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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文学界不可逾越的王小波,知识群体必读作品。
近二十年来,他被无数文艺青年青睐,影响了70后、80后,
今天,他的文字将被90后,甚至00后所拥趸,只为那颗自由的灵魂。
这套书适合喜欢王小波的文艺青年、知识群体再读;
适合时时被影响,却从未去翻阅的伪粉丝细读;
值得**次接触王小波的小鲜肉初读。
★王小波早期作品手稿首次曝光
王小波早期作品手稿,保存下来的仅有六篇,分别是《绿毛水怪》《战福》《这是真的》《歌仙》《这辈子》《变形记》, 这些手稿是首次曝光,原汁原味展示出作家早期手稿状态。
★李银河老师亲自校勘、精选
长篇小说(全)、中篇小说(全)、短篇小说(全)、未竟稿(精选)、杂文全集、书信全集。
★李静、朱大可作序推荐
李静是王小波生前采访过他的人,对王小波的作品和思想了解至深,这次是李银河老师推荐她来作序。
★裸书脊精装插图典藏版,**设计师倾情打造
设计理念:
*为平易近人的装帧还原了文学书籍的真实意义,减掉一切不必要的工艺和颜色,简单到只剩下信息和功能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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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王小波(1952.5.13—1997.4.11)逝世已近廿年。他的全集、选集一版再版,同道、论敌遍及天下。此名一经提起,人们的第一反应不再是“北宋揭竿子的那位”,而是他,一位作家。爱之者甘之如饴。厌之者摇头不已。始爱终弃者自感棋高一着昨非今是。王二的读者,没有中间状态。
在他的长篇小说《寻找无双》里,衙门巡捕王安老爹指出:世界上只存在两种人——“一种是我们,一种是奸党”。显然,从巡捕的眼光看去,王小波依然是奸党,虽然他已不在人间。好在世界上不只有怀揣镣铐的巡捕,还有其他人。因此,这个句式还可以改写为:“世界上只存在两种人:一种是巡捕,一种是我们。”
王小波一生创作了以“时代三部曲”(《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青铜时代》)和《唐人故事》为代表作的三十余部长中短篇小说,一百五十余篇、三十余万字的杂文随笔,以及舞台剧本、电影剧本(《东宫·西宫》)和社会学著作(与李银河合著)等多种文类,并有若干书信和未竟作品留存于世。
王小波用杂文表达他的“信”,以小说承载他的“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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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王小波(1952.5.13—1997.4.11),男,汉族。被誉为中国的乔伊斯兼卡夫卡,也是唯一一位两次获得世界华语文学界的重要奖项“台湾联合报文学奖中篇小说大奖”的中国大陆作家。其文学创作独特,富于想象力、幻想力之余,却不乏理性精神。代表作有《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黑铁时代》等。
王小波写给未来的遗嘱是:即便无处可逃,也要永不屈服。听到遗嘱的后来者,则会记起亚里士多德的两句话:“优秀的会成为永恒的。”“个人是可以被信赖的。”正如拉伯雷、但丁之于文艺复兴,狄德罗、伏尔泰之于启蒙运动,鲁迅、胡适之于中国新文化运动,王小波的精神意义之于当代中国,性质与之相似。他的创造铺就了一条美丽的牵牛花之路,他的启示则成为反智时代清新的解毒剂。在备受激励的新蒙昧主义卷土重来之际,这位理性与自由之子的作品,将继续给拒绝愚弄的人们以智、美、爱的滋养与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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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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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时代》目录】
001_黄金时代
041_三十而立
089_似水流年
145_革命时期的爱情
263_我的阴阳两界
307_后记
【《白银时代》目录】
001_白银时代
045_未来世界
127_2015
169_2010
【《青铜时代》目录】
001_序:我的师承
005_万寿寺
205_寻找无双
【《红拂夜奔》目录】
001_红拂夜奔
181_唐人故事
【《黑铁时代》目录】
早期作品
002_ 绿毛水怪
031_ 战福
042_ 这是真的
052_ 歌仙
062_ 这辈子
068_ 变形记
074_ 猫
078_ 我在荒岛上迎接黎明
083_ 地久天长
似水柔情
114_ 南瓜豆腐
126_ 夜里两点钟
134_ 茫茫黑夜漫游
143_ 樱桃红
148_ 似水柔情
东宫·西宫
178_ 东宫·西宫电影文学剧本
206_ 东宫·西宫舞台剧本
黑铁时代
236_ 大学四年级
273_ 黑铁时代
283_ 黑铁公寓
【《沉默的大多数》目录】
001_ 序言
004_ 沉默的大多数
016_ 思维的乐趣
024_ 中国知识分子与中古遗风
030_ 知识分子的不幸
037_ 花剌子模信使问题
042_ 积极的结论
049_ 跳出手掌心
054_ 道德堕落与知识分子
059_ 论战与道德
064_ 道德保守主义及其他
068_ 我看文化热
070_ 文化之争
074_ “行货感”与文化相对主义
077_ 极端体验
080_ 洋鬼子与辜鸿铭
083_ 我看国学
087_ 智慧与国学
094_ 理想国与哲人王
098_ 救世情结与白日梦
101_ 百姓·洋人·官
104_ 警惕狭隘民族主义的蛊惑宣传
107_ 对中国文化的布罗代尔式考证
111_ 人性的逆转
117_ 弗洛伊德和受虐狂
119_ 有关天圆地方
121_ 优越感种种
124_ 东西方快乐观区别之我见
129_ 肚子里的战争
132_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135_ 椰子树与平等
138_ 思想和害臊
141_ 体验生活
144_ 皇帝做习题
147_ 拒绝恭维
150_ 关于崇高
153_ 谦卑学习班
156_ 荷兰牧场与父老乡亲
159_ 京片子与民族自信心
162_ 高考经历
165_ 盛装舞步
168_ 有关“错误的故事”
170_ 迷信与邪门书
173_ 科学与邪道
176_ 科学的美好
180_ 生命科学与骗术
184_ 我怎样做青年的思想工作
187_ 对待知识的态度
190_ 有与无
193_ 虚伪与毫不利己
194_ 诚实与浮嚣
196_ 不新的《万历十五年》
199_ 《代价论》、乌托邦与圣贤
202_ 海明威的《老人与海》
205_ 掩卷:《鱼王》读后
209_ 萧伯纳的《巴巴拉少校》
213_ 王朔的作品
216_ 《私人生活》与女性文学
220_ 从《赤彤丹朱》想到的
223_ 我是哪一种女权主义者
226_ 男人眼中的女性美
【《我的精神家园》目录】
001_ 我为什么要写作
005_ 用一生来学习艺术
008_ 我对小说的看法
010_ 小说的艺术
013_ 从《黄金时代》谈小说艺术
015_ 工作·使命·信心 ——《黄金时代》得奖感言
016_ 与人交流——《未来世界》得奖感言
017_ 《怀疑三部曲》序
021_ 《怀疑三部曲》后记
022_ 卡尔维诺与未来的一千年
024_ 盖茨的紧身衣
027_ 关于文体
030_ 关于格调
035_ 关于幽闭型小说
038_ 文明与反讽
041_ 《血统》序
044_ 关于“媚雅”
047_ 长虫·草帽·细高挑
050_ 卡拉OK和驴鸣镇
052_ 从Internet说起
055_ 奸近杀
058_ 外国电影里的幽默
061_ 电影·韭菜·旧报纸
065_ 商业片与艺术片
068_ 我对国产片的看法
071_ 中国为什么没有科幻片
074_ 电脑特技与异化
076_ 旧片重温
079_ 为什么要老片新拍
081_ 欣赏经典
084_ 好人电影
087_ 都市言情剧里的爱情
090_ 有关爱情片
092_ 《祝你平安》与音乐电视
094_ 承认的勇气
097_ 明星与癫狂
100_ 另一种文化
103_ 艺术与关怀弱势群体
105_ 电视与电脑病毒
108_ 在美国左派家做客
110_ 门前空地
113_ 卖唱的人们
116_ 打工经历
119_ 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
122_ 北京风情
124_ 文化的园地
127_ 环境问题
130_ 个人尊严
133_ 君子的尊严
135_ 居住环境与尊严
138_ 饮食卫生与尊严
142_ 有关贫穷
145_ 域外杂谈·衣
147_ 域外杂谈·食
150_ 域外杂谈·住
153_ 域外杂谈·行
156_ 域外杂谈·盗贼
161_ 域外杂谈·农场
164_ 域外杂谈·中国餐馆
171_ 写给新的一年(1996年)
173_ 写给新的一年(1997年)
176_ 工作与人生
179_ 我的精神家园
182_ 有关“伟大一族”
185_ 有关“给点气氛”
188_ 生活和小说
190_ 我看老三届
193_ 苏东坡与东坡肉
196_ 驴和人的新寓言
198_ 愚人节有感
200_ 摆脱童稚状态
206_ 李银河的《中国人的性爱与婚姻》
209_ 李银河的《生育与中国村落文化》
212_ 关于同性恋问题
216_ 有关同性恋的伦理问题
219_ 《他们的世界》序
222_ 《他们的世界》跋
224_ 拷问社会学
【《爱你就像爱生命》目录】
书信集
002_ 致李银河
090_ 致刘晓阳
131_ 致其他人
未竟稿
150_ 最灿烂的阳光
154_ 王仙客寻无双记
187_ 白银时代
222_ 鬼营
232_ 奸党与我们
257_ 不成功的爱情
260_ 《红拂夜奔》片段
262_ 《三十而立》片段之一
263_ 《三十而立》片段之二
270_ 《他们的世界》片段
282_ 同性恋成因问题
284_ 有关“上帝被打了”
286_ 我写《黄金时代》
288_ 王小波自书简介
289_ 附录 王小波年谱简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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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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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我过二十一岁生日那天,正在河边放牛。下午我躺在草地上睡着了。我睡去时,身上盖了几片芭蕉叶子,醒来时身上已经一无所有(叶子可能被牛吃了)。亚热带旱季的阳光把我晒得浑身赤红,痛痒难当,我的小和尚直翘翘地指向天空,尺寸空前。这就是我过生日时的情形。我醒来时觉得阳光耀眼,天蓝得吓人,身上落了一层细细的尘土,好像一层爽身粉。我一生经历的无数次勃起,都不及那一次雄浑有力,大概是因为在极荒僻的地方,四野无人。
我爬起来看牛,发现它们都卧在远处的河汊里静静地嚼草。那时节万籁无声,田野上刮着白色的风。河岸上有几对寨子里的牛在斗架,斗得眼珠通红,口角流涎。这种牛阴囊紧缩,阳具直挺。我们的牛不干这种事。任凭别人上门挑衅,我们的牛依旧安卧不动。为了防止斗架伤身,影响春耕,我们把它们都阉了。
每次阉牛我都在场。对于一般的公牛,只用刀割去即可。但是对于格外生性者,就须采取槌骟术,也就是割开阴囊,掏出睾丸,一木槌砸个稀烂。从此后受术者只知道吃草干活,别的什么都不知道,连杀都不用捆。掌槌的队长毫不怀疑这种手术施之于人类也能得到同等的效力,每回他都对我们呐喊:你们这些生牛蛋子,就欠砸上一槌才能老实!按他的逻辑,我身上这个通红通红,直不楞登,长约一尺的东西就是罪恶的化身。
当然,我对此有不同的意见。在我看来,这东西无比重要,就如我之存在本身。天色微微向晚,天上飘着懒洋洋的云彩。下半截沉在黑暗里,上半截仍浮在阳光中。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槌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槌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槌不了我。
那天晚上我请陈清扬来吃鱼,所以应该在下午把鱼弄到手。到下午五点多钟我才想起到戽鱼的现场去看看。还没走进那条小河汊,两个景颇族孩子就从里面一路打出来,烂泥横飞,我身上也挨了好几块,直到我拎住他们的耳朵,他们才罢手。我喝问一声:
“鸡巴,鱼呢?”
那个年纪大点的说:“都怪鸡巴勒农!他老坐在坝上,把坝坐鸡巴倒了!”
勒农直着嗓子吼:“王二!坝打得不鸡巴牢!”
我说:“放屁!老子砍草皮打的坝,哪个鸡巴敢说不牢?”
到里面一看,不管是因为勒农坐的也好,还是因为我的坝没打好也罢,反正坝是倒了,戽出来的水又流回去,鱼全泡了汤,一整天的劳动全都白费。我当然不能承认是我的错,就痛骂勒农。勒都(就是那另一个孩子)也附和我。勒农上了火,一跳三尺高,嘴里吼道:
“王二!勒都!鸡巴!你们姐夫舅子合伙搞我!我去告诉我家爹,拿铜炮枪打你们!”
说完这小兔崽子就往河岸上蹿,想一走了之。我一把薅住他脚脖子,把他揪下来。
“你走了我们给你赶牛哇?做你娘的美梦!”
这小子哇哇叫着要咬我,被我劈开手按在地上。他口吐白沫,杂着汉话、景颇话、傣话骂我,我用正装京片子回骂。忽然间他不骂了,往我下体看去,脸上露出无限羡慕之情。我低头一看,我的小和尚又直立起来了。只听勒农啧啧赞美道:
“哇!想日勒都家姐哟!”
我赶紧扔下他去穿裤子。
晚上我在水泵房点起汽灯,陈清扬就会忽然到来,谈起她觉得活着很没意思,还说到她在每件事上都是清白无辜。我说她竟敢觉得自己清白无辜,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罪孽。照我的看法,每个人的本性都是好吃懒做,好色贪淫,假如你克勤克俭,守身如玉,这就犯了矫饰之罪,比好吃懒做、好色贪淫更可恶。这些话她好像很听得进去,但是从不附和。
那天晚上我在河边上点起汽灯,陈清扬却迟迟不至,直到九点钟以后,她才到门前来喊我:“王二,混蛋!你出来!”
我出去一看,她穿了一身白,打扮得格外整齐,但是表情不大轻松。她说道:你请我来吃鱼,做倾心之谈,鱼在哪里?我只好说,鱼还在河里。她说好吧,还剩下一个倾心之谈,就在这儿谈吧。我说进屋去谈,她说那也无妨,就进屋来坐着,看样子火气甚盛。
我过二十一岁生日那天,打算在晚上引诱陈清扬,因为陈清扬是我的朋友,而且胸部很丰满,腰很细,屁股浑圆。除此之外,她的脖子端正修长,脸也很漂亮。我想和她性交,而且认为她不应该不同意。假如她想借我的身体练开膛,我准让她开。所以我借她身体一用也没什么不可以。唯一的问题是她是个女人,女人家总有点小器。为此我要启发她,所以我开始阐明什么叫作“义气”。
在我看来,义气就是江湖好汉中那种伟大友谊。《水浒》中的豪杰们,杀人放火的事是家常便饭,可一听说及时雨的大名,立即倒身便拜。我也像那些草莽英雄,什么都不信,唯一不能违背的就是义气。只要你是我的朋友,哪怕你十恶不赦,为天地所不容,我也要站到你身边。那天晚上我把我的伟大友谊奉献给陈清扬,她大为感动,当即表示道:这友谊她接受了。不但如此,她还说要以更伟大的友谊还报我,哪怕我是个卑鄙小人也不背叛。我听她如此说,大为放心,就把底下的话也说了出来:我已经二十一岁了,男女间的事情还没体验过,真是不甘心。她听了以后就开始发愣,大概是没有思想准备。说了半天她毫无反应。我把手放到她肩膀上去,感觉她的肌肉绷得很紧。这娘们随时可能翻了脸给我一耳光,假定如此,就证明女人不懂什么是交情。可是她没有。忽然间她哼了一声,就笑起来,还说:我真笨!这么容易就着了你的道儿!
我说:什么道儿?你说什么?
她说:我什么也没有说。
我问她我刚才说的事儿你答应不答应?她说呸,而且满面通红。我看她有点不好意思,就采取主动,动手动脚。她搡了我几把,后来说,不在这儿,咱们到山上去。我就和她一块到山上去了。
陈清扬后来说,她始终没搞明白我那个伟大友谊是真的呢,还是临时编出来骗她。但是她又说,那些话就像咒语一样让她着迷,哪怕为此丧失一切,也不懊悔。其实伟大友谊不真也不假,就如世上一切东西一样,你信它是真,它就真下去。你疑它是假,它就是假的。我的话也半真不假。但是我随时准备兑现我的话,哪怕天崩地裂也不退却。就因为这种态度,别人都不相信我。我虽然把交朋友当成终身的事业,所交到的朋友不过陈清扬等二三人而已。那天晚上我们到山上去,走到半路她说要回家一趟,要我到后山上等她。我有点怀疑她要晾我,但是我没说出来,径直走到后山上去抽烟。等了一些时间,她来了。
陈清扬说,我第一次去找她打针时,她正在伏案打瞌睡。在云南每个人都有很多时间打瞌睡,所以总是半睡半醒。我走进去时,屋子里暗了一下,因为是草顶土坯房,大多数光从门口进来。她就在那一刻醒来,抬头问我干什么。我说腰疼,她说躺下让我看看。我就一头倒下去,扑到竹板床上,几乎把床砸塌。我的腰痛得厉害,完全不能打弯。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来找她。
陈清扬说,我很年轻时就饿纹入嘴,眼睛下面乌黑。我的身材很高,衣服很破,而且不爱说话。她给我打过针,我就走了,好像说了一声谢了,又好像没说。等到她想起可以让我证明她不是破鞋时,已经过了半分钟。她追了出来,看见我正取近路走回十四队。我从土坡上走下去,逢沟跳沟,逢坎跃坎,顺着山势下得飞快。那时正逢旱季的上午,风从山下吹来,喊我也听不见。而且我从来也不回头。我就这样走掉了。
陈清扬说,当时她想去追我,可是觉得很难追上。而且我也不一定能够证明她不是破鞋。所以她走回医务室去。后来她又改变了主意去找我,是因为所有的人都说她是破鞋,因此所有的人都是敌人。而我可能不是敌人。她不愿错过了机会,让我也变成敌人。
那天晚上我在后山上抽烟。虽然在夜里,我能看见很远的地方。因为月光很明亮,当地的空气又很干净。我还能听见远处的狗叫声。陈清扬一出十五队我就看见了,白天未必能看这么远。虽然如此,还是和白天不一样。也许是因为到处都没人。
我也说不准夜里这片山上有人没人,因为到处是银灰色的一片。假如有人打着火把行路,那就是说,希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在那里。假如你不打火把,就如穿上了隐身衣,知道你在那里的人能看见,不知道的人不能看见。我看见陈清扬慢慢走近,怦然心动,无师自通地想到,做那事之前应该亲热一番。
陈清扬对此的反应是冷冰冰的。她的嘴唇冷冰冰,对爱抚也毫无反应。等到我毛手毛脚给她解扣子时,她把我推开,自己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叠好放在一边,自己直挺挺躺在草地上。
陈清扬的裸体美极了。我赶紧脱了衣服爬过去,她又一把把我推开,递给我一个东西说:
“会用吗?要不要我教你?”
那是一个避孕套。我正在兴头上,对她这种口气只微感不快,套上之后又爬到她身上去,心慌气躁地好一阵乱弄,也没弄对。忽然她冷冰冰地说:
“喂!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说当然知道。能不能劳你大驾躺过来一点?我要就着亮儿研究一下你的结构。只听啪的一声巨响,好似一声耳边雷,她给我一个大耳光。我跳起来,拿了自己的衣服,拔腿就走。
三
那天晚上我没走掉。陈清扬把我拽住,以伟大友谊的名义叫我留下来。她承认打我不对,也承认没有好好待我,但是她说我的伟大友谊是假的,还说,我把她骗出来就是想研究她的结构。我说,既然我是假的,你信我干吗。我是想研究一下她的结构,这也是在她的许可之下,假如不乐意可以早说,动手就打不够意思。后来她哈哈大笑了一阵说,她简直见不得我身上那个东西。那东西傻头傻脑,恬不知耻,见了它,她就不禁怒从心起。
我们俩吵架时,仍然是不着一丝。我的小和尚依然直挺挺,在月光下披了一身塑料,倒是闪闪发光。我听了这话不高兴,她也发现了。于是她用和解的口气说:不管怎么说,这东西丑得要命,你承不承认?
这东西好像个发怒的眼镜蛇一样立在那里,是不大好看。我说,既然你不愿意见它,那就算了。我想穿上裤子,她又说,别这样。于是我抽起烟来。等我抽完了一支烟,她抱住我。我们俩在草地上干那件事。
我过二十一岁生日以前,是一个童男子。那天晚上我引诱了陈清扬和我到山上去。那一夜开头有月光,后来月亮落下去,出来一天的星星,就像早上的露水一样多。那天晚上没有风,山上静得很。我已经和陈清扬做过爱,不再是童男子了。但是我一点也不高兴。因为我干那事时,她一声也不吭,头枕双臂,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所以从始至终就是我一个人在表演。其实我也没持续多久,马上就完了。事毕我既愤怒又沮丧。
陈清扬说,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我居然在她面前亮出了丑恶的男性生殖器,丝毫不感到惭愧。那玩意也不感到惭愧,直挺挺地从她两腿之间插了进来。因为女孩子身上有这么个口子,男人就要使用她,这简直没有道理。以前她有个丈夫,天天对她做这件事。她一直不说话,等着他有一天自己感到惭愧,自己来解释为什么干了这些。可是他什么也没说,直到进了监狱。这话我也不爱听。所以我说:既然你不乐意,为什么要答应?她说她不愿被人看成小气鬼。我说你原本就是小气鬼。后来她说算了,别为这事吵架。她叫我晚上再来这里,我们再试一遍。也许她会喜欢。我什么也没说。早上起雾以后,我和她分了手,下山去放牛。
那天晚上我没去找她,倒进了医院。这事原委是这样:早上我到牛圈门前时,有一伙人等不及我,已经在开圈拉牛。大家都挑壮牛去犁田。有个本地小伙子,叫三闷儿,正在拉一条大白牛。我走过去,告诉他,这牛被毒蛇咬了,不能干活。他似乎没听见。我劈手把牛鼻绳夺了下来,他就朝我挥了一巴掌。我当胸推了他一把,推了他一个屁股蹲儿。然后很多人拥了上来,把我们拥在中间要打架。北京知青一伙,当地青年一伙,抄起了棍捧和皮带。吵了一会儿,又说不打架,让我和三闷儿摔跤,三闷儿摔不过我,就动了拳头。我一脚把三闷儿踢进了圈前的粪坑,让他沾了一身牛屎。三闷儿爬起来,抢了一把三齿要砍我,别人劝开了。
早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晚上我放牛回来,队长说我殴打贫下中农,要开我的斗争会。我说你想借机整人,我也不是好惹的。我还说要聚众打群架。队长说他没想整我,是三闷儿的娘闹得他没办法。那婆娘是个寡妇,泼得厉害。他说此地的规矩就是这样。后来他说,不开斗争会,改为帮助会,让我上前面去检讨一下。要是我还不肯,就让寡妇来找我。
会开得很乱。老乡们七嘴八舌,说知青太不像话,偷鸡摸狗还打人。知青们说放狗屁,谁偷东西,你们当场拿住了吗?老子们是来支援边疆建设,又不是充军的犯人,哪能容你们乱栽赃。我在前面也不检讨,只是骂。不提防三闷儿的娘从后面摸上来,抄起一条沉甸甸的拔秧凳,给了我后腰一下,正砸在我的旧伤上,登时我就背过去了。
我醒过来时,罗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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