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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1、有笑有泪
夜里,他时而听到从儿子的床那边传来伴随着每次翻身响起的低声呻吟。他想起在遥远的过去当他还是个小孩时,他含泪忍痛躺在被窝里悄悄发过的一个誓:如果将来我有了孩子,我永远不打他!
在成年过程中,他改变了不少初衷也忘记许多心愿。
他打开台灯下了床,走到儿子床前,掀开他蒙住头的毛巾被。儿子紧闭着眼一动不动忍受着台灯射来的光芒,他的脸由于泪水的浸润刺激显得潮红光滑,有些浮肿。
他松开手,柔软的毛巾被轻轻坠下,遮住儿子的脸。
2、让人汗如雨下
这是篇为满足成年人受伤害的自尊心所作的文章,必须谨慎周到、细致入微,才能经得住那些憋足了劲儿想要给你难堪的成年人的百般挑剔,使他们转怒为喜。
只有一个老练程度大于或起码等于对手的成年人,才能把话说到点子上,才懂得怎么使一个怀有敌意的人心花怒放——有些话只有厚脸皮的成年人才想得出说得出而且说得像发自肺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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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我是你爸爸》是我国当代zhu名作家王朔的长篇小说,鲜明地体现了其创作风格。有知识、有头脑、有一点理想主义,但生活中又充满挫败的的书店营业员马林生离婚后带着儿子马锐生活,始终为在矛盾冲突中寻找到正常、协调的父子关系而努力着、苦恼着……作者对中国的父子关系,对中国式父亲心理的体察和了悟极为深刻、透彻,把历史和传统因袭下父亲貌似强大、死撑门面,实则虚弱甚至幼稚的特点刻画得活灵活现。两代人都爱对方,却又互不理解,老马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的教子之道令儿子无所适从,马锐对父亲的抵触和排斥令父亲不知所措。小说反思了伦理关系、教育子女问题,集中反映了社会关系、自我认同等现实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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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王朔,北京人。1958年出生。1978年开始创作。曾发表和出版《空中小姐》《浮出海面》《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顽主》《千万别把我当人》《橡皮人》等中、长篇小说,出版有《王朔文集》和《王朔自选集》《起初·纪年》《起初·竹书》等,在读者中和文坛上都产生了巨大而广泛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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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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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林生对镜子里的自己还算满意,一望可知,镜子里是那种在年龄和经济的双重压力下挣扎着、煞费苦心保持的类知识分子形象。像他这种成色的类知识分子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讲究的了,只能要求自己一点:干净—他身上和头发里散发着一股廉价的香皂味儿。
马林生离开一地污水、充斥着尿臊味儿的厕所,穿过昏暗的堆满牛皮纸包装的书籍的走廊,来到因开着日光灯显得凄怆的书店营业厅。书店里顾客不多,仅有的几个顾客也大都呆呆地近乎茫然地盯着书架上一本本堂皇陈列的书籍,时而抽出一本翻几下,很快便放回原处无动于衷地走开。只有儿童读物柜台略呈活跃,几个穿校服系红领巾的男孩趴在柜台上喳喳议论,流露出对柜台里五花八门的连环画的浓厚兴趣。
马林生经过收款台对里面的女同事颇为矜持地点了下头:“我走了,齐老师。”
“慢走。”那位胖胖的中年妇女怔了一下,客气地回答,“……马师傅。”
马林生踱出书店门,由于他拉门的手势过于优雅,出门后又未能及时闪到一旁,装有上好弹簧合叶的玻璃门相当有力地迅速弹了回来,门框在他背上近乎粗鲁地一推,他踉跄冲下台阶。
同昏暗、冷清的书店店堂相比,外面的大街既明亮又热闹。这是条除公共电汽车外禁止一切机动车、自行车行驶的繁华商业街的街口,人如潮涌,都是下了班来购物的妇女和外埠旅游者以及黄昏到这里来消磨时光的青年人。
马林生穿行而过,目不斜视状颇麻木。他长年累月在这里辛苦工作却不属于这繁华景象中人。他根本没有仅为愉悦在这里挥霍一番的能力,而为了某种目的在这里谨慎开销一次的理由他也丝毫不具备—他需要的一切都可以在他家附近那些不那么奢华、普通的商店买到。简言之,他没有理由在这里一个人晃荡—如果不是他上下班必经之地的话。
他走上纵贯全城的大街。阳光是那么强烈,由于实行夏令时的缘故,这本该是黄昏夕阳西斜的时刻,到处仍是一片耀眼犹如爆炸时闪现的令人一阵阵眼发黑的炽光。
庞大的公共汽车结队而来,像一列列重载火车。马林生如同插在书架上的书,被紧紧贴挤在两扇脊背之间,透过薄薄的衣衫,他甚至能数清对方身上有多少块骨头脊柱排列是否垂直。如同正月十五的摇元宵,裸露着肢体的人们随着汽车行进的节奏把自己肌肤上分泌出的汗液沾染的尘埃毫无保留地蹭到其他人的肢体上。公共汽车尚未开出一站,全车男女老少已经脏得不分彼此。当人体麝香和屁味儿袭来时,很多无辜的人受到了猜疑,大家只好皱紧眉头捂住鼻子以示清白。
马林生辗转换乘终于在通往他家所在的那条胡同的路口跳下来时,已经不是一小时前那个看上去多少还称得上整洁体面的马林生了。他像小饭馆里使用了多时的一块抹布,散发着各种秽物混合的臭味儿。
马林生几乎是竞走般大步流星地奔回家,似乎迟一步,身上那层脏皮就会结壳成鳞,尽管他小心地沿着墙根儿树荫躜行,甚至因此显得有点鬼鬼祟祟,但这通奔走再次使他出了身大汗,当他进了屋飞快地脱衬衫时,肉皮儿和织物之间都拉出了丝儿像揭膏药一样。
马林生住的这种老式四合院平房没有完善的卫生设施,只在院当间有一个自来水龙头,一个共用水表,谁要用水全院人盯贼似的盯着,因而他不能畅快淋漓地洗,只能端盆水回屋,像个月子里的女人门窗紧闭擦拭。
马林生在屋里擦得欲罢不能,毛巾所到之处总像犁地似的耕出一卷卷新泥,那具遭了虫害的扁豆似的身子擦得通红仍层出不穷,最后只好扑落,用毛巾鸡毛掸子似的掸,再不敢用力。好容易拾掇完上半身,重新洗了毛巾,正待细细清理阴部,门嗵地一响,儿子冲了进来。情急之下不及呵斥,只得先将无甚个性的屁股转将过去,掉脸再看,儿子已知趣地退出去,并小心翼翼地带上门。
马林生受此一惊,已无心其他,草草抹了遍身体的其余部分,蹬上条内外通用裤衩,敞了门,将那盆污水泼出,拎了盆到水龙头前格外仔细地涮洗连带漂洗毛巾,一副光明正大的样子。
“马锐,”他严肃地唤儿子,“你也洗洗,洗完再进屋。”
“我不脏。”儿子眼睛看着别处。
“不脏也得洗,刚在外面玩完怎么可能不脏?”马林生加重语气,命令道,“过来!”
马锐低着头,耷拉着双肩,踢踢踏踏慢腾腾走过来。
“还不脏!瞧你这一头一脸土,钻了哪儿灰堆儿了?”
马林生不由分说,把儿子的头塞到水龙头下。倾泻的水柱打在马锐乌蓬蓬的头上,水花四溅,湿了马林生一只手。
“水流进脖子了!”佝偻着身子低着头的马锐嚷。
“把小背心脱了。”
马林生动手剥儿子上衣,马锐赤裸着上身在凉水的冲刷下搓着胸脯两肋的泥。
“脖子!胳肢窝……”马林生站在一边指点着,回屋拿出块香皂叫马锐往头上、身上打。
“好好洗,别玩水。”
马锐冲完头湿淋淋地弯腰站在一边滴水,马林生拿块大毛巾,像理发馆的师傅似的包住马锐,连头带脸粗手粗脚地一气猛擦,然后把毛巾扔给马锐:“自个儿擦干身上。再把腿和脚冲一下,搓搓脚脖子。”
自个儿转身进了屋。
如果不算那些人工流产弄掉的,马锐就是马林生唯一的亲生儿子。
马锐不属于优生,就是说他的孕育是在马林生和他当时的妻子的意料之外的,缘于一次小小纰漏,纯粹是因为他们的心慈手软一拖再拖才终成既成事实。他完全是在被动的情况下当了这个孩子的爸爸,就像过去被旧军队拉了夫的良民。小时候总觉得给别的小孩当爸爸是顶体面顶光荣占便宜的事,真当了爸爸倒留恋起做儿子的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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