種四魚尾的刊本似乎并不多見。此本未註明刊刻時間，亦無序跋，或據元刻本重刊。〔二二〕此外尚有瞿景淳（一五○七—一五六九）序刻本十六卷，十行二二字，四周雙邊，山東圖書館有藏。
又有句解十二卷本，國家圖書館有《新刻翰林批選東萊吕先生左氏博議句解》一部，爲萬曆九年（一五八一）書林源泰堂刻本，九行十九字，四周雙邊。更常見的十二卷本爲黄之寀刊本，九行十八字，四周雙邊。此本標題之下先列‘出處’，後接‘評註’，‘評註’的内容實際上就是此前刊本的‘主意’，正文無注釋，文後偶或附有數句註明文章中的典故以及字音。所收文章及順序同於元刊本，只是重新進行了分卷。
還有句解八卷本。此本十行二十字，四周雙邊。内容與元刻本相同，將元刻本的每兩卷合并爲一卷，因而一共八卷。書末有‘正德甲戌孟夏，集義書堂重刊’牌記，則當刊於一五一四年。
明代的句解六卷本有多種。雲南圖書館等藏有瞿景淳選粹本，題作‘東萊吕先生左氏博議句解’，十行二十二字，四周雙邊。卷首書題之下分兩行題‘翰林院學士昆湖瞿景淳選粹’、‘翰林院學士元峰袁煒（一五○八—一五六五）校正’。瞿景淳爲嘉靖二十三年（一五四四）會元、進士第二名，袁煒爲嘉靖十七年（一五三八）會試第一、殿試第三，故而此書當刊刻于嘉靖年間。另兩種六卷本都是由陶珽彙集而成。〔二三〕一本九行十九字，四周單邊，欄上有小字注釋。題作‘吕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首書題下分行題‘黄巖陶珽穉圭父彙輯’、‘仁和宋鉞聖錫父較訂’。此本刊於崇禎壬申（五年，一六三二），前有陶珽、瞿景淳與吕祖謙三序。另一本爲擁萬堂刊行，九行二十字，四周單邊，惟校訂者作‘潭陽劉肇慶開侯父較訂’，未收瞿序。其分卷實際上是將十二卷本的每兩卷合而爲一，因而卷數雖然减少，但内容其實相同。從分卷、序跋來判斷，這三種六卷本當出同源。
清代通行的句解本主要是四卷本，將其分卷與十二卷本比較，可知其實是將十二卷本的每三卷合而爲一，這其中張文炳刻本影響較大。張文炳刊本爲其知泗州時所刊，〔二四〕整理之際頗有更動，原本‘評之者不一家，予取其確當者仍之，篇末必附己意，僭評數語，以志景仰’。〔二五〕較有特點的是，此書附刊有《虚字注釋》六卷，分起語、接語、轉語、襯語、束語、歇語六類，總結虚字的用法，對於研讀古書不爲無補。此書當時流通較廣，‘坊間通行惟絳州張氏一刻而已。東萊原書爲卷二十五，爲篇百六十有八，張則約以四卷八十六篇，又皆刊削不完。尾係諸評，于明得十九人，無一非聲名標著者，而所評則如醉如囈，如小兒號嗄，如應聲蟲。明人學問雖陋，亦何至如此？後得孫、朱二刻，始知張實本朱字緑，朱又本孫執升，孫固不言所自也’。〔二六〕《鄭堂讀書記》著録有此本，對之批評甚厲，以爲‘此本爲乾隆中泗州知州張文炳所評選，用以課士，序而刊之，僅八十四篇，較原書一百六十八篇之數，僅及其半。書名亦爲改削，并省去原序，冠以傳略，所綴評語亦極淺陋。卷末附刻《虚字注釋》一卷。此本實不足存，因未得舊本，姑記之耳’，〔二七〕也未免責之過苛。
上述意見集矢于張刻本録文過少，實際上是没有明白《左氏博議》本來就有全本與句解本兩個系統，八十六篇之數自宋元以來已然，并不是張氏的過失。而張文炳刊本缺文兩篇，則是沿襲了底本的闕漏。張本以朱書（字字緑，一六五四—一七○四）刊本爲底本，朱本當刊於康熙三十九年（庚辰，一七○○），其子朱曉曙雖然聲稱‘《博議》之文共八十六篇，内闕二篇，今搜古本補訂也’，〔二八〕書中却并未補入。
這一欠缺在馮泰松的重刊本中得到了修正。馮刊本以朱、張本爲底本，‘以錢塘瞿世瑛足本參校’，‘朱、張本《楚滅弦黄》篇、《秦晋遷陸渾》篇舊闕，今補’。〔二九〕《虚字注釋》被移至目録之後、正文之前，各文之後綴以前賢評語，共得二十一人，主要是彙輯朱、張兩本而成，還附有自己的評論。書首有重刊序，作於‘光緒八年（一八八二）’，當即刊于此年。此外還有劉鍾英光緒壬寅年（二十八年，一九○二）的《增批輯注東萊博議注釋》，删去了馮氏重刊序，體例、文字上一同馮本，惟于正文之末增添了注釋，屬于馮刊本的增注本。
清代還有一種句解六卷本，即駱根深編訂的《東萊左氏博議輯注》，録文八十六篇，刊於光緒癸卯（一九○三）。此本雖然亦爲六卷，但篇目析分與明刻句解六卷本不同。前有陳伯陶序、張其淦跋。此本保留了注釋、評語，并有增補，還參照瞿世瑛本補足了文字。據其自述，‘舊本原有《虚字注釋》數篇，今仍存之，以附于後’，〔三○〕可知其底本實爲張文炳刊本，而重新編排了卷次。
除此兩大系統以外，《左氏博議》在東亞文化圈如朝鮮半島與日本也廣泛傳播，但就其版本源流而論，則仍屬全本與句解本系統的支流。和刻本中時代最早的當屬伊藤長胤元禄庚辰（一七○○）刊刻的《重訂東萊博議》。此書分爲十二卷，録文八十六篇。首録瞿景淳、吕祖謙、陶珽三序，目録後收有凡例，正文欄上附有評語，卷末爲伊藤長胤《書東萊先生博議後》。比對文本可以發現，此本的分卷與正文主要根據黄之寀十二卷句解本，凡例來自陶珽刊本：‘今所刊者，專係黄之寀校本。陶、瞿二序及凡例、評註、釋義，參取陶穉圭本。其考異疑誤、今所新附者，别加小圈云。’〔三一〕
此本有寬政十一年（一七九九）重刊本，徑題‘東萊博議’。前爲吕序、陶序及凡例，卷末同樣是伊藤長胤的《書東萊先生博議後》，正文則將原本的十二卷合并爲四卷。
另有一種六卷本《評註東萊博議》，爲阪谷素評注訓點，刊行于明治十二年（一八七九）。此書首爲川田剛序、阪谷素例言，後接瞿世瑛例言、瞿世瑛跋、四庫提要、傳略、吕序，書末爲細川潤書後、三島毅跋。書版分爲上下兩欄，上列評註，下爲正文，共録文一六八篇。此本屬于全本系統，除前人評點外，書中還録有大量阪谷素評語，不僅就篇章結構加以提點，還往往就文意而生發議論，對照讀來饒有興味。
四
《宋史·藝文志》著録有《左氏博議綱目》一卷，小注稱‘祖謙門人張成招標注’。此書僅見著録，一直未詳其具體内容，到清初的朱彝尊，其《經義考》卷一百八十七也只有轉抄《宋·志》，而直接標明‘未見’。除了是吕祖謙的學生之外，對于張成招其人的認知也很有限。可考者僅是張成招爲福建甌寧人，乾道八年壬辰（一一七二）黄定榜進士，〔三二〕曾任連州知録。〔三三〕他追隨吕祖謙講學，同時肄習舉業文字，竟然很快高中進士，這無疑又是吕祖謙科場影響的明證。
張成招的《綱目》顯然是爲科舉服務的，依托《博議》而行，筆者在文獻調查中竟然發現此書其實并未亡佚。
國家圖書館藏有《增注東萊先生左氏博議》二十五卷本，未見古人著録，屬宋刻本而後世遞修，目前殘存卷一至卷十，未見私家藏書印記。首爲吕祖謙序文，後接目録，分列二十五卷所收具體篇目。每篇文章皆以橢圓黑框白字標示序號，以《左傳》經文的簡略概括，如‘鄭莊公共叔段’、‘楚太子商臣弑成王’之類作爲標題。也有因爲文章是根據《左傳》同類多處載述而發揮成文，而標出多句甚至十餘句傳文作爲標題的例子。最值得注意的是各文標題之下，先以方框加小字形式突出寥寥數字之概述，然後接續小字數句概括文章結構與大意。如第一篇‘鄭莊公共叔段’，這雖然具有標題形式，但因爲其實只是經文的略引，故而不能反映文章的實際内容。方框中揭出‘論機心’，這纔是文章的真正主題。後面羅列的‘莊公負叔段’、‘多叔段之罪’、‘正欲其過制’、‘舉朝舉國墮其計’、‘欺天下後世’、‘莊公自欺其心’，以文章各部分大意的形式，展示了論述脉絡。吕祖謙此文翻案出新，提出莊公有負于叔段，而叔段不負于莊公，與歷來經論不同，顯然是爲了奪人眼目。即使未讀全文而僅閲小字部分的概述，也可以把握文章主腦與關鍵，既便于習誦記憶，也有利于摹擬仿寫，這正是‘綱目’所應有的功用。宋刻本目録的首行頂格刻作‘增注東萊先生左氏博議綱目’，結尾部分有‘目録終’字樣，這明白地提示了與張成招《綱目》的關聯。《綱目》一卷被收入此書，可以斷言。
宋刻本的正文部分先列標題，標題下小字揭示主題，如‘此篇論機心’，然後另起小字，增入所涉及的具體《左傳》正文。文章當中也偶爾可見小字注語，如‘潁考叔以孝聞于鄭，一言而回莊公念母之心，其孝固可嘉矣’，下注‘隱元年’；‘舉天寶之亂，而不能輟敬宗驪山之行’，下注即引《資治通鑑》述唐敬宗拒諫而幸驪山温湯事。都只是注釋史實，對字詞訓詁、結構脉絡、篇章主意等毫無涉及。從宋刻本書名中的‘增注’來判斷，這必然屬再刻本，而再刻的工作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增入張成招的《綱目》，二是增加適量注釋。雖然《宋史·藝文志》對張成招之書用的是‘標注’一詞，但宋刻本中的小注應該不屬《綱目》的内容。因爲‘標注’除了‘注釋’這一常見釋義之外，還可表示‘標記出來而引發注意’。《綱目》篇幅短小，以篇章概要的形式對吕祖謙的文章進行補充，這是不必句句字字依托《博議》而存在的。而注釋則不同，離開具體的文句，則茫然不知其所注爲何，因而必須附著在相應的文本之下，這樣的話勢必難以單行。故小注内容實爲書坊爲了推出新版吸引更多讀者，而做出的‘增注’行爲。
張成招《綱目》的短小篇幅與相對獨立，使得它具有單行的可能。但邊讀《博議》邊對照尋繹脉絡與主意，還是要方便得多。像宋刻增注本這樣附見而行，纔是更適合的選擇。此書的最後湮没，未始没有這樣的原因。實際上瞿世瑛就見到并利用了宋刻本，但他對之不以爲然：‘宋本于篇目下黑文白字標挈主意，如首篇“論機心”、次篇“論天理”、三篇“論名分”之類。今按《博議》文筆奇幻，往往意終語竭，另闢異境，烏能以一二字括其一篇之命意乎？蓋亦陋者所施，以爲揣摩剿襲之地。以其無關本要，故亦從删。’〔三四〕瞿世瑛指出主意部分揣摩擬習之科舉目的，無疑是正確的。但他因不知這是出于張成招的《綱目》而痛加删削，未免有失武斷。幸有宋刻殘本留存，纔使我們得以認識到《東萊博議》甫一出版，就如何被學生當作教科書而認真編排，劃分段落層次并概括主旨大意了。
五
《博議》版本衆多，統系有别，爲完整呈現東萊所作原貌，故以録文全備的全本系統爲尚。全本中存世最早者爲宋刻本，然僅殘存卷一至卷十，非復全編。國家圖書館藏有明刊二十五卷本《詳注東萊先生左氏博議》，此本較好傳存了宋本樣貌，也是後來的四庫全書本所從出。臺灣‘國家圖書館’之《詳注東萊先生左氏博議》，與此版式相同，但個别文字互有出入，而國圖本往往較善。兹次整理，以國圖本爲底本，參校宋刊《增注東萊先生左氏博議》，簡稱宋刻本；參校臺灣所藏明刊二十五卷本，簡稱臺圖本；參校明正德六年劉氏安正堂本，簡稱安正堂本；參校瞿世瑛清吟閣刊本，簡稱瞿本；參考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簡稱四庫本。金華叢書本及句解各本，也在參考之列。
宋刻本卷前附刊《綱目》，總括《博議》各篇主意，并分層撮述文章梗概，對理解東萊文脉頗有幫助，也是宋代士人科舉備考的真切記録。《綱目》爲東萊弟子張成招所撰，雖屢見書目著録却迄未發見原本，清人朱彝尊《經義考》即已注明‘未見’。整理過程中意外因搜羅版本而獲見并證實《綱目》不佚，故取之附于卷首，既可發揮目録之用，又借此以存罕見舊籍。
《博議》宋刻全本附有簡略的注釋，并被作爲整理底本的明刻本所沿用。句解本所附注釋則繁富得多，在此後的刊刻中更附益有多家評點。但句解本屬節本系統，録文較少，各篇文字與全本也多有差别。像安正堂本那樣匯録分屬不同版本系統的歷代注解于一編，在體例上未必妥適。全本之宋後注解本，僅見日人阪谷素之《評註東萊博議》。此次整理，將其注釋與評語輯入，以‘阪谷曰’標示。宗廷輔《東萊左氏博議集要》評點者雖非東萊全帙，但也屬全本系統，其評語一并輯入，以‘宗曰’標示。注釋中凡不標明何氏者，則爲明刻底本原附。
書末添附《博議》在歷代書目中的著録情况，并輯有全本系統各種刊本的序跋。
注釋
〔一〕張之洞《輶軒語·學究語》，見《張之洞全集》第一二册，河北人民出版社一九九八年版，第九八一三頁。
〔二〕《宋代散文的技巧和樣式的發展——宋代散文淺論之二》，《光明日報·文學遺産》一九六三年三月三十一日。
〔三〕吕祖謙《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序》，《增注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首，宋刻本。
〔四〕錢周材《特授吕祖謙左從政郎制詞》，見《年譜》隆興元年，《吕祖謙全集》第一册，浙江古籍出版社二○○八年版，第七四○頁。
〔五〕《年譜》乾道三年，《吕祖謙全集》第一册，第七四一頁。所云倉部即吕祖謙之父吕大器。
〔六〕《年譜》乾道四年，《吕祖謙全集》第一册，第七四一頁。
〔七〕陸游《與原伯帖》，《故宫周刊》第四○四至四○六期，一九三四年。
〔八〕陸游《老學庵筆記》卷八，中華書局一九九七年版，第一○○頁。
〔九〕朱熹《與張敬夫》，《晦庵集》卷三十一，四部叢刊本。
〔一○〕丘大發《三聖褒表功德》之考官批語，《論學繩尺》卷二，明成化再刊本。
〔一一〕《天禄琳琅書目》卷六《詳註東萊先生左氏博議》條，四庫本。
〔一二〕張偉《題東萊博議後序》，《新刊京本詳增補注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末，明正德六年刊本。
〔一三〕張偉《題東萊博議後序》。
〔一四〕朱彝尊《經義考》卷一百八十七《左氏博議》條，四庫本。
〔一五〕瞿鏞《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録》卷五《京本詳增補注東萊先生左氏博議二十五卷》條，上海古籍出版社二○○○年版，第一四一頁。
〔一六〕《詳注東萊左氏博議二十五卷》提要，《四庫全書總目》卷二十七。
〔一七〕《善本書室藏書志》卷三《詳注東萊先生左氏博議二十五卷》條，清光緒刊本。
〔一八〕楊紹和《楹書隅録》卷一《宋本詳注東萊先生左氏博議二十五卷》條，清光緒二十年海源閣刊本。
〔一九〕《重刻東萊博議例言》，《東萊左氏博議》卷首，清道光己亥清吟閣刊本。
〔二○〕胡鳳丹《重刊東萊博議序》，《東萊博議》卷首，同治戊辰退補齋刊本。
〔二一〕《善本書室藏書志》卷三《精選東萊先生左氏傳博議句解十六卷》條。
〔二二〕沈津以爲‘寧波天一閣藏有明刻本此書，然爲宋張成招注，殘存八卷（卷九至一六），其行款及魚尾皆同此本，但此本無張注，當爲另一刻’，見《美國哈佛大學哈佛燕京圖書館藏中文善本書志》，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二○一一年版，第一一八頁。實際上句解本中的注釋作者，爲後人據《宋史·藝文志》所著録的‘《左氏博議綱目》一卷，祖謙門人張成招標注’推斷而來，書中并無明確署款。經目驗比對，兩書當爲同一刻本，另外臺灣‘國家圖書館’也藏有同版明刊本。
〔二三〕陶珽字穉圭，黄巖人，寄籍雲南姚安，中萬曆庚戌（一六一○）進士，曾刻《續説郛》四十六卷。傳見喻長霖（民國）《台州府志》卷七十三、卷一百十八，民國二十五年鉛印本。
〔二四〕張文炳字明德，‘山西絳州人，性爽直有幹才。泗屬諸生就試鳳陽，艱于資斧，雍正二年（一七二四）州升直隸，炳乃倡議建試院于盱山’，見葉蘭纂修（乾隆）《泗州志》卷九，清乾隆五十三年序刊本。張序中有‘既建義學，延師教授’之語，據《泗州志》卷七，雍正十一年（一七三三）知州已爲汪文煜，故張本當刊於兩者之間。
〔二五〕張文炳《重刊東萊博議序》，《東萊博議》卷首，清光緒戊戌文奎堂重刊本。
〔二六〕宗廷輔《序》，《東萊左氏博議集要》卷首。
〔二七〕周中孚《鄭堂讀書記》卷十《東萊博議四卷》條，民國吴興叢書本。所云《虚字注釋》卷數出現差異，原因在于張氏序文中雖稱爲‘六卷’，實際却僅僅區爲六類而未明確標示卷數，且篇幅甚短，故稱爲‘一卷’亦不誤。‘乾隆中’云云則誤。
〔二八〕朱曉曙‘庚辰夏月’識語，《東萊博議》卷首，清光緒戊戌文奎堂重刊本。
〔二九〕馮泰松《重刊東萊博議例言》，《東萊博議》卷首，清光緒戊戌文奎堂重刊本。
〔三○〕駱根深《例言》，《東萊博議輯注》卷首，光緒癸卯東莞天香吟館刊本。
〔三一〕伊藤長胤《書東萊先生博議後》，《重刊東萊博議》卷末，元禄十三年刊本。
〔三二〕弘治《八閩通志》卷四十九選舉，明弘治刻本。
〔三三〕同治《連州志》卷五職官，同治九年刻本。
〔三四〕《重刻東萊博議例言》，《東萊左氏博議》卷首，清道光己亥刻本。
目録目録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序一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綱目一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一
鄭莊公共叔段
潁考叔還武姜
周鄭交惡
宋穆公立殤公
衛州吁
臧僖伯諫觀魚
鄭敗燕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二
隱公問羽數於衆仲
隱公辭宋使
鄭伯侵陳大獲
鄭伯朝桓王
陳五父如鄭莅盟歃如忘
隱公問族於衆仲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三
滕薛争長
潁考叔争車
齊魯鄭入許
息侯伐鄭
羽父弑隱公
臧哀伯諫納郜鼎
晋穆侯命二子名及晋封曲沃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四
楚侵隨
魯爲班後鄭
鄭太子忽辭昏
桓公問名於申繻
王師伐虢
虞叔伐虞公
楚屈瑕敗蒲騷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五
祭仲立厲公
盗殺伋壽
魯及齊師戰于奚
桓公與文姜如齊
辛伯諫周公黑肩
楚武王心蕩
鄧三甥請殺楚文王
魯莊公圍郕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六
齊侯見豕
齊公孫無知弑襄公
齊桓公入齊
齊魯戰長勺
禹湯罪己桀紂罪人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七
宋萬弑閔公
息嬀過蔡
鄭厲公殺傅瑕原繁
王賜虢公晋侯玉馬
原莊公逆王后于陳
鬻拳兵諫
陳敬仲辭卿飲桓公酒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八
懿氏卜妻敬仲
曹劌諫觀社
晋桓莊之族偪
莊公丹桓宫楹刻其桷使宗婦覿
用幣
管敬仲言於齊侯曰宴安酖毒不可
懷也
齊仲孫湫觀政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九
舟之僑奔晋
衛懿公好鶴
里克諫晋侯使太子伐東山皋落氏
齊侯戍曹遷邢封衛
衛文公大布之衣
晋荀息請假道於虞以伐虢
齊寺人貂漏師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十
會陽穀謀伐楚
楚伐鄭
楚滅弦
楚文王寵申侯
齊桓公辭鄭太子華
晋里克帥師敗狄
宋太子兹父請立子魚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十一
會于葵丘尋盟
晋獻公使荀息傅奚齊
沙麓崩
楚子賜鄭伯金
邢人狄人伐衛
秦取梁新里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十二
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
衛旱伐邢
子魚諫宋公圍曹
隨叛楚
宋襄公欲合諸侯
魯饑而不害
成風請封須句
秦晋遷陸渾之戎
子圉逃歸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十三
邾敗魯于升陘
鄭文夫人勞楚子入享于鄭
楚子文使成得臣爲令尹
晋懷公殺狐突
晋重耳奔狄止降服而囚
晋文公秦穆公賦詩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十四
介之推不言禄
鄭伯使盗殺子臧
衛禮至殺邢國子
晋文請隧啓南陽圍陽樊圍
原問原守
展喜犒齊師
楚滅夔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十五
宋叛楚即晋
晋文夢與楚子搏
晋侯作三行
周公閲聘魯
臧文仲如晋分曹田
晋作五軍以禦狄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十六
先軫死狄師
臼季舉郤缺
晋陽處父侵蔡楚子上救之與晋師
夾道泜水而軍
周叔服相公孫敖二子
閏三月非禮
楚太子商臣弑成王
晋襄公朝王先且居胥臣伐衛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十七
禘太廟躋僖公
出姜貴聘而賤逆
楚滅六蓼
秦穆公以子車氏之三子爲殉
季文子如晋求遭喪之禮行
趙孟立公子雍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十八
陽處父改蒐賈季殺陽處父
宋昭公將去群公子
士會不見先蔑
穆伯取己氏
酆舒問趙衰趙盾於賈季
晋郤缺言於趙宣子歸衛地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十九
宋襄夫人殺昭公之黨
箕鄭父殺先克
范山説楚子圖北方
楚范巫矞似謂成王子玉子西皆
强死
楚文無畏戮宋公僕
叔孫得臣獲長狄僑如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二十
秦伯使西乞術來聘
隨會料晋帥
晋使魏壽餘僞以魏叛以誘士會
魏壽餘履士會之足於朝
趙盾納捷菑于邾
周公王孫蘇訟于晋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二十一
晋侯秦伯圍鄭
秦穆出師襲鄭
齊國莊子聘魯郊勞贈賄禮成而加
之以敏
狼瞫死秦師
楚人滅江秦伯降服
隨會能賤而有耻
東萊先生博議卷之二十二
甯嬴從陽處父
邾文公遷於繹
齊公子商人驟施於國
楚鬬克公子爕作亂
單伯請子叔姬
宋華耦辭宴
公孫敖二子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二十三
齊人侵我西鄙
楚大饑庸人帥群蠻叛楚
鄭子家爲書告趙宣子
邴歜閻職弑齊懿公
襄仲殺惡及視及叔孫惠伯立宣公
季文子出莒僕
宋公殺母弟須及昭公子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二十四
晋不競於楚
鄭人獲狂狡
鄭伐宋囚華元
晋趙盾侵鄭
晋靈公不君
晋趙穿弑靈公
晋成公爲公族
楚子問鼎
東萊先生左氏博議卷之二十五
鄭公子宋公子歸生弑靈公
楚箴尹克黄不棄君命
赤狄伐晋圍懷
鄭公子曼滿欲爲卿
鄭伯敗楚
晋會狄於欑函
楚子從申叔時諫復封陳
楚子伐蕭
公孫歸父言魯樂
附録一書目著録
附録二全本序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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