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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马特一直忘不了那个恐怖的夜晚。 原本好意劝架的他,却阴差阳错成了杀人凶手。
出狱后9年,就在他觉得人生似乎要柳暗花明之际,他却收到已经怀孕的妻子与他人通奸的视频录像和奸夫的照片,而此时,他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他的妻子。几天后,奸夫的尸体在旅馆的楼梯间被人发现……
一连串离奇的事件相继爆发,所有的嫌疑都指向马特。难道这个小时候单纯善良的男孩子,真的会因为进过一次监狱就变得凶暴嗜血吗?面对所有人的排斥、鄙视、怀疑,以及至爱的背叛,马特该如何一步步找出真相?
那些表面上看起来最无辜的人,才隐藏着最深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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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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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子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他。你是马特·亨特,20岁,住在新泽西州北部的一个小城市,离曼哈顿不远。虽然你的家乡不算繁华,但你的父母辛勤工作,为你营造了良好的成长环境。你有一个值得依靠的哥哥与活泼可爱的妹妹,一家人其乐融融。你跟多数孩子一样,从小就爱憧憬未来,长大上什么样的大学,选择什么样的职业。你用功读书,非常勤奋,成绩也不错,很有潜力。虽然不是班里的前几名,但也是中上水平。此外你还积极参加课外活动,对学校的义务劳动也很感兴趣。你还是校足球队跟棒球队的优秀队员,完全可以参加大学联合球队,但还不能以此申请到奖学金。你很聪明,人际关系也不错,不说是左右逢源,也是众人的开心果。有时你发挥超常,学习测验成绩让老师们跌破眼镜。你的梦想是考进常春藤大学,但谁都知道以你的实力有些困难。哈佛跟耶鲁也不会要你,宾夕法尼亚大学与哥伦比亚大学也许还有希望。但是最后,你进入了包德温大学,一所位于缅因州,不伦瑞克市的精英学院,尽管如此,你还是很喜欢这所学校,因为它实行小班制,你可以结交到很多朋友,虽然没有固定的女朋友,反正也不想安定下来。大二的时候,你加入了学校的足球队,担任后卫。一进大学的时候,你就加入了二军篮球队,在这里,你更加可以一显身手,因为主力队员马上就要毕业了。大三的时候,你已经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但也就是这个时候,你杀人了。在跟家人度假的时候,你玩得很尽兴。但是学校篮球队突然通知你要训练,于是你不得不跟爸妈吻别,跟最好的朋友兼室友达夫一起开车回学校。达夫是纽约韦斯切斯特市人,他长得矮小凶悍,在校足球队担任前锋,在篮球队是候补队员。他是个十足的酒鬼,但每次冲锋陷阵从未失手。那天是你开的车。达夫想顺道去麻州的艾摩斯特市的麻州大学,他有个高中死党是那里放荡的兄弟会成员,他们正在举行一个大派对。你当然对此不感兴趣,但是又不想扫好朋友的兴。你更愿意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活动,你们的大学才一千多人,而麻州大学有四万多人。当时正值寒冬腊月,又下着鹅毛大雪,当你走进派对场所时,可以看到自己嘴里呼出的哈气。你跟达夫把外衣丢在了一堆外套上面,这个动作日后你反复回忆,如果你当时没有脱掉大衣,如果你没有下车,如果你把大衣放在别处……
但是天下没有卖后悔药的。派对很热闹,每个人都玩得很疯,但你感觉有些逢场作戏。达夫的同学要你们留下来过夜,你居然答应了,于是你们继续喝酒,你真的没少喝,但还是没有达夫喝的多。后来大家慢慢散掉了,你也想走了,于是去拿外套,达夫拎着啤酒瓶跟在后面,拿起大衣往肩膀上一甩。就在这一瞬间,他手里的啤酒洒出来一些。就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惹来了大麻烦。啤酒洒到一件红色风衣上。外面很冷,大概有零下十几度的样子,但是还有人只穿一件风衣。在你的印象中,风衣应该是防水的,啤酒洒到上面不会留下污渍,洗一下就会干净。但是有人喊道:“嗨!”
这位红色风衣的主人个头不小,但是达夫没有理会,只是耸了耸肩膀,没有说对不起。于是两个人吵了起来,达夫的脾气很火暴,喜欢打架,但是每个学校都会有达夫这样的人。强龙碰上地头蛇,问题出现了,你想一走了之,但是没那么简单。两个醉汉都是满脸通红,双拳紧握。你也记不起来是谁先动的手,接下来出来的人更多了,你很清楚麻烦大了。红色风衣毕竟是地头蛇,给他捧场的人自然多。拉开架势的就有八九个人,你跟达夫势单力薄,想找达夫的高中同学,那个叫马克还是什么克的家伙,但居然不见半个人影。一场恶战马上就要拉开序幕了。达夫像一头公牛一样发起了进攻,红色风衣迅速闪到一边,一把将达夫夹在腋下,挥拳砸向他的鼻子。一下,两下,三下……
达夫拼命反击,但是没有用,很快,他的头不再摇晃,红色风衣的朋友们高声欢呼,庆祝胜利。你很想出手相助,但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红色风衣出手很黑,七八下之后,达夫的手就垂了下去。你吓坏了,自己的朋友挨打,本来应该出手相救的,你却袖手旁观,真是很丢人。你也想出手,但看到红色风衣的剽悍就吓得不敢挪步了,你的双手在颤抖,真是个胆小鬼,你自己都讨厌自己了。红色风衣依然没有停手,又在达夫的脸上挥了几拳,此时的达夫像件衣服一样软了下来,瘫倒在地上,红色风衣又往他的胸口狠狠踢了几脚。自己最好的朋友被人这样欺负,你却吓得不敢动地方,真是懦夫的行为,日后要让人家耻笑的。又是一脚,达夫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全身缩成一团,满脸都是血。之后你才知道,达夫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的,但此时你却感觉他快不行了,换成是你遭到别人的暴打,达夫一定会出手相救的。你终于忍受不了了。你从人群中跳了出来。大家一下子惊呆了,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你的身上。红色风衣此时气喘吁吁,你能够清楚地看见他呼出的热气,你浑身发抖,却努力保持镇静。你鼓足勇气说了句:“嗨,哥们儿,够了。他已经被打倒了,你赢了。”不争气的你居然露出了亲切的笑容。这时候有人从后面把你紧紧抱住,你中计了。红色风衣慢慢走向你,你的心狂跳不已,用头猛地撞向身后的家伙,红色风衣冲了上来,你闪到一边,人群中又冒出一个家伙,估计也是红色风衣的同伙。他就是史蒂芬·麦格拉斯。他伸手要抓你,你及时躲开了,但是越来越多的人拥向你,这时候你慌了,拼命想挣脱史蒂芬·麦格拉斯的攻击。不知道怎么搞的,你居然抓住了他的脖子,后来你也记不清了,慌乱之中你们两个居然冲上了人行道,不知是路太滑,还是用力过猛,接着某个人失去了重心,最后两个人都跌倒在地上,你的双手仍然卡在他的脖子上,紧紧摁住他的喉咙。只听“砰”的一声,史蒂芬·麦格拉斯的后脑撞到了人行道的护栏上。就是这个来自地狱的可怕声音改变了你的一生。这难忘的声音像恶魔一样紧紧缠住了你。顿时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你不敢往下看,但是史蒂芬·麦格拉斯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球一动不动,当他的身体软下来的时候,你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其实从那声可怕的声音起,你就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人头攒动,先是校警,然后是警察。你跟他们描述了发生的一切,你的父母为你请来了最好的律师,他要求你以正当防卫的理由来为自己辩护。但是那个可怕的声音还是围绕在你的周围。原告不依不饶,据理力争:“尊敬的陪审团,难道被告是不小心抓住史蒂芬·麦格拉斯的脖子吗?你们会相信这种正当防卫吗?”
审判进行得很不顺利。一切都不重要了,你曾经那么在意自己的成绩与练球时间,多可悲啊,朋友、女伴、排名、派对,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脑袋撞击栏杆的声音。在法庭上,你的父母流下了伤心的眼泪,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你是他们的心肝宝贝,但是死者的父母,却用憎恨的眼光盯着你。你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陪审团宣判,争论的声音此起彼伏,你根本听不进去,你清楚地知道,他们不会给你送到舒服的休闲俱乐部式的白人监狱,因为今年是选举年。你的妈妈听完宣判后,立即晕倒了,你的爸爸也努力保持坚强。你的妹妹哭着跑了出去,你的哥哥呆呆地愣在那里。你戴着手铐被带走了,你和谐的家庭背景似乎对审判没有任何帮助,你从各种媒体上了解过监狱的生活,但是没有亲身经历过。你在监狱的第一个星期就遭人殴打,你不应该告发打你的人,这样的结果只能是继续挨揍,而且一次比一次狠,最后的一次你在监狱医院躺了3个星期,几年之后,你还会时不时发现自己的尿中带血,这都是肾脏被打坏了的结果。从此,你生活在恐惧中,当你出狱回到正常人群的时候,你发现自己已经成为行为古怪的人,对美国现有的一切不抱任何希望与憧憬,心里充满了仇恨。在你入狱的第6个月,你的父亲因心脏病去世,你很清楚这都是因为你,但是你欲哭无泪。你在监狱待了4年,4年正好念了一次大学,你已经25岁了,大家都说你变了,但你不以为然。当你迈出监狱大门的时候,你的脚步踌躇,好像地下的土地就要断裂开,随时会令你坠入其中,摔得粉身碎骨。也许以后走路都会如此了吧。你的哥哥在门口迎接你。他刚刚结婚,老婆已经怀孕了,他上前紧紧抱住了你,你完全能够感觉到这4年时光的流逝。哥哥跟你开了个玩笑,你痛快地笑了,笑得那么开心,无所顾忌,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你做过傻事,但是生活并没有在那个寒冷的冬夜画上句号,你哥哥要帮你融入正常人的生活。没过多久,你认识了一位名为奥利维亚的美丽姑娘,你们很快就结婚了。在你出狱的第9年,突然有一天,你发现奥利维亚怀孕了。你兴奋死了,准备买一个带照相功能的手机,随时都可以跟老婆保持密切联络。你的手机响了,你叫马特·亨特,手机响了两声,你接起了电话……
9 年以后 1 内华达州 雷诺市
4月18日一阵刺耳的门铃声吵醒了睡得正香的吉米·黛尔。她翻了一下身子,很不情愿地看了一眼床边的闹钟,已经11点47分了。外面一定是阳光灿烂了,在大篷车里却是漆黑一片,这正是吉米所需要的,她睡眠质量很差,在拉斯维加斯工作的时候,她曾试过百叶窗、厚窗帘、眼罩等,但都无济于事,最后利用铁皮的大篷车才将内华达州的骄阳挡在外面,好好睡上一觉,雷诺的阳光虽没那么毒辣,但仍四处乱窜,不放过一丁点发光发热的机会。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眼前的电视机是从汽车旅馆淘来的二手货,图像效果可想而知,但声音还是很清晰的。她没有目的地换了几个频道,图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一个人浪迹天涯就是这样,每天都是漫无目的。有几次,身边会多几个“访客”,吉米会天真地认为那就是自己的另一半了,但是结果根本就是异想天开。现在她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她慢慢从床上走下来,最近的隆胸手术让她一动就疼,她已经做了三次隆胸手术了。她已经不年轻了,但没有办法,查理认为这样可以吸引更多的顾客。吉米的胸部下垂,人气大减,所以不得不用此下策,但是胸部周围的皮肤经过几次手术的摧残,已经松弛,躺下的时候两只乳房会像死鱼眼睛一样垂到两边。门铃还在响着,吉米一点也不着急,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腿,自己已经35岁了,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是腿上的静脉曲张跟多余的脂肪让她的形象大打折扣。她的身材还算不错,凹凸有致,屁股翘翘的,但是跟18岁的姑娘还是不能比的。她拿了一根烟叼在嘴上,这些烟是从“浪女”脱衣舞厅拿回来的。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在拉斯维加斯红极一时,客人们都叫她“黑魔女”,
也是个能呼风唤雨的人物,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她不后悔,其实,她现在对任何生活方式都不抱多大希望了。她披上一件浴袍,打开了卧室的门,外面的房间没有遮阳设备,因此一阵强光猛地射了进来,着实刺了一下双眼,不会有人在大白天拜访吉米的,因为她从来不在家里卖弄风骚,所以这个人多半是传教士。吉米跟这个自由国度的多数公民不一样,她一般不会拒绝传教士的布道,相反她会虔诚地聆听,对他们的吹捧深度着迷,她会像期待生命中的男人一样期待不同的传教士,希望他们能够让自己心悦诚服。吉米没有问是谁就打开了门。
“你是吉米·黛尔吗?”
门外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吉米一下子愣住了,会不会是查理挖到的新人?但又不像,眼前的女孩斯斯文文,查理喜欢那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
“你是?”吉米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 “什么?” 女孩低下了头,咬着嘴唇。这个动作吉米觉得很眼熟。
“你认识我妈妈吧?”女孩说道。吉米玩弄着手里的香烟回答道:“我认识很多人的妈妈。” “我妈妈是—”女孩接着说道,“凯西·波特。”
吉米全身抖了一下,虽然天气很热,她却把浴袍拉紧。“我们可以进去谈吗?”吉米还是觉得浑身发冷,没有回答,只是愣在那里。女孩顺势走了进来。吉米自言自语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凯西·波特是我的亲生妈妈。她一生下我,就把我送到了孤儿院。”
吉米尽量保持镇静,她迅速关上了大门,对着女孩说:“想喝点什么吗?”“不用了,谢谢。”
两个人都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吉米仍然紧拉着浴袍。“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女孩好像已经做好了准备,流利地回答道:“两年前我才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我很爱我的养父养母,他们对我很好,但是一旦我知道了真相,就想追查到底。”
吉米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动作。“我知道追查真相很不容易,但是现在有专门为领养小孩寻找亲生父母的机构。”
吉米把嘴里的香烟拿了出来,双手在颤抖。“可是你知道吗?”她说,“你妈妈她,我是说凯西—”
“她死了,我知道,是被人谋杀的,我上个星期才知道。”
吉米这才放松下来,她坐下,往事又一幕幕浮现出来,令她伤心不已。凯西·波特,在夜总会大家都叫她“开心果”。“你想知道些什么?”吉米问道。“我跟负责这起谋杀案的警察谈过,他叫马科斯·德洛,你认识这个人吗?”当然认识了,在没有发生谋杀案之前就认识了。这个家伙当时草草结案,说什么不是恶性的谋杀,被害人又是一个无家可归的脱衣舞女,是这座城市一棵濒临死亡的野草。凯西·波特对这些人来说,就是垃圾。吉米也是这个案子的关系人,于是跟这个警察打了几次交道。这个世界,就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
“嗯,”吉米回答道,“我认识的。” “他退休了,我是说马科斯·德洛,但他说警方知道凶手是谁,就是抓不到人。”
吉米的眼睛湿润了,“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说。“你是我妈妈的朋友,对不对?”
吉米点了点头。她当然记得所发生的一切,凯西跟她的关系超过了朋友间的友谊,人这一辈子很难交到这么值得信赖的朋友。吉米12岁母亲就去世了,在这之后,凯西应该是她最亲的人了,两个人形影不离,虽然凯西是白人,对黑妞吉米却是呵护有加,两个人患难与共,但是凯西先走一步。
“她是妓女吗?”女孩问道。吉米摇了摇头,这时候的谎言很必要:“完全不是。”“但她至少是脱衣舞女。”女孩接着说道。吉米没有作声。
“我不是要批评她。” “那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知道我妈妈的职业。” “现在知道也没有什么用了。” “对我有用。”
吉米回想起听到噩耗时的情景。当时她在塔湖(美国旧金山区的度假胜地)跳舞挣钱,观众是一些内心受到巨大伤害的失败者,他们穿着脏兮兮的鞋子,盯着脱得光溜溜的舞女,企图寻求安慰,但结果会使他们的心灵更受摧残。她已经三天没有看见凯西了,但是为了挣到这笔钱,她只能再坚持几天。就在演出的后台,她听到了传言。她知道事情很糟糕,但不希望是凯西。天堂的咒怨
The Innocent 然而事与愿违,你越怕什么,什么就会找上你。 “你妈妈过得很不好。”吉米说道。女孩听得很认真。
“凯西认为我们总会有出头的一天,起初我也这么想,在夜总会总能碰到一个好男人,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但这都是妄想。有些女孩子也试过了,但都没有成功。那些狗男人从来没有瞧得起我们。你妈妈后来也认清了这一点。她很喜欢做梦,总给自己设定一些目标。”
吉米说到这儿停了一下,四下看了看。女孩很着急,“那接下来呢?”她问道。“那个浑蛋把你妈当成了垃圾,直接把她压烂了。”
女孩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叫克莱德·朗戈,对吗?我是听马科斯·德洛警官说的。”
吉米点了点头。“他还提到了一个名叫艾玛的女人,他们两个是搭档对吗?”“大概是的,我不确定。”
当时,吉米听到消息后,没有哭,她的痛苦已经超越了哭泣,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不顾一切地要把知道的告诉马科斯·德洛。其实人这一辈子没有必要恪守某些原则,但是吉米不会背叛凯西,尽管她已经死了,尽管她知道跟警方说出真相会招来杀身之祸,因为那两个浑蛋绝不会放过吉米的。但吉米没有打退堂鼓。后来克莱德与艾玛选择了逃亡,并且
10年来,也没有找过吉米的麻烦。女孩接着问道:“你知道我的事情吗?”吉米慢慢点了点头。“你妈妈跟我提过,但是只有一次。这件事令她痛不欲生,但是你应该原谅她。凯西怀你的时候还很年轻,也就十五六岁,你一出来,就被带走了,她甚至都不知道你是男是女。”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吉米希望女孩快点离开。“他后来怎么样?我是说克莱德·朗戈。”
“也许死了吧。”吉米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不这样认为,这种人渣的命很长的,他们只会躲到其他地方,继续为非作歹。“我想把他找出来。”女孩平静地说道。吉米抬头看了看她。“我想把杀害我妈妈的凶手找出来,将他绳之以法。我没有多少钱,但积蓄还是有一点的。”
接下来的沉默让屋里的气氛很凝重。终于吉米开口了:“我跟你说件事吧。” “好的。” “你妈妈努力抵抗一切。” “抵抗什么?”
吉米继续说道:“多数的女孩都认命了,但是你妈妈没有,她从不向命运低头,依然做着她的梦,但是梦想从未成真。” “我不明白。”
“孩子,你过得快乐吗?”“很快乐。” “还在上学吗?”“嗯,准备要上大学了。”
“大学?”吉米用欢快的语气说道,“你让你妈妈的梦想成真了。” 女孩沉默了。“你知道吗,你妈妈要是活着绝对不希望你卷入其中。”
“也许吧。”
“等我一下。”吉米打开抽屉,拿出来一样东西,尽管她已经很久没有看了,但还是保存得很好。凯西跟自己的合影,吉米看着照片中的自己,那个年轻的“黑魔女”似乎离自己很遥远,当时克莱德·朗戈痛殴的人也许就是自己。
“这个你拿去看看吧。”吉米把照片递给女孩。女孩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 天堂的咒怨 The Innocent
“她长得很漂亮。”女孩喃喃说道。 “是的,非常漂亮。” “她看起来很开心。” “其实不是这样的,但是今天她会很开心。”
女孩抬起头,坚定地说道:“我是不会放弃的。”
吉米心想,这一点倒是很像凯西。她们两个人紧紧拥抱了一下,就此告别了,说好还要联系的。女孩走后,吉米收拾了一下,开车来到花店买了12朵郁金香,这是凯西最喜欢的花。然后她开了4小时的车,赶到凯西的墓地,她跪在朋友的墓前,拭去墓碑上的灰尘。这块墓地是吉米出钱买的,她绝不会让凯西睡在埋流浪汉的地方。
“你女儿今天来找我了。”吉米大声喊道。微风习习,吉米闭上双眼,她仿佛听到了凯西的声音,那个久违的声音仿佛在请求她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在内华达阳光的沐浴下,吉米默默地答应了。
2 新泽西州 欧文镇 6月20日
“会照相的手机。”马特·亨特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道。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试图发现点新鲜东西,但上面除了一个巨大的啤酒瓶啥也没有。每当他从狭小的房间走出来的时候,都会看到这幅景象。这个著名的啤酒瓶高悬在56米的地方,是这个地方的招牌。蓝带啤酒曾经在这里设过厂,但早在1985年的时候就关掉了。几年前,这个啤酒瓶被人粉饰一新,成了一个光彩夺目的水塔。酒瓶被镶了耀眼的铜板,上面还涂了釉面,并且加上了金色的瓶塞。到了夜晚,灯光打在啤酒瓶上,绚烂无比,新泽西州的很多人都可以看到它。现在,这个啤酒瓶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旧了,身体呈现出黄褐色,而且锈迹斑斑,上面的商标也没有了。酒瓶的陈旧也预示着城市的衰落,周围曾经热闹非凡的街道也失去了往日的繁荣,酿酒厂已经几十年没有人光顾了。马特走下家门口的楼梯,但是奥利维亚—他的爱妻,却拿着车钥匙纹丝未动。“我认为没有什么用。”马特说道。奥利维亚还是没有动。“我们用用吧,很好玩的。”她笑着说道。“手机就是手机,”马特说,“照相机就是照相机。”
“挺复杂的呢。”
“把两种功能结合在一起,有些不伦不类。”马特接着说。“这不就像你的性格?”奥利维亚开玩笑地说。“哈哈,你不觉得害怕吗?”“一点也不怕。”
“相机跟手机结合在一起,”马特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像一个混血儿,还有就是那些烂片中能够摧毁一切的实验。”
奥利维亚有些不高兴了:“你这个人真的很古怪。” “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买这个照相手机。”
奥利维亚按了一下遥控器,车门打开了,但是马特没有进去。奥利维亚看着他。
“怎么了,亲爱的?”马特问道。“如果我们都有了照相手机,我就可以在你上班的时候发裸照给你。”奥利维亚说道。马特打开车门,“用哪家电信公司啊?”他问道。奥利维亚笑了,这让马特春心荡漾。“马特,你知道,我爱你。”
“我也爱你,宝贝。”
两个人都进到车里,马特看到娇妻担忧的目光,“放于是安慰她说:心吧,我会买的。我们现在换个话题吧,说说裸照的事情。”
奥利维亚狠狠拍了马特一下。两个人来到了电信公司的营业厅,当听到买这种手机要签两年的合约时,马特犹豫起来。营业员的笑容看起来有些邪恶,好像要引诱你出卖自己的灵魂。她打开了一张美国地图,指着上面的红色标记说道:“这些地方不在漫游的范围。”马特看着这些鲜红的标记,有些害怕。他的妻子倒是兴致高昂,奥利维亚一向对热心的人很有好感,无论大事小事都会乐在其中,这点可以充分说明,性格迥异的两个人可以相互吸引。营业员仍然在乐此不疲地介绍着,奥利维亚很认真地聆听,马特早就心不在焉了。出于形式的考虑,奥利维亚象征性地问了两个问题,此时的营业员已经很有把握眼前的这个顾客已经上钩,十有八九会出钱了。
“我去把相关的文件准备一下。”邪恶的营业员说完就溜掉了。奥利维亚兴奋地抓住了马特的手:“怎么样,挺好玩的吧!”
马特做了一个鬼脸:“你可要把‘裸照’两个字当真哟。”
奥利维亚笑了,将头靠在马特的肩膀上。她如此面色红润、精神抖擞,不光是因为要买照相手机,更重要的是她怀孕了,一个新生命就将来到他们身边。两天前,奥利维亚在家里验孕,当她看到指示棒上出现了两条红线时,兴奋得又蹦又跳。马特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觉得是老天开眼了。一年多以来,两个人一直努力要孩子,但是很多次都失败了,这让他们两个人倍感压力,于是原本充满激情的梦幻过程变成了例行公事,量体温、记日期、延长禁欲期、集中火力成了主要任务。如今这一切都不用了,他提醒奥利维亚,一切才刚刚开始,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但是奥利维亚就是这个性格,她的好心情就像一阵强风、一股热浪,来势凶猛,挡也挡不住。这不,刚发现怀孕就要买照相手机。奥利维亚坚决认为,照相手机会把他们一家三口紧紧连在一起,有了它,可以见证孩子的成长,记录他人生每一个关键时期:他迈开的第一步,他说的第一句话。此外,还可以作为他们两个的记事本。至少,她现在是这么准备的。
1小时后,两个人开车回来了,奥利维亚吻了马特一口后跳出车门。 “嗨,亲爱的,”马特叫住了她,“要不要试试录像功能?” 天堂的咒怨
The Innocent “只能录15秒。” “15秒?”马特想了一下,耸了耸肩膀说,“那就前戏长一点好了。”
奥利维亚嗲嗲地笑了笑。他们住的城区有些破旧,房子被硕大的啤酒瓶阴影笼罩着,但是里面还算舒适。刚刚出狱的马特对这一切已经很满意了,其实说白了,再好的环境他就负担不起了。9年前,他不顾家人的反对,在这里租房子。欧文镇是个没落的城市,黑人占了八成。大家认为马特是因为自卑才来这里的。其实不然,这里毕竟很熟了。这一带的加油站,年代久远的五金店,拐弯处的小吃店,坑坑洼洼的林荫小路,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醉汉,通往新泽西机场的小路,藏得很深的特色酒吧,这一切在马特看来都觉得很亲切。奥利维亚是从弗吉尼亚州搬过来的,看得出来,她不喜欢这里,以她的生活习惯,就算不搬到更好的居住环境,也要住得特别一些。奥利维亚在弗吉尼亚的一个小镇上长大,在没有学会走路之前,她的妈妈就跟人跑了,她是爸爸一手带大的。她的爸爸老来得女—51岁的时候才有了奥利维亚—因此格外宝贝女儿,努力为她营造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他在小镇开了一个诊所,患者从6岁的盲肠炎妹妹到80岁的痛风老人,他都认真对待,工作非常辛苦。据奥利维亚说,她的爸爸很温柔,对她体贴入微,呵护有加。父女两人相依为命,生活还算过得去。爸爸的诊所就在小镇主道的右侧,奥利维亚一放学就会跑到诊所帮忙,有时候给害怕打针的小朋友打气,有时候跟凯瑟琳阿姨聊天。凯瑟琳是诊所雇用的护士兼前台,也算是他们家的半个保姆,因为碰上爸爸忙不开的时候,她就帮忙做晚饭,陪奥利维亚做功课。奥利维亚很崇拜自己的父亲,她从小就梦想着成为一名医生,虽然现在她觉得有些不切实际。在她读大四的时候,人生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跟她相依为命的父亲去世了,死于肺癌。奥利维亚顿时觉得人生暗淡了下来,继承父业的梦想也随着父亲的离开而烟消云散了。她跟医学院的男朋友分手了,搬回到老房子居住,但是没有爸爸的陪伴,生活太凄凉了。最后她卖掉了老房子,搬到公寓去住,并且在一家电脑软件公司找到了工作。她跟马特能够相识也源于此,因为奥利维亚经常出差。跟奥利维亚的家乡比,欧文镇实在是破烂不堪,但她还是住了下来,因为这样可以省下不少钱,离他们的大房子梦想就更近了。买了照相手机的第三天,奥利维亚照例下班回家,她直接上楼。马特倒了杯矿泉水,拿了几块苏打饼干后也跟了上来,他以为奥利维亚会在卧室,结果没有找到。转向旁边的小书房,奥利维亚果然在那里上网。马特叫了妻子一声,奥利维亚回过头,冲他笑了一下。马特从来不相信什么“回眸一笑百媚生”这种陈词滥调,但此时用在妻子身上却是再合适不过的。她的每次微笑都很具感染力,会让这个小屋蓬荜生辉,让你觉得生活如此美好,世界如此多娇。
“你在想什么呢?”奥利维亚问道。 “你真性感。” “哪怕我现在有孕在身?” “尤其是怀孕之后。”
奥利维亚敲了一下键盘,电脑屏幕黑掉了,她站起身来,慢慢走到马特的身旁:“我得去收拾行李了。” “几点的飞机?”马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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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个朋友怀孕的时候乘飞机,结果流产了,我不想冒这个险。对了,我明天出发前,要去找赫顿医师,让他再帮我检查一次,确定怀孕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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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奥利维亚又亲了马特一下,然后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嗨,亲爱的,你觉得幸福吗?”马特本来想开开玩笑,但是这次他正视着妻子的双眼:“我无比幸福。”
奥利维亚把身体移开,脸上仍然挂着灿烂的微笑:“我真的要收拾行李了。”
马特看着奥利维亚的背影,在门口又待了一会儿,此时的他真是感到由衷的幸福,但是这种幸福也伴随着一丝恐惧。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不堪一击。当一个男孩子在你的手上死去你就清楚地了解了这一点,如果你在年轻的时候也在监狱蹲上4年就会有同感的。幸福是如此虚无缥缈,轻轻一吹就会烟消云散。也许,要怪那个照相手机。电话铃响的时候,马特正在工作。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奥利维亚。马特还是坐在那种老式的双人办公桌上,就是两个人面对面办公的那种,但是对面的位置已经空了3年。他出狱后,哥哥托尼就买了这张桌子,在没有发生那次“过失杀人”事件之前,托尼就对他们的未来信心满满,他坚信兄弟两个一定可以大干一场的。即使马特出狱后,他仍希望一切如旧,希望马特把过去的4年都抛到脑后,那次的过失不过是人生的一段小插曲,仅此而已,现在兄弟二人又可以重出江湖了。托尼的口才很好,说得马特不住地点头。于是两个人共同使用这张桌子达6年之久。他们在这间小办公室开始办公,托尼负责外围的经营,马特因为有案底,不能担任正式的律师,就负责公司的内部事务。托尼的合伙人认为兄弟二人这样办公有些奇怪,但是兄弟二人都不想拥有独立的办公空间。因为从小他们就睡上下铺,经常在黑暗的空间聊天嬉戏。现在能够昨日重现,两人都觉得很自在,特别是马特,有哥哥在旁边,他心里踏实多了。两个人就这样坐了6年。马特的手放在这张桌子上,他不该再留着它了,对面的位置已经空了3年,每每朝对面看过去,他都希望哥哥能够出现。照相手机仍然在震动着。托尼很快拥有了一切:一位漂亮的妻子,两个活泼可爱的儿子,在市区的大豪宅,还是一家大型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他健康幸福,拥有令人羡慕的一切。然而在生命的下一秒却一命呜呼,家人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医生说是脑瘤,潜伏在他身上很多年了,突然有一天,脑瘤砰地爆裂了。马特设定了先震动后响铃的模式,震动完毕后,老电影《蝙蝠侠》的主题曲响了起来,一段悠扬的乐曲之后,是一声大喊:“蝙蝠侠!”马特拿出了皮带上的手机。他的手指在接听键上犹豫了一下。有些奇怪,奥利维亚虽然在电脑公司上班,但是对一切电子产品都不敢兴趣,所以很少打手机,而且她知道自己现在在办公室,有事情的话也会打座机的。马特还是摁下了接听键,屏幕显示有张照片正在传递,他更感到奇怪了,就算奥利维亚对新手机兴奋不已,但还不会这么快就会用照相功能了吧。这时他的对讲机突然响了,琳达—办公室秘书—清了清喉咙:
“马特,你在吗?”“是我。” “玛莎在二线。”
马特看着手机屏幕,先接起了办公室的电话,跟他的大嫂—托尼的遗孀讲电话。“嗨!”马特说道。天堂的咒怨 The Innocent
“嗨!”玛莎说,“奥利维亚还在波士顿吗?” “没错,她正在用新手机给我传照片呢。” “哦,”对方停顿了一下,“那你今天还能出来吗?”
为了照顾哥哥的家人,马特特意挑选了离他们近一些的房子。尽管人们都会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但是在现实中,人们还是会牢记一些往事的,无论你是在多年轻的时候犯过错,人们还是会在你的背后指指点点,含沙射影地说一些不中听的话。虽然马特不会太在乎这些,但是一想到即将出生的孩子,他还是有些担心,不希望自己的污点对后代造成不良的影响。奥利维亚当然知道这些潜在的风险,但她可以坦然面对。除此之外,神经兮兮的玛莎有些问题,马特不知道还有什么委婉的说法。哥哥去世的一年中,玛莎有些精神崩溃,在最绝望的两个星期中,马特曾经搬到哥哥家住,照顾两个孩子的生活起居。现在玛莎已经好多了,但马特还是经常过去看看。
“我待会儿要出去,怎么,你有事吗?”马特问道。 “你可以过来一趟吗?” “去你家?” “是的。” “好的,没问题。”
“如果你不方便—” “不会的。”
玛莎很漂亮,美丽的面孔经常会让她显得楚楚可怜,她一紧张眼睛就往上飘,好像上面是乌云密布。不过这些都是外在的表现,就像人的身高跟伤疤一样,都不能表现人的真实个性。
“一切都好吗?”马特问道。 “很好,没有什么事,只不过—你能不能把孩子带出去几小时?我学校有点事情,保姆今天又不在。”
“要不我带他们吃晚饭吧。” “那就太好了,不过,不要吃麦当劳。” “中国菜怎么样?” “好极了。”她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
“谢谢你,马特。” 照相手机仍然在传递照片。
“待会儿见吧。”他说。玛莎道声再见,挂断了电话。马特的注意力回到了手机屏幕,照片开始慢慢显示。手机的屏幕不大,也就一寸多,最多不超过两寸。今天的阳光很刺眼,办公室的窗帘又没拉上,马特只好用手遮住光线,眯起眼睛仔细看。屏幕终于清楚起来了,照片上是一名男子。但是细节还不是很清楚。这个男子看起来三十五六岁,跟马特差不多年纪。发色很深,接近黑色。身穿一件红色衬衫,举起的手好像在打招呼。背景是一个四面白墙的房间,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男人的脸上带着一丝冷笑,就是那种自以为是、略带嘲讽的冷笑。马特跟他的眼神碰到了一起,他感觉到这个人在嘲笑自己。马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更令他不解的是,妻子为什么要拍这张照片给他?照片很快消失了,马特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耳朵里都是轰鸣声,旁边人的耳语跟传真机的声音,以及外面的汽车声都被屏蔽掉了。
“马特!”是秘书琳达。马特刚刚雇用她的时候,很多人都反对,因为对于专业的大律师事务所,琳达显得有些不那么正规。但马特还是坚持了下来,因为琳达很早的时候曾经帮助过马特,是他打赢官司的功臣。在马特坐牢的时候,他曾经自学大学的课程,出狱后不久,他就拿到了法律学位。托尼在这家公司的位置很高,所以雇用有前科的弟弟来上班也没有问题。他帮助马特争取到了律师助理这个职务,一个天堂的咒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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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都要做的位置。起初大部分同事不买他的账,原因很简单,这么大一个律师事务所竟然雇用有过犯罪记录的人。但是托尼试图让大家认为,雇用马特有助于树立公司的品牌形象,他的存在标志着公司有着博大的胸怀,愿意给人东山再起的机会。而且马特聪明能干,工资也不高,会成为公司的宝贵财富。另外马特还可以为客户提供免费的法律咨询,这样一来,其他律师可以得到很大的实惠。于是大家慢慢接受了马特,谁不愿意做顺水推舟的事情呢?而且对自己又没有多大的损失,还落得个乐善好施、助人为乐的好名声。马特仍然盯着手机的空白屏幕,他的心脏怦怦地跳着:“这个家伙究竟是谁呢?”
琳达把手放在屁股上对着马特嚷道:“回来,笨蛋。” “怎么了?”马特刚刚回过神来。 “你没出什么事吧?” “我?还好。”
琳达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照相手机又震动了,琳达站在一边看着马特,马特回了她一眼,好像在告诉她,忙你的,不关你的事。但是琳达总搞不懂别人的暗示,她仍然盯着马特,好像在说你怎么不接电话。终于,“蝙蝠侠”的乐曲又响了起来。
“你不接吗?”琳达问道。马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仍然是奥利维亚的号码。“哦,我要接的。”
他的大拇指摁下了绿色的接听键,屏幕出现了新的画面,这一次是段影像。科技真是日新月异啊,但是影像仍然比正常的画面要慢一点,马特一时间很难看清楚画面上的事物。他知道录像的时间不会太长,十几秒的工夫,不会超过15秒。他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房间,镜头掠过柜子上的电视机,墙上还有一幅画,但看不清楚画的是什么。整体看下来,应该是旅馆的房间。镜头定格在浴室的门上。这时一个女人出来了。她留了一头金色的头发,看得出来,这个女人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拍她。镜头跟着她在移动。阳光从窗外射了进来,镜头一晃,画面又重新出现了。这个女人走到床边,马特的呼吸几乎停止了。马特认出了女人的脚步,他也认出了她的坐姿,接下来的微笑,双腿交叉的方式。马特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琳达又叫了一声:“马特?”
他没有答应。镜头移了下来,定格在梳妆台上,男人向这个女人走了过去,马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穿了一件红色衬衫,一头黑色的头发,他的身体挡住了女人。马特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他眨了眨眼,重新聚焦,看了看对面桌子上摆着的哥哥的照片。琳达仍然惊讶地看着他。此时的马特在想,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戴金色假发,她的头发应该是褐色的,马特很清楚这一点,因为这个女人就是奥利维亚,他的妻子。天堂的咒怨
The Innocent 3 新泽西州 新华克镇 6月22日重案组警官罗兰·缪斯坐在办公室里。
“等一下,”她说,“你是说修女隆过胸?”
检察官史泰龙坐在办公桌前摸着自己的大肚子,光从背面看,你根本看不出他有多大年纪。他往椅背一靠,双手交叉,背在脑后,衬衫的腋下微微有些发黄。“看起来是这样的。”检察官说道。
“那是自然死亡了?”罗兰问道。 “我们原来也是这么想的。” “那现在呢?想法改变了?” “没有。”史泰龙回答道。
“我可以找出问题所在。”
“你省省吧,”史泰龙叹了口气,把眼镜戴上,“玛丽·罗丝修女是10年级的社会学教师,在修道院的宿舍突然死亡,没有发现任何挣扎与受伤的迹象,她今年60岁,很显然,死亡原因多半是心脏病或者中风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可是—”罗兰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新发现?” “发现谈不上,至少是个小插曲吧。” 罗兰摊开双手说:“我还不知道自己过来干什么呢!”
“你可是远近闻名的女侦探啊。” 罗兰做了个鬼脸。“这位修女—”史泰龙摘下眼镜说,“任职于圣玛格丽特中学。”
“那又怎么样?”罗兰问道。“你也是那个学校毕业的吧。” “没错。” “所以修道院院长不避嫌,指名要你来调查此事。” “凯瑟琳院长?”
史泰龙看了一下文件说:“就是她。” “你真能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她特意打电话过来,说一定要请你查办此案。”
罗兰摇了摇头。“你应该也认识她吧。” “凯瑟琳院长?当然了,我经常被叫到校长办公室训话的。”
“你不是个好学生?真的看不出来呢。”史泰龙把手放下来说道。“我还是搞不懂她为什么要专门找我。” “也许她觉得只有你会认真办案。”
“我讨厌那所学校。” “为什么?”“看来你没有读过天主教学校。”
史泰龙拿起桌子上的名牌念道:“史—泰—龙,你想想看,你会在教会学校看到这种名字吗?”罗兰点了点头:“算了,基本上是对牛弹琴,我要跟哪位检察官汇报?”“鄙人。”
天堂的咒怨 The Innocent 这点令罗兰很惊讶:“直接跟你汇报?” “对,这个案子是我一个人负责的。”
罗兰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那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呢?”
“凯瑟琳院长,”史泰龙站了起来,慢慢踱到桌子旁,“她就在隔壁,很想私下跟你谈谈。”
罗兰在圣玛格丽特中学读书时,凯瑟琳院长就像一个擎天巨人,随着岁月的流逝,她似乎变得矮小了,也年轻了许多。不过仍然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以前在学校时,凯瑟琳总是穿着全套的制服,如今这套行头换成了轻便的套装,感觉上随和了许多,大概是想顺应时代潮流吧。史泰龙对着两个人说:“你们好好聊聊吧。”
凯瑟琳院长站起身来,双手交叉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史泰龙出去后把门关上,两个人都默不作声,罗兰懂得谈话的技巧,因此屏住不作声。罗兰在普通高中读到高二,就被列入“问题学生”而送到圣玛格丽特中学。那时候罗兰的个子很小,之后也没长多少,因此在清一色男性警队中被称作“小不点儿”。但是不要惹到这个小个子,她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话又说回来,罗兰并不一直都是问题学生。小的时候,她是个野丫头,孩子王,喜欢跟男孩子们踢球。这种小孩其实很好教育,只要有一个良好的家庭氛围引导就可以了,但是罗兰的父亲做跟货运有关的粗活,平时很少有时间照顾罗兰。其实他是一个温柔、善良、顾家的男人,错就错在爱上了一个高不可攀的大美女。以罗兰家的实力,在新泽西州是住不起市中心的房子的。但是罗兰的妈妈—一个风情万种、挥霍无度的女人—偏偏认为自己应该住豪华的大房子。她对罗兰的爸爸拼命施加压力,让他拼命工作,同时又不断借钱挥霍,打肿脸充胖子,直到有一天,罗兰的爸爸不堪重负,在她14岁生日那天开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罗兰后来一想,爸爸真是太想不开了,人生苦短,何必强求呢。也许当时的爸爸已经神经错乱了,要不平时安静胆小的父亲是不会用枪对着自己脑袋的。这一切都怪自己贪得无厌的妈妈,如果不是这个拜金女,她跟父亲也不会落到这个田地。小罗兰从此开始叛逆,心中充满了仇恨。她抽烟、喝酒,整天跟一堆狐朋狗友混在一起,还乱搞男女关系。在常人看来,跟不同的男生睡觉,就是十足的荡妇。这对罗兰很不公平,她是十足的女性主义者,为什么男生睡不同的女生就很有面子,而女生这样就被认为是没有尊严?凯瑟琳院长忍不住先开口,僵局总算被打破了:“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罗兰。”
“我也是。”罗兰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一点也不像她的性格。那么接下来呢?她还会像以前那样咬指甲吗?“史泰龙检察官说你想跟我谈谈。”
“我们坐下来说话吧。”
罗兰耸了耸肩膀,表示没有意见。于是两个人都坐了下来,罗兰两只胳膊交叉着,坐得很低,自然就跷起了二郎腿,突然她想到了嘴里还有口香糖,于是狠狠嚼了几下。凯瑟琳院长板起了面孔,露出不快的表情。罗兰不想示弱,但也不想做得太过火,于是放慢了咀嚼的速度,但还是一副油腔滑调的嘴脸。
“这次的情况很特殊,”院长无奈地说道,“所以需要你—”她抬起了头,好像是在祈求上天的帮助。 “需要我小心行事?”罗兰接着话茬说道。
“没错。” 天堂的咒怨 The Innocent
“没有问题的,”罗兰故意拉长了声音,“不就是修女隆胸吗!”凯瑟琳院长尴尬地闭上了双眼,又再次睁开:“对,但是你没有抓住重点。”
“重点是什么?”“我们失去了一位好老师。” “你是说玛丽修女?”罗兰心里嘀咕着,算了吧,一个大胸妈妈。“是的。”
“你认为她是自然死亡吗?”罗兰问道。“没错。”院长肯定地回答。“那么—” “真的很难启齿。” “我很乐意提供帮助。”
“你真是个好孩子,罗兰。” “别逗了,我是个问题学生。” 凯瑟琳院长忍不住笑了:“那倒是没错。” 罗兰也笑了笑。
“问题学生分为很多种,没错,你是很叛逆,但你心地善良,是那种爱打抱不平的人,每次犯错都是替弱小的人出头,这一点对我来说很重要。”
院长接下来的动作让罗兰大吃一惊,凯瑟琳紧紧握住了罗兰的手:“答应我,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不能对其他任何人讲,尤其现在社会风气这么差,我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我不能隐瞒什么。”
“我不会要求你这么做的,”凯瑟琳院长仍然不愿意失去正统,“我们得查清真相。我认真考虑过,其他的就不再追究了,这样一来,玛丽修女就会有一个平静的葬礼,一切到此为止吧。”
两个人的手仍然握着,罗兰感到院长的手冰凉:“我会尽力而为的。” “你一定要记住,玛丽是我们这里最好的老师之一。” “她是教社会学的?”
“没错。” 罗兰努力回忆着。“我好像不记得她了。” “她是你毕业后才进圣玛格丽特的。”
“她在学校待了多久?”“7年。我跟你说,她绝对是个圣人,尽管圣人这个词已经用滥了,但是别的词都不足以形容她。玛丽修女从来都不要求名利,她无私奉献,只会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罗兰把手抽了回来,重新靠回到椅背上,然后又把腿跷了起来。“请您继续说下去。”
“我们—我是说我跟另外两名修女—发现她的时候,她穿着睡衣。” 罗兰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们很慌乱,她就这么断了气吗?我们试了试人工呼吸跟心脏按压。之前刚好有医生教过我们的学生如何进行急救,所以我们就按照此方法操作。就在我进行心脏按压的时候—”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你就这么发现了她隆胸?” 凯瑟琳院长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你跟其他修女说过吗?”“没有,当然没有。”
“我还是不清楚你的意思。”罗兰耸了耸肩膀。“是吗?”“说不定玛丽修女在进修道院之前,有不为人知的过去。” “问题就在这里,她不会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 “玛丽来自俄亥俄州的一个保守教区。她是个孤儿,15岁就入会了。” 天堂的咒怨 The Innocent
罗兰在自己的胸前比画了一下说道:“所以你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这样。” “完全想不通。”
“那这件事又怎么解释呢?”“我猜测,”凯瑟琳院长咬了咬嘴唇,“我猜测玛丽修女隐瞒了她真实的身份。”
“什么真实身份?”“我不知道。”院长抬起头用期待的目光看了看罗兰。“所以,你才会把我叫进来。”罗兰说道。“你真聪明。”
“你想查查她的真实身份。” “对。” “而且要秘密调查。” “希望如此,我们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我们需要知道真相。”
“即使真相丑陋不堪?”“那也要查下去,”凯瑟琳院长站起身来,“对付丑陋的事情,我们就要把它揪出来,让它暴露在上帝的面前。”
“是啊,要让上帝知道。” “罗兰,你已经不信教了吧。” “我从来就没有信过。”
“哦,我不清楚这一点。”院长站了起来,仍然高高在上,没错,这个女人永远是高人一等的,“你愿意帮忙吗?”罗兰也跟着站了起来:“你知道,我会的。”
4
又过了几秒钟,马特猜也就几秒钟,他盯着手机,动也不动。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正常,但是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等他回过神来,真希望大脑仍然是空白的。照相手机。他抓在手里仔细看,好像第一次看到似的。他提醒着自己,手机的屏幕太小,画面不太清楚,而且亮度、色彩也不够好。他对自己点头,继续再想想。奥利维亚的头发是褐色的,不是金色的。很好,再想想……
马特深深地爱着妻子。他不是一个如意郎君,自己坐过牢,前途暗淡,在感情上很脆弱,很难再爱人或信任人。然而奥利维亚拥有令人羡慕的一切:聪明漂亮,又是弗吉尼亚大学毕业的高才生,甚至还有父亲留下来的一小笔遗产。想这些有什么用呢?但是即便如此,奥利维亚还是选择了马特—一个前途渺茫、坐过牢的男人。她是第一个认真聆听马特讲述那段痛苦过去的女人,其他人没等这个话题出现就逃走了。她听了之后的反应呢?天堂的咒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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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非是一路含着微笑的,那种难以抵挡的笑容也曾暗淡下来,马特很想就此打住,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故事扼杀那灿烂的笑容。但是奥利维亚咬了一下嘴唇,重新恢复了笑容,这让马特松了一口气。她紧紧握住马特的手,就这样,握着的手再也没有松开。现在浮现在马特脑海里的,是他刚刚走出监狱大门时的情景。战战兢兢的脚步,迷茫的眼神,每走一步,脚下的土地就要裂开,一不小心就会跌进万丈深渊。这种感觉直到现在还会有。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是怎么回事呢?马特很了解人的本性,应该说更了解普通人的本性。他已经见识过命运对自己及家人的捉弄,世事无常,有些东西我们无法说出其中的道理。这个世界并不美好,到处是陷阱,没有真正的平等与有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根本是人们为了安慰自己而编造的谎言。混乱,一切都是混乱的。在这个混沌的世界,马特能够相信与依靠的只有奥利维亚了。他坐在办公室里,眼睛紧盯着照相手机,脑海里仍然浮现着刚才的那一幕。奥利维亚究竟在房间做什么呢?他闭上双眼,努力让自己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也许那个女人不是奥利维亚。手机屏幕那么小,图像跟色彩都不清晰,画面也时有时无,晃动不清。此刻的马特,时而理智占上风,时而情感占上风,这样的交织憋得他的胸口像火山即将喷发一样。脑中的画面排山倒海般向他涌来,马特努力不去想,但是这种力量微乎其微。男人那墨黑色的头发,脸上该死的讥笑,接下来奥利维亚躺下来跟他做爱,咬着下嘴唇,微闭双眼,发出愉悦的呻吟声,过了一阵儿,她脖子的青筋就会绽开,呻吟也会演变成大喊大叫。等一下。马特突然发现琳达站在自己的身边盯着他看。
“有什么事吗?”马特问道。
“你大概忘了,我已经站了很久了。”琳达耸了耸肩膀,转过身,有些愤怒地走出了办公室,连门都没有关。马特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一低头看到了托尼儿子的照片,两个小家伙身穿一身球衣,英姿飒爽,神气活现。那是3年前,哥哥跟嫂子送给自己的小礼物。照片中的两个小孩—保罗跟艾伦,一个5岁,一个3岁,笑得天真无邪,这样的笑容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们是懂事的好孩子,适应能力也很强,但无论怎样,失去父亲的悲伤一直萦绕着他们两个。仔细端详他们现在的笑容,会发现里面多了些恐惧,害怕身边再有什么宝贵的东西被带走。现在,马特究竟应该做些什么?
“没错,马上回电话给奥利维亚,看看她在搞什么鬼。”他心想。这种方法没错,但后果是什么呢?他听到的声音也许会是奥利维亚急促的呼吸,还有男人的浪笑作为背景,也许会是奥利维亚一贯的微笑。接下来马特要说什么?“嗨,亲爱的,汽车旅馆怎么样啊?”在马特的心里,这种不想让人看见的事情只会发生在汽车旅馆,多了汽车两个字,含义就不一样了。然后呢?“金色假发,还有那个带着奸笑的男人作何解释?”
听起来不对劲。马特又在胡思乱想,应该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事情怎么会这样?马特突然记起电视上播放的魔术节目,看着魔术师表演,你可能不了解其中的玄机,但是一旦揭穿谜底,你就会纳闷,自己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原理都看不出来。也许这件事就是这样。没有别的选择了,马特只有拨通奥利维亚的电话。他早已把妻子的电话放到了快速拨号的那一组,摁下按键,电话铃声响起。他看着窗外,紧紧握着手机。眼前的城市真是令人又爱又恨,繁华与没落并存,不知为什么,这时候马特突然想起了达夫,在自己入狱不久,达夫来探监,一见到马特就号啕大哭,像个孩子一样,脸涨得通红,马特只能无奈地看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铃声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听,然后是语音信箱,奥利维亚那富有天堂的咒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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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染力的声音响起,马特不知如何开口,要是在平常,他会先说:“嗨,宝贝,是我。”但是现在,他却听到自己僵硬的、努力想保持平静的声音:“有时间给我回个电话好吗?”然后呢?“爱你的马特。”马特努力想说出这句结束语,但还是没有,他直接挂断了电话。他仍然站在窗前发呆,监狱的生活让他体会到生活的残酷,出狱之后,他曾经一度消沉,喜欢跟那些为了活命而心态扭曲的人在一起,是奥利维亚的笑容带他走出黑暗,但是现在他开始怀疑那些笑容是真是假,会不会潜伏着某种阴谋。接着马特做了一件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他把照相手机放在前面,伸长了手臂,拍了一张自己的照片,他没有微笑,只是平静地看着镜头,然后小小的屏幕上出现了他的大头照,他看着自己的照片,感到很陌生。接下来,他摁下奥利维亚的号码,把照片发了过去。
5
两小时过去了,奥利维亚仍然没有回电话。在这两小时里,马特一直跟公司的合伙人伊克在一起,伊克留了一头灰白色长发,但总是梳得溜光水滑、油光可鉴的。他是典型的公子哥,因为家境好,所以做事情不是很努力。但这个人最大的长处是善于交际,这一点就足够他在这个圈子里应对自如了。他有一辆Viper跑车、两辆哈雷。公司的人给他起了个绰号—中爷,中年男人的简称。这位中爷自知技不如人,所以常常利用马特,他知道马特有责任心,愿意承担重任,而且永远躲在幕后做大量琐碎的工作。为了取悦客户,保住位置,中爷经常过来找他。马特也知道中爷在利用自己,但是他没有办法,谁让马特有那么一段过去呢。美国向来都不能容忍公司做假账,但是对于律师事务所来说,这样的案子最赚钱了,他们正在讨论的就是这样一个案例。特曼是一家大型药厂的总裁,他被指控的罪名是做假账来操纵公司的股价。
“总的来说,如果你是陪审团,”中爷又拿出了那种试探口气,“我们就说—” “错不在特曼。”马特接着说道。 “那错在谁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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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到谁就是谁,”马特说得头头是道,“财务总监、运营总监、审计公司、银行、董事会、普通员工,等等,总会找出一些人是骗子,一些人马虎大意。”
“难道这不会自相矛盾吗?”中爷双手交叉背在脑后,“又是阴谋,又是过失。”突然他灵光一闪,拍了拍脑袋,“这个说法好,我们就是要混淆概念。”
马特也露出了笑容:“我们就是要混淆视听,越多人涉案越好。俗话说,法不责众,最后只能不了了之。陪审团明知有问题,但也不知道该归罪于谁。我们只要把这些事实摆出来就行了,越多越好,然后钻牛角尖,吹毛求疵,把每个过失或者错误都说得很严重,即使跟事实不符合也没关系,我们要怀疑一切事物,一切人。”
“那他儿子的生日聚会怎么解释?”
特曼花了200万美元给他儿子过生日,典礼上居然有著名歌星献唱,还有专门的飞机负责接送客人,有人会把当时的DVD放给陪审团看。
“这是合法的公关费用。”马特说道。 “怎么讲?”
“这些宾客都是大药厂的老板、大客户,还有大医院的主治医师,研究院的教授,甚至食品药品监督局的官员。我们的委托人是在维系对公司大有益处的关系,这在美国成立之初就有惯例。”
“可那毕竟是为了庆祝他儿子的生日。” 马特耸了耸肩膀:“特曼狡猾得很,也可以说这是假公济私。” 中爷做了个鬼脸。
“我们完全可以想到,特曼会对陪审团说,‘我要宴请公司的重要客户。’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其实这是一个挂着羊头卖狗肉的把戏,本来这些人就是被特曼的温情攻势所打动才来的,特曼可真是一箭双雕啊。”
中爷的眉毛挑了一下,慢慢点了点头:“这个策略我喜欢。”
马特看了看手机,电量还足,但是仍然没有短信跟未接电话,他皱了皱眉头。中爷很识趣,马上站起身来说:“那我们明天继续讨论吧。”
“好的,没问题。”马特说道。中爷走了之后,坐在门口的琳达把手指伸进喉咙,做出干呕的样子,马特知道,下班的时间到了。他飞快地赶到公司的停车场,四下打量了一下,好像在找什么。停车场的管理员向他招手,眼花缭乱的马特不确定自己是否也招了手。他的车停在后面滴水管的下面,马特很清楚,停车的位置也是有地位之分的。他发动引擎,在拐弯的时候看到了中爷的哈雷车,上面罩着透明的防水布。一辆废旧的超市购物车横在一边,四个轮子中的三个已经不翼而飞了。马特很快上了主街,目光自然移到了过往的车辆上,突然他看到一辆车牌是MLH-472的计程车,跟自己名字的缩写MKH很接近,于是盯着看了一下,这件事情让马特分了神。就在这时,他有个新的想法,这个想法让他焦虑起来。就算手机上的画面是真的,结果也是他想的那样,奥利维亚跟那个男人上床了,但是她为什么要把影像发给马特呢?难道奥利维亚故意要让自己的丈夫知道?还是在向他求救?马特又想了一下,这段影像应该不是奥利维亚发的。没错,画面是从她的手机传过来的,但是那个金发女人(姑且认为是奥利维亚)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拍她。更确切地说,她是被拍的人,而不是拍摄者。那么谁是拍摄者呢?那个墨黑色头发的男人?如果是他,那么第一张照片又是谁拍的呢?难道是他自拍的?应该不是。那个男人在对着镜头招手,马特记得他的一只手上还戴着戒指,他现在开车无法重新看那张照片,但是凭记忆,应该是右手上的,所天堂的咒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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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不是婚戒。那么究竟是谁给这个男人拍了照片呢?奥利维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不小心发出去的?比如说,某个人按了快速拨号键?不太可能,难道房间里还有一个人?马特还是想不明白,两条信息都是从奥利维亚的手机上传出来的,如果她有外遇,为什么要让他知道?那么,又是谁要这么做呢?马特想到了那个男人自以为是的奸笑,顿时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马特从小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小孩,只要输了一场球都会哭鼻子的,哪怕是一场非正式的比赛。他太敏感了,一点点小事情都会让他惦记好几个星期。但这种性格在史蒂芬·麦格拉斯倒下的那一瞬间就完全改变了。监狱的4年生活已经教会马特隐藏自己的感情,你要努力做到不哭不笑,压抑自己的性格,就算一点点小的情绪也不能表露,否则就会被人利用或是压制下去。此时的他努力让自己做到这一点:不让这种情绪涌上来,尽力把它压下去。但是那可怕的画面再次浮现,夹杂着令人心痛的美好回忆。他记起某个周末跟奥利维亚到麻省度假,那是一间附带早餐的维多利亚时期民宅。当时两个人把枕头跟毛毯铺在壁炉前,开了一瓶红酒。他还记得奥利维亚拿着高脚杯,面带微笑看着他的样子。逝去的时光,痛苦不堪的往事,犹豫不定的脚步,还有她身边多出来的那个黑头发的男人。随之另一个想法呼啸而来,差点把他击倒,令他无法招架,他差点把车子翻到一边。奥利维亚怀孕了。此时的路灯已经变红,但是马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直接冲了过去,直到一个行人往后一跳,他才踩了刹车,还好,没有酿成事故,那位行人冲马特挥了挥拳头。马特跟奥利维亚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怀上孩子。他们都三十几岁了,时间越来越紧迫,他们都想建立自己的小家庭,但是怀孕的计划总是受挫。曾经有一阵子,马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因为入狱的第三周他被人打了两次,四个壮汉把他紧紧压住,第五个人则猛踢他下身的要害部位,马特疼得几乎昏死过去。如今奥利维亚莫名其妙怀孕了。愤怒开始渗透到全身,这样也好,总比伤心强,那种让人夺走心爱东西的感觉实在让人肝肠寸断。马特想立刻找到奥利维亚。她现在应该在波士顿,从这儿开车过去大概要5小时,不能回家了,马上出发,找她当面问个清楚。但是奥利维亚住在什么地方呢?马特回想了一下,奥利维亚告诉过他吗?他记不起来了,好像根本没有提起过。这就是现代通信带来的弊端,有了手机,大家可以随时随地取得联系,所以你不会在意她住在希尔顿还是波特曼。她是去出差,一定会跑来跑去的,有时在外面用餐,有时去会见客户,很少待在房间里。毫无疑问,联系到奥利维亚的唯一方式就是手机。依照马特的推理,照片上的房间有可能就是奥利维亚下榻的房间,但也可能是那个男人的。如果事先知道酒店,马特就会直接跑过去,敲开门,然后奥利维亚穿着睡衣打开门,后面是裹着浴巾的黑头发男人。接下来呢,马特揍得他屁滚尿流?还是绅士般地问候他们两个?马特再次拨通了奥利维亚的手机,还是无人接听,这次他没有留言。奥利维亚为什么没有告诉他入住的宾馆?现在原因很清楚了。红色衬衫的背影又出现在马特的面前。够了!他拨通了奥利维亚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几声后便是语音信箱:“你天堂的咒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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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是奥利维亚·亨特,我现在不在办公室,星期五才会回来,如果您有要紧的事,请跟我的秘书苏联系,她的分机是646。”
马特照此做了,电话响了三声后,苏接起了电话。 “你好,奥利维亚办公室。” “你好,苏,我是马特。” “嗨,马特。”
他的手握在方向盘上,用免提的方式打手机,他很讨厌这种通话方式,感觉怪怪的,好像一个人在无聊地自言自语,打电话还是拿着话筒比较正常一些。“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你知道奥利维亚住在什么酒店吗?”
对方没有回答。“苏!”“我在听呢,”她说,“我要查一查,你为什么不打她的手机直接问问呢?”
马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又不能表露出什么,如果他说奥利维亚的手机无人接听,她肯定会说,你怎么不稍后再拨。他左想右想,终于有了个合理的答案。
“对,我知道,”他说,“我想送花给她,来个突然袭击。”
“哦,我明白了,”苏的声音略带兴奋,“是什么纪念日吧!”“不是,”马特极其僵硬地补充了一句,“我们一直在度蜜月。”他笑了笑,觉得有些虚伪。苏没有吱声,有些令人意外。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你还在听吗?”马特问道。 “在的。” “可以告诉我她住的酒店地址吗?” “我正在查呢。”电话里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马特?”
“是。” “我有个电话进来,我查好后再打给你好吗?”
“没问题。”马特回答道,心中有些不高兴。他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挂断了电话。她到底在搞什么呢?马特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下号码,是公司打来的。琳达连招呼都不打。
“有麻烦了,”她焦急地说道,“你在哪儿呢?” “刚上主道。” “赶紧掉头,伊娃要被赶走了。” 马特低声咒骂了一句:“谁?”
“吉尔牧师带着她两个膀大腰圆的儿子来恐吓伊娃。”
吉尔这个女人在网上以她的牧师之名成立了一个基金会,只要年轻人能够拿出足够的贫民券(美国政府为补贴低收入人群所发放的),
她就无限期地收留他们。这种利用神职来剥削穷人的行为令人发指。马特拐了一个弯:“我马上回来。”
10分钟后,马特把车停在华盛顿街上。这一带属于支流公园范围,小时候他常来这里打网球,每半个月爸爸妈妈就要开车带自己过来参加比赛,现在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真不知道新华克镇发生了什么。以前它是个繁荣美好的城镇,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很多有钱人家都搬到了郊区,一是赶着当时的流行趋势,二是1960年的暴动,再有就是可怕的种族歧视。也许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马特不太清楚。从此以后,新华克镇就没落了。他走下车子,这一带多半是黑人居住的。其实他的大部分客户也是黑人。马特在监狱服刑的时候,常常听到“黑鬼”两个字,他有时候也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起初是为了迎合众人,后来慢慢觉得这两个字没有那么可恶。最后他慢慢放弃了自己坚守的信念:肤色并不重要。天堂的咒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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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四下打量了一下,一片有趣的涂鸦吸引了他的目光,有人在坑坑洼洼的砖墙上喷了四个长长的大字:贱人说谎!一般情况下,马特很少停下来去看这种东西,但是今天他停下脚步,这些歪歪扭扭的大红字太醒目了,就算不识字也会看出书写者的愤怒。这个人一定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才会用破坏公物的方式来宣泄心中的愤怒,也许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会有更大的破坏。他向伊娃的公寓走去。吉尔牧师的车子,一辆配置精良的奔驰560停在外面。她的一个儿子双手交叉、眉头紧锁地站在那里。马特的目光开始搜索周围的情况,邻居们来来往往,一个两岁模样的小孩坐在一部废旧的除草机上,他的母亲肯定是把它当婴儿车了。马特一出现马上成了众人的焦点,因为这里出现白人简直是稀奇。吉尔牧师的儿子看到有人走了过来,马上瞪圆了双眼。街道很安静,像西部牛仔片一样,大家都在等着决斗的开始。马特说:“还好吗?”兄弟俩像双胞胎,其中一个瞪着马特,另一个正在动手把伊娃的东西往车上搬,马特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继续保持着微笑往前走。
“你们马上给我住手。”马特说道。瞪眼睛的哥们儿回答道:“你是谁?”吉尔牧师马上走出来,她看了看马特,皱起了眉头。
“你们不能把她赶出去。”马特说道。吉尔牧师趾高气扬地说道:“这片房子归我所有。”
“胡说,这是州政府的财产,你也说过,这是为本地人建立的慈善收容所。” “伊娃违反了规定。”
“什么规定?”“我们是宗教团体,道德规范很严格的,伊娃不守规矩。” “这又从何说起呢?”
吉尔牧师笑了笑说道:“我想这不关你的事吧。您尊姓大名啊?”
两个儿子互相看了一眼,动手拿东西的那个家伙把东西放下,两个人一起盯着马特。马特回头看了看豪华的奔驰说:“的确是一辆好车啊。”
两个兄弟怒气冲冲地朝他走来,一个昂首挺胸,一个摩拳擦掌。马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奇怪的是,那次“过失”之后,马特并没有害怕暴力。说不定那个夜晚如果自己再勇敢一些,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他得到一个教训就是,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没错,先出手的人通常都会赢,身材魁梧的人也往往会占据优势,但是,一旦比赛开始,一旦斗士们怒火中烧,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那位昂首挺胸的家伙又问了一句:“你究竟是谁?”马特不想冒险,他叹了口气,拿出照相手机说道:“第九频道记者鲍博·史坦利。”
对方听后退后了一步。马特马上把手机镜头对准了他,准备摁下快门。“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拍一下你们这次清理门户的行动。我们的新闻车马上就会过来拍摄更加清晰的画面。”
两个兄弟回头看了看牧师母亲,吉尔马上满脸堆着假笑凑了过来: “我们是想帮助伊娃,帮她搬到更好的住处。”
“哦,是这样吗?”“不过如果她愿意留在此处也无所谓。” “我想她会待在这儿的。”马特说道。“艾伦,把她的东西搬回去。”
那位仁兄瞪了马特一眼,很不情愿地把东西搬了回来,此时吉尔牧师已经坐进奔驰车的后座。伊娃在窗边看了看马特,做一个“谢谢”的口型。马特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就在转身的一瞬间,马特看到了那辆灰色福特车。车子停在距离他30米的地方,这种福特没有什么特别,随处可见,但是如果它不是灰色,车牌号不是MLH-472,马特也就不会大惊小怪了。天堂的咒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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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又是MLH-472呢?跟自己的名字缩写太像了。他盯着车牌一动不动。MLH-472,跟他在办公室附近看到的车是同一辆。马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巧合。人在一天当中看到同一辆车两次就够奇怪的了,但是这个地方离他办公室才500米。要是在平时马特一定会觉得无所谓,但是今天不一样。他犹豫了一下,便快速向那辆车走去。
“嗨,你要去哪里?”吉尔的一个儿子喊道。马特刚走了几步,灰色福特的前轮就开始转动,马特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车子突然向前开去,穿过马路,白色尾灯亮了起来。马特这才发现车子来了个大掉头。此时司机猛踩刹车,方向盘打得又快又狠,马特离后车窗只有几步之遥。马特大喊一声:“停下。”然后全力冲刺奔至车前。这步棋走错了。福特车轮急转,向他奔来,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吱声。车子全力冲刺,马特吓了一大跳,福特继续加速,马特顿时飞离地面,车子的保险杠撞到了他的脚踝,一阵刺骨的疼痛。车子的动力将马特弹到了半空中,他脸先着地,然后躬身打滚,最后成仰卧的姿势躺到了地上。有那么几分钟,马特失去了知觉,是强烈的阳光使他恢复了意识。人群慢慢聚集上来。“好些没有?”有人在问。马特下意识点了点头,慢慢坐了起来,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脚踝,伤得不轻,但是没有骨折。有人拉他站了起来。从他看到车子到车子撞向马特,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马特四下看了看。不管怎么说,这辆车子一定是在跟踪他。马特检查了一下口袋,照相手机还在。他一瘸一拐地走向伊娃的公寓,吉尔牧师跟她的两个儿子已经走了。确定伊娃安然无恙后,马特又坐进自己的车子里,深吸了一口气,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首先要打一个电话。“嗨,辛迪,你在办公室吗?”“在的。”辛迪回答道。“那我5分钟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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