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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中国动物文学大系》是对中国原创动物文学发展历史的回顾、梳理与总结,包括动物小说、动物散文等动物文学的主要样式,全面收录中国动物文学的代表性作家和作品,囊括中国最具原创性和影响力的动物文学精华,是中国第一套最大规模的动物文学精品文库。
阅读这套书,让小读者领略大自然的壮阔瑰丽,感受动物世界的多姿多彩,体悟生命运动的炽热与鲜活,探寻生命与自然的和谐与共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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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本书收录了梁泊的两篇著名的动物小说《虎啸》和《妃子狐》。
《虎啸》讲述的是一只东北虎的故事。花花是一只雌性东北虎,生活中三国交界处。它的虎妈妈死于跨国偷猎集团的手中,在饥饿难耐中,幼小的花花逃离领地,却走入了人类的家中。主人小乐给了它良好的照顾,它健康地成长起来。偷猎者秃亮多次将黑手伸向花花,都被小乐一家及时化解,花花后来重返山林,有了自己的领地和自己的孩子。当黑手再一次伸来时,花花将幼崽送到小乐家,单身出走,与偷猎者周旋。最后为了救助小乐,花花迎着偷猎者的枪口,作出了最后一扑……
《妃子狐》讲的是一个狐狸家庭的故事。妃子狐是北方山区独有的一种野生动物,因为皮毛艳丽,被杀戮众多,数量越来越少。母狐依沙贝尔,艰难地养育着它的四个子女,就在它为女儿安排生活的时候,不幸被猎人道尔吉捕捉。它的小儿子披风在多次救母失败后,不得已外出逃难,经历了种种苦难和风险,一年后,与在老金沟结识的同类母狐为伴,重返环山。一切都变了,环山成立了保护区,道尔吉也成了动物保护者。披风再次救母成功,妃子狐一家大团圆,从此繁衍生息,开始走向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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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梁泊(1935—2002),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名儿童文学作家。1935年生于黑龙江省兰西县。1948年参军,1951年复员后在哈尔滨《新工人报》做编辑,从此开始了创作生涯。后曾任职于中国林业出版社和《东方少年》杂志,退休后仍继续从事儿童文学创作。
他自幼热爱大自然,乐于观察各种鸟兽的活动,作品多以森林、动物、自然风光为题材。先后出版了《边山狩猎》、《聪明的狐狸》、《最后的野马》、《大沼鹤鸣》、《我爱这里大森林》、《白山熊》、《妃子狐》等儿童文学作品80多种,并主编了多套大型动物文学丛书。
他的作品处处体现了他对大自然、对人类生存的地球的无限热爱,形成了独树一帜的创作风格,在大力宣传环境保护的今天,表现出了相当的前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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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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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序
虎啸
妃子狐
作家与作品
作家相册
作家手迹
著作目录
获奖记录
我与动物文学◎梁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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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母女两头虎
老虎很孤僻,它不愿意和任何动物来往,甚至于它的同类,也从不走门串户,它喜欢独来独往,每日遨游在自己的领地里。
老虎妈妈的领地很大,中间是一座海拔两千多米高的山,呈馒头形,叫牡丹山。以山为圆心,向四面八方辐射,半径为三十公里,呈六十平方公里的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地域,那是它的势力范围。
领地是绝对属于它自己的,不许任何同类涉足侵犯,如果有另一只老虎侵犯了它的边境,那就要发生一场激战,彼此间打得个死去活来,直到对方认识了自己的错误,才悻悻而逃。
在老虎妈妈的势力范围里,有七八十个低矮的山头,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站在牡丹山上注目四望,它像一片汪洋大海,翻滚着浪花,那浪是绿色的,斑斑驳驳,有深绿、淡绿、鹅黄和火红,又好似铺着一张艳丽的地毯。
所有的山上都长着树,除高大挺拔的杂花林外,多数都是白桦林和灌木丛,灌木世界是多姿多彩的,种类繁多,柞树棵子、暴马林子、榛子树、野蔷薇……互相簇拥着,野草非常繁茂,占领了每个空隙,藤蔓植物肆无忌惮,横冲直撞,攀登着,缠绕着,争夺着阳光,争夺着雨露,把灌木掩盖住,好像一个个绿色迷宫,把它们变为小动物们的栖处。
老虎妈妈的领地里,地形地貌很复杂,有光秃秃的石砾子,有深深的山涧,有清清的流水,有倾斜的坡地,有深不可测的低谷,还有白练样的瀑布……山中有各种各样的兽类在活动。
老虎有领地,野鹿、野猪、黑熊、豹子、猞猁是没有领地的,它们也不承认老虎妈妈的领土范围,可以自由出入,这也是老虎妈妈所要求的,它需要食物,需要填饱肚子,这也是它要划定领土范围的原因之一。
老虎的远祖就发源于这里,世世代代繁衍生息,它们曾有过兴盛时期,遍地都是老虎,虎的数目多了的时候,住处拥挤,生存空间狭小,它们就要迁移求生,有很多老虎千里跋涉,寻找新的栖处,根据地形的选择,一部分向西,一部分向南。向西的通过蒙古、新疆、伊朗,直达高加索,没有能通过阿拉伯沙漠进入非洲;向南的,一部分进入朝鲜半岛,受阻于大海,另一部分继续南下,直达马来半岛,渡过狭窄的海峡,登上苏门答腊、爪哇、巴厘,以至缅甸、孟加拉、印度,都因受阻于大海,没有继续发展。
这也就是今天老虎的区划图。
老虎的地理分布虽然扩大了,但是它们求生的方法,以及祖先留下来的规矩没有变,而是一代一代传下来。就说它们选择栖处的要求吧,只要有山有水有树林有食物,就有了它们的生存环境。老虎的天敌很少,除了黑熊和雄性野猪有时敢于和它们对抗外,它们最厉害的敌人,就是人类。
时至今日,野生的老虎已经很少了,濒临灭绝,人们在奔走呼吁保护生态环境,保护野生动物,维护生态平衡,就是保护自己。但仍有人,为了满足个人的贪婪欲望,依然在打老虎的主意。老虎妈妈选择的栖处,虽然在三国交界处的偏僻山林里,但它的处境依然很不安全。
黄昏时分,西天上燃起了火烧云,群山在火烧云的映衬下泛着耀眼的金光,山野里静悄悄的,白天活动的鸟兽,纷纷回归自己的巢穴,夜晚活动的野兽,在等待着太阳落山,星星出来。
一大群乌鸦“呀呀”叫着,在空中盘旋,翅膀发出“簌簌”声,落入桦林深处;一只羽毛乌黑的树鸡,落在山间的老橡树上,它蹲着身子,瞪着镶有红圈的眼睛,环顾四周,它也是很警惕的,时刻防备着豹猫和猞狲偷袭。老橡树上没有异样的动静,只有下部的横枝上,站着一只巨大的鸱鸮,它仿佛正在睡觉,闭着眼睛,显然,昨夜它吃得很饱,树下的草地里,有一摊灰白色像粪便似的呕吐物。
就在老橡树下不远的地方,有个大山的凹处,脚下有个由于断石裂碎而风化脱落形成的洞,老虎妈妈带着它的独生女儿花花,就住在洞穴里边。洞穴不深,是个盲洞,里边呈坛子形,洞壁上有一道横向裂纹,二尺多宽,小虎花花很喜欢那里,常常独自卧伏其中,很凉快,也很舒适。
老虎妈妈整个儿白天都睡在洞里,它睡得很香,肚皮一起一伏的。
“嗷——”小虎花花的肚子饿了,它叫了一声,并且从石缝中爬出来,前爪按在老虎妈妈的肚皮上。
“轰——”老虎妈妈醒来了,它睁开双眼,瞧了瞧洞外,天色已经黑了,几棵野蒿在灰暗的夜色中摇晃着,起风了。
老虎妈妈的肚子里,也响起了几声肠鸣,它知道该出去猎食了,不独为自己,最重要的还是为不满周岁的女儿,它不能依赖谁,这儿只有它自己,老虎爸爸不在这儿了——花花还没有出生,它就不辞而别,回到自己的领地去了。老虎妈妈并不怪它,这是老虎家族的规矩,生儿育女都是老虎妈妈的责任,它也不希望和老虎爸爸厮守在一起,还是各过各的,更自由些。
老虎妈妈站起身来,用爪子按了一下花花,让它躺好,并从嗓子眼里发出“呜呜”的叫声,嘱咐花花不要乱动,也不要出去,一定等它回来,然后,迈着步子走出洞口,四肢撑开,昂起头望了望天空。第一颗星星出来了,在西边的天空闪烁。它叼了一口草,把洞口掩好,打了个哈欠后,就拖着尾巴,经过老橡树下走了。
昨天,它是在西边拖回来一头狍子,很多野兽肯定受了惊动,心有余悸,都跑到东边去了。今天应该向东,把握才会更大些。东边是国境线,就在它的领地里,一条线儿埋着几根石界桩,而老虎妈妈的领地边界,却在另外一个国家的疆土上。它根本不介意人的国界,兽类也不受人的国界约束,它们可以自由出入。
老虎妈妈潇潇洒洒地走着,迈着慢步,不时用耳朵听着,用眼睛看看四周,随时捕捉异样的声响。
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的动物活动,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山风“呜呜”刮着。老虎妈妈并不着急,它走过一个石界桩,把屁股挨过去,蹭了几下痒,然后,继续往前走。山下有一条河,河水“哗哗”响着。它走近河边,低下头去喝了几口水,然后,把前腿探入水中,在杂乱的水草中穿过,开始泅水过河。
对岸是另一个国家了,但那里的山却和这边的连接着,也同样是丘陵,也同样长着树林,布满了灌木丛。
老虎妈妈爬上对岸时,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河滩上,拥挤着一排兽影,那是一群野鹿在饮水耶。
老虎妈妈清楚,鹿们是警惕性很高的动物,这样几十头一群的鹿,必然有鹿哨,要想袭击它们,一定要十分谨慎。它呆立不动,用目光搜索着,果然看见了鹿哨。那头鹿昂着头,挺起一双大角,站在河堤的高处。
老虎妈妈开始行动了,它把爪子缩进囊鞘里,只用趾垫和掌垫,轻轻地走路,用树枝和蒿草做掩护,小心翼翼地朝鹿群接近。
离鹿群只剩二十米了,它停下来,用目光测定捕捉对象的准确位置。
一阵风吹过,老虎妈妈的气味被鹿哨嗅到了,它昂首大吼一声:“嗷呜——”拔腿便跑。野鹿们群起响应,纷纷追随其后,沿河边跑了一段路,转身驰入一道山谷中去了。
老虎妈妈可不愿放弃这个机会,奋起直追,它听见一头崽鹿“嗷呜——”哀叫,便几纵几跳,就猛扑过去,朝崽鹿头上猛击一掌。那个小生灵承受不住,便一头栽倒了。老虎妈妈刹住四肢,把利齿伸向崽鹿的喉咙。
老虎妈妈成功了,它为花花捕到了食物。
可是它一点也不知道,就在这谷口处,此刻正隐藏着危险……正当它拖起小鹿的尸体,转身走向河边时,突然从乱石间传来一个声音:“射击……”
老虎妈妈转身观看,猛然间,一个尖尖的东西,拖着啸声,深深地刺中了它的额头……
老虎妈妈急忙拖着鹿尸,不顾一切地奔跑起来。
“追呀!”又有人喊起来,“别让它逃掉了!”
老虎妈妈沿河向上游奔跑着,跑上一道山丘,穿过灌木丛,眼前出现了一道很深的峡谷。峡谷并不宽,若是平时,它会纵身而过的,可是今天,它的头晕乎乎的,眼前金花飞舞,但它还是不愿把猎物扔掉,为了女儿花花,它一阵狂跑,飞身而起,可是,头好沉好沉,它的双爪还没有抓住对岸,就昏昏沉沉地坠了下去……
四周沉默了,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岸边上映着四条人影,一个光秃着脑袋的男人喊:“这是怎么回事?旦成果,你打中了吗?”
“保证打中了!”这是个大个子,一头黄头发,说着生硬的中国话,“我的麻醉弹是百发百中的!”
“再找找,就是死了,虎骨也能卖个好价钱!”秃脑袋说。
在峡谷里晃动几束电筒亮光,什么也没有,老虎妈妈不见了,它一准是摔在水里,被冲进大河里去了。
老虎妈妈没有回来,花花的日子可惨了。老虎妈妈出去的时候,它就饿着,但它抱有希望,只要天亮以前,老虎妈妈能回来,就一定会带来食物的。以前总是这样。老虎妈妈的猎技很高,从没有落空过。
小虎花花很有耐心,它静静地趴伏在洞的角落里,一声不吭,两只眼睛时开时闭,小尾巴摇晃着,两只耳朵不停地摆动,它在谛听着洞外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一只什么鸟扑打着翅膀飞过去了,四周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过一会儿,又有“叭叭”的响声,那大概是一只山兔,在用掌拍地,为同伴发出信号,唯独没有老虎妈妈的声音。
小虎花花的肚子“咕咕”地响着,它开始焦躁起来,便站起身,挪动了一下身子,把头探到洞口处,隔着那团草,向洞外窥探。天很黑,一切都朦朦胧胧,附近的水流“哗啦啦”地响着,风“呼呼”地吹着。
一块骨头就摆在洞口处,那是昨夜的狍子腿棒骨,虽然已经被啃过了,可是上边还附有星星点点肉丝。花花实在太饿了,它就按住那骨棒,用牙齿啃起来,肉丝太少了,还不够塞牙缝,根本满足不了它的胃口。
它更饿了,就在洞内绕圈子,翻弄乱草,想寻找更多的骨头,可惜什么也没有。
附近什么地方,一只山鸡在啼夜,令花花有些毛骨悚然。
花花又坚持了许久,它好像睡了一觉,反正睁开眼睛的时候,洞外已经泛起了白光。老虎妈妈依然没有回来,出了什么事情啦?天已经亮了,老虎妈妈从没有这样耽搁过,它对时间是抓得很紧的,从不肯委屈自己的孩子,的确天下的母亲都是慈爱的。
花花很爱妈妈,常常依偎在妈妈的怀里撒娇儿。此刻它盼着妈妈快点回来。
可是,老虎妈妈没有回来,一天,两天,任何消息也没有。花花知道,一定是出了灾祸,老虎妈妈遇到了不幸。可它所面临的情景,实在太糟糕了,肚皮饿得瘪塌塌的,两眼发蓝。
第一天,花花强忍过去了,第二天,它还是按妈妈的嘱咐,不敢离窝半步,山里到处充满了危险,它虽然是山大王的后裔,可它终究是个虎雏。虎雏是吓唬不了谁的,更何况这儿有狼、豹子、猞猁等食肉类动物,弱肉强食,谁也不会因为你有一身黄黑条纹的皮,就夹着尾巴逃跑的。
花花虽然饿得四肢打颤,但是,它不敢贸然走出洞去。它总在想,说不准,再等一会儿,老虎妈妈就会回来了。
第三天夜晚,发生了一件事,有一头哼哼唧唧的野猪,倒退着身子走进虎洞。花花大吃一惊,急忙躲到石缝里去,两眼盯着那圆滚滚的猪尾巴,心想也许是能吃的,就猛咬了一口。
野猪是来找窝歇夜的。万万没想到会被袭击,它大吃一惊,尖叫着冲了出去,不择方向地跑了。
挨饿的滋味实在难受,花花为了求生,不得不摇摇晃晃地走出洞来。走过嶙嶙的乱石,在老橡树下站了一会儿,然后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它感到头昏,四肢无力。
它必须找到吃的,只有吃了东西才会有力气。可谁会躺在地上让你吃呢?只能自己去找。
花花趔趔趄趄地走着,跌倒了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来。在山脚下,它遇见了一只癞蛤蟆,那家伙很肥,一身土色,还布满了疣泡,正缓慢地移动身子。
花花想,这家伙能吃吗?
苍蝇也是肉,现在顾不得许多了,它用爪子按住癞蛤蟆,立刻把它吞到肚子里去了,怎么说呢?没有什么不好的滋味,就是嘴里有点麻酥酥的。
这是花花生活中的第一个阅历,癞蛤蟆竟然可以吃,它要继续找,能多有几只癞蛤蟆就好了。
但是,它没有再遇到。它只好在草地里走。在灌木丛中,花花发现了一朵大白蘑菇,下边有白花花的蚂蚁卵,它品尝一下,味道不错。
花花总算得到了一些满足,空荡荡的肚子安静下来,脚也渐渐有力气了。它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喊着妈妈。
不久,花花也能捕捉老鼠了,虽然捕捉的动作不够灵巧,但它有笨办法:把嘴巴堵在鼠洞口,耐心地等着,偶尔也有点收获。
可怜的小老虎,它该怎么办呢?
三星横顶了,夜深了,花花还在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
第二章 林中小院
在牡丹山的西边,有一条南北走向的蜈蚣岭,它的余脉丫丫杈杈的,好像蜈蚣的脚,一条蜈蚣脚的向阳山坡上,长着一片茂密的冰清玉洁的白桦树,那地方实在太美了,谁看了谁都喜欢。
林中有座小院,清一色白桦木搭成的木头房子,正房两排各三间,东西两边还各有两间厢房,院子很宽阔,也很干净,四周栽着两米高的树桩子做墙,墙上爬满了牵牛花,门也是桦木制品,半闭半敞着,院外平整了几块不太规则的田畦,种满了蔬菜,林中只有这一户人家,孤零零的。
这林中小院已有五十年历史了。从前,杨靖宇的队伍在山中打鬼子时,有个烧窑的青年叫韩林和,进山打游击,走遍了这儿的大山。抗战胜利后,他回到家乡,就把家搬到了这个山幽林静的地方。他采人参、种人参,整天和鸟兽打交道。
善良的韩林和喜欢山中的鸟兽,他把它们当成自己的邻居和朋友。年轻时,他曾在黑瞎子沟摆过黑熊阵,把日本鬼子兵引进山谷,十几只黑熊把鬼子兵追撵得屁滚尿流,大败而逃。
在桦树川,一次宿营时,鬼子兵来偷袭,是山雉群“唧唧喳喳”的喧闹声报警,队伍无一伤亡地撤退了;在最困难的日子里,缺衣少食,是山林的野果、苫房草、兽皮……帮助了他们,因此,韩林和对山林怀有深厚的感情。
本来,院子里只有三间房,是供人住的,因为有一年闹大风雪,好多饥饿待毙的鸟兽倒卧在雪堆中,奄奄一息,他就把它们捡回来,暖在屋里,给它们治伤,供它们饮食,待天气变暖时,再放回山中。他的老伴成了帮手,他的儿子韩德勤也跑里跑外。第二年,他又盖了一座房子,作为鸟兽的避难所。他发现鸟兽也有感情,经他救助的鸟兽不忘前情,常有回来探亲访友的。每一次,他都热情地招待它们。一次,一只山猫竟然流连忘返,在林中小院住了两个月。
十年后,韩林和与他的老伴相继去世了。子承父业,韩德勤带着媳妇和儿子小乐,住在林中小院,继续干着父亲没有干完的工作,当地的林场还聘他当了植保员。
韩德勤干得更起劲了,他在山林中设了水槽,供鸟兽饮水;在山石上撒粮食、撒肉骨头,供鸟兽吃食;在树上钉上木头盒子,招引小鸟;在枯树下挖土洞,供野兽栖居。他还带全家人满山种树,引水灌溉。
在林中小院里,韩德勤还养了一只白鼻子狗和一只狸猫,狗最忠诚,除了护家守院外,它还满山游荡,一旦遇到野兽受伤,它就大声狂叫着,跑回来报信,一只被猞猁咬伤的青羊就是被它拖着羊角救回来的,在韩家住了四年。狸猫呢?也不简单,它在家中灭鼠看仓,也爱多管闲事,竟然救过一只小香獐子。
这一家子和和睦睦地住在林中小院里,他们都很勤劳,每天都有干不完的事儿。韩德勤要巡山,媳妇要侍弄田畦,料理家务,小乐要到林子里捡柴,把风吹倒的树木千方百计地弄回来,当做柴烧。
这一带山林从未发生过火灾,一次霹雳击中了古松,韩德勤一家人硬是用肩挑手提运来水,把火浇灭,还捡回一窝蛇卵,放在鸡窝里孵出几十条小蛇,全都返回了山林。
小乐问爹:“蛇这么丑,像大虫子似的,救它干什么?”
韩德勤笑着摩挲着儿子的头顶说:“傻儿子,蛇是老鼠的克星,要保护山林,它起着重要作用!”
娘也说:“不能以相貌取人,蛇丑,猫头鹰也丑,可吃起老鼠来没命,它们都有益呀!”
小乐挺佩服娘,她跟爹学的,还挺有理论哩!他也决心要和爹学,多做有益的事。
花花走的是一段艰难的旅程,它沿着大山的沟沟谷谷走着,它一点也不懂山林的规矩,到处乱撞,也许是它的运气好,竟然没有遇到凶猛的食肉类野兽。
由于求生的欲望,它依然在腐烂的泥土中寻找蚁卵,甚至那些半寸多长的大蚂蚁,它也照吃不误。癞蛤蟆并不多,但是有林蛙,它偶尔也能吃到一两只。有一次,花花惊起一只长耳朵山兔,它知道兔肉很好吃,老虎妈妈曾给它捉回来过,所不同的是老虎妈妈叼回的那只山兔已被折腾得半死半活,毫无反抗能力了。在山野中看到的兔子,很是了不得,会跑会跳。花花试了试,它还没有捉住对方的能力,只好放弃。
白天,花花摇摇晃晃地走,不停地尖叫着,毫无目的。在涉过小溪的时候,它侥幸捡到了漂上河滩的两条死鱼,虽然已经泛着臭味儿,它还是吃了。
过了小溪,是一片黑泥滩,有很长的蚯蚓爬着,花花饥不择食,依然吞下肚去。
黑夜里,山里有各种声响,花花很害怕,但它还是不停地走。它的模样可怜极了,身上的毛滚成了疙瘩,眼角挂着泪屎,四只爪子上粘满了泥土。
中午的时候,韩德勤一家围着小木桌吃饭。今天丈夫过生日,小乐娘给爷俩改善一下伙食,杀了一只鸡,宰了两条河鱼,煮芸豆玉米碴子水饭。
“爹!你吃这鸡大腿。”小乐把鸡腿夹到爹的碗里,又给娘夹了一只,“娘!你吃这条!”
娘推着:“我儿吃,多吃长得壮!”
“娘!我吃鱼!”小乐想了个托词。
“小乐爹!喝两盅吗?”
“不喝了,晚上吧!”
一家人你推我让地吃着饭。这时,猫和狗在院墙下叫了起来。
怎么啦?
土堆上丢着鸡肠子、鱼内脏,猫狗们也在互敬互让吧!不对,吠叫声大了,好像是翻了脸,互相要打起来了。
“我去看看!”小乐站起身,奔向窗口,“呀!来了一只小动物!”
“什么小动物?”爹忙跨出门去,只见狗站着,狸猫弓起了腰,翘着尾巴,龇着牙“喵呜喵呜”地叫。
花花竟然跑到林中小院来了,它丝毫不理睬猫狗的抗议,塌着身子,低着头,贪婪地吞着鸡肠子。它那狼狈相证明它是饿坏了。
“呀!是只花虎崽子!”韩德勤一声惊呼。他救过各种各样的鸟兽,救小老虎这可是第一次。就是老爷子在世时,也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小乐娘!快拿篓筐来!”
娘手忙脚乱地把筐中的东西倒出来。爹蹑手蹑脚,绕了个圈子,走到花花的背后,迅速扣了下去。花花被罩住了。
狸猫和狗依然叫着。
“去,躲到窝里去!”小乐吆喝了一声。
娘跑到院里,把花花抱出来,捂在怀里,她吩咐爹:“弄盆水来,我给它洗洗!”
“先不要洗,还是弄点吃的吧!”爹说。
“厨房里有野猪肉!小乐去拿来!”娘吩咐道。
小乐跑入厨房,拿了一块肋巴骨,跑回来放在地上。娘放下小虎花花,它就饥不择食地吞吃起来。
“可怜的小虎。它是从哪来的?”娘用手抚摸着它的毛,怜爱地说,“它的妈妈呢?怎么会把孩子丢了?”
爹说:“一准是出了什么事!听说,边界上有一伙兽贩子,他们内外勾结,专做走私生意,后沟的屠亮,就有嫌疑!”
“难道虎妈妈被杀死了?”小乐搓着手掌问道。
“说不准。明天,我去牡丹山那边看看。”爹往灶膛里塞柴,他要烧些温水,给花花洗澡。
花花的肚子得到了满足,胀圆了。它来了精神,在地上打起滚来,四爪朝天,白色的肚子圆鼓鼓的。
锅上冒起了热气,妈拿来大盆,舀了几勺热水,又兑了凉水,用手指试了试,觉得温度合适后,把小虎花花按进去,用水往皮毛上撩,然后打了肥皂,搓搓挠挠,又用清水冲过,把毛巾拧干,擦净水珠。
经风一吹,毛很快就干了,好一头标致漂亮的小虎,浑身毛茸茸的,闪着亮光,它虎头虎脑的,满脸花纹,非常逗人喜爱。
娘把小虎放入狗舍,回头对白鼻狗吆喝着:“听话,你不许招惹它!”
白鼻子扬起脸,眼望着女主人,摇了摇尾巴。
狸猫觉得花花很新鲜,先是与狗并排站着,呆了一会儿,就绕了个圈,纵身跳到狗舍上,探着头,挥着爪,瞪着眼看。
爹说:“吃饭吧!”
娘说:“都凉了,我再热热!”
白鼻狗这时走近狗舍看了看,然后,慢吞吞地钻进去,在小虎身边卧伏下来。小虎几天来非常劳累,现在吃饱了肚子,洗了温水澡,就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狸猫也真逗,它乘人一眼没看见,也钻进狗舍,在小虎屁股后边找了个空隙,蹲坐下来。
饭后,爹看见三只动物都睡着了,笑着说:“真像一家子!”
“不是一家人,不进门呀!”娘也很得意。
小乐觉得有事要办,就从厢房里拿出一团细铁丝,他要去树林里套兔子,给小虎准备晚餐哪!
韩德勤惦记着老虎妈妈的事,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找了一条帆布口袋,塞进一截绳子,就推门出去了。
他是去探明老虎妈妈下落的同时顺便到边境的集市去买些日用品。这时,小乐后脚追了出来,紧跑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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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站住了,回头说了一句:“你去干什么?要走挺远的路,怪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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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乐跑回屋,把烙饼卷起来,又拿了一块腌肉,放在背篓里,挎在肩上,紧跑几步,追上爹。
“你这小子,真是一贴老膏药!”
小乐笑了:“我是爹的跟屁虫!”
沿着山间弯弯曲曲的小路,爷儿俩一前一后地走着,他们边走边注意察看老虎的足迹,可是,山野太大了,地形又十分复杂,找一头老虎,就像捞针一样不容易。
什么踪迹也没有,捕兽场地,虎尿虎粪,硕大的脚印儿,都不曾见到。中午,爷儿俩来到一条河边,他们坐在一道土台上边说边吃着烙饼卷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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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惊动了乌鸦?”爹觉得奇怪,放眼望去。
小乐眼尖,发现乱草丛中躺着一只野兽,一只豹子正摇晃着脑袋撕掠着。他急忙说:“一头豹子在吃食!”
爹站起身来,奓开双手大喊:“哦——吓,吓!”
小乐也帮助爹喊:“嗷——”
那豹子受了惊动,站起身来,嘴里叼着一块肉,悻悻地走开了。
河边的泥水里躺着一具鹿尸,肚子鼓胀着,上边布满了窟窿,那是乌鸦啄的,显然,豹子撵跑了乌鸦,把死鹿据为己有了。
爹头一眼就看见鹿的脑壳碎了,他蹲下身来,仔细看了半天,又扒开鹿尸脖子上边的毛看牙印。
“是老虎干的,这头鹿被老虎击了一掌,这牙印是叼过的痕迹!”爹分析说,“已经死了几天了,你看这鹿眼全塌了,肉也有味了!”
小乐说:“是头小鹿,还没长茸哩!”
“老虎一定出了事!”
“可能被水冲下去了,去打听打听吧!”
“走吧!我们去朝阳集!”爹挥了挥手。
朝阳集在大河的下游,依山傍水,过去是个渔村,现在边界开放了,是个跨国集市,境内境外的人都来这儿做买卖,很热闹的。
韩家父子进了集市,沿着一个个摊位,边走边看,人们熙熙攘攘。韩德勤买了油盐酱醋,还扯了几尺布,走到集市的另一端时,太阳已经偏西了。
路边有个饭馆,爹说:“小乐!咱去吃碗狗肉面吧!”
“行!”小乐点了点头,两人走进饭馆,找了张桌子坐下。
这饭馆是朝鲜人开的,屋里的食客多数都穿着灯笼裤,说着叫人听不懂的话。面食送上来了,爷儿俩低头吃起面来。
“老板!有套间吗?”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
韩德勤抬起头来,只见一个脑袋光秃秃的,肩上挎着双筒猎枪的家伙走了进来。“咦!这秃亮怎么来这儿摆阔了!”韩德勤认出来了,那家伙就是住在后沟的屠亮,人们都叫他“秃亮”。秃亮跟着服务员进了一个挂门帘的套间。
过了一会儿,从门外走进两个大个子,一个小胖子,黄头发蓝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俄罗斯人,他们手里各拿着一个黑盒子。
秃亮急忙从套间走出来,握住一个人的手:“旦成果,你发财了!”
“彼此彼此!”叫旦成果的人用生硬的中国话说,四人一起进了套间。
“他真的勾结外国人呀!”韩德勤对小乐说,“你在这儿等我!”便转身出去了。
他来到街面上,见套间的窗户开着,就偷偷地凑到窗台下,仔细地倾听起来。
套间里一阵碰杯声后,那个叫旦成果的外国人,大着舌头说:“老虎!小虎也行,价钱很大!”
“太可惜了,那头母虎被水冲走了!”秃亮的声音。
“你可以再找,中国有很多老虎,我不会亏待你,活的死的都要!”
又有一个声音说:“黑熊棕熊也要,可以做黑骨酒!”
秃亮的声音:“我想办法,大家一起发财,干!”
韩德勤此时全都明白了,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果然秃亮在干着偷猎勾当,花花饿着跑出来,定是老虎妈妈死于非命了。
一定要把这个消息报告给森警队,一定要抓住这只从境外伸进来的黑手。
几分钟后,小乐父子走出了小镇,他们要赶回去。
第三章 四个朋友
花花对于林中小院的一切,很快就适应了,在这儿起码能解决饥肠辘辘的生活,就是老虎妈妈在身边,它也没有更多要求,能填饱肚子,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小乐是个最热心的朋友,每天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到树林中去,捉山鸡,套兔子。他最热衷于捉老鼠,把老鼠扒了皮,一个个像小肉丸子,尤其是剁碎了熬肉粥,花花最爱吃,白鼻子有时候也舐几口,它不与花花争食,很有长者风度,狸猫则不同,它很馋,只要主人一眼没看见,它就探着爪子,从食槽中扒上几爪子。
“馋猫咪,你羞不羞呀!”小乐吆喝。
狸猫不好意思了,就趴伏在地上,眼睛眯成一条缝,偷偷地看,只要有机可乘,就像个偷儿,悄悄接近,舐上几口。
其实,小乐娘并不偏心,食槽只有一个,食物是供三只动物共食的。
就好像条件反射,只要小乐外出归来,花花准会第一个跑来迎接,围在身边转,这边闻闻,那边嗅嗅,嗓子眼里发出“呜噜”声,做出一副讨好的姿态。
曾经下过一场雨,还掉了冰雹,小乐娘担心花花挤在狗舍里受寒,就把它关在后排房子里,在墙角铺了草,可花花不习惯,整天在屋子里折腾,“嗷嗷”地叫,有时候用爪子挠门,尤其当不甘寂寞的白鼻子和狸猫蹑手蹑脚地到来,把鼻子眼睛贴在玻璃上观望时,花花就闹得更欢,它喜欢跟白鼻子和狸猫在一起,更喜欢在院中跑来跑去。
“喂!乐他娘,把花花放出来吧!”韩德勤说。
“我怕它跑丢了!”
“它就像个孩子,老关着,会憋坏的!”爹说。
“好吧!”
花花又回到林中小院活动了,它竟然和不同种类的白鼻子狗和狸猫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谁也离不开谁。有时,狸猫习惯上房躺在脊上睡觉,花花也学它的模样,想攀墙爬高,到桦树墙上去,可它缺乏技艺,只能用两只爪子挠。
“你不行,天生不是爬房的料!”小乐笑嘻嘻地把花花抱开了。
“呜——呜——”花花有点不服气,乱蹬乱踹。
“去跟白鼻子守门吧!”小乐把花花放在门边,同白鼻子面对面,踞地而坐。
正是夏天,山野里绿油油的,小乐感到很热,他要到山坡下的小河里去洗澡,花花看着他,站起身来,跟在身后。
“回去!别跟着我!”小乐挥了挥手。
花花站住了,却不肯转身,呆了一会儿,又跟着跑起来,白鼻子也“汪汪”地叫起来,狸猫被吵醒了,纵身跳下房顶,一阵风似地追赶花花,白鼻子也不甘寂寞,从后边跟来了。
多么有趣的一幅画面呀:一个男孩子,身后跟着小虎、狸猫和狗,穿过白桦林,走下山坡,眼前横着一条小河,河上横着几根木头搭的桥。
桥面距水面不高,河水清清。小乐脱光了衣服,从桥上跳入水中,“扑通通”游起来。花花跟上来,闻闻小乐的衣服,也跳下水来,它是小虎,天生就会游水,它跟着小乐在河里游,白鼻子也不示弱,紧跑几步,它没有上桥,就从河岸跳入水里,一时间,平静的小河热闹起来。
狸猫很爱凑热闹,可它不会游水,只好蹲在桥上“喵喵”,地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漂来一根圆木,随着水波颠上颠下。狸猫跳上圆木,踞坐在上面。
小乐和花花游向圆木,水花大了些,木头滚动了,可怜的狸猫落入水中,慌乱地扑腾起来。
白鼻子很讲义气,快速游过去,叼住狸猫的脖子,一阵水响,便把狸猫拖到了岸边的草地上。
“老猫,你没事吧!”小乐凑上来问。
狸猫翻着白眼,嘴角流着脏水。
小乐给狸猫按摩肚子,花花也围过来,朝狸猫肚子吹气儿。
就在河边草地上,小乐、花花、狸猫、白鼻子,互相依偎在一起,晒着暖洋洋的太阳。
初秋的一天,小乐发现小虎花花没有精神。早晨他检查兔子套,发现有收获:一只山兔挂在套上挣扎。小乐惦记着花花,几天来都吃鼠肉粥,该给它换换口味了。
可是,整整一个上午,花花没有露面,它躺在狗舍里一动不动。山兔呢,它也没动一口。这有点奇怪,平时,只要院内拴上一只活山兔,它早就扑上来了,可今天……
花花懒洋洋的,小乐告诉了娘:“花花怕是有病了!”
“我也没见它在院里活动!”娘说,她有些不放心,把手伸到狗舍里摸摸,“哎呀”了一声,“不好!身上烧得跟火炭似的!”
小乐问:“真的病了?”
娘点了点头,把花花抱出来,放到屋中的火炕上,抻了一条被子给它盖上:“小乐,抽屉里有退烧药,给它灌一片!”
“还是先找个兽医看看吧!”小乐急得抓耳挠腮。
“哪有给老虎看病的医生?我看它是停食着凉,只要好好护理几天就会好的!”
“咋护理?我不懂呀!”小乐搓着手。
娘说:“别慌,咱慢慢想办法!”
的确,娘很沉得住气,她真的把药片压碎了,混在水中,一匙匙地喂给花花,然后,又拧了个浸凉水的毛巾,捂在花花头上。
小乐承包了这件事,就坐在炕沿上,耐心地侍候花花。
白鼻子和狸猫也觉得气氛不对,双双蹲在地上,昂着头眼望炕上。
到了晚上,韩德勤回来,听说花花病了,也着急了,他说:“肯定是感冒。我给它化点蜜饼,让它拉泡稀,火就下来了。”
临睡觉前,给花花灌了蜜水,又吃了一片退烧药。
“娘,给它发发汗吧!”小乐突然想起来,他从前住在姥姥家时,患过感冒,姥姥搂着他,捂了两床被,捂出了一身汗,结果病好了,“我搂它一起出汗!”
“乐他爹!你说行吗?”娘征求爹的意见。
爹说:“行!咱们试一试!”
那一晚,娘把炕烧得很热,小乐搂着花花,捂了两床被,还压了一床毛毯,四周掖得严严实实,丝毫不透风。被窝里很热,小乐有点喘不出气来,可他硬挺着。
他身上出汗了,脑门子出汗了,湿淋淋的,不停地喘着粗气,汗出得越来越多了。
“乐呀!出汗了么?”娘关切地问。
小乐说:“刚出,花花还没出呢!”
“你多坚持一会儿,我给你凉了白开水!”
“娘!你放心吧!我挺得住!”小乐很坚决。
大概又挺了两个时辰,花花动了动,小乐拉住它的爪子,互相贴着肚皮,他感觉到花花已经出汗了,浑身湿漉漉的,肚子里的肠子“咕咕”响着。
又坚持了一会儿,花花身上跟水浇过一样了,“突”的一声,花花拉稀了,臭气扑鼻,一准是蜜水发挥作用了,小乐感觉到它的肚皮上黏乎乎的。
“娘!花花拉了!”小乐唔哝着。
“汗出来了吗?”
“出来了!”
“你别动,我给你透气!”娘的手从被子底下伸进来,活动活动,可以感觉到有了凉风,很舒畅。
大约又呆了一刻钟,被角掀开了,大有一种被解放了的感觉,小乐伸出头来,喝了一碗凉开水,娘用手巾通身给他擦了擦汗,轻轻把被子揭下了一层,又揭第二层,一股浓浓的臭气扑鼻而来,娘一点也不嫌,转身拿到院子里,用柴棍小心翼翼地刮下来。
“这回好了!”娘得到了安慰。
小乐心里很过意不去,说:“对不起,娘,我把被子弄脏了!”
“不碍事!我拆洗就是了,花花的病能好比什么都强!”
“一准能好!”
土办法果然能治病,花花的病真的好了,多亏娘调理得好,比侍候自己的孩子还上心。花花又躺了两天,终于变精神了,又活泼可爱地在林中小院里跑来跑去。
小院里又充满了欢乐。
兽类也是懂得感情的,花花经过这场病,对主人的依附性更强了,每天早晨起来,就蹲在屋门边等候着,女主人刚走出来,它就扑上来,“呜呜”地撒娇;肚子饿了的时候,它就用嘴巴蹭女主人的腿,把嘴拱在她怀里要吃食。
小乐依然每天去给花花找吃食,韩德勤虽然每天要去树林转,也时刻不忘顺便带些野味回来。
花花在林中小院里过得很愉快,一天天健壮起来,身子壮实多了,体躯也变大了,猛虎的模样显露出来,黄黑相间的毛皮更鲜亮了,油光光的,脑门上顶着个“王”字,显得更神气了。
花花一天天长大了,转眼到了秋天,白桦树叶子,飘飘摇摇地落下来,在地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山变成了彩色的,青、绿、黄、红、白、蓝、紫,把山野染得斑斑驳驳,花花好像有了心事,它整天都蹲坐着,双目凝视着远方,似有所思。就是躺着的时候,也竖着一只耳朵,静静地谛听着来自山野里的声响。
韩德勤发现了花花的表情,拍拍脑袋说:“该送花花回山里去了,你们看它那神态!”
“那就带它去树林里走走,让它熟悉一下树林!”小乐娘说。
“还应该让它练练生存的本领!”韩德勤想得更远一点,他知道,一只家中养大的动物,突然换了个新环境,它会非常不适应的。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喂给小虎的食物,不再放在食槽里,有时候,把兽肉挂在桦木桩上,让花花纵跳着自己叼下来,花花倒也真乖,进步很快,几天过后,它就能蹿上桦木桩顶了。有时候,小乐把吃食藏在角落里,花花用鼻子闻着,很快找了出来。
“乐子!有工夫就带花花到树林里走走!”父亲嘱咐儿子。
“爹!它会变野的!”小乐担心。
“就是要它变野,不然,回到山里后,它怎么生活?”
“你要送它走?”
“当然,大山才是它的家!”
小乐知道,在这个家里,爹说一不二,更何况爹并没说错,救助幼小的动物,都是为了它们重返家园,更好地生活。小乐就按爹的话办了。每天,只要他到树林里去,总会领着花花,白鼻子和狸猫也总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小乐有很多事情要干,到河边去摸鱼,到草地挖草药,去树林里采野果……有时候,就躺在树林里。花花确实变野了,它对大自然的一切都感到好奇,甚至很深的地沟,它也敢纵跳而过。
起初,它是随着小乐走,后来是跟着狸猫和白鼻子走,再后来,它独自一个也敢悄悄地溜达出去,满山坡闲逛。
有一天,下起稀里哗啦的秋雨,没有雷声,也没有闪电,雨滴却不紧不慢,一个劲儿往下洒,吃晚饭的时候,花花也没回家。
“爹,花花没回来!”小乐很担心,不停地往院子外张望。
爹说:“没那么娇气,花花不怕雨浇!”
“我担心它……”
“担心黑瞎子把它扯了?”
“不是!会不会自己走了?”
爹摇了摇头:“走了就走了,早晚也要送它走的!”
说是这样说,花花没回来,家里的人都忧心如焚。小乐沉不住气了,从檐下摘件蓑衣,披在身上,喊上白鼻子,就跑出林中小院,顶着秋雨,上了山坡。
“花花!你在哪里?”小乐喊着。
“汪——汪——”白鼻子在树丛中奔跑。
蜈蚣山地形复杂,沟沟谷谷,犬牙交错。
小乐跑着,裤腿溅满了泥水,秋雨不停地下着,枯叶在风雨中飘摇。
“花花——”小乐东一声西一声地呼喊着。
“汪汪——”白鼻子突然吠叫起来,在杂花林中穿行,它好像闻到了花花的气味。
果然,就在山坡的一处密林中,出现了一棵开了膛的老树,在白鼻子的吠叫声里,树洞中探出花花的头,原来,它竟躲在这儿避雨,并且懒洋洋地睡着了。
“走!你这调皮鬼,怎么躲在这儿?你知道,家里人多着急吗?”小乐气急败坏地吆喝着。
花花自觉理亏,低着头,跟在白鼻子身边默默地走着,秋雨依然下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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