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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鳄鱼女孩(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怪故事的乐园 *楚尘文化出品*)

書城自編碼: 2108710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童書外國兒童文學
作者: [美]罗舒
國際書號(ISBN): 9787562470885
出版社: 重庆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3-08-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384/262000
書度/開本: 大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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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塔》杂志最优秀年轻小说家

※《纽约时报》、《时代周刊》年度10大好书,HBO筹拍剧集

2012年普利策文学奖决选作品,美国本土热销30万册

斯蒂芬?金推荐:读后让人毛骨悚然!
★ 爱娃的惊心动魄之旅:所有的成长都是一段历险。
编辑心得:

爱娃和她的家人生活得很狼狈,与大沼泽和生活在其中的其他游魂一道,他们被现代社会彻底遗忘。但这家人如此顽强而乐观,再深重的苦难也不会将他们打倒——故事因其发生地而变得离奇,又因它的发生地而笼上了魔幻的色彩,但它背后的成长之痛和家庭之爱却是共通的。
內容簡介:
沼泽深处,13岁的爱娃和她的家人以“鳄鱼主题公园”为生。为了拯救家人,爱娃跟着驱鸟人踏上通往“冥府”的路。她带着心爱的红色鳄鱼,这鳄鱼是她重整家族事业的法宝。经过被废弃的鬼村、曾经漂浮着黑人与棕色人的水域、吃小孩的野草妈妈的家,她来到世界的边缘,进入“冥府”的地界。在这里她没有找到跟幽灵私奔的姐姐,却让自己陷入最危险的境地。幸好母亲的幽灵仿佛在她身边给她勇气,让她奋力脱离伤害她的人。然而心爱的红色鳄鱼,却永远留在了这片大沼泽深处。
關於作者:
凯伦·罗舒 Karen
Russell

1981年7月生于佛罗里达迈阿密。2006年获哥伦比亚大学艺术硕士学位。

罗舒在少女时期就开始尝试写作,早年的短篇小说多次刊载在《格兰塔》、《纽约客》等文学杂志上。2006年,25岁的罗舒出版了第一部小说集《狼女之家》(St.
Lucy''s Home for Girls Raised by
Wolves),被誉为“美国新生代的早慧天才”。同年,她开始构思第一本长篇小说《鳄鱼女孩》。

罗舒偏好暗黑题材。儿时的她在读《爱丽丝梦游仙境》之前,便读完了《基督山伯爵》。在创作中,她受到斯蒂芬?金、乔治?桑德斯、卡森?麦卡勒斯的影响。家乡佛罗里达丰富的海岸线及沼泽地貌,也给了生长于此的罗舒无穷的灵感。她的小说多以这片奇特的土地为背景,描写成长的疼痛与渴盼。

《鳄鱼女孩》出版后,立即引起了电视制片人的兴趣,美国时代华纳旗下的HBO电视网于2011年年底宣布要根据本书创作一部电视剧。2013年2月,罗舒出版了第二本短篇小说集《柠檬园里的吸血鬼》(Vampires
in the Lemon Grove)。
目錄
第1章 终场之始
第2章 黑暗世界降临
第3章 奥西情窦初开
第4章 冠军爱娃
第5章 浪子几维
第6章 几维流落黑暗世界
第7章 天边怪船
第8章 几维积债难返
第9章 挖泥船工的故事
第10章 几维升职
第11章 爱娃游冥府
第12章 几维上夜校
第13章 干栏村欢迎你
第l4章 溺水五连环
第15章 失之交臂的救助
第16章 几维大树——世界英雄
第17章 爱娃的天地晦暗无光
第18章 几维赌一把
第19章 悄悄尖叫的世界
第20章 出海社区
第21章 野草妈妈
第22章 几维飞蓝天
第23章 剧终人不散
鸣谢
內容試閱
第1章 终场之始

母亲在星光下表演。这不知是谁出的点子,可能是大树酋长。构思倒不赖——遮住追光灯,任月辉无依无傍地一泻而下;关掉话筒;卷落舞台灯的锡盖,让看台上的游客尽情感受岛上黑夜;鼓动大家与碧沼园的明星演员、世界闻名的鳄鱼摔跤手希罗拉?
大树一同大口呼吸。每周四次,母亲会穿起两件式绿泳衣,踩着鳄池上的悬梯,登上跳板的边缘,先歇口气。起风的日子里,长发拂过她的脸,此外她全身纹丝不动。沼泽的夜很黑,夜空繁星点点,像一张麻子的脸——内陆的万千灯火远在三十几英里外——尽管肉眼可见金星的球体和七姊妹星团的蓝发,细看母亲,却不过是棕榈丛前的一抹暗影。

在希罗拉·大树身底下,几十条短吻鳄拱着尖牙参差的菱形头颅,在三十几万加仑的过滤水中游动。妈妈跳入的深水区是个黑水潭,潭深二十七英尺;最浅处,水连上四英寸厚的淤泥,泥滩外是一片铜色沙地。池中央有座四分之一英亩的石灰岩疏浚弃土岛;白天,总有三十条鳄鱼爬上岩石晒太阳,层层鳄躯垒成了一座有生命的山丘。这个鳄鱼表演馆能容纳二百六十五人,八排阶梯座椅环绕水池,坐前排可平视鳄鱼。姐姐奥西欧拉和我会在看台上观赏母亲演出。奥西每一探身,我也跟着探身。

父亲“酋长”在鳄池入口钉了块木牌:前四排观众管保溅湿!母亲在下面加了一行青灰色小字:凡肉身皆可能受伤。

看台上不时有游客从前排一个个屁股后经过,边拍打肆虐的蚊虫,边扯开大腿上汗湿的卡其短裤和百货店印花裙。他们做着“嘘嘘”的动作让别人安静,互相推来骂去。夫妻们像鳗鱼一样将白花花的腿缠在一起,啤酒洒了,小孩子哭开了。最后,
酋长倒好音乐带,那组老式大扬声器里随即传出嘟嘟的小号声。追光灯直愣愣地将光线穿过交叠的棕榈叶,终于盯上希罗拉。就那样,她不再是母亲。像电影一样,她摇身一变,星光四射——“女士们,先生们,希罗拉?
大树登场!”我爸对着话筒大声介绍。母亲将肩胛骨像翅膀一样往后夹紧,纵身一跃。

池中布满灰黑色相间的巨大躯干。为避开鳄鱼,希罗拉?
大树不得不逐渐微调身姿,找到精确的入水点。酋长用追光灯对着昏冥的水面打出一道光雾,妈妈在光圈里从池子这头游到那头。一有鳄鱼跟进来,比如,一条大尾巴突然甩入晃动的光柱,她身边某个怪物突然耸起铲子脸,大嘴一张,人们总要指点着大呼小叫。母亲却无忧无虑地径自游走,不停地擦过光圈外缘,仿佛在检查水栅门。

水面像黑绸一样打起层层褶子。她游着蛙泳,用力划臂,你能听见她大口呼吸着劈水前进。酋长不停地拨动追光灯,不时有一双炭红色的眼睛落入水上漂移的光之网。长长的三分钟过去,又是一分钟,终于,她倒吸一口气,抓住表演台东面那把梯子的扶手,所有人都跟着她一起呼出气来。表演台很简陋,就是几根六英尺高的柱子,撑起一块柏木板悬在池子上。她爬出池子,双臂颤抖着叠在肚脐上;吐几口水,轻轻挥手。
观众乐疯了。

当灯光再次追上那条身影,海报明星、“沼泽马人”希罗拉?大树消失了。母亲又变回她自己:笑意盈盈,棕色皮肤,颇有一身肌肉。她喜欢开玩笑说,生了三个孩子后,跟早期海报里的样子比,她的腰臀是加了些码。

奥西和我会尖叫“妈妈”,沿着池边的铁篱笆,踏过湿水泥地,趁拍照的人挡开我们之前,跑去对她说:“你赢了!”

我家——万岛的大树部落,曾住在佛罗里达州西南沿海的一座岛上,该岛一百多英亩,位于大沼泽地临墨西哥湾一带。有好多年,碧沼园经营着该地首屈一指的鳄鱼主题公园和沼地餐馆。我们在珊瑚角市南端的州际公路边租了块昂贵的广告牌:来看“赛思”,尖牙湖怪、食人古鳄!!!我们把自家鳄鱼都唤做“赛思”。(大树酋长喜欢说:“孩子们,要舍得花钱做宣传,同样也要重视传统。”)广告牌上有一条十英尺长鳄鱼的特写,那条“赛思”在无声地嘶叫,它血口大张,露出大凤螺般的粉红色;湿鳞片泛着黑光。我们大树家族就在这条史前巨虫边,从高到矮围跪一圈:
父亲酋长、祖父锯齿、母亲希罗拉、哥哥几维、姐姐奥西欧拉,最后是我。我们穿戴着向大树礼品店暂借的印第安民族服饰:鹿皮背心、束发布带、大蓝鹭翎、大白鹭翎、装饰额头和发辫的大圆珠串,还有鳄齿项链。

尽管体内没有一滴塞米诺人或米科苏基人的血,酋长却总让我们穿上部落服装照相,算是“咱自个儿的印第安人”。母亲肤色红棕,游
客瞟一眼或许会说:“印第安人。”几维、爷爷和我也是一身阳光色。但奥西欧拉天生肤白如雪——不是淡黄的洋甘菊白,而是纯白似霜,眼珠则呈栗紫色。若把母亲的脸投映在浑浊的水面,就相当于看到她的脸。在我们为广告牌拍照前,母亲用药妆店买的腮红把她的肤色涂得接近其他人。酋长让她务必站在树荫里。几维老打趣,说她就像西部拓荒时代的银版相片里某个天数已尽的姐妹,让人忍不住想:哦老天,快点儿拍,那孩子将不久于人世。

我家鳄池圈养着九十八条短吻鳄。园内还有一条两英里长的爬虫小径。这条木板道由祖父和父亲设计修建,途中穿过银叶沼棕和锯齿草丛。行走其上,能看见凯门鳄和长吻鳄、缅甸蟒和非洲蟒、各种树蛙、一土坑红腹龟、泪汪汪的牵牛花,还有一条名叫玛士撒拉的稀有古巴鳄——这个伪装高手总是装成一段木头,我只见它动过一次,张开大白嘴,仿佛打开一口衣箱。

我们养着一只哺乳动物——小个子秃毛佛罗里达棕熊朱迪? 加兰。它还是熊崽时就被祖父救下,当时在北部沼泽地带的松林里还有熊出没。朱迪?
加兰的毛似烧焦的毛皮地毯——哥哥说它患了熊类脱发症。它会耍点儿把戏:酋长教会它和着“飞越彩虹”的节奏点头。人们都讨厌这一手。它那奥兹国巫师式的点头吓坏了小孩子,也气坏了家长。游园客会大叫:“来人啊,救命!这只熊发神经了!”——这熊节奏感是差,但我们得养着它,酋长说,它是家人。

跟最好的滑水道乐园和迷你高尔夫球场相比,我家的广告宣传毫不逊色;我们提供三种郡内最便宜的啤酒;我们全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有摔跤表演,风雨无阻、节假无休——不管是联邦假日,还是基督教或非基督教假日。当然,大树家族也有自身的问题——在我大半个童年里,碧沼园一直遭到敌对的自然力量和虎视眈眈的人为力量的围困。我们岛民极为担忧白千层林的危害,俗称“纸皮树”的这一外来入侵物种正把东北一带的大片沼泽吸干。此外,人人都提防着从南面悄悄扩侵而来的郊区和大型制糖工厂。但在我看来,我家总是所向披靡。我们从未成为“赛思”的手下败将。童年时每周六夜晚(平时晚上也大多如此),妈妈总会表演“与赛思同游”的节目,她也总是赢。千百场表演中,我们见她沉入黑水潭,又出水上岸。千百个夜晚,我们见她轻灵一跃,身后的绿跳板在空中震个不停。

后来妈妈却得了病,而且病入膏肓。那年我十二岁,听到诊断报告后我气疯了。这既不公平,也毫无道理——肿瘤科医师们在我身边喁喁低语,我记不清那些确切字眼,但听口气是没希望了。有个护士从自动售货机买来巧克力奶球给我吃,我却难以下咽。这些医生总是弯腰对我们说话,至少我看是这样,仿佛每个给她看病的医生都是大个子,有七八英尺高。妈妈的病程飞速发展到晚期,她跟过去的母亲判若两人,头变得跟婴儿一样又软又秃。我们眼看她日渐消瘦。一天晚上,她纵身一跃后再没回来。空气盖过她留在身后的深洞,一丝不颤,也没冒泡,看来她真不打算浮起来了。就这样,三月十日下午三点十二分,世界级鳄鱼摔跤手、蹩脚厨子、三个孩子的母亲希罗拉?
简? 大树在西戴维一家旱地医院的病床上去世,那天周三,阴霾满天。

你若生活于其中,会感觉“终场之始”很像故事的中间段。小时候我总看不清这类时间的分段,直到碧沼园衰落后,故事才分出了开端、中段和结局。如果你时间紧,寥寥几字也能说清这个故事:我们日趋衰落。
……
第9章 挖泥船工的故事

“嘿,吉迪?”两人后来在包装废水时,他问吉迪恩,“吉迪……你很想回去吗?”太阳在绿树丛后,像一枚红钉头。
他朋友留神起来,问:“回哪儿?”

路易斯想说的是任何地方。回陆地。回去做有名有姓没有工作的自己。回到不会挪动的脏地方——或者回到这条沼泽通道的起点或终点。他听说过“恐水症患者”。他想,会不会有一个类似的词能形容他?“恐地症”?那是对根深蒂固的城市的恐惧,恐惧车辆、闹市和按年历过日子。明摆着,他不会去那儿做挖泥工。有时到了夜晚,他会出神地想象自己在船上大搞破坏——像摘花一样将轮机舱内的部件拆毁。这仅仅是个疯狂的想法。而离墨西哥湾越近,他越心烦意乱。一想象地平线初露天际的画面,他就烦躁不已——海水突然截断红树林,往这边吞涌而来。模型土地公司的头头们雇用这艘船和这帮船工,不就是为迎来这天大的胜利嘛!

“老天,路易斯,你就像那个‘谁’?希腊人,那喀索斯!含情脉脉地盯着水桶里自己的倒影。”

“对不起,我大概只是有点儿……想家。这么说,你盼着早日挖到墨西哥湾,越快结束越好?”

“笨蛋,当然啦!”吉迪恩大笑,往船舷外一头小鳄鱼头上泼脏水,惹得它大为光火,“你说我高不高兴领薪水?喜不喜欢老婆孩子热炕头?爬出这湿透的鬼地方兴不兴奋?套上裤子不用害怕里头粘着四十种虫子,穿上鞋不用担心露脚指头,你说我开不开心?路,我他妈要唱《圣母颂》!我恨不得扑向陆地!”

路易斯就要死去的那天上午,他拿着吉迪恩的褪色纸牌跟自己玩,仿佛玩的是寂寞,不是牌。他不上班,有时间沉思。他那天不头痛,也没有不祥的预感。中午他有点儿饿,吃了些朱鹮肉干,想着划渡到房船上洗个澡。他点燃几杆炸药,抛投到泥灰岩里,然后看白尾鹿在高地上的硬木丛中窜逃。每干十小时活儿,水渠就长出八十英尺;他们还要花几个月才能到达墨西哥湾,结束这份合同工。
路易斯? T
坐在右舷,小腿搁在发热的铁栏杆上,光脚丫晃啊晃。他看着一对水獭在香蒲草丛中打闹。再露面时,它们成了恋人,扭着愚蠢的芭蕾舞,钻到睡莲叶和紫水鸡的身体下,打出一圈圈黑色水涡。他离轮机舱约有二十五英尺远,忽然舱内爆出巨响,一股气浪差点儿把他掀下甲板。他转身看见熊熊烈焰吞噬了机舱顶,转眼一股浓烟就笼罩住靠岸的甲板,又往东南方向蔓延,让数英亩锯齿草地不见阳光。

路易斯一只眼睛划破了,看什么都是红的。一条身影挥舞着手臂掉下船尾——是艾拉,路易斯昏沉沉地想,也可能是杰克森。路易斯听见他落下时撞到了头;另一个人跟着跳下。去救他,路易斯想,庆幸脑子终于转了过来。他脑中雾蒙蒙的,忽然想到自己或许也该做点儿什么。雾气似乎是从外而内渗入他的脑子,因为整个甲板都弥漫着嘶嘶逸出的蒸汽。是锅炉封头炸开,震动了甲板。路易斯想着,感到脉动在加速。他撑着甲板站起来,摸索着走向轮机舱,其他船员正往那边运水。

路易斯摸摸脸,手上黏糊糊的,有一只眼不断在淌血,另一只怎么也睁不开。他突然感到很累,身体累得发沉。我马上就能睡着,他想。他不知何时跌靠到栏杆上,水中的方脸让他吃了一惊,只见那个倒影在眨眼,仿佛船下的男孩在努力回忆,他俩是怎么认识对方的。他注意到,水獭不见了。

“要送吉迪恩上医院!”赫克托尖叫,“他死了,他死了!”

赫克托显然忘了陆地上的逻辑,以致颠倒了死亡与送医的顺序。路易斯冷酷地想,如果吉迪恩死了,送医就晚了。蒸汽的围墙几乎无法穿越,他最终摸到轮机舱的门时,看见吉迪恩就横在地上,身体被烫坏了,右手搂着喉部。死了,路易斯想——锅炉爆炸后溢出的蒸汽和仍然在燃烧的火,一定把他的眼睛和肺烧焦了。然而,他的手忽然在路易斯眼皮底下动了,开始揉按起焦黑的皮肤来。吉迪恩微睁双眼,像露出一丝蓝天。他摊开另一只手撑住铁墙——接着,他竟站了起来,茫然地瞪着路易斯。他半张脸被炸得血肉模糊,嘴在动却说不出话,下巴嚼啊嚼的像抽筋。可他右眼漠然地望着甲板,充满了蓝色海洋般的平静。“水手,”路易斯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久已遗忘的诗行,好几个冬天前的事了,那次,奥森布里斯家这位少年在教堂集会上朗诵诗歌,“亮眼睛的水手……”

吉迪恩居然挺直身躯向他们蹒跚走来,他努力往外咳烟。这种奇迹最好不要发生。路易斯看见吉迪恩艰难移步时心想。去扶他!——但他只僵住看。吉迪恩往他这边走了一步,痛苦地说:“我相信我的肺全烧坏了,路易斯。我真的相信……”说完就瘫倒了。
“医院!”

“该死的,见鬼,闭嘴。”路易斯有生以来第一次口出恶言。“医院”两字的发音像白痴学语。他们能把吉迪恩送哪儿去?这儿无处可去。这就是为什么大家要一直待在此地。公司雇他们,就是要他们将这片沼泽改造成像样的地方。这些工人得用机器,把沼泽从荒地化为乐土。

船下开始有动静。整个甲板振动起来。几个起重机操作员在别处跑来跑去,运水浇灭燃烧到房船的几处小火。火苗舔舐着厨船上已经褪色的板材。燃烧的铁气味刺鼻,让路易斯感到肺痛喉焦。

沼泽深处火光冲天,像七月的一场烟花表演。忽然,所有灯泡齐齐熄灭。路易斯想,一定是蒸汽机上的调速带断裂,机器疯转,烧熄了灯泡。如果每个人都冷静得足以应付维修工作,晚上出这种事倒也有趣。挖泥船周围的香蒲草一片肃静,仿佛在互相“嘘嘘”示意,又像植物界的观察者,对船弯下茎秆,草叶微拂。路易斯只记得紫色的天空和往前弯拂的草丛——天地就像一个不堪自身重压而凹陷的气泡。

“噗,噗。”路易斯咕哝着。树木伸开枝叶立在河中。他感觉思想仿佛已飘离,从骨骼似的树枝上“噗噗”冒出来。有个东西或人坠落到后甲板作业区,他没回头看。他摸一摸头发,满手是褐色的血,摸摸头颈和劳动布夹克衫,也全是血。赫克托跑来告诉他,辅助滚筒突然在往回收缆绳;他突然颤声尖叫,瞪大眼看着路易斯,如梦方醒。路易斯指着轮机舱,那儿伸出两块焦炭——他知道,是一对脚,吉迪恩的靴子。他两腿软绵绵的,鞋跟往外撇。从腰部往下看,他就像在甲板上休息放松似的。

“脱下他的鞋。”路易斯说,“求求你们,该死的,谁来给他脱鞋……”但众人瞪着他,挪开地儿,让他乱挥手臂,仿佛怕被他的疯话传染。几个船员已经聚拢,没人知道事故的原因——锈蚀,船长推测。他看见锅炉封头上有一道两英寸长的裂口。“是吉迪,吉迪的错!”赫克托说着,用手画着十字,仿佛在对吉迪恩道歉,“愿他安息。”他嘟囔着,低头看吉迪恩的鞋底。

船员们拥在右舷时,天际开始出现一些熟悉的轮廓:天水相接处,秃鹰三三两两飞来,紧跟着是几十只。它们飞得那么快,看上去就像一些圆洞划过天空,一大片黑漆漆的洞。鸟爪冰雹一样落向吉迪恩。第一批秃鹰冲下来抓走吉迪恩的帽子,撕扯他扣住的衬衫领。赫克托对着它们拔枪乱射一气,一颗子弹擦伤了船长。“收起枪。”他尖叫,“你很可能打死人……”

每个人都看着秃鹰。这些猛禽跟他们深入狭长沼泽以来一路看见的红头火鸡鹫一点儿不像,这些鸟体形巨大,黑羽,悬着肉垂。它们收起翅膀时,让路易斯想起葬礼上的雨伞,沿着克拉琳达地区圣艾格尼丝教堂的石墙,一路滴下雨水。几只秃鹰围拢着吉迪恩,没过多久,有一只叼走了他的烟,另一只从他肘部撕下袖子。还有两只大鸟不停拉扯他的鞋。路易斯不能动也不能想,脑中一片白茫茫。他嘴里涌入一股螺丝钉和分币的味道,让他感到恶心。几名起重机操作员在他身边呼叫:失火了!声音大得整艘船都能听见。

路易斯脑中仿佛在连番浮现思想的躯壳,一连串空洞的圆圈,宛如声声尖叫破壳而出后甩下的外皮。甲板上有一小片紫色玻璃,吉迪恩的眼镜曾掉在这里。路易斯膝盖着地捡起玻璃。他感到脖子上针扎似的痛,便抬头看。

他看见的景象犹如最可怕而逼真的噩梦,大概有几十只秃鹰扑向吉迪恩,爪尖钩进他皮肉,把他吊上了天。吉迪恩的尸体在晴空中越变越小。几周都没有这么好的天气了,天空明亮而蔚蓝。过了好久,船员们还能看见吉迪恩缩小成针尖样的黑头颅。那是吉迪恩全身唯一没被抓住的部分,它垂在肩膀下摇啊摇,仿佛吉迪恩正竭力摆脱一次严重的痉挛发作。

众人一时鸦雀无声。像过了几小时,才有人动一动。

“你们谁见过鸟会这么干?”赫克托问。太阳就要下山。他的嗓音像小孩子在喳喳叫。路易斯觉得,他敢说话真是有勇气。路易斯喉咙干得冒烟,就算给他一百万美元,他也说不出一个字。不,路易斯想,一个人眼见这样的事,只想埋进心底,根本不想往空气里冒一个泡。

“从没见过。”舵手说,“没见过鸟会这么干。”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讨论不合时令的降温或口味奇特的食物。赫克托依然惊惶万状,没听见舵手的回应。有人还盯着天上一大蓬骨白色云朵,那是吉迪恩消失的地方。有人跟路易斯一起看甲板上留下的摊摊血迹。月亮已经升起。路易斯终于克服黑压压的无语状态,他好奇地注意到秃鹰飞回来了,便让其他人看。

人们开始尖叫,含糊不清地说话。有人突然纵身入水,路易斯听到他手臂击水时一片哗啦啦的响声。大鸟们完全占领了挖泥船。它们栖在桅桁、舷缘和舱顶,整艘船看去就像铺了一层天鹅绒。路易斯快晕了,世上哪来这么多鸟!他看见一只跟人一般大的秃鹰耸一耸翅膀再将其展开,鸟喙里掉出一样吉迪恩身上的东西,闪烁着落入水中。路易斯终于忍不住大喊。

“噢,闭嘴。它们只是鸟。”高个子黄脸工程师西奥多?
格莱德在他边上气呼呼地不停说,自顾自指手画脚,“它们只是些肮脏的秃鹰,不该伤到我们,不管怎样,我们是大活人……”他说啊说,秃鹰越来越多,一眼望不到头——怎么可能再飞来更多的鸟?路易斯纳闷。又飞来几百只。他站在那儿,抬起苍白的脸等待,外表看似乎很勇敢。西奥多依然手臂乱舞,仿佛动动嘴皮,就能劝说死亡返回月球。

“伙计,它们来了。”路易斯静静地说。西奥多在边上轻蔑地一哼,交叠两只灰蓝色袖子,似乎没耐心去证明什么观点。

噢,老天。我是下一个。路易斯想。他一点儿不怕——仅仅是沮丧。那年夏天他才十七岁,他还不想死。真正的生命开始还不足一年。

奥西欧拉低声告诉我,他就是下一个。我们呆坐了一分钟,听一条野鳄扒开木板道边的灌木丛钻过去。她随后要我发誓保密。
“爱娃? 大树,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哎,行。我尽力……”

我往后指着家中黑洞洞的窗口,不知怎么,我们忍不住笑起来,笑个不停。我两手搭望远镜,假装搜寻木板道上的游客,说:“大家听见没?这是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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