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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生死场——萧红作品选

書城自編碼: 2503103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中國當代小說
作者: 萧红
國際書號(ISBN): 9787512709430
出版社: 中国妇女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5-01-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306/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4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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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萧红的文字贵在一个“真”字,其小说真实地刻画了作者所生活的年代北方农村的轮廓,其散文自由地抒发了自己的真实情感。
《生死场》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著名的中篇。二里半、王婆、金枝都是经典的文学形象。编者以为,欲了解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国市民生活,可读张爱玲;而欲感受那个时代中国乡村的风貌、社会的思潮,则不可不读萧红。北方农村的生生死死、悲欢离合,尽在萧红笔下。萧红的童年是快乐的,因为她有祖父和后花园的陪伴;萧红的青年时代又是悲凉的,因为满眼的冷漠和愚昧,给她烙上了深深的心灵印记。
內容簡介:
《生死场——萧红作品选》包括了除《呼兰河传》外萧红最有代表性的作品。
《生死场》这部中篇奠定了萧红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萧红在《生死场》中坚持启蒙立场,揭发民间的愚昧、落后、野蛮的深刻性上和展示中国民间生的坚强、死得挣扎这两方面都达到了极致。可以说,《生死场》字里行间都洋溢着萧红最为深刻的人生感触和悲悯情怀。把乡村作为生死场来描写决定了这部作品的独特品格,它给中国现代文学注入了悲情和庄严,引导人们对乡村生存状态的关注和沉重思考。
《小城三月》是萧红短篇小说中的精品。身处遥远异乡的萧红对梦中故乡的精微触摸和深情回忆,在纤细的笔触下流露出淡淡的喜悦。除了故乡风物之外,萧红似乎第一次在作品里正面描写了父亲、继母、叔叔、伯父、姨母还有堂兄妹之间温馨和煦、其乐融融的家庭生活,洋溢着喜悦欢快的情绪。
萧红散文的魅力主要来自其率真十足的性情,是名副其实的性情文字。萧红的散文没有丝毫说教气息,她的叙述姿态很低,像是对着一个老友聊自己的经历,真诚动人。《回忆鲁迅先生》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散文精品。整篇长文没有任何篇章结构的谋划,只是由一段段看似非常随意、散漫的叙述构成。
關於作者:
萧红(1911-1942),中国现代最著名的女作家之一。被誉为“30年代文学洛神”。1935年,在鲁迅的支持下,发表了成名作《生死场》。1936年,为摆脱精神上的苦恼东渡日本,并写下了散文《孤独的生活》,长篇组诗《砂粒》等。1940年抵香港,之后发表了中篇小说《马伯乐》和著名长篇小说《呼兰河传》。评论家林贤治认为,萧红是继鲁迅之后的一位伟大的平民作家,她的《呼兰河传》和《生死场》,是为中国大地立传,其深厚的悲剧内容以及富于天才创造的自由的诗性风格,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中是唯一的。
目錄
小说
王阿嫂的死
生死场

牛车上

旷野的呼喊
后花园
小城三月

散文
祖父死了的时候
家族以外的人
感情的碎片
永久的憧憬和追求
欧罗巴旅馆
饿
搬家
最末的一块木柈
飞雪

同命运的小鱼
春意挂上了树梢
蹲在洋车上
索菲亚的愁苦
孤独的生活
女子装饰的心理
天空的点缀
失眠之夜
在东京
火线外(二章)
无题
牙粉医病法
回忆鲁迅先生
书简
致萧军(四通)
“九一八”致弟弟书
內容試閱
小说
王阿嫂的死

草叶和菜叶都蒙盖上灰白色的霜,山上黄了叶子的树,在等候太阳。太阳出来了,又走进朝霞去。野甸上的花花草草,在飘送着秋天零落凄迷的香气。
雾气像云烟一样蒙蔽了野花、小河、草屋,蒙蔽了一切声息,蒙蔽了远近的山岗。
王阿嫂拉着小环,每天在太阳将出来的时候,到前村广场上给地主们流着汗;小环虽是七岁,她也学着给地主们流着小孩子的汗。现在春天过了,夏天过了……王阿嫂什么活计都做过,拔苗,插秧。秋天一来到,王阿嫂和别的村妇们都坐在茅檐下用麻绳把茄子穿成长串长串的,一直穿着。不管蚊虫把脸和手搔得怎样红肿,也不管孩子们在屋里喊妈妈吵断了喉咙。她只是穿着,穿啊,两只手像纺纱车一样,在旋转着穿……
第二天早晨,茄子就和紫色成串的铃当一样,挂满了王阿嫂家的前檐;就连用柳条编成的短墙上也挂满着紫色的铃当。别的村妇也和王阿嫂一样,檐前尽是茄子。
可是过不了几天,茄子晒成干菜了。家家都从房檐把茄子解下来,送到地主的收藏室去。王阿嫂到冬天只吃着地主用以喂猪的烂土豆,连一片干菜也不曾进过王阿嫂的嘴。
太阳在东边照射着劳工的眼睛。满山的雾气退出,男人和女人,在田庄上忙碌着。羊群和牛群在野甸子间,在山坡间,践踏并且寻食着秋天半憔悴的野花野草。
田庄上只是没有王阿嫂的影子,这却不知为了什么?竹三爷每天到广场上替张地主支配工人。现在竹三爷派一个正在拾土豆的小姑娘去找王阿嫂。
工人的头目,楞三抢着说:
“不如我去的好,我是男人走得快。”
得到竹三爷的允许,不到两分钟的工夫,楞三就跑到王阿嫂的窗前了:
“王阿嫂,为什么不去做工呢?”
里面接着就是回答声:
“叔叔来得正好,求你到前村把五妹子叫来,我头痛,今天不去做工。”
小环坐在王阿嫂的身边,她哭着,响着鼻子说:“不是呀!我妈妈扯谎,她的肚子太大了!不能做工,昨夜又是整夜的哭,不知是肚子痛还是想我的爸爸?”
王阿嫂的伤心处被小环击打着,猛烈地击打着,眼泪都从眼眶转到嗓子方面去。她只是用手拍打着小环,她急性的,意思是不叫小环再说下去。
李楞三是王阿嫂男人的表弟。听了小环的话,像动了亲属情感似的,跑到前村去了。
小环爬上窗台,用她不会梳头的小手,在给自己梳着毛蓬蓬的小辫。邻家的小猫跳上窗台,蹲踞在小环的腿上,猫像取暖似的迟缓地把眼睛睁开,又合拢来。
远处的山反映着种种样的朝霞的彩色。山坡上的羊群、牛群,就像小黑点似的,在云霞里爬走。
小环不管这些,只是在梳自己毛蓬蓬的小辫。

在村里,五妹子、楞三、竹三爷,这都是公共的名称。是凡佣工阶级都是这样简单而不变化的名字。这就是工人阶级一个天然的标识。
五妹子坐在王阿嫂的身边,炕里蹲着小环,三个人在寂寞着。后山上不知是什么虫子,一到中午,就吵叫出一种不可忍耐的幽默和凄怨情绪来。
小环虽是七岁,但是就和一个少女般的会忧愁,会思量。她听着秋虫吵叫的声音,只是用她的小嘴在学着大人叹气。这个孩子也许因为母亲死得太早的缘故?
小环的父亲是一个雇工,在她还没生下来的时候,她的父亲就死了。在她五岁的时候她的母亲又死了。她的母亲是被张地主的大儿子张胡琦强奸后气愤而死的。
五岁的小环,开始做个小流浪者了。从她贫苦的姑家,又转到更贫苦的姨家。结果因为贫苦,不能养育她,最后她在张地主家过了一年煎熬的生活。竹三爷看不惯小环被虐待的苦处。当一天王阿嫂到张家去取米,小环正被张家的孩子们将鼻子打破,满脸是血时,王阿嫂把米袋子丢落在院心,走近小环,给她擦着眼泪和血。小环哭着,王阿嫂也哭了。
由竹三爷作主,小环从那天起,就叫王阿嫂做妈妈了。那天小环是扯着王阿嫂的衣襟来到王阿嫂的家里。
后山的虫子,不间断的,不曾间断地在叫。王阿嫂拧着鼻涕,两腮抽动,若不是肚子突出,她简直瘦得像一条龙。她的手也正和爪子一样,因为拔苗割草而骨节突出。她的悲哀像沉淀了的淀粉似的,浓重并且不可分解。她在说着她自己的话:
“五妹子,你想我还能再活下去吗?昨天在田庄上张地主是踢了我一脚。那个野兽,踢得我简直发晕了,你猜他为什么踢我呢?早晨太阳一出就做工,好身子倒没妨碍,我只是再也带不动我的肚子了!又是个正午时候,我坐在地梢的一端喘两口气,他就来踢了我一脚。”
拧一拧鼻涕又说下去:
“眼看着他爸爸死了三个月了,那是刚过了五月节的时候,那时仅四个月,现在这个孩子快生下来了。咳!什么孩子,就是冤家,他爸爸的性命是丧在张地主的手里,我也非死在他们的手里不可,我想谁也逃不出地主们的手去!”
五妹子扶她一下,把身子翻动一下:
“哟,可难为你了!肚子这样你可怎么在田庄上爬走啊?”
王阿嫂的肩头抽动得加速起来。五妹子的心跳着,她在悔恨地跳着,她开始在悔恨:
“自己太不会说话,在人家最悲哀的时节,怎能用得着十分体贴的话语来激动人家悲哀的感情呢?”
五妹子又转过话头来:
“人一辈子就是这样,都是你忙我忙,结果谁也不是一个死吗?早死晚死不是一样吗?”
说着她用手巾给王阿嫂擦着眼泪,揩着她一生流不尽的眼泪:
“嫂子你别太想不开呀!身子这种样,一劲忧愁,并且你看着小环也该宽心。那个孩子太知好歹了。你忧愁,你哭,孩子也跟着忧愁,跟着哭。倒是让我做点饭给你吃,看外边的日影快晌午了。”
五妹子心里这样相信着:
“她的肚子被踢得胎儿活动了!危险……死……”
她打开米桶,米桶是空着。
五妹子打算到张地主家去取米,从桶盖上拿下个小盆。王阿嫂叹息着说:
“不要去呀!我不愿看他家那种脸色,叫小环到后山竹三爷家去借点吧!”
小环捧着瓦盆爬上坡,小辫在脖子上摔搭摔搭地走向山后去了。山上的虫子在憔悴的野花间,叫着憔悴的声音啊!

王大哥在三个月前给张地主赶着起粪的车,因为马腿给石头折断,张地主扣留他一年的工钱。王大哥气愤之极,整天醉酒,夜里不回家,睡在人家的草堆上。后来他简直是疯了。看着小孩子也打,狗也打,并且在田庄上乱跑,乱骂。张地主趁他睡在草堆的时候,遣人偷着把草堆点着了。王大哥在火焰里翻滚,在张地主的火焰里翻滚;他的舌头伸在嘴唇以外,他嚎叫出不是人的声音来。
有谁来救他呢?穷人连妻子都不是自己的。王阿嫂只是在前村田庄上拾土豆,她的男人却在后村给人家烧死了。
当王阿嫂奔到火堆旁边,王大哥的骨头已经烧断了!四肢脱落,脑壳竟和半个破葫芦一样,火虽熄灭,但王大哥的气味却在全村飘漾。
四围看热闹的人群们,有的擦着眼睛说:
“死得太可怜!”
也有的说:
“死了倒好,不然我们的孩子要被这个疯子打死呢!”
王阿嫂拾起王大哥的骨头来,裹在衣襟里,紧紧地抱着,发出啕天的哭声来。她的凄惨泌血的声音,飘过草原,穿过树林的老树,直到远处的山间,发出回响来。
每个看热闹的女人,都被这个滴着血的声音诱惑得哭了。每个在哭的妇人都在生着错觉,就像自己的男人被烧死一样。
别的女人把王阿嫂的怀里紧抱着的骨头,强迫地丢开,并且劝说着:
“王阿嫂你不要这样啊!你抱着骨头又有什么用呢?要想后事。”
王阿嫂不听别人的,她看不见别人,她只有自己。把骨头又抢着疯狂地包在衣襟下,她不知道这骨头没有灵魂,也没有肉体,一切她都不能辨明。她在王大哥死尸被烧的气味里打滚,她向不可解脱的悲痛用尽全力地哭啊!
满是眼泪的小环脸转向王阿嫂说:
“妈妈,你不要哭疯了啊!爸爸不是因为疯了才被人烧死的吗?”
王阿嫂,她听不到小环的话,鼓着肚子,涨开肺叶般的哭。她的手撕着衣裳,她的牙齿在咬着嘴唇。她和一匹吼叫的狮子一样。
后来张地主手提着蝇拂,和一只阴毒的老鹰一样,振动着翅膀,眼睛突出,鼻子向里勾曲着,调着他那有尺寸的阶级的步调从前村走来,用他压迫的口腔来劝说王阿嫂:
“天快黑了,还一劲哭什么?一个疯子死就死了吧,他的骨头有什么值钱!你回家做你以后的打算好了。现在我遣人把他埋到西岗子去。”
说着他向四周的男人们下个口令:
“这种气味……越快越好!”
妇人们的集团在低语:
“总是张老爷子,有多么慈心;什么事情,张老爷子都是帮忙的。”
王大哥是张老爷子烧死的,这事情妇人们不知道,一点不知道。田庄上的麦草打起流水样的波纹,烟筒里吐出来的炊烟,在人家的房顶上旋卷。
蝇拂子摆动着吸人血的姿式,张地主走回前村去。
穷汉们,和王大哥同类的穷汉们,摇煽着阔大的肩膀,王大哥的骨头被运到西岗上了。

三天过了,五天过了,田庄上不见王阿嫂的影子,拾土豆和割草的妇人们嘴里念道这样的话:
“她太艰苦了!肚子那么大,真是不能做工了!”
“那天张地主踢了她一脚,五天没到田庄上来。大概是孩子生了,我晚上去看看。”
“王大哥被烧死以后,我看王阿嫂就没心思过日子了。一天东哭一场,西哭一场的,最近更厉害了!那天不是一面拾土豆,一面流着眼泪!”
又一个妇人皱起眉毛来说:
“真的,她流的眼泪比土豆还多。”
另一个又接着说:
“可不是吗?王阿嫂拾得的土豆,是用眼泪换得的。”
热情在激动着,一个抱着孩子拾土豆的妇人说:
“今天晚上我们都该到王阿嫂家去看看,她是我们的同类呀!”
田庄上十几个妇人用响亮的嗓子在表示赞同。
张地主走来了,她们都低下头去工作着。张地主走开,她们又都抬起头来;就像被风刮倒的麦草一样,风一过去,草梢又都伸立起来;她们说着方才的话:
“她怎能不伤心呢?王大哥死时,什么也没给她留下。眼看又来到冬天,我们虽是有男人,怕是棉衣也预备不齐。她又怎么办呢?小孩子若生下来她可怎么养活呢?我算知道,有钱人的儿女是儿女,穷人的儿女,分明就是孽障。”
“谁不说呢?听说王阿嫂有过三个孩子都死了!”
其中有两个死去男人,一个是年轻的,一个是老太婆。她们在想起自己的事,老太婆想着自己男人被轧死的事,年轻的妇人想着自己的男人吐血而死的事,只有这俩妇人什么也不说。
张地主来了,她们的头就和向日葵似的在田庄上弯弯地垂下去。
小环的叫喊声在田庄上、在妇人们的头上响起来:
“快……快来呀!我妈妈不……不能,不会说话了!”
小环是一个被大风吹着的蝴蝶,不知方向,她惊恐的翅膀痉挛的在振动;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急得和水银似的不定形地滚转;手在捉住自己的小辫,跺着脚、破着声音喊:
“我妈……妈怎么了……她不说话……不会呀!”

等到村妇挤进王阿嫂屋门的时候,王阿嫂自己已经在炕上发出她最后沉重的嚎声,她的身子早被自己的血浸染着,同时在血泊里也有一个小的、新的动物在挣扎。
王阿嫂的眼睛像一个大块的亮珠,虽然闪光而不能活动。她的嘴张得怕人,像猿猴一样,牙齿拼命地向外突出。
村妇们有的哭着,也有的躲到窗外去,屋子里散散乱乱,扫帚、水壶、破鞋,满地乱摆。邻家的小猫蹲缩在窗台上。小环低垂着头在墙角间站着,她哭,她是没有声音的在哭。
王阿嫂就这样的死了!新生下来的小孩,不到五分钟也死了!

月亮穿透树林的时节,棺材带着哭声向西岗子移动。村妇们都来相送,拖拖落落,穿着种种样样擦满油泥的衣服,这正表示和王阿嫂同一个阶级。
竹三爷手携着小环,走在前面。村狗在远处惊叫。小环并不哭,她依持别人,她的悲哀似乎分给大家担负似的,她只是随了竹三爷踏着贴在地上的树影走。
王阿嫂的棺材被抬到西岗子树林里。男人们在地面上掘坑。
小环,这个小幽灵,坐在树根下睡了。林间的月光细碎地飘落在小环的脸上。她两手扣在膝盖间,头搭在手上,小辫在脖子上给风吹动着,她是个天然的小流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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