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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遗落的二十世纪东欧文学经典,国内首次译介。
本书曾被诬蔑抄袭了索尔仁尼琴、乔伊斯、曼德尔施塔姆、博尔赫斯、梅德韦杰夫兄弟等人的作品。
哈罗德?布鲁姆《西方正典》将它列为“混乱时代的预言经典”。
苏珊?桑塔格、米兰?昆德拉、萨尔曼?拉什迪、布罗茨基推崇的文学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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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本书共集结七篇华美如诗的短篇故事,每篇作品虽情节不同、背景各异,却有一贯的脉络可寻;七篇故事中,不论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或是市井小民,每个人都陷入政治伪善、欺瞒的混乱世界,必须接受正反、明暗、左右的两方拉扯,而且最终都走向共同的命运——死亡。但是对于自己为何遭此厄途,始终难以理解,并感到疲累。即使在最终迈向死亡之际,或许心中仍会向上天发出深深的疑问。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约瑟夫?布罗茨基认为该书:“做到了伦理道德无法成就的美学。”除了是对作者契斯唯美梦幻的文字倾心之外,也点出了一项事实:最艰困的环境往往会激荡出最纯粹的人性;最困厄的年代总会沈淀出最伟大的文学。
二十世纪上半叶的东欧正是处在一个充满恐惧与谎言的时代里,人们不断面临宗教冲突、政治动乱与种族迫害。一神教的排它性对犹太民族悲惨的命运更是推波助澜,即使是本书于一九七六年在南斯拉夫首次发行时,亦曾因作者本身的犹太血统,一度引起轩然大波,燃起长久以来的反犹情结。
尽管如此,仍无损契斯在文学上成就与贡献。在契斯诗体般的韵律与美感中,残酷的环境与彷若真实的历史事件,将得以进入唯美的艺术境界。而契斯结合半自传式的故事,让我们见证了号称“第三国际”东欧社会、政治的自我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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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丹尼洛·契斯,二十世纪南斯拉夫最重要的作家。契斯出生于南斯拉夫的苏博蒂察市,“二战”期间,他的父亲在纳粹集中营遇害,母亲带着他和姐姐逃难到黑山,直到战争结束才回到南斯拉夫。他在贝尔格莱德大学比较文学系毕业后开始文学生涯,作品有《花园,灰烬》《沙漏》《达维多维奇之墓》《死亡百科全书》等,曾获得塞尔维亚NIN 文学奖、美国布鲁诺·舒尔茨奖等诸多文学奖项,并被授予法国文学艺术骑士勋章。他的作品虽受到国际瞩目,在本国出版时却常引起奇特的骚动:《达维多维奇之墓》被诬蔑抄袭了索尔仁尼琴、乔伊斯、曼德尔施塔姆、博尔赫斯、梅德韦杰夫兄弟等作家,布罗茨基对此评论说:“一位作者若能在一本135页的小说里模仿这么多位风格迥异的作者,那么怎样赞美他都不为过。”他还称扬契斯是“一位独具风格的作家,他的作品几乎重新定义了悲剧”。1979年,契斯侨居巴黎。1989年,他因肺癌去世,据传他获得当年诺贝尔文学奖的呼声很高,“他的辞世中断了二十世纪下半叶全世界作家中最重要的文学旅程”(苏珊?桑塔格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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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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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抵抗虚无 景凯旋
1.红木柄小刀
2.吞吃猪崽的母猪
3.机械狮
4.神奇的牌局
5.鲍里斯·达维多维奇之墓
6.狗与书
7.A. A. 达莫拉托夫小传(1892—19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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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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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费杜金而言,打倒诺夫斯基是名誉问题,也是最大的挑战。在漫长的质询官生涯里,他总能成功:即使是最执着的囚犯,他打断他们的骨头,也就摧毁了他们的意志(这也是为什么最难搞定的人总是交到他手上)。然而,在经验丰富的费杜金眼里,诺夫斯基仍像一个科学谜团、未知的生物,表现得不同寻常、无法预测。(考虑到费杜金低于平均水平的受教育程度,他那值得称道的理论肯定不是教条主义的,他也绝不会做任何与目的论有关的推理。他肯定认为自己是某种理论的创始人,他将它阐述地十分简洁,好让所有人都能明白:“只要打断他的牙,就算是顽石也会开口。”)
1月28日深夜,他们从牢房里带走了这个仍然叫作诺夫斯基的男人,他如今只剩一具空壳,一副腐烂的、饱受折磨的皮囊。从诺夫斯基呆滞的目光——灵魂与生命尚存的唯一迹象——可以看出他决定去忍受一切,决定按照自己的意志,完全清醒地写下自己人生传记的最后一页,就像是在写最后的遗嘱。他是这样想的:“我已经到了成熟的年纪,何必毁了我自己的传记?”看来,诺夫斯基已然了解,最后的审判不仅是四十年来自觉地、呕心沥血地撰写的自传的最后一页,而且实际上是他生活的总和,是决定了一切的结论,而其他一切只是(已经是)毫无意义的论文、无关紧要的数学运算——与那决定了这些次级运算的意义的最终公式相较而言。
两名警卫一左一右地架着诺夫斯基走出牢房,走下令人晕眩的昏暗楼梯,来到这座监狱的地下三层。他被带到一间房间,里面只有一个昏黄的灯泡从天花板垂下。警卫放开诺夫斯基,他脚步蹒跚,听见身后铁门关上的声音,但是起初他只注意到那道彷佛要穿破他的意识的令人痛苦的光线。门又开了,费杜金走了进来,先前那两个警卫跟在他后面,还带来一个年轻人,让他待在离诺夫斯基约莫一米的地方。诺夫斯基脑中一闪念,觉得这很可能是另一次假对质,许多假对质中的一次,于是他咬紧了没了牙的下巴,吃力地睁开浮肿的眼皮,看着这个年轻人。他原以为会看到一具目光呆滞的行尸走肉(像莱因霍尔德一样),但他却彷佛意识到什么似的打了个哆嗦,在他面前的是一双年轻的、活生生的眼睛,眼里充满了人的恐惧,全然是人的。年轻人赤裸着上身;诺夫斯基既惊讶又恐惧地发现对方结实的身体上完全没有瘀青的痕迹,半点儿瘀伤都没有,健康的深色皮肤也未受腐化。最让他感到惊惧与恐慌的是那无法洞悉其意义的凝视,以及这场原以为一切都已过去、却又深陷其中的未知游戏。他可曾领会费杜金给他准备的巧妙的、可恨的把戏?费杜金就站在他身后,虽然还看不见他,他还屏住了呼吸,好让诺夫斯基自己去发现它,因它而感到恐惧。等到因恐惧而生的否认对他耳语“那不可能”之时,再以事实给他重重的一击;这事实可是比他用来射穿自己脑袋的仁慈的子弹还要可怕。
就在因恐惧而生的否认对他耳语“那不可能”之时,他听见费杜金的声音:“如果诺夫斯基不招供,我们就杀了你!”年轻人的脸因为恐惧而扭曲,他跪倒在诺夫斯基面前。诺夫斯基闭上双眼,但手铐无法掩住双耳,他还是听得见年轻人的哀求,突然间像出现奇迹似的,那哀求声开始动摇他坚硬如石的决心,即将瓦解他的意志。年轻人用颤抖的、嘶哑的嗓音哀求诺夫斯基招供,让他活下去。诺夫斯基清楚地听见警卫扣上扳机。在他紧闭的双眼后,痛苦、失败的预感和恨意同时苏醒;他有足够的时间发现费杜金已经将他看透、决定蹂躏他最在乎的东西:自我中心。如果诺夫斯基已经有了“人有限的存在与受苦是徒劳无益的”这可取却危险的想法,那么将面临的仍然是道德上的选择;费杜金直觉性的天赋已经意识到这一选择并没有将道德排除在外,而是相反。枪肯定装了消音器,因为诺夫斯基几乎没听见枪声。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年轻人已经躺在他面前的一滩血泊里,脑浆四溢。
费杜金并不浪费唇舌。他知道诺夫斯基已经明白了,便示意警卫带诺夫斯基离开,他们架起他的手臂。费杜金给了诺夫斯基二十四小时,让他在守卫森严的牢房里考虑清楚;在那里,诺夫斯基就能“在石头做的寿衣下”确定自己的道德立场——它像魔鬼一样在他耳边低语,说他的传记已经完善、不可更改、毫无瑕疵,如雕像般完美。第二天,1月29日深夜,情景重现:警卫带诺夫斯基走下令人晕眩的螺旋梯,进入监狱深处的牢房。诺夫斯基惊恐地意识到,这种重演并非偶然,而是一个该死的计划的一部分:他生命中的每一天,都要赔上另一个人的性命,他完美的传记会被破坏,他一生的杰作(他的人生)会被这最后的几页损毁。
费杜金的策略是完美的:布置与前晚相同,同一个费杜金,同一间牢房,同一个灯泡,同一个诺夫斯基——这些元素足以提供相同的场景,呈现同一的、不可避免的情节,就像不可避免会有昼夜交替一样。只是在他眼前颤抖的半裸年轻人有一点细微的不同(像在同一间牢房里度过的一天会与另一天有些微不同)。费杜金可能从这短暂的宁静中察觉到了,对诺夫斯基而言今天的审讯会比昨天的更为艰难;今天,即便诺夫斯基站在那个不知名的年轻人面前,也不留一丝希望给自己的道德心,也不再寻求什么念头来帮他一把——那念头置相当明确的外在事实于不顾,对他低语说这是不可能的:昨晚迅速、有效的展示已经让他明白,这类想法是徒劳的、致命的。(而到了明天、后天、三天后或十天后,这个念头会变得更荒谬、更不可能。)
诺夫斯基觉得似乎曾在哪里见过这个年轻人。他皮肤白皙却满脸雀斑,脸色很差,有浓密的深色头发,还有一点儿斜视;他应该是戴眼镜的,诺夫斯基甚至可以在他鼻梁上分辨出清楚的压痕。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实在像是约莫二十年前的自己,这个荒唐的念头使诺夫斯基惊讶不已,随即试图将它抛掷脑后;尽管如此,他有那么一剎那,不禁想到这一点相像(如果是真的、故意的),将给费杜金的质询带来一定的风险,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视其为费杜金策略中的一个错误与缺陷。但是费杜金肯定也感觉到了,如果这点相像是故意的,是他精挑细选的结果,那么这关于相像和身份的念头必然会使诺夫斯基发现根本的区别:这点相像会让诺夫斯基明白,他杀害的是和自己一样的人,这些人原本会和自己一样,散播未来传记的种子,持续不断、源源不绝,却在一开始就遭到摧毁,还在萌芽时就被消灭,而且可以说是他自己造成的。诺夫斯基如此顽固地不配合调查,就会(事实上已经)发现一系列谋杀案正归于他的名下。
诺夫斯基感觉到费杜金正在他身后,屏住呼吸,等着伏击他的思想、他的决定,如同他能感觉到站在一旁的警卫,握着了膛的枪,等着诺夫斯基借他的手杀人。费杜金的声音十分平静,完全不带威胁的意味,彷佛在宣布一项完全合理的行动:“伊塞耶维奇,如果诺夫斯基不招供,你就会死。”诺夫斯基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考虑要他投降的可耻条件,那年轻人就用他近视的双眼打量着他,凑近他的脸,低声说出令诺夫斯基颤栗的话:“鲍里斯?达维多维奇,别让那些畜生得逞!”
就在那一瞬间,几乎同时发出了两声枪响,尽管轻得很难听出来,就像开香槟时软木塞的啵啵声。诺夫斯基忍不住睁开了此前紧闭的双眼,来确认自己的罪行:又一次,警卫近距离地直射后颈,枪管向上瞄准头颅;年轻人的脸已无法辨识。
费杜金不发一语离开牢房,警卫带走诺夫斯基,将他扔在石头地板上。诺夫斯基在老鼠横行的牢房里,做了整晚的恶梦。
次日晚上,第三班警卫进来之后,他要求见质询官。
同一晚,诺夫斯基从石牢房转往监狱医院,在那里待了十天,彷佛陷入了昏迷状态。警卫和医护人员——他们被派来将这残体复原到能称得上是人的程度——监视着他。费杜金从经验中懂得,那些远不如诺夫斯基强悍的人,到了忍无可忍之际,到了唯一的问题只在于死得有尊严时,就会充满一种毋庸置疑的力量——在垂死之际,或许是因为体力耗尽,人会凭借一股顽固的决心,想从死亡中得到最大可能的利益,而那往往就是走入英雄式的沉默。经验也告诉他,生物机能恢复、血液正常循环和疼痛感消失,会让康复期的病人和前死亡候选人出现机能一致的现象,其结果——虽然看似矛盾——是意志力的衰退,对英雄式逞强的需求也会有不断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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