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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如果我搭一艘火箭,可以登上你这座月亮吗?”
人生中会有许许多多个周而复始的夜晚,它们的存在其实只是为了证明,有那样一个夜晚前所未有。
一旦经历,也许毕生都走不出那个良夜。
离开曼谷的前夜,就是这样的一个夜晚,让姜蝶不得不向它投降,向自己藏无可藏的喜欢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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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严雪芥
出生在暮春的海边。
是一个无聊的人,写一点儿有聊的故事。
已出版作品:《坠落春夜》《入梦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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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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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章 难以攀折的月亮
第二篇章 徒手攀登酋长岩
第三篇章 看见世界的灯火
第四篇章 掉下来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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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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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章
难以攀折的月亮
01
姜蝶拉开收纳柜,指尖缓慢地滑过一排指甲油,后顿在蓝色的瓶身上,将它抽了出来。一拧开盖子,指甲油的胶味散开,困在四方小窗台,瞬间就被对面那户飘过来的油烟味吞没。
老式狭窄的鸳鸯楼,气味总是互相打架。
姜蝶对这混合的味道习以为常,蹲在铺着白色软毛垫的藤椅上,哼着歌开始给脚指甲上色。她在外人面前从来不敢开嗓,自从小学合唱节被老师要求只对口型不出声之后,姜蝶就知道自己有多五音不全。因此一群人去KTV,她自觉成了在角落鼓掌的那个。别人让她点歌,她面不改色地说我点了,不想插歌,你们唱就行,一边还“贴心”地给大家点歌,顺便顶一顶。结果直到散场,她都没能唱上一首,大家说:“下次你得给自己顶啊!不然白来了。”
姜蝶眨眼笑道:“谁叫你们都太会唱,跟听live(室内演出)的票价比我还赚了。”
众人被夸得鸡皮疙瘩掉一地,下次唱歌时坚持还要叫她,被姜蝶笑着婉拒——无用且费钱的社交没必要去。那次会参加,完全是因为当时大一刚开学,免不了之后某堂课缺席需要托人点个到,她得混个好印象。
姜蝶边给涂好的颜色上封层,边发散地想着些有的没的。窗外起了风,檐下挂着的风铃丁零当啷撞在一起,提醒着她快到出门的时间了。
穿什么去赴约好呢……姜蝶触目所及,她的房间里,椅背、懒人沙发、缝纫机,有点空闲的地方都挂满了随手一放的衣服。一切都乱糟糟的,唯独穿衣镜前的那一小片空间干干净净,还缀着鲜花。那是她平时出门前的战场,也是她录制穿搭视频会被拍到的地方,必须得光鲜亮丽。
姜蝶后挑了条收腰的拼接裙,上身是一字肩,下身是略紧的A字形短裙,整体剪裁宛如一只张开的黑白蝴蝶。这是她为自己量身后手工制作的裙子,还特意在大腿处镂空了一小部分,穿上时,莹白皮肤上的蓝色蝴蝶刺青若隐若现。
姜蝶在镜前臭美地照了几番,觉得还欠缺点东西,她艰难地跨过满地狼藉,在化妆台前摸到一根银链子,将它环在了腿上——大功告成!
后喷上香水,驱散衣服沾上的复杂味道。她揣上帆布包,把洗漱用品、化妆品以及准备好的礼物统统塞进,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客厅的尽头,另一扇房门大开着,蚊帐里的人正在午睡,听到脚步声下意识翻了个身,却没有睡醒的迹象。
薄纱蚊帐被窗外的风卷起,打了个旋儿。
姜蝶上前扣好窗栓,写了张便笺贴在她的床头——
“妈,我去参加朋友的生日会,明天才回来,你不要担心。”
姜蝶要去参加的是契约男友盛子煜的生日会。
他们虽是同级生,读的却是不同专业。姜蝶学习服装设计,盛子煜摄影系出身,在偌大的学校里都难碰到面,偏偏在一次线下的红人博主聚会上相遇。
高考毕业后的暑假,姜蝶就决心在网络上经营穿搭视频号赚钱,之后总算做起来了,只是不温不火。那次能被邀请是误打误撞,活动在花都举办,人数不够,主办方拿她凑个人头。因此,现场没人愿意搭理她,正尴尬得不知所措时,姜蝶转头瞥见了角落里的盛子煜。他的样貌在他们那一届新生里算是比较出挑的,后来又进了学生会,算是小半个风云人物,姜蝶对他有印象。
在这种场合,尬聊总比落单强。
姜蝶故作熟稔地凑上去搭话道:“嗨,我在学校里见过你,没想到你也是博主。”
盛子煜也尴尬得要死,见状松了一口气,热情道:“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摄影号而已。我们要不要互相关注下?”
两个镶边的小透明在聚会一角抱团取暖,为了表现自己没有白来,拍了合照,当作这次聚会的硕果发了微博。然而,这条微博莫名其妙成了他们点赞评论量的一条。
“两位好配!”
“梦幻联动!我喜欢的博主们互动了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小言剧情?觥筹交错的晚宴上遇到风流俊秀的大佬,两人碰杯红酒,蓦然回首,竟是那个曾在食堂和自己抢一碗番茄蛋汤的男同学。”
……
之后姜蝶又试探性地发了几条关于盛子煜的微博,带着点他们的互动,果然每条人气居高不下,她的粉丝数也开始大幅增长。这些人乐于看见她和盛子煜互动,风雨无阻地留言说:“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祈求你们在一起。”
于是姜蝶玩笑地跟盛子煜说:“要不我们就在一起吧?”
盛子煜当即吓得镜头一抖:“你……你暗恋我?”
“我指的在一起,是逢场作戏。”姜蝶语气变得认真,“现在网红①不都讲究个人设或者卖点什么的,既然大家喜欢看我和你互动,我们就干脆贩卖爱情。流量上来了就有钱赚,干吗和钱过不去?”
就这样,他们一拍即合,成了纯营业情侣。
随着知名度打响,两人在学校里也得伪装着这层身份,不然就会“人设崩塌”。姜蝶还得时不时编点甜蜜段子,必要时拍支vlog②。就像盛子煜这次的生日会,她作为他名义上的女友,完全是带着拍vlog撒撒“糖”的任务去参加的。
因为有这层目的在,盛子煜也不好随便糊弄。为了造势,他特地在花都对岸的盐南岛租了一栋别墅,邀请了一众校里校外的好友,还有个别网上认识的博主。
而姜蝶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一众被邀请的人当中,看见饶以蓝。
姜蝶达到约定的花都码头时,个看见的人便是饶以蓝,还以为自己眼花。盛子煜正在码头边上招呼人,姜蝶拉过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会邀请饶以蓝?”重点是她还愿意来!
“No no no...”盛子煜耸肩,“确切地说,我没邀请她,是她主动想来的。”
“怎么可能?”
姜蝶更诧异了。她和饶以蓝读同一个专业,清楚这人眼高于顶,毕竟家世好,又漂亮,一进校就风生水起,把师姐们一气儿击垮,落得“高岭之花”的头衔。她会主动参加男生的聚会……这在姜蝶印象里是头一遭。
“能让高岭之花出动的,还能是谁?当然是比花还难摘的月亮。”盛子煜很得意,“你不知道我面子有多大,这次我们要去的别墅是会长免费借给我的。饶以蓝知道后巴巴地来找我,说要给我庆生。”
他说的是那个学生会会长——蒋阎?姜蝶心里一惊。
“你的意思是蒋阎也会来吗?”
“他要真来,我还不乐意呢,主角肯定成他了。”盛子煜摇头,“会长就是听说我想租别墅,就说他那儿有间空的。只是借个房子不来人,就这样饶以蓝都好奇,想要去看看。啧。”
姜蝶闻言,不置可否。
这世界上偏生就是有一种人,别说他住过的房子,也许他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呼吸过的空气,都能组成一条“朝圣”的路线。
纵然仅和蒋阎有过几面之缘,但她笃定,他就属于这类人,正如同他的名号——比“高岭之花”更虚无缥缈的“难以攀折的月亮”。
姜蝶登上快艇,和盛子煜并肩坐下。
他们的斜对角是饶以蓝,她将手心里的袋子递到盛子煜面前,冷淡地说:“给你的生日礼物。”
盛子煜受宠若惊地接过,姜蝶斜着眼,模糊地瞧见品牌标志。只是个不熟的同学,出手都如此阔绰,属实是大小姐的手笔。这就是饶以蓝的作风,面子一定是重要的。譬如大一的专业成绩,明明姜蝶排,却因为饶以蓝有个担任时尚大刊主编的妈,莫名其妙地加分压过她一头,取代了她获得奖学金。
想到这里,姜蝶瞥向袋子的神色多了几分冰冷。
饶以蓝却误会了她这一眼,轻笑道:“不会吧姜蝶,你难道在吃我礼物的醋吗?”她的语气有些嫌弃,“你可用不着担心,难道我会看得上你男朋友?”
盛子煜听后不爽,但手上还拿着昂贵的礼物,要刺她两句也没底气,干脆打哈哈笑道:“要是拿我和那谁比,肯定是入不了你的眼啦。”
他这话说得意味深长,饶以蓝冷冰冰的神色融化,脸浮上可疑的红晕,明显是联想到了话中未言明,彼此却都心知肚明的那个人。饶以蓝也觉得刚才的话似乎有些过分,找补道:“是啦,和其他人比,你也不差。”她转脸对向姜蝶:“欸,这次学院的设计大赛,你干脆就让你男朋友当模特好了。”
姜蝶被她指点江山的语气惹笑,好像那意思是姜蝶无论选谁,结果都不会有差,获胜的人都一定会是她自己。只是这一次,不一定能如她所愿。她嘴里的设计大赛这次办得很隆重,将和巴黎有名的设计学院合作,如果获胜,不仅有高额的奖金,还能去巴黎交换学习,这也是吸引姜蝶的一点。
以她的家庭条件,负担不了出国留学的昂贵费用,若想要出国增长见识、开拓眼界,这是合适的机会。饶以蓝并不稀罕这些,在意的只是参赛获胜得到的名声。但凭这次比赛的规模,它的奖项绝不会像学期末的奖学金一样,能凭一己之力被暗箱操作夺走。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姜蝶心中憋着一口气,面上毫无芥蒂地刺探敌情:“看样子,我们以蓝已经有人选了?”
“往常我肯定会选一些走过国际秀场的模特配我的衣服,但这次比赛非要让我们找学校里的人当模特……那这个人想都不用想了啊。”她撑着下巴望向海面,语气突然柔软了几分,“必定是蒋阎。”
姜蝶再度听到这个名字,眼皮一跳,不自觉地在心里跟着默念了一遍。
海面开始起雾,对岸的盐南岛笼罩在蒙蒙云气中,就像蒋阎这个名字一样让人浮想联翩。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快艇靠岸。
盐南岛这一带是正在开发的旅游景区,但还没开发完善,眼下只有搁置的别墅和原始的海滩。阴天下,潮水涨涨落落,显现出几分荒凉。如果是晴天,估计会很漂亮吧。姜蝶感到几分遗憾,拿出相机对着镜头解释了一番,顺便尽职尽责地用女友视角拍下盛子煜走路的画面。他似有所觉地回头,对着镜头抛了个飞吻,周围顿时发出一片起哄声。姜蝶故作害羞地关掉镜头,心里却冷静地盘算着还要录多少素材才够剪辑成视频。
一行人从海岸线的岔口转向上坡路,沿途种植着红树海莲和木榄,空气里飘浮着海洋潮间带植物特有的味道。再往上,被植被遮盖住的海岸线渐显轮廓。
好不容易走到足以俯瞰整片海面的高度,姜蝶才看见了别墅的影子,和灯塔遥遥相望。
从门口的花园开始,经过泳池,到达大门,又是一段长得令人咋舌的路。
盛子煜用蒋阎给他的钥匙开了门,不许大家踏入,先对着大厅拍了张照,解释道:“会长有强迫症,我到时候得给他复原。”
姜蝶靠在门口看过去,所有家具都是黑白灰三色,性冷淡风。家具和家具摆放的角度精确到像出自AI(人工智能)之手……这让她很不确定他是否真的能复原成功。
盛子煜拍完照,嘱咐大家就在一楼大厅活动,但饶以蓝当耳旁风,转身就上了楼,不一会儿又悻悻下来,无奈咕哝:“都锁了。”
姜蝶好奇宝宝似的在大厅转了一圈,卫生间都比她住的鸳鸯楼宽敞,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赚到的钱够不够买这里的一席露台。她小心翼翼叩了叩一尘不染的窗面,酸溜溜地想:投胎真像搭一辆车,没有导航,全凭运气。老天载她的时候肯定酒驾了吧,路途颠簸,扔她下车也格外粗暴。可他载蒋阎的那天,一定是个想要兜风的好天气,所以一路杏花吹满,春风得意。
大家参观了一圈别墅,后聚到客厅中央给盛子煜庆生。
姜蝶对着相机开始了表演——从包里拿出给盛子煜的礼物,祝他生日快乐,两人甜蜜地拥抱了一下,她背对着镜头的脸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不太舒服的表情。即便表演了很多次,她依旧不是很习惯和男性亲密接触。
岛上叫不到外卖,大家事先打包了一些炸鸡啤酒,用微波炉热了之后分着吃。盛子煜干脆想出个损招:炸鸡作为战利品,只有玩游戏赢的人才能吃一块。这个无聊且幼稚的游戏,众人却都玩得很起劲,时针不知不觉走向凌晨三点,黑夜涌起密云。
蓝牙连着别墅的音响,外放着闹哄哄的歌,掩盖了落地窗外暴雨突至的动静。
——也掩盖了二楼某一处,有人打开房门的声响。
无论是哪一种被掩盖的声音,都是台风汹涌降临的前兆。
预兆着,她即将被困在和他一起到来的暴风雨中,无处可逃。
02
先注意到二楼有人的是姜蝶。
她已经被淘汰,正在哈欠连天地调整镜头,左歪右扭的,取景器里不知什么时候框进了一个黑黢黢的人影,吓得她差点将手里的相机扔出去。什么情况啊?!姜蝶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向二楼,发现不是幻觉,那儿真的站着一个人。
她不自觉挨近盛子煜,紧张地戳了戳他,结巴道:“二、二楼……”
大家跟着看过去,脸色皆一白,脑子里冒出无良房地产商开发坟场惹怒怨灵的都市传说。“怨灵”上前一步,终于从光影交界的暗处现身——是人,一个凌晨三点起床时还穿着一丝不苟的白衬衫,扣子堪堪扣到喉结下方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自律的人,比怨灵还可怕。而他正是这栋房子的主人——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蒋阎。他抬手叩了叩栏杆,声音带着一丝未睡醒的鼻音,却还是显得过分冷淡。
“可以小点声吗?”
明明是轻声询问,听上去却好似带着不容反驳的威压。话音未落,已经有人慌张地断了蓝牙。整栋别墅仿佛被掐住喉咙,骤然死寂。窗外的雨幕如细密的针脚,将他们缝在一起,哗啦哗啦,连同姜蝶震动的内心一起落下。
她无意中和蒋阎对视上,那瞬间,似是凝视着一座埋在冷灰色雪水下的冰川。浮在水面上的只有密不透风的冰层,根本无法觑见底下藏了多深,是不是延展到了地尽头。
可越是瞧不见,越是想一探究竟。这份窥探欲容易让人在空旷的冷意中,心有不甘地烧起一把火,融解不了冰川,只会灼伤自己。
姜蝶轻晃了下脑袋,旋即将视线收回,周围的人却还十分着迷地仰着头。这里有些人是次见蒋阎,会有这样的反应一点不奇怪。姜蝶目光转了一圈没有看见饶以蓝,估计这位大小姐没兴趣和他们玩游戏,早已经跑进一楼的客房睡美容觉了。若明天她起来知道错失了和蒋阎见面的机会,估计肠子都要悔青。
盛子煜这会儿赶紧站起来试图遮掩凌乱的客厅,神色茫然:“会长……我不知道你也在……”
蒋阎对一楼的乱象一览无余,原本有点困的神色变得清明,条件反射般地微微皱眉,又似乎意识到什么,按了按眉心,恢复平静的脸色。
“不关你事。昨天熬了夜,原本打算今早走的,睡醒已经迟了。”他言简意赅地解释,“打扰到你们聚会很抱歉,但声音实在有点大。”
姜蝶有点小诧异。她耳闻蒋阎非常自律,作息固定,早睡早起,上早课从不迟到,会睡过头实在难得。
“不不不,是我们的问题。”盛子煜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哪敢有意见,更何况对象是蒋阎,“我们这也就结束了!”
其他人纷纷应和,手忙脚乱地收拾桌上的狼藉。
蒋阎忽然笑了。
别墅外的风雨都在此刻柔和了几分。
“我说真的,你们继续。我不是教导主任,为了让你们乖乖睡觉半夜查房。”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没入刚才的黑暗里,只听“咔嗒”一声,房门复被关上。
姜蝶这才又有所思地看回二楼,那个已经空了的位置。这个人自始至终没有下过一步阶梯,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态同他们说客气话。
蒋阎离开后,众人就要不要继续着实纠结了一番。毕竟大家都好不容易聚到一起,有些博主特意从外省赶来,就这么结束实在不够尽兴。盛子煜也有点不情愿,刚刚说要结束是下意识脱口而出,显得自己特别。这会儿蒋阎人一走,他开始给自己挽回尊严:“没事儿,那我们继续吧,音乐就……不开了吧!”
“那我们的说话声会不会吵到他啊?我感觉还是开个音乐垫一垫比较好。”
“对啊,找个安静点的音乐不就行了?没音乐太干了。”
“放一首莫扎特的《小夜曲》怎么样?大佬都喜欢格调高的!”
“你傻瓜吗?让我们听古典乐玩酒桌游戏?!咋不说放《摇篮曲》呢?”
大家七嘴八舌地插科打诨,话题渐渐偏到别的上面,又恢复起之前的玩兴。东方既白,客厅到处是空啤酒罐子,男男女女横七竖八地躺满沙发地毯,醉得不省人事,姜蝶是其中还清醒的人。她其实也喝了些酒,在酒精和熬夜的作用下困得不行,但惦记着接下来的任务,还是努力支着眼皮,走到开放式的厨房间。拉开柜门一看,里头居然有开封的小半袋米,除此之外冰箱里还有些零碎的食材,看样子这个别墅是蒋阎经常会来的地方。
她没有动冰箱里的食材,舀了点米,但煮粥该倒多少水来着?姜蝶心里没底,拿出手机搜了下食谱,上头写着:适量。
“……”
算了,凭手感吧。
没煮过几次粥的厨艺小白胡乱倒了些水,胸有成竹地开火。等待粥煮好的百无聊赖的空当,姜蝶将目光投到了满地的空酒罐上。她眼色一转,挽起袖子,躬着腰开始整理杂乱的大厅。当然,在收拾之前,她没忘记去补下妆,抹上艳色的口红,压掉熬夜的油光,使整张脸看上去依然战斗力满格。
外头的雨势比昨夜还要凶猛,噼里啪啦地几欲穿透落地窗,电磁炉上的小锅吱吱地冒着水汽,两种声音微妙地融合在一起,冲淡了下楼的脚步声。但姜蝶一直竖着耳朵,这一回,没有错过信号。
“你在做什么?”这回的声线不再带着鼻音,很冷静,如同雪水从高山上流下来的那种清冽。
姜蝶假装一激灵,慌乱转身。事实上,她转过身来面对他的角度是经过多次拍摄实践下来后,完美的一个角度。伸手不打笑脸人,眼缘可是很重要的,她必须营造良好形象。可惜,她面前的蒋阎没有任何反应,看她和看她手里的垃圾袋没有区别。
他换了一件黑色衬衫,烫得没有一丝褶皱。姜蝶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他的手——指甲全都修剪得圆润干净,宽大的掌心里握着一把和衬衫同色的长柄伞,看样子正准备离开。
趁现在——姜蝶连忙叫住他:“师哥好。”
一般人习惯叫他会长,但她偏要叫个不一样的。蒋阎大三她大二,这么叫也无可厚非。
姜蝶抖了抖手上的垃圾袋,仰头看向他,一副被撞见不太好意思的样子:“我看不惯乱乱的,就动手收拾一下。抱歉我们把你这里弄得这么乱。”
这话说得毫不心虚,是个知道她房间真实面貌的人听到后都会翻白眼。姜蝶之所以反常地收拾,还要做早饭,无非是想投其所好,在蒋阎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一切都源于在快艇上和饶以蓝的那番对话。在昨晚蒋阎意外现身后,她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设计大赛,她要找蒋阎当自己的模特。
他修长的脖颈连着直角肩线,漫过宽阔的蝴蝶骨,漂亮的线条一直顺着长直的腿在脚踝收束,衣服在他身上失去了“地摊货”和“高定”的差异,区别只在于他穿哪件。别说放眼学校,纵使整个花都,都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当模特。
但这个选项,她之前从没考虑过,说服蒋阎这件事,大概比拿下冠军还要难。可是在船上和饶以蓝的一番交涉,突然启发了她:就算她不去抢这个人,还会有别人打他的主意,饶以蓝就是其中之一。那为什么她要把这个可能性让给别人?尤其是,她不想让给饶以蓝。
原本心中一闪即逝的那点小火苗,经过饶以蓝自大的煽风点火,一发不可收拾。被她完全轻视的人拿下她势在必得的人,到时候的饶以蓝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除了对拿下冠军的期许,姜蝶又多了一份期待。现在的难点,就在于如何攻克蒋阎。
一上来就邀请肯定会被拒绝,得潜移默化、温水煮青蛙,先和他拉近关系。
她揣测,一个自律且有强迫症的人打破了一次自己定下的规则,必然不会允许自己有第二次,所以判断他今天一定会早起,哪怕昨晚睡眠不佳。事实证明没猜错,她特意熬了一整晚等他,预先筹谋的这些小手段也顺利地在他面前展现。
她隐去心头的得意,继续表演道:“哦对了……刚才我胃有些疼,擅自用了你的米煮粥,希望你不要介意呀。”
蒋阎擦过她的身侧走向玄关,极为简短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姜蝶赶紧加快语速:“他们都睡得太死了,叫不起来,我煮的粥好像有点多。你还没吃早饭吧?要不要吃一点。”
她走过去掀开锅盖,笑容凝固在脸上。刚才加水加得太自信,说好的白粥硬是熬成了一锅米汤一样的玩意儿。
蒋阎瞥了一眼:“……”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妙的嫌弃。
“……谢谢,但我不爱吃白粥。”视线从锅里移到她的脸,扫了一圈,对上她的眼睛,顿了两秒,“太寡淡,不合胃口。”说完,他转身推门而去。
一瞬间,门缝被强烈的气流冲击,屋外足以将世界吞没的潮气钻了进来,打湿了信心满满的姜蝶,让她的眉毛蔫耷耷地垂下。她望着落地窗外那一朵逐渐走远的黑色雨花,气得锅子差点没拿稳。
寡淡就寡淡,干吗对着她的脸讲?无语。
她忙不迭掏出镜子仔细端详一番:有鼻子有眼,腮红刚补过还打得红扑扑的呢,明明活色生香,秀色可餐嘛。姜蝶气鼓鼓地合起镜子,心想蒋阎肯定只是在说粥。但无论如何,和他交锋的回合,自己惨败。她轻轻叩在冰川上的声响,一丝回音都没有,就被淹没在浩瀚的雨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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