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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加拿大天才作家艾米丽圣约翰·曼德尔成名作,一部打破纯文学与科幻小说之间界限的“超类型”佳作。
“典中不典”,以别具一格的方式重塑经久不衰的题材,末世流竟能如此唯美深情?!当世界宛若一块镇纸,玻璃制成,无声坠地,破碎出生命的脆弱,却也折射出无数微弱、澄澈、不灭的灵魂光芒,在困顿与黑暗中为孤独、心伤的我们照亮彼此与前方。
名列《纽约时报》“21世纪百佳图书”,获亚瑟克拉克奖、多伦多图书奖、魁北克图书奖、美国独立书商年度荣誉奖、法国《阅读》杂志外国启示奖,入围美国国家图书奖、国际笔会/福克纳小说奖,被10余家媒体评为年度最佳图书。《冰与火之歌》作者乔治·马丁感动推荐:“优美的文笔,如挽歌般动人心弦的叙述,这是一部我将长久铭记并重温的作品。”
如果人类现在的社会一定要终结,《第11号站》是个“值得选择”的平行宇宙。
国内知名科幻作家程婧波、科幻文学译者丁丁虫倾情推荐。
湛庐文化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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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阿瑟·利安德在一个冬夜,死在了话剧《李尔王》的舞台上。
同时发生的三件事:塑料雪花反射着蓝白色的灯光开始纷纷下落,真实的暴风雪模糊了户外的多伦多,一场灭世的死亡风暴正在全球各地酝酿。
二十年后,三辆大篷车载着旅行交响乐团一行人,在五大湖区的废土上来来回回,带着他们热爱的莎士比亚戏剧与音乐,抵达幸存者组成的一个又一个小镇。
这场艺术的巡演似乎可以无止境地延续下去,直到那个被称为“先知”的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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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加] 艾米丽·圣约翰·曼德尔
炙手可热的先锋科幻作家,亚瑟·克拉克奖得主。
1979年出生于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科莫克斯镇,在一座偏远的小岛上接受家庭教育直到15岁,并在此期间开始创作小说。18岁时开始在多伦多舞蹈团学院学习现代舞,后放弃舞蹈,完全投身于写作。
著有多部小说,《第11号站》名列“21世纪百佳图书”,获得亚瑟·克拉克奖,被翻译成35种语言,并被改编成HBO 的限定剧;《玻璃酒店》被翻译成20种语言,并被美国前总统奥巴马选为2020年他最喜欢的书之一。最新小说《静海》于2022年甫一出版就登上《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成为Good Reads年度最佳科幻小说,并入选多家媒体的年度榜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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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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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剧 院 001
二 仲夏夜之梦 037
三 我更喜欢你戴着王冠 077
四 星 舰129
五 多伦多 185
六 飞 机 223
七 航站楼 259
八 先 知 315
九 第11号站 351
作者按 373
致 谢 3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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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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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国王站在一团蓝色的光芒中,无依无着。冬夜的多伦多埃尔金剧院里,正上演着《李尔王》第四幕。在早前观众进场的时候,舞台上就有三个小女孩在玩拍手游戏,她们是李尔王三个女儿的童年形象;此刻,她们再次上场,作为国王发疯时看见的幻觉。国王步履蹒跚,朝她们伸出手去,而三个孩子在阴影里轻快地跑来跑去。扮演国王的演员叫阿瑟·利安德,五十一岁。他的头发里插满了花。
扮演葛乐斯德的演员说:“你认得我吗?”
“我一眼就认出了你这双眼睛。”阿瑟说着,失神地看向孩童模样的柯苔莉亚,事情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他的神情变了,接着身子一晃,伸手去扶柱子,但没有看准距离,结果手掌边缘重重地拍在了柱子上。
“下半身却变成了十足的狐狸精。”他不仅接错了台词,而且说得气喘吁吁,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他一只手捂在胸前,好像手掌里捧着一只受伤的鸟。扮演埃德加的演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在这一刻,阿瑟仍然可能只是在表演,但是乐池DI一排有个男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个男人正在学习成为一名急救员。他的女友拽了拽他的袖子,压低声音说:“吉文!你干什么?”吉文自己最开始还不敢肯定,后面的观众则纷纷小声叫他快坐下。一个引座员朝他走过来。舞台上开始下雪。
“鹪鹩在勾勾搭搭。”阿瑟喃喃地说。吉文很熟悉这出剧,所以听出演员的台词窜回了十二句之前。“鹪鹩……”
“先生,”引座员走到了他旁边,“请您……”
但是阿瑟·利安德没有时间了。他身子摇晃,目光涣散,吉文一下子就看出来,他已不再是李尔王。吉文一把推开引座员,朝舞台前的台阶冲了过去。但是又有一个引座员沿着过道小跑着赶过来,吉文只好放弃台阶,直接跳了上去。舞台比他预想的要高,DI一个引座员扯住了他的袖子,他只好给了对方一脚。吉文用余光瞟见,雪是塑料做的,小小的半透明塑料片沾在了他的夹克上,蹭上了他的皮肤。埃德加和葛乐斯德被台前的骚动转移了注意力,都没有看向阿瑟,而阿瑟正倚着胶合板做的柱子,眼神空洞。后台传来了喊声,两个人影飞快地奔过来,但吉文已经冲到阿瑟身边,在他失去意识的一瞬间及时接住了他,并轻轻地让他平躺在舞台上。雪在他们周围越下越急,雪花闪着蓝白色的光芒。阿瑟没有呼吸了。那两个人影——是两个保安——停在了几步之外,大概是发觉吉文并不是什么疯狂的粉丝。观众席里乱哄哄的,手机镜头的闪光灯不时亮起,黑暗中传来模糊的叫喊声。
“老天爷,”埃德加惊呼,“天哪!”他说台词时的英国口音不见了,现在换成了一口亚拉巴马口音——他确实是亚拉巴马人。葛乐斯德扯掉了缠在半张脸上的纱布——此时这个角色的双眼已经被挖掉——站在那儿,好像动不了了,只有嘴巴一张一合,像鱼一样。
阿瑟没有心跳了。吉文开始做心肺复苏。不知什么人喊了一声,幕布应声而落,洒下一片阴影,隔绝了观众,也把舞台上的灯光隔开了一半。塑料雪还在下着。两个保安走开了。灯光变了,蓝白色的暴风雪换成了偏黄并略有些刺眼的荧光灯。吉文借着淡黄的光线一语不发地按压,并时不时地扫一眼阿瑟的脸。拜托了,他心里想,拜托了。阿瑟的眼睛一直闭着。幕布抖了两下,有人在拍打幕布,摸索着从另一边上来。接着,一个一身灰西装、颇为年长的男人跪在了阿瑟的另一侧。
“我是心脏病专家,”男人说,“我叫沃尔特·雅各比。”他的眼睛隔着眼镜片,显得很大,头顶的头发有些稀疏。
“我叫吉文·乔杜里。”吉文答。他不知道自己在这儿待了有多久。周围有人走动,但又好像离得很远且面目模糊,除了阿瑟。这时有一个人来到了他们身边。吉文心想,这里就像风暴眼,他、沃尔特和阿瑟都处在平静之中。沃尔特摸了摸阿瑟的额头,动作轻柔,就像大人在安抚发烧的孩子。
“他们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沃尔特说。
落下的幕布给舞台添上了一层意想不到的私密感。吉文想到好几年前在洛杉矶采访阿瑟的事,他那时在做娱乐记者。吉文又想到女友劳拉,不知道她是留在座位上等他还是去了大厅。他想着,拜托快呼吸吧,拜托了。他想到落下的幕布封上了第四面墙,把舞台变成了一个房间,只不过这个房间像个洞穴,没有天花板,在长长的舞台过道和灯光之间,灵魂可以悄无声息地溜走。吉文提醒自己,这个念头太荒唐了,快别犯傻了。但是他忽然觉得后脖颈一阵刺痛,就好像头顶上有双眼睛在盯着他。
“要不要换我来按一会儿?”沃尔特问。吉文明白过来,这个心脏病专家觉得自己没派上用场。于是他点点头,把手从阿瑟的胸口挪开,沃尔特随即开始有节奏地按压。
吉文环顾舞台,转念又想,这其实不像一个房间。这里的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这些过道、侧舞台之间幽暗的空间,还有缺失的天花板。他心想,这里更像是终点站,比如火车站或者机场,每个人都来去匆匆。救护车到了,两个急救员迎着莫名其妙还在下个不停的雪走来,仿佛乌鸦一般扑向倒下的演员。穿着深色制服的一男一女把吉文挤到一边。那个女人太年轻了,说是十几岁都有人信。吉文站起身,退到一旁。阿瑟跌倒时倚靠的那根柱子摸起来很光滑,木制的道具被漆成了石柱的样子。
周围到处都是舞台工作人员、演员,以及拿着写字板、不知负责什么的工作人员。“老天爷,”吉文听见有人在喊,“就没人能把这该死的雪停了吗?!”丽根和柯苔莉亚站在幕布旁边,手牵着手哭泣;埃德加盘腿坐在旁边,一只手捂着嘴。贡纳莉正低声打电话,假睫毛的阴影投在她的眼睛上。
没有一个人望向吉文,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戏份结束了。急救员好像没有成功。他想去找劳拉。她八成正在大厅里焦急地等着他。说不定劳拉——这个想法不切实际,但还是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会觉得他的举动令人钦佩。
终于有人把雪关了,最后几片半透明的雪花飘飘荡荡地落在舞台上。吉文正在查看怎么退场最方便,却听见一声呜咽,他这才发现舞台上还有个小演员,就跪在他左边第二根胶合板柱子旁边。他之前注意到了这个小演员。《李尔王》这出剧吉文看过四遍,不过之前的演出都没有用小演员,他觉得这个新增的舞台设计很有创意。那个小姑娘有七八岁,她不住地抹眼泪,脸上的妆花了,蹭到了手臂上。
“让开。”一个急救员提醒道,另一个急救员向后退开,让同伴除颤。
“你好。”吉文向那个女孩打了一声招呼,跪在她面前。发生了这种事,怎么没人过来把她领走呢?女孩正在看急救员操作。他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也不太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说话,尽管他一直想要一两个孩子。
“让开。”急救员又说道。
“你还是别看了吧。”吉文说。
“他会死的,是不是?”小女孩抽抽搭搭地问。
“我也不知道。”吉文想说两句话安慰她,但他不得不承认,情况看起来并不乐观。阿瑟一动不动地躺在舞台上,已经做了两次除颤。沃尔特按着他的手腕,神情严肃地望着远处,等待脉搏恢复。“你叫什么名字?”
“柯尔斯滕,”女孩回答说,“我叫柯尔斯滕·雷蒙德。”她脸上花掉的舞台妆容叫人看了心生不安。
“柯尔斯滕,”吉文说,“你妈妈呢?”
“她要十一点才过来接我。”
“宣布死亡时间吧。”一个急救员说。
“那是谁在这里照顾你?”“一个叫塔尼娅的引导师。”女孩还在望着阿瑟。吉文挪了挪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
“晚上九点十四分。”沃尔特·雅各比说。
“引导师?”吉文问。
“他们都这么叫她,”她说,“她在这里负责照顾我。”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从右舞台走过来,焦急地和两名急救员说了几句话。他们已经把阿瑟抬到了担架上,正在系绑带。一名急救员耸了耸肩,把毯子往下拉了拉,在阿瑟脸上罩了一个氧气罩。吉文明白过来,这是做给阿瑟家人看的,这样他们就不至于从晚间新闻里得知他的死讯。这个体面的做法让吉文很受感动。
吉文站起来,朝吸鼻子的小孩伸出一只手。“来吧,”他说,“我们去找塔尼娅。她八成正到处找你呢。”但这似乎不太可能。要是塔尼娅在到处找她负责照顾的孩子,那她这会儿也该找到了。吉文领着小女孩走到侧舞台,刚才那个穿西装的男人已经走了。后台乱成一团,众人吵吵嚷嚷,走来走去。阿瑟的担架车正往外走,沃尔特守着担架,有人大喊借过。一行人穿过走廊,从后台入口离开了。乱哄哄的动静一路尾随而去,有人在哭,有人在打电话,有人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讲述、复述刚才的事:“我就往那儿一看,看见他倒下去了。”有人在喝令什么,还有人对喝令不理不睬。
“这么多人,”吉文说,他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你看见塔尼娅了吗?”
“没有,她没在这里。”
“好吧,”吉文说,“或许咱们应该待在一个地方,等她来找咱们。”他想起在一本小册子里读到过类似的建议,内容是关于在森林里迷路了该怎么办的。后墙那儿有几把椅子,他挑了一张坐了下来。从这个角度,他看见舞台上的胶合板柱子背面没有刷漆。一个舞台工作人员正在清扫落雪。
“阿瑟会没事吗?”柯尔斯滕爬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两只手攥成拳头,紧紧抓着裙子。
“就在刚才,”吉文说,“他在做自己在这世上最热爱的事。”他这么说,是因为他在一个月前读到了《环球邮报》对阿瑟的采访,阿瑟是这么说的:“我等了一辈子,终于等到了适合演李尔王的年纪,我最热爱的莫过于在舞台上的感觉,那种直接反应……”但是此刻回想起来,这些话显得很空洞。阿瑟的主业是演电影,而好莱坞演员中有谁会想变老呢?
柯尔斯滕没有接话。
“我的意思是,如果他生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在舞台上表演,”吉文说,“那么他生前最后做的就是会让他高兴的事。”
“那是他生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吗?”
“我觉得是的。真的很遗憾。”这会儿雪堆在布景后面闪闪发光,像一座小丘。
过了一会儿,柯尔斯滕说:“那也是我在这世上最热爱的事。”
“你说什么?”
“表演。”她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满脸泪痕的年轻女人伸着胳膊从人群里走出来。女人几乎看都没看吉文,就拉起柯尔斯滕的手。柯尔斯滕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
吉文站起身,走到舞台上。没有人阻拦他。他本以为劳拉会在前排中间的座位上等他。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但等他从天鹅绒幕布后面钻出来,才看见观众全都走了,引座员正在各排座位间打扫,捡起掉在地上的节目册,一条不知谁忘了拿走的围巾还搭在椅子靠背上。他走到红毯铺就的奢华大厅,故意避免和引座员对视。此时还有几名观众在大厅里徘徊,但是劳拉不在其中。他打电话给劳拉,但是她之前在看演出的时候关机了,看样子现在还没开机。
“劳拉,”吉文给她留了一条语音信息,“我现在在大厅,没看见你。你在哪儿?”
他来到女士休息间入口处,喊来服务员询问,对方回答说里面没人了。他又在大厅里绕了一圈,最后走去了寄存处。架子上还存放着几件衣物,他看见了自己的大衣。劳拉那件蓝色外套不在里面。
央街上飘着雪。走出剧院时,吉文吃了一惊,舞台上的塑料雪花还沾在他的夹克上,而街上的雪就像是某种呼应。六七个“狗仔”一晚上都守在后台入口外。阿瑟的名气已经不如当年,不过他的照片还卖得出去,尤其是最近,他的离婚官司正打得轰轰烈烈。他的妻子是模特兼演员,和一个导演出轨了。
就在不久之前,吉文自己也是个“狗仔”。他本来想从前同行们的眼皮底下溜过去,但这帮人的职业技能之一就是察觉打算从他们身边溜走的人,所以他们全都一下子认出了他。
“气色不错嘛,”其中一个人跟他打招呼,“外套挺时髦的。”吉文穿了一件海军大衣,虽然不怎么暖和,但为的就是和爱穿羽绒夹克配牛仔裤的前同行们区别开来。“最近跑哪儿去了,老兄?”
“在酒吧打工,”吉文回答说,“上急救员培训课。”
“急救医疗服务?真的假的?你打算靠在街边捡酒鬼为生了?”
“我打算做点有意义的事,你是想说这个吧。”
“行,好吧。你刚才在里面,是吧?什么情况?”有几个人正在打电话。“相信我,他死了。”说话的人离吉文很近,“好吧,确实,虽然镜头被雪遮住了,不过你看我刚发给你的照片,他们把他抬进救护车的那张,我拍到他的脸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吉文说,“反正第四幕演到一半,幕布就放下了。”他这么回答,一半是因为他此时此刻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也许劳拉例外;一半是因为他尤其不想跟他们说话。“你们看见他被送上救护车了?”
“是从后台入口推出来的。”其中一个摄影师回答说。他正在抽烟,迅速地、紧张地一口接着一口。“急救员、救护车,那叫一个齐全。”
“他看上去怎么样?”
“说实话吗?就他妈的像一具尸体呗。”
“是不是打了肉毒杆菌,还是看得出来的。”其中一个说。
“发声明了吗?”吉文问。
“有个穿西装的出来跟我们交代了两句。说是过度劳累,还有,听好了,脱水。”有几个人笑了两声。“这帮人总是过度劳累和脱水,是吧?”
“你想总该会有人提醒他们吧。”说话的是那个说肉毒杆菌的人,“但凡有个人有点心,把一两个演员拉到一边,叮嘱两句,比方说,‘听着,伙计,宣传一下:记得常常补充水分,记得睡觉,行吗?’就不会出这种事。”
“我见到的恐怕还没你们多呢。”吉文说着,假装来了一个重要的电话。他把冰凉的手机屏幕贴在耳朵上,沿着央街走出半个街区,在一处门檐下站了一会儿,又给劳拉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
如果他打个车的话,半个小时就能到家,不过他喜欢呼吸清新的空气,远离有人的地方。雪越下越大。他感到自己充满了生命力,顿觉SHE侈而愧疚。真是不公平,他的心脏一丝不苟地跳动着,而阿瑟躺在某个地方,浑身冰冷,一动不动。他沿着央街向北,两只手深深地插在外套口袋里,任凉丝丝的雪花打在脸上。
吉文住在椰菜镇,在剧院东北方向。二十多岁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走路回去。市内这段路程有几英里,一路都有红色的电车驶过,不过他已经有段时间没走过远路了,他拿不准现在要不要走回去。但等向右拐上卡尔顿街后,他感觉走得起劲,于是就走过了DI一个电车站。
他走到了艾伦花园,差不多走了一半路,就是在这里,一阵意想不到的兴奋让他措手不及。阿瑟死了,他这么告诉自己,你没把他救过来,没什么好开心的。但是,他的确感到兴奋不已,因为他一辈子都在考虑自己究竟该做什么,而现在他有了确定的答案——他非常确定,他想当一名急救员。在别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他要当那个挺身而出的人。
他有一股荒唐的冲动,想一路冲进公园。暴风雪中的公园显得那么陌生,到处都是积雪和阴影,树木露出黑黢黢的轮廓,玻璃温室穹顶泛着幽暗的水光。小时候,他喜欢躺在院子里,看着雪花从天上落到自己身上。能看见椰菜镇了,就在几个街区之外。风雪中,议会街的灯光也黯淡下来。手机在衣服口袋里震了一下。他停下脚步,看到了劳拉发来的短信:“我有点头疼,就直接回家了。你捎点牛奶回来吧?”
一瞬间,那股劲头消失殆尽。他走不下去了。他约她看话剧,本来是想制造一点浪漫,“咱们做点浪漫的事吧,不要总是吵来吵去”。结果劳拉弃他而去,自己回家了,留他在舞台上给一个死掉的演员做心肺复苏,现在还想让他买牛奶。停下不走之后,吉文开始觉得冷了。脚趾都冻麻了。暴风雪的魔法消失了,刚才感觉到的快乐也逐渐弥散。夜色漆黑,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动静,大雪悄无声息地落下,停在街边的汽车膨胀出柔和的轮廓线。要是回家见到劳拉,他怕自己会说出什么来。他想着不如找一间酒吧坐一会儿,可又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他仔细想了想,他尤其不想喝得酩酊大醉。他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决定接下来去哪儿。他走进了公园的寂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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