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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德国哲学家雅思贝尔说:个体自我的每一次伟大的提高,都源于同古典世界的重新接触。意大利文学家卡尔维诺说:经典是那些正在重读的书,经典是常读常新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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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作为20世纪最伟大的作家之一,乔伊斯的文学生涯始于其短篇小说作品。在写给出版商理查兹的信中,他这样说:“我的宗旨是要为我国的道德和精神史写下自己的一章。”这,也成了他一生文学追求的目标。在乔伊斯眼中,处于大英帝国和天主教会双重压迫下的爱尔兰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国家,而都柏林则是它“瘫痪的中心”,这里每天都上演着麻木、苦闷、沦落的一幕幕活剧。本书选录的作品,故事背景便是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都柏林,作者用其简练的笔触,呈现出了那个时代那个城市的苍凉世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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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詹姆斯乔伊斯(1882~1941年),爱尔兰作家、诗人。1882年2月2日出生于都柏林,1941年1月13日逝于瑞士苏黎世。他是意识流文学的开山鼻祖,长篇小说《尤利西斯》成为意识流文学的代表作,是20世纪最伟大的小说之一。其1914年出版的短篇小说集《都柏林人》久负盛名,堪称20世纪整个西方最著名的短篇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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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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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一片流云
圣恩
伊芙琳
对手
死者
两个浪子
寄宿客栈
赛车之后
两姐妹
偶遇
阿拉比
伤心命案
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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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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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琳
她临窗坐着,看着暮色渐渐吞噬了林荫道。她的头斜倚着窗帘,窗帘布上的灰尘一股脑儿地跑进她的鼻孔里。她感觉累了。
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一个男人从最后一幢房子里走出来,在她的窗前经过,然后踏上了归家的路。她听见他的脚步声一路噼里啪啦响过混凝土的人行道,又踏上了那条新落成的红屋区前的小道。那条小道是煤渣铺就的,踩上去便发出咔哧咔哧的声响。
曾几何时,那儿还是一片空地,每天晚上,他们姐弟几个和别人家的孩子就在那儿玩耍。后来,一个从贝尔法斯特来的人买下了那块地,在上面建起了房子,那是一栋和他们这儿的棕色小屋完全不一样的、有着明瓦的亮堂砖房。
从前,街坊邻里的孩子们常在那片空地上玩,迪万家的、邓恩家的,还有小瘸子基奥,当然,她和她的兄弟姐妹也在其中。不过,厄尼斯特从来不玩,他少年老成,比其他孩子要显得成熟许多。她父亲常常提着一根刺梨木拐杖赶到这片空地上,把他们撵出野地。不过好在有小基奥负责望风,一见她爸爸来,便狂呼示警。总的来说,那时的她还是相当快活的:父亲脾气还没这么糟,而且,母亲也还健在。可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时间一晃而过,她和她的兄弟姐妹都已经长大,妈妈已经过世多年,蒂西·邓恩也已不在了。就连沃特一家,也搬回了英格兰。物换星移,眼下,她也要走上他们的那条路,离开家乡了。
这就是家呀!她环顾四周,屋中所有熟悉的器物历历在目,很多年来,她每周为它们拂拭一遍灰尘,很多时候她也纳闷,这么多灰尘到底从哪儿来的。也许,以后的日子里她再也见不着这些旧物了,她做梦都想不到会有这一天。
房间里摆着一张信徒向圣女玛格丽特·玛丽·阿尔柯克许愿的彩色画片,旁边是一架早已破败不堪的风琴,风琴上面的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一位神父的,在那么多年漫长的时间里,她竟然从未弄清过那位神父的名字。神父大概是父亲的一位校友,每每家里一来客人,父亲就会指着那张照片给人家看,往往还漫不经心地添上一句:
“他现在在墨尔本。”
她已经决定要和他私奔了,她就要离开这个家了。可这样做明智吗?她努力从方方面面掂量这个问题。在家里,无论如何,她还不愁吃住,她还有亲戚朋友,大家相互知根知底也有照应。当然,她也得拼命劳作,家里、店里都一样。可如果被店里的人知道她跟个汉子私奔了,他们会怎么议论她?可能会说她是个傻瓜。至于她空出来的那个职位嘛,也许很快就会登出广告,招聘新人填补进来。这下,可遂了加万小姐的心意。平时,她总是爱跟她伊芙琳争上风,特别当旁边有人的时候:
“喂!希尔小姐,难道你没看见女士们都在等着吗?”
“打起精神来,希尔小姐,拜托啦!”
所以,离开这间店,她是不会伤心流泪的。
当然,在她即将要去的那个家,在那未知的远方,情形肯定就不同了。那时候她会结婚——她,伊芙琳。那样一来,人们就会尊重她,她绝不让自己有母亲那样的遭遇。哪怕是现在,她已经过了十九岁,还能时时感觉到来自那个暴力父亲的威胁。她明白,正是这种感觉让自己终日提心吊胆。在以前,父亲体罚哈里和厄尼斯特是常有的事情,但却从不招惹伊芙琳,因为她是女孩子。可是最近,父亲开始吓唬她,说什么要不是看在她死去母亲的分上,他一定要给她点厉害尝尝。现在,再也没有能够保护她的人了。厄尼斯特死了,而哈里在教堂装饰行里谋生,常常奔走于乡间,根本无暇照顾到她。
除了这些,每个星期六晚上,在钱的问题上,她和父亲总有一场雷打不动的争吵,她对此已经厌倦到难以言述的地步。她每月挣来的薪水有七个先令,她总会分文不少地交给父亲,哈里也尽可能地寄些钱来。但麻烦的是向父亲要钱的时候,他一贯说她乱花钱,又数落她没头脑,还说他不想把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交给她,让她随随便便扔到大街上。除了这些,他还会叨唠些别的,总之一到星期六晚上,他脾气往往坏得不可理喻。不过到了最后,他还是会把钱给她的,然后再别有意味地问她是否有什么打算,诸如为星期天的晚餐准备点什么之类的。她只好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去,去市场采购。她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手里紧紧攥住自己那只黑皮夹子,等到她背着沉甸甸的食品回到家时,却已是深夜。
说到底,她之所以这样拼命干活,是为了把这个家拢到一起,也为了照看母亲托付下来的两个年幼的弟妹,她得让他们按时上学、按时吃饭。这对她而言,真可谓是辛苦的营生,是一种极为艰难的生活,可是现在呢,在这即将临别的时候,那些生活中的许多不如意,她竟然觉察不出来了。
她要跟着弗兰克,一起去开辟另一种生活了。弗兰克人很好,善良开朗,又有男人味儿。他们已经约好了,她将乘夜班船和他一道私奔,去做他的妻子,然后一起到布宜诺斯艾利斯生活,他已经在那儿为她打理好了一个家,那个崭新的家正等着她。
她还记得,他们初次相逢的时刻,那是多么美好的回忆啊!他那时租住在大街上一户人家里,那一带她经常去。大约是几星期以前,他站在大门口,倒戴着遮阳帽,头发乱蓬蓬的,耷拉在他古铜色的面孔上。没过多久,他们就认识了。那时,他每天晚上都要到店外去接她,然后送她回家。他还带她去看《波西米亚女郎》。和他一起坐在剧院里,她真是高兴极了,因为那是她第一次坐雅座,她还有些不习惯。他酷爱音乐,还能哼上几句。大家都知道他俩在谈情说爱。每当他唱起那首少女爱上水手的歌,她就会意乱情迷。他常开玩笑,叫她“小宝贝”。刚开始的时候,身边有个男伴,她觉得很是新鲜,后来,时间一长,她也就喜欢上了他。他很健谈,知道许多遥远国度的故事。他曾在阿兰航运公司的一艘驶往加拿大的轮船上做过舱面水手,一个月能挣一英镑。他跟她说,他曾经在哪几艘船上待过,干过哪些活。他说他曾随船穿越麦哲伦海峡,还给她讲述那里可怕的巴塔哥尼亚人的故事。他说他后来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交了好运,这次回国来,主要是度假来的。
对于他俩之间的事情,父亲自然是看出了端倪,警告她不许再搭理弗兰克了。
“我知道这些水手都是什么东西。”父亲说。
有一天,父亲跟弗兰克吵了一架,从那以后,他们只能私下悄悄见面了。
夜色笼罩了林荫道。她放在膝上的两个白色信封逐渐模糊了字迹。一封是写给哈里的,另外一封是给父亲的。从前,她最偏爱厄尼斯特,但也喜欢哈里。她注意到父亲最近老得特别快,他会想她的。有时候父亲也显得非常好,对她也慈爱。不久以前,她身体不适,躺了一天,他给她念了一篇鬼故事,还为她在炉上烤面包片。另有一天,那时母亲还在世,他们全家到霍斯山去野餐,她还记得,父亲戴上了母亲的软帽,把孩子们逗得哈哈大笑。
时光流逝,离别的时刻马上就到了,但她仍然坐在窗前,将头轻抵着窗帘,嗅着窗帘布上的粉尘味。大街深处传来一阵路边风琴手演奏的乐声,她熟悉这旋律,纳闷它怎么偏选择今天晚上出现。突来的音乐让她想起自己对母亲的承诺:答应要尽力维护这个家。她还记得母亲临终的那一夜,也是在过道那边紧闭的黑屋子里,像今晚一样,那晚她也听到过外面传来的曲子,她清楚地记得那是一支哀怨的意大利乐曲。当时,风琴手被勒令走开,父亲为此给了他六个便士。她记得当父亲昂首阔步地走回病房时,嘴里骂着:“该死的意大利佬,竟然跑这儿来了!”
思绪中,母亲凄惨的一生在她眼前浮现,那一幕幕,令她感到触目惊心。就这样,母亲的生命在疯病中宣告结束,她作为平凡生活的牺牲品的一生,就此完结了。此时此刻,伊芙琳浑身打战,仿佛又听见母亲疯疯癫癫的凌乱话语,她说:“我亲爱的小心肝!小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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