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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海洋与大地的故事

書城自編碼: 3901694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外國小說
作者: 阿尔瓦罗·穆蒂斯 费颖婕
國際書號(ISBN): 9787521752694
出版社: 中信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3-08-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6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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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穆蒂斯的短篇集,收录了作者从1960年起陆续发表、出版的短篇小说和叙事性文章。其中有虚构的故事、历史叙事、改编的传奇,最重要的是,其中有他坐牢后写下的监狱记事。
★ 这些短小的文字无论题材,都笼罩着氤氲的热带氛围,正如穆蒂斯自己所说:“我写下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赞美这个温热土地上的角落,让它永远存续,那里散发着我的梦、我的乡愁、我的恐惧和我的喜悦的实质。”
★ 这些文章,就和《马克洛尔的奇遇与厄运》一样,充满了社会边缘的人,那些不被阳光照见的人和事——甚至历史事件,穆蒂斯不带道德评判地仅仅是记录、书写这些,为的不是让他们被理解,而是被看见。
★ 瞭望员马克洛尔这个贯穿穆蒂斯创作始终的人物,这个西语文学中的经典形象,这个神话意义上的当代人的原型,也在这本书的最后一篇中出现,讲述了已故朋友的儿子贾米尔离开后,马克洛尔的生活。
★ 尽管马克洛尔只出现在最后一篇中,但其他篇目里,写到的那些人也就像是马克洛尔的变体,正如马尔克斯所说:“我们都是马克洛尔。”
★ 作者穆蒂斯是塞万提斯奖得主,是马尔克斯的挚友,是《百年孤独》的第一位读者,是影响马尔克斯创作的人。
★ 穆蒂斯的《马克洛尔的
內容簡介:
哥伦比亚作家、诗人阿尔瓦罗·穆蒂斯的短篇集,收录了作者从1960年起陆续发表、出版的短篇小说和叙事性文章。
监狱记事,热带哥特故事,历史与传说,被焚毁作品的残余,马克洛尔未完的故事……在这些短小的叙事中,穆蒂斯书写人类的痛苦、团结、不公,书写那些湮没在历史中,光照不到的人和事。
马尔克斯说:“我们都是马克洛尔。”穆蒂斯作品中这一永恒的形象——永远流浪的瞭望员马克洛尔——在短篇集的最后再次出现,但那些他不曾出现的篇章里,将军、圣人、渔夫、作家……又何尝不是马克洛尔的变体。
關於作者:
阿尔瓦罗·穆蒂斯(álvaro Mutis,1923—2013),哥伦比亚诗人、小说家、评论家。
他是外交官之子,从小乘坐半载货半载人的小船往返于欧洲和哥伦比亚;
他在标准石油、泛美航空、哥伦比亚电影公司做公关,做过记者,当过电台主播,主持过电视购物;
他信口胡说,引得观众提枪在街角埋伏;
他挪用公司慈善款项支持文化上的“堂吉诃德”事业,逃亡国外,又被抓捕入狱;
他是马尔克斯的挚友,总是马尔克斯作品手稿的第一位读者……
他早年写诗,在1953年创作的诗集《灾祸的元素》(Los elementos del desastre)中首次出现了“瞭望员马克洛尔”这一人物:不幸的航行,荒唐的工作,美景的消亡……1986年起,他开始创作以马克洛尔为核心的小说,六年完成了七部,塑造出20世纪西语世界最重要的文学形象之一。
1974年获哥伦比亚国家文学奖,1997年获西班牙阿斯图里亚斯王子文学奖和西班牙伊比利亚美洲索菲亚女王诗歌奖,2001年获塞万提斯奖。 费颖婕,加州大学圣迭戈西班牙语文学和人类学田野媒介方法博士在读,西安外国语大学拉丁美洲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研究方向拉美当代叙事文体的记忆与创伤,研究获得美国拉美研究Tinker奖学金、苏拉什电影与研究奖学金; 导演影片《蒂华纳,我的爱》进入2023年拉美研究学会温哥华电影节。
目錄
目 录
编辑寄语 1
莱昆贝里日记 1
前言 新莱昆贝里日记 3
一 “监狱发生问题时……” 6
二 “一直以来,从文学作品中……” 16
三 “一天早上有人来通知我……” 23
四 “雨是六点左右开始下的……” 30
五 “浴室里热气蒸腾……” 41
阿劳卡依玛山庄
热带土地上的哥特故事 51
守卫 53
主人 55
飞行员 58
玛奇切 61
玛奇切的梦 63
神父 66
神父的梦 69
少女 70
少女的梦 73
仆人 74
山庄 78
经过 81
葬礼 87
四则故事 91
军师之死 93
最后的面容(片段) 119
鸡鸣之前 146
沙拉亚 173
报刊短篇 183
一 克雷塔罗幕间剧 185
二 君士坦丁堡幕间剧 188
三 美泉宫幕间剧 190
四 尼斯幕间剧 192
五 南大西洋幕间剧 195
六 斯特兰德幕间剧 198
署名阿尔瓦·德·马托斯的作品 201
大生意背后的小故事 203
德里厄·拉罗谢尔往事 211
生疮的矮个军人的历史与虚构:波拿巴将军在尼斯 221
迈克蒂亚事件或艾萨克出狱记 231
波连斯萨的东方国王 239
內容試閱
《莱昆贝里日记》
编辑们请求我为新版的《莱昆贝里日记》做序。出于这个原因,我和往常一样翻阅这些故事,故事中的迷宫、陷阱、可疑的隐藏信息以及脑海中的记忆让我生存在介于惊讶与悲
伤中间的无人区。我接下来会解释这种感受。我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我在这里讲述的事情真的发生过,我经历了这些事,它们永远地在我身上打下了烙印。根据墨西哥和哥伦比亚之间的一项现有条约规定,被引渡者应该被关在该国能够保证他们人身安全的监狱里。但是显然,我在莱昆贝里的整整十五个月告诉我,这些规定被莫名其妙地遗忘了。更多时候,在监狱里,现实与条约并不匹配。所有这一切,四十年后,都将我永远地留在了名为“记忆”的狡猾的魔术师手中。
由于上述原因,我在重新编辑这本日记时产生了许多新的疑问,我觉得它像是不完整的、不完全真实有效的。但是我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新版本。在这里,我想跟我的读者说明一件事:在重新审视我的牢狱生活时,我意识到,多亏了这段真实沉重、不容置疑的经历,我才成功写出了七篇收录在“瞭望员马克洛尔”系列中的小说。在那之前,我只是尝试走叙事写作的道路,零散地写了一些短篇并将他们收录在《阿劳卡伊玛山庄》系列中。后来,我又将所有散文汇编在一起,起名为《军师之死》。在过去的三十年里,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写诗上。后来我决定在文体方面做出改变,主要还是因为我浸没在了那个世界里,在那里,痛苦、人类最炽热也最确定无疑的彼此间的连结,和对法典、法律中潜藏的那种无耻不公的觉悟,都汇集到了一起。简单来说,这就是掉到井底的人的那个简单而残忍的真相。他们已经不用说什么了,就无声地抗议吧,对着那个除了不知从何而来、不知落在何处的结实一击便不足以解释的东西。与身处类似处境的人接触是世界给我们的一个教训。我们应该铭记,从现在开始,我们应该与所有同胞对话并且接触。如果我没有在所谓的“黑宫”中度过那十五个月,我将永远无法写下马克洛尔的冒险经历,哪怕他的形象早就时常出现在我的诗歌创作中了。
这段经历彻底地深入我生命中隐秘的角落,以至于今天我用一种温情、充满感激地怀念它。这就是我在第二版《莱昆贝里日记》中想要说的话。最后,我在这里附上在第一版就提到的一段话,其中包含的想法到现在依然是真切的:“托埃琳娜·波尼亚托夫斯卡的福,这些故事得以被汇编在一起。
这些故事是一段经历的部分见证……那些留在监狱里的人才能经历的事情的见证,是属于和我一同体会痛苦的人的见证。监狱里的人为我揭露了人类丑陋的一面。直到进了监狱,我才意识到,每一天我们都在愚蠢地回避着人类肮脏的一面。”
阿尔瓦罗·穆蒂斯

雨是六点左右开始下的。那时我们正在操场上,被尘土覆盖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个雨点。我没有回室内,继续绕着操场跑步,这是唯一能让我内心保持平静的运动。粗糙的制服被淋湿,我感到身上一阵凉爽。雨下大了,冲刷着操场,雨点在新鲜潮湿的泥浆中跳跃。雨水清洗了墙砖,划过纪念马德罗被刺杀的牌匾,冲洗监狱看守们亮闪闪的橡胶雨衣,多边形建筑顶端的红色铁塔、庭院和厨房。雨不停地下,汇聚成欢快的水流,冲走我们这些日子的苦难。它带走残酷,带走饥饿,带走疯狂,带走看守们盲目的、微不足道的愤怒。雨水渐渐将一切都带走了,我们与奔走在莱昆贝里芜杂的建筑间游移的风之间再也不剩别的东西,只有透明的水,从天空最高处,从那个角落坠下,自由正在那里等着我们,像暴怒的母狼在寻找它的幼崽。
傍晚,我们沉浸在紧凑杂乱的雨声中。“快回屋里去!他妈的,快回去!回去!”看守的叫喊把我们拉回现实。夜间下雨时谁都不能在房间外面走动。无论是长官、助手,还是那些“卡卡利索”,都不能随意走动。“他妈的,动作快点!听见没有?”巡逻队长拿着手电筒,沿着每间房的铁栅栏把监狱每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
大雨让犯人们蠢蠢欲动。雨是不属于封闭的监狱生活的。雨就像烈酒,会让犯人们脑子稀里糊涂。所以,在犯人们干蠢事之前,就得把他们关起来。每次闪电,监狱里电路老旧的照明灯就跟着熄灭。这时哨兵们开始高声报数:“六号,注意!七号,注意!八号,注意!”一共有21个哨兵,监视着我们的每一个步子,每一道目光。闪电越来越频繁,而且每次持续的时间很长,雷鸣在牢房的金属墙壁、波纹的屋顶、混凝土和铁床间回响。哨兵一遍又一遍地报着数。我们这些囚犯都被关起来了。只有那些看守,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才能在走廊里徘徊巡逻,然后习惯性地用步枪敲敲我们的牢房门。
“潘丘!”“拉古纳!”我隔壁牢房的囚犯正在答到。“你要是再抽莫塔,有你好看!”“没有,我的长官,我今天没有抽。”“我可了解你,王八蛋!没用的大麻种子你都能燃了抽两口。”“放心吧,长官。我不抽。”
早些时候我们从操场回来的时候,潘丘跟我说:“都什么时候啦,兄弟。我今天准备和几个哥们儿‘好好聊聊’,嗨他个一整夜。那些查岗的有得忙咯。”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几个人整夜无休止地抽大麻,抽得神志不清,徘徊在几个世纪之久的幻觉与死亡的迷宫中,企图寻找出路。出现的幻觉将不再局限于什么街道啊,教堂啊,学校啊,法律啊,机器啊,服装啊,武器啊,钱啊,等等。在那个夜晚的王国中,我们用来指称物体、事件与我们在清醒时不自知或不自明的情感的语言,成为完全陌生之物。
看守们走了以后,雨还没停,下了一整夜。雷电离我们越来越远,开始往特斯科科的方向移动。哨兵们大概每十五分钟恢复一次警戒状态。雨水在水渠里流淌,从屋顶滑下,最后在操场上滚动、跳跃。我仰面躺在床上,睡不着觉。我感觉监狱这艘大船正航行在瓢泼大雨汇聚成的“河道”上,仿佛我们正向自由驶去。法官、司法部门、书记员、看守,等等,所有想要束缚甚至愤怒地摧毁我们的野兽,都通通被我们抛在脑后。
那一夜,我记得凉爽的风从窗户吹进我的小隔间。我不时听到我的邻居潘丘或是他的同伴们正通过某种点燃的植物踏上寻找“生命意义”的旅程。就是在那天晚上,里戈维托老人被杀了。他在我们的牢房区负责维修各种用具和商店采购。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在我们的澡堂里收拾短路爆炸的灯泡碎片。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到这儿来。“您好先生,我叫里戈维托·巴迪略,愿为上帝和您服务。我是新来的勤杂工,有什么需要请和我说,我为您效劳。”我当时也没什么需要的,就和他聊了会儿天。他的脸不大,皮肤像长时间被埋在田间枯叶中的黑色核桃一样满是褶皱。他的眼睛乌黑深沉,他从上到下打量我时,躁动、邪念、不安和恐惧复杂地交织在眼底,几根花白的胡须从下巴和嘴巴上冒出来。在他挽起袖子,准备拧干那块用来收拾玻璃碴的粗布时,我看到他消瘦的手臂颤抖着,上面的血管肿胀,那是注射毒品留下的痕迹。是“特卡塔”让他的眼睛里燃烧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不灭火焰。“不和您绕弯子了,我确实在使用‘特卡塔’。但我为人正直,从不拉帮结派,也不加害于人。我也不是第一次蹲监狱了,现在我都尽量不惹麻烦。”
那天晚上我从几个和里戈维托认识多年的人那里听说了不少八卦。他一共进了27次监狱,每次都是因为杀人或者携带违禁武器。他65岁,出生在维拉克鲁斯州的哈拉帕。有两次他被关在玛丽亚斯岛监狱,第二次他藏在一艘轮船底舱,不吃不喝窝了半个月,成功越狱了。
轮船后来在夜晚的马萨特兰2靠岸,里戈维托像蛇一样爬行着摸下了船。他的身体都麻了,理智也不清了,在郊外躲了一夜才能自由行动。也是因为那次越狱,长期保持一个姿势窝在船舱让他的脊椎出了毛病。现在他只能侧身行走,好像喝醉了一样。他回到墨西哥城后,重操旧业,当起了职业杀手。据监狱里认识他而且和他做过交易的人说,他杀了有上百人了。里戈维托杀人干净利落,警察很难追踪他,连家人、朋友、伙伴也对他的行踪毫不知情。一种无情的直觉总是把他带到需要他“帮助”的地方。一完成任务,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有几次他被捕入狱,都是因为有人告密。不过告密者最终都付出了生命代价,哪怕是过了很多年。
我每周给他几个比索,让他给我整理牢房隔间和洗衣服,也因此聊了不少。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里戈维托在讲,我在一旁集中精神听他吐露心声。“老兄,你毕竟是个外国人。等你出狱了,估计就会把这里的一切都抛在脑后,也会把我忘了吧。”这一点,精明的里戈维托想错了。他对我来说太难忘了,还有这15个月监狱生活的点点滴滴也是。我不会忘记里戈维托的,我永远不会忘记里戈维托被杀害的那个晚上,我也不会忘记他死亡的原因。这些事情不可能被遗忘的,这和记忆力无关。它们就像穿过皮肤留在身体里的子弹,和皮囊主人一起走向坟墓,与遗骨为伴。
在监狱里,里戈维托也接买凶杀人的活。有一天,我们一起回顾生活发现,在里戈维托老人65年生命中,有42年是在牢里度过的。他比任何人都熟悉监狱秘道。在其他囚犯中,尤其是在那些了解他过去的“兔子”中,有着神秘独特的威望。他向我承认,在莱昆贝里,他至少“干掉了”30个人。他会断断续续地唱一些老调的歌谣,很值得一听。他讲起故事来语气平和,像老爷爷那样不紧不慢,柔声细语,带着旧印第安老人特有的温柔。每到周四周日孩子们会来探监。每当我看到里戈维托在牢房区和孩子们玩耍时,都无法把他和冷酷无情的杀手联系在一起。
七月的天太热了,到晚上热气也不会散去。一天下午,我正躺在床上,想凉快一下。里戈维托走进了我的房间,开始清理书和杂志上的灰尘。他把我的书一本一本拿起来,掸去灰尘后再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他嘴里嘟囔着什么,让我的心神从全神贯注的阅读中提出来。他在自言自语。他的瞳孔涣散,嘴里冒出的白色的唾沫迅速在唇边消失,脸上的表情吓人。他刚注射完毒品,应该是房间太热才跑了出来,毕竟他的牢房是朝阳的。他一丝不苟地清理每一本书、每一件物品,让他看起来更像神志不清,深陷于妄想之中。他对我视而不见,但也许我这个正躺着看他的生物的某种不完全的身影在他脑中的一个角落唤醒了一种闷着的紧迫感,要对自己坦白,对在他人格最隐秘之处留存的那个我坦白,于是他念起了一长串名字和死亡,我永远都不会再想起它们的,我太害怕了,以至于被钉在床上好几个小时,而老头在把我屋里的所有物件弄得闪闪发光后,早就偷偷、悄悄地消失了。他先是笨拙地吐出几个没有意义的词句,然后就报出了一连串:
“我把面包坊的庞丘塞进了烤箱。要不是他妹妹正好来找他,他早就烧成灰了。”
“路易斯的父亲给了我两张蓝票子,让我去车站接路易斯。我把他绑起来,直接扔到井里了。”
“那个小姑娘腿一动不动,在我背上特别重,我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所以我给她穿好衣服,这样可以遮住她身上那些伤口。”
“还有那个外号叫‘土耳其人’的叛徒,我把他扔到蒸汽房里,烫伤了他的脸和脖子,这样就看不出别的伤痕。”
“哈罗切,听信‘特卡塔’那一套,结果上当注射了假白粉。那孙子当我是个傻蛋,居然准备和我老婆过一辈子。”
“我等了她三年,直到那天她回到村子里。我把她拉到龙舌兰酒店,把她灌醉了,我就装作要送她回家的样子。等送奶车开过来的时候,我把她推到了路中央。车上那几个混蛋看到撞了人,以为是自己不注意,就直接跑路了。我回到庄园,警察来抓我,但是他们找不到证据给我定罪。”
“那个该死的中士赫苏斯·玛丽亚以为可以对我随意用刑。后来我等了他一晚上,他和巡逻的走过去的时候,我就弄出点声音。等他回来查看什么声音的时候,我直接割断了他的脖子,他都没来得及吭声。”
“我没有偷理发师帕斯库亚尔的东西,可是那个混蛋居然跑到警察局告我,害我被拘留了。我被关在锅炉房上面,差点把老子蒸熟了。我出去以后,看见他在给杜隆理发,我两枪把他弄死了。”
“那两个小流氓真以为我要带他们去埃斯奎纳帕看他们母亲。年长那个看到我往他弟弟头上捶,拔腿就跑。我一把抓住他,把他脑袋砸了个稀巴烂。我把他们埋在河边,根本没人因为这事儿找上我。”
“我拿了笔钱到恩塞纳达又讨了个老婆,还开了个小酒馆。有几位先生常常到我的酒馆喝酒,他们给我钱,我帮他们解决掉神父。我逃走时,他们还在警察局为我开脱。我的瞎女儿格列塔还留着神父的袍子呢,每天对着它祈祷。我对她说,神父显过灵。”
“洗衣店那两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来抬那外国佬的时候,他还活着。他们抓住他,让他出了不少血。我们把他挂在体育馆里,我们还给了门卫50比索,不让他说是我们把那个外国佬抬过来的。”
“‘小蟋蟀’告密,我就把他杀了。他不是拉斐尔,拉斐尔是不肯借钱给我那个。我要给我女人5比索,但他不借我,那就干掉他好了。”
“我兄弟对我说小卖部9点关门。他把看店的老太婆杀了以后扔到小店后山,我去给他在门口放哨。后来他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那个胆小鬼。”
“如果这些人聚集到一起,问我敢不敢再杀他们一次。他们知道我的为人,没有理由相信我会说不敢的。我只要办事,就不会失手。我不像有的人,做了一件小事就沾沾自喜,到处吹嘘自己的男子气概。我敢杀第一次,就敢杀第二次、第三次……在我手里就别想活。”
他的说话声越来越小,等我抬头看他时,他已经不在我房里了。有几次我想详细问问被他杀掉的那些人的情况,但里戈维托的记忆力丧失了不少,主要是吸毒让他神志不清,而不是他狡猾精明不信任他人,他根本没法完整地叙述一件事。
前几天,看守头头传唤我,要我供出里戈维托的事情。我只说了“犯人法规”允许讲的那些东西。但从头头的话里,我发现里戈维托这个老头子卷入了十分严重的事件。看守在他身上发现了远多于个人使用量的毒品,于是把他带到了审讯室,外号“金鱼眼”的军官对他进行了严刑拷打。他回来时,径直走进我的牢房。他快步走着,没几颗牙的嘴边还挂着几根血线,每走一步都从胸口深处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老兄,帮帮我,看样子他们要弄死我,他们还用铁棍打我的命根子。我没办法,我只能供出全部实情。那个让我卖‘特卡塔’的人已经被关起来了,其他人发誓要弄死我。我希望他们能把我关到一号区,在那儿没人能害我。您替我和监狱长求求情吧,只有您能帮我了。”
我后来去找了监狱长,现在我已经不记得他具体说了什么。我唯一记得的,就是昨天我从操场回来时天不太好,快下雨了,我看到里戈维托一脸惊恐地把自己关在牢房里。后来我就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在监狱里,每个人身上都压着重担,每个人都经历着绝望,其他人的痛苦对我们来说就像是滑过鸭子羽毛的水珠:滑过了,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那天晚上下雨了,雨水刷新了我的记忆,冲走笼罩着监狱、已经渗透进我们身体的痛苦和恐惧。第二天早点名时,还下着毛毛细雨,空气都变得凉爽了。我们在室内一楼走廊里排好队。外面的操场已经被淹了,水漫进楼下的牢房,有30厘米深。昨晚我们被号角声和鼓声吵得没合眼,清晨的我们困倦又疲惫。我们半睡半醒地站着,直到中士走过来时,才看到浴室门口有物体在漂动。一开始,我以为是件用来堵住漏水口的旧衣服。中士踩着橡胶雨靴,走过去踢了那东西一脚。我们这才看清楚,那是老头子里戈维托。他的脸本来就不大,死去以后皱得更厉害了,就像树根,像锈迹斑斑的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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