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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布克奖得主 理查德·弗兰纳根 蕞新作品
★她觉得自己的心比一部手机更小,他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吗他明白吗他真的明白吗?
★“我们生活在一个奇怪的、睡梦般的旋涡中,半梦半魇。我想尝试与之对话,尽我所能地描述这个世界。”
★在那些感到脆弱的时候,你能更好地感受这本小说
★我们手中,并不是空无一物。还能找到语言,诉说可能,诉说爱和尊严。
★ (弗兰纳根)写下的澳大利亚塔斯马尼亚的故事,他家乡的故事,已经在当代世界文学里占有了不可或缺的位置。——余华
★正视那些灭绝的事物,在我们仅剩之物中找寻意义。当我们划动屏幕,当我们迷失在幻梦中,当空气是阴霾般的褐色时,我们永远无法解决人类目前的失败。比我们看到、接收到、发送出的东西更重要的,是那些我们能观察、思考、触摸的生命与风景。——《纽约时报》书评
★小说讲述了一个黯淡无光、正在消亡的世界,谈论人们的失落与悲伤,陈说被家人误解、被社会忽视的感受。但其中也不乏幽默的元素,表现一个荒谬、充满黑色幽默的故事,其内核仍充满希望。这就是它的玄妙之处。——《卫报》
內容簡介:
医院窗户之外,野地正在燃烧。大火成了唯有的新闻,只有使人窒息的浓雾,席卷而来的余烬,笼罩一切的灰尘。
而病床上,安娜的母亲病入膏肓,跌入零碎的幻觉中,既没有死,也并不真正活着。
火雾灼烧着喉咙,安娜捂住嘴时,发现她的手指消失了。然后是膝盖、乳房和一只眼睛。
她的身体,她的母亲,她的国度,以及她所精心构筑的现代生活,都从指间一点一滴流逝了,和这加速毁灭中的世界一起,融入尘埃、噪音和幻觉涌动的海洋。
關於作者:
理查德·弗兰纳根
Richard Flanagan
澳大利亚作家。1961年出生于塔斯马尼亚。1994年出版《河流引路人之死》,被《泰晤士报文学增刊》评为“澳大利亚文学蕞有前途的首作之一”。2001年根据画家威廉·古尔德的经历创作《古尔德的鱼类图鉴》,获英联邦国家奖。2013年出版《深入北方的小路》,次年即获布克奖,被《卫报》评为“大师之作”,弗兰纳根亦被《华盛顿邮报》誉为“当世蕞伟大的作家之一”。2020年出版《幻梦中涌动的海》。
內容試閱 :
13
那年,塔斯马尼亚的夏季无穷无尽。任何正常的自然规律都不再成立。春天没有下雨,夏天也没有。每天都很热,都比前一天更热。尽管天气如此,那年的夏天却并非明朗、快乐。在岛上那些荒野的上空,没有雨的雷暴数日不息,成千上万次电闪雷鸣处处点燃小火苗。那些雨林一度是潮湿而神秘的世界,现在却是一片干枯、苦苦挣扎的林地,火苗生根,火势蔓延;很快,这些大火就成了唯一的新闻;它们烧得更近或更远,它们在扩大或者被阻截;重点是,不论在何处,这些火焰都会无情地延展,随之而来的是那些可怕的、使人窒息的烟雾,席卷而来的余烬,笼罩一切的烟尘,塔斯马尼亚岛的首府满是流离之人,他们无精打采地等待着火灾终结,期待早日回归他们自己的家园和生活。
然而生活本身仿佛已经停滞。
人们都在等待,但没人知道他们究竟在等待何物。随着大火一周又一周地缓慢吞噬古老的森林,灾难迫近的感觉和紧张感不断增长,岛屿西部和高地上那些优美的石楠地和高山花园被灰烬掩盖,每天早上安娜都看到灰烬在自己的床单上形成斑点;火焰将岛上的老城冲刷成古老蕨类和南水青冈叶片碳化后的碎屑——只要她轻轻一碰,这些完美的负片就化为煤灰般的污迹;还有那些活了一千年的比利国王松、古老的刺叶树、铅笔松树林和一丛丛露兜树、彩穗木,高大桉树和长满纽扣草的平原,细小珍稀的高山兰花,如此缤纷的神圣世界所残留的,只有安娜落满烟尘的床单。
烟雾把空气染成烟草般的褐红色,只有当风把几乎笼罩全岛的浓云吹开一个小洞,你才能看见塔斯马尼亚令人目眩的明亮蓝天。烟雾似乎永远不会散开,最糟的时候,它把所有人的视野缩小到几百米,把整个世界都包裹得让人幽闭恐惧症发作。每天太阳都蹒跚而来,像一个有罪之人,一个暴力的红色球体,轮廓模糊不清,宿醉一般颤抖着穿过浓烟,而在土黄色的光线下,烟雾闷住了每一条街,充满了每一个房间,弄脏了每一样饮料和饭食;刺鼻的、柏油味的、硫黄般的烟雾刺痛每一个喉咙的深处,塞满每一张嘴和每一个鼻子,把温暖轻柔的夏日气息隔绝在外。
这就像和一个患慢性疾病的吸烟者住在一起,只不过这个吸烟者就是全世界,而每个人都住在它肮脏、崩毁的肺叶里。
14
就在那个周三下午,不到一小时前,正当安娜开车前往阿盖尔街上位于皇家霍巴特医院对面的停车场时,就是这股烟雾烧灼着她的喉咙,让她咳嗽不止。当她举起左手捂住嘴巴,奇怪的事发生了。她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她的一根手指不在了。这想法如此诡异,她马上就让自己回过神来,放下了手。
当安娜转弯开上停车场第四层的斜坡,她把左手放到方向盘上方。不对劲的感觉又一次出现。她低头向下看。不太对劲。她看到了大拇指,又数出了三根手指。她转动方向盘,接着又把方向盘打回来。这次她确定自己缺了一根手指,就在小拇指旁边,无名指的地方,确切地说,安娜想,好吧,确切地说那里什么也没有。
她四处转了转头,在停车场黄昏时分的光线下偷偷张望,希望自己或许能看到丢失的手指跳出来。她望着租用汽车向前猛冲,好像马上就要翻车。她用剩下的手指摩挲杯架和换挡装置,却只摸到沙砾和租车用的文件。她好几次低头打量双腿间的车座,最后看向下面的地板。
这种异想天开的搜寻是荒唐的,因为你不可能像丢失一把钥匙或一部手机那样丢失一根手指,当她意识到这一点,便猛地抬手——她把方向盘从九点钟位置转回十二点的位置,差点撞上对面开来的一辆车。她的确快要撞上了。对面的司机大声鸣笛,她踩下刹车,急转弯,停下,把颤抖的手举到额头上面,感到的不是轻松,而是一股猛然来袭的恐慌。
在她的小拇指和中指之间,在她手掌曾经连接着无名指的地方,现在只有一片散射的光:关节部位模糊不清,和那种用修图软件处理过的不够美观的脸、屁股、大腿、皱纹以及各种各样的畸形之处一样,包含着部分真相,而另一部分真相则被抹除在画面之外。
于是,现在这块空缺,看起来也仿佛是她实际拥有的一根手指了。
她花了好一会儿近距离看了看这只手。这不是某种奇怪的幻象或错觉。无可否认—她的手上没有无名指。她晃了晃大拇指和另外三根手指。它们看起来很正常,有手指该有的一切功能。没有痛苦。没有那种立即察觉到的疼痛或丧失感。
只有一种不断消失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