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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人文社本版“奥斯丁文集”首次亮相。译本,忠实传神,品质精良你永远可以相信简·奥斯丁,即刻打开奥斯丁的这本《曼斯菲尔德》,收获一段充满快乐与趣味的阅读时光。爱情、婚姻、家庭……请看二百多年前的英国女作家如何描写和深挖这些人类生活中经典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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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曼斯菲尔德庄园》是英国著名小说家简·奥斯丁的一部非常重要的长篇小说。作品塑造了一对可爱的青年男女。范妮出身于贫困人家,十岁时被伯特伦爵士夫妇收养。来到姨父姨妈家后,虽然受到二表哥埃德蒙以外的众人的冷落,但她始终“有一颗温柔亲切的心,想要表现得体的强烈愿望”。明辨是非,知人知心。大表哥汤姆等人要在家里排演有伤风化的情节剧,家里只有她一人加以反对和抵制。她早就看清了克劳福德兄妹的自私和轻浮,因而当克劳福德死死纠缠她时,她丝毫不为其所动,始终不渝地暗恋着埃德蒙;当克劳福德小姐对埃德蒙“旧情复发”的时候,她告诫表哥不要上她的当。后,她的高尚人品赢得了托马斯爵士的器重,也赢得了埃德蒙的爱,两位年轻人终于结成伉俪。作品中对英国乡村上流社会的虚伪和势利进行了淋漓尽致的绝妙讽刺,其中的幽默诙谐也令读者深深触动。译者梅海的译文忠实流畅,较好地传达了原作的内容和风格。 本书配有英国插画家休·汤姆森的几十幅经典插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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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作者简介:
简·奥斯丁(1775—1817)
英国女作家,位现实地描绘日常琐事中平凡人物的小说家,一生仅写有六部长篇小说,却在英国小说史上占有显要地位。
译者简介:
梅海
生于上海,毕业于北京航空学院(现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获学士和硕士学位。在中国科学院力学研究所工作三年后,进入美国布朗大学并取得硕士和博士学位。曾在美国几家公司工作,退休后投身文学翻译,一些中短篇译作发表于《世界文学》杂志,长篇译作《彩色面纱》(毛姆著)由人民文学出版社于2016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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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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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的,世故的,经典的(代前言)
简·奥斯丁是时间河流里的祖母级女友,所有阅读者的一生,都会与她相遇。
我们会拿她的小说作情感启蒙,遇见达西,遇见伊丽莎白,也会受到人情世故的引导,在惋惜与会心中读到,爱情从来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它还是年金八百还是一万两千英镑的经济生活,是姨母下午茶关于隔壁庄园的飞短流长,是缝缝补补打瞌睡的乏味日常。相对《理智与情感》《傲慢与偏见》来讲,这本《曼斯菲尔德庄园》与《爱玛》和《劝导》一起,属于奥斯丁创作生涯中的后期之作,比较前后期作品,我们会发现,时间在奥斯丁身上留下了它独有的刻痕,爱情的浪漫化与戏剧性轻了一些,严峻的势利取舍也化作了风吹雨打过尽千帆的炉边感喟。
奥斯丁曾在写作《曼斯菲尔德庄园》(下简称《庄园》)前就告诉她的姐姐,这本小说主题完全不同于以往,讲的是教会圣职——事实上,成书之后,其所涉主题已远远大过她初的计划。不过这一设想确实也与奥斯丁的家庭背景有关。她父亲就是一名学问渊博的牧师,在当地担任了四十多年的教区长,这固然使她从小就有了获得良好教育的可能,但无疑也关乎到奥斯丁对圣职的理解,而在本书中,正是这一点,成为两位少女与埃德蒙能否通往婚姻的障碍或作用力。还有资料提到,《庄园》中芬妮心爱的弟弟威廉·普赖斯从西西里为她带回琥珀十字架这一细节,也取材自奥斯丁姐弟的现实生活。一八一〇年,简·奥斯丁的弟弟查尔斯正驻军在地中海,正好获得一笔奖金,便送给姐姐一些黄金链子和宝石。
其实,所有作家的虚构常常都与本人的经历有着千丝万缕、或明或暗的联系。据奥斯丁研究者们考证,二十岁左右,简·奥斯丁曾遇到爱尔兰年轻律师勒弗罗伊并一见钟情。然而,有着八个孩子的牧师之家也好,一心指望着律师儿子出人头地的勒弗罗伊家也好,两边都期望自己的儿女与更富有的家庭联姻。不久,穷律师勒弗罗伊被家人召回爱尔兰,两人就此再未得见,即便后来奥斯丁也曾被一位继承有大笔财产的青年求婚,奥斯丁亦因“她不爱他”而拒绝。后终身未嫁。我们在奥斯丁几乎所有作品都可以看到,她在处置爱情主题时,对门第、家财收入、利益考量有着高度的敏感,总夹带着冷静周全的分析,她深知并充分理解经济因素所向披靡的杀伤力,可同时也勇敢地坚持独立平等的爱情主张。在这本《庄园》中,关于后者的表达,尤为尖锐而坚定。
从芬妮以年幼贫女寄养之身踏入曼斯菲尔德庄园的个场景开始,有那么几章,对中国读者来说,极有可能会有一个格局上的唤起:黛玉初入荣国府。当然,这是极其隐约的对照。富庶优美但封闭孤寂的老派庄园,威严家长型的伯特伦男爵,琐屑絮叨的姨母,日日相伴处处关照的表哥埃德蒙,芬妮的飘逸才情与敏感易动,夹在埃德蒙与芬妮当中且明媚大方的克劳福德小姐,还有骑马、朗诵、打猎、弹琴、演戏等一帮子青年表兄妹间的艺术活动——跟大观园及其人物布局,是不是有几分相似?查查两部作品的写作时间,前后相差不过四五十年,漫长浩荡的文学之河中,这微妙但毫无意识的小小呼应,有点意思。
不过这初的感受随着阅读推进,很会因主人公完全不同的个性而被覆盖了。对“寄居者”这一身份所必然要面对的外部境况,即便有表哥埃德蒙的宽厚体贴,仍然无法抵消众人在日常中的逼仄以待,芬妮性格中有隐忍的部分,有甘居偏侧的委曲求全,但每到事关重大,她都是极为执着的。比如,家中排练戏剧时,所有男女老少皆或多或少地卷入其中,只有她,借口这有违伯特伦男爵的家风之道,从头到尾坚持拒不合作,其不近情理,几乎相当于庸俗意义上的“三缺一”。可这还只是小小预演,到了终身大事上,她的执拗几乎成了全书后半部的倒风逆流,同时也成了强劲的叙事动力。
年金丰厚且为人活泼有趣、引得众多闺中少女青睐的亨利·克劳福德在与芬妮两个表姐的三角风流之后,猛然留意到沉静克制的芬妮,便好胜地想“在她心上打一个小小的洞”,这是典型花花公子的思路。可这支游戏色彩的爱神之箭可一丁点儿没射中芬妮,反过来倒在他自己心口上打了一个大洞,他弄假成真地爱上了芬妮,开始了猛烈并几乎可以说是真诚动人的追求:不声不响地帮她弟弟跑职务升迁,煞费苦心地托他妹妹为芬妮的初次社交舞会准备纯金项链,包括他一直追到芬妮的老家朴次茅斯,在拮据、混乱、父母亲粗鲁不体面的情境之下,他能不着痕迹地照顾芬妮的感受,等等。写这一类恋爱把戏,向来是奥斯丁的拿手好戏,确实也把克劳福德的心理转变写得层次分明。
这时且看芬妮,以她在姨母家一直以来的尴尬身份,以及内向寡淡的处世,大家简直都认为她必然是要老姑娘做到底,正好以照顾“可怜的伯特伦夫人”为志业,寂寥此生罢了,可而今却冒出这样一个出色而热忱的求爱者,书里所有人,以伯特伦男爵为首的众多长辈,哪怕是秘密情敌兼虚拟闺蜜的克劳福德小姐,包括一向理解她的埃德蒙,都在训诫、说服、劝导、请求芬妮,且都是“为她好”的名义,要好好地考虑并接收下来,就包括我们这些书外的读者,看到这里简直也都要着急起来了。
但奥斯丁偏偏在这里给芬妮以特别强大的孤行之力,有如激流中的顽石,一方面因为她始终无望地爱着埃德蒙,另一方面是她一直牢记着曾经辨认出的那个“真正的”克劳福德,不能接受他的轻浮无良。这不仅仅是一个人物设计上的力量感,其实还包括写作上的难度,这么个寄人篱下的少女,向来都柔弱、顺从、忍让,如何以一己孤身来对抗这仿佛是苦尽甜来、如花似锦的好运——在叫人紧张的一连串铺垫之后,奥斯丁终动用了一个飞跃性的外部力量,让问题出在克劳福德身上,以一桩遽然发生的丑闻来解决芬妮面前的双重困境:埃德蒙对克劳福德小姐的痴迷不悟,来自克劳福德的无法摆脱的追求,从而使得两对意向中的佳偶就此原地解散。
相比这一结局的关联性反转,我更欣赏他们排练《山盟海誓》的那几段。这也是本书前半部的重头戏,几对男女间击鼓传花般的追求与妒忌,昏昏无事者的瞎掺和,无艺文能力者的愈加笨拙,富贵自恋者的胡闹与兴奋,旁观者的全知视角与某种寥落,实在写得高妙,也见奥斯丁的场景调度与细节功力,主要的是,她通过这些终因伯特伦男爵突然归来而演出未遂的混乱排练,把书中人物关系的利害、进退、浓淡,巧借剧中情节的覆射进行了极出色的搅拌与推动。而在一九九九年至二〇〇七年先后改编的两个电影版本里,关于这一排戏场景,正因其太过微妙,皆未能够得到很好的呈现——读原著才是完整丰满的体验。顺便提一句,这些年来,奥斯丁作品一直都是影视剧改编热门,《傲慢与偏见》《理智与情感》《爱玛》《曼斯菲尔德庄园》都有两个或以上的版本,连她本人的经历也几度被改编成影视。但影视剧所抓取和突出的,常常是更为戏剧化的情感部分,而奥斯丁小说的精髓所在,我以为,不止爱情,远不止爱情,而是她对淡味日常与人情世理的孜孜书写。
而稍有经验的读者都知道,传奇性其实是虚构写作的喧嚣大道,因其是日常的反面,故而尽可以去跌宕起伏,曲折浮沉,竭尽浓烈夸张之能事。相对而言,四季三餐晨昏、日常吃喝起居,越是普遍的世俗经验,越是难以书写且难以服众的。纵观奥斯丁的几部长篇,整体叙事框架皆囿于乡村一隅,人物腾挪,无非是起居室、花园、图书室、闺房、阁楼,多是舞会剧院等极为有限的空间,所发生的“风波”,不过就是一些正在酝酿或正在中断的男女情感,每日间所悬念或参悟的,也是“他终于挽起了她的胳膊”“她借口疲倦放弃了给他捎回口信”之类的细节,这甚至也成了一部分同行对她颇为不屑的理由,比如同为英国女作家的夏洛蒂·勃朗特就评价说“奥斯丁的视角过于狭隘”。
可列位须知啊,正是这样的狭隘日常,构成了大部分人的大部分经验。生活是什么,就是无边无际的海水,它在提供基本补养的同时,也腌制和淹没着日日相似的漫长时光,这样的狭隘,正是存在与虚无的险要之境,是孤独个体的独白,是通往内心也通往外部的幽长暗道。简·奥斯丁勇敢地把她的取景器对准这些狭小之处,以一种尊重、体恤、哀怜的笔触,把世俗日常写成了无可避让、不可或缺的经典命题。
尤其我想强调的,是这种世俗日常中的势利性构成。这可能缘于奥斯丁本人的婚恋经验,这经验固然有限,但影响深远。也可能是她在漫长的写作之中,对人性所抱有的根本性体恤。在她的小说中,总会有多数的人物,把婚姻生活的实用匹配性,说白了,把对经济的考量高置于情感之上。以《庄园》为例,两位“亲爱的姨妈”自不用说,伯特伦男爵虽则公正开明且对芬妮青眼有加,亦笃认此一信条,而在年轻男女中,克劳福德小姐及芬妮的两位表姐,显然也以此作为婚姻选择的不二原则——这样的处理,庸俗吗,恰恰不。固然简·奥斯丁的行文略有些淡淡的讥讽之意,可是不过分,亦并无大的谴责,因为奥斯丁深谙一点:沉重物质与精神高蹈的搏斗,天长日久,如影随形,正是凡人命运中的日常性存在,是激情与烦恼的动力,是妥协与耐力的拉扯,这就是生活本身,甚至是美本身。试问,谁人身边不会有这样一位自私的、计较的、讲究物尽其用同时不愿承担责任的大姨妈,就包括一向把芬妮当作私人财产的二姨妈,在得知芬妮的被求婚喜讯后,明知这会让她失去一个免费且任劳任怨的仆役,仍那样发乎内心地发出崇高的呼叫:“你必须明白,接受这么一门完美无缺的亲事,是每个年轻女子的责任。”这只是很小的一笔,可简·奥斯丁没有放过,她带着一丝淡淡的笑与爱意,让姨妈本能和真挚地呈现出她这一瞬间的自我牺牲,在一致对外、成全亲人的这一势利权衡之中,当然得这样,非得这样不可。而这不正是我们人生取舍中的惯常写照吗,我们其实都跟两位姨妈一样,哪有什么更高尚的大抉择更缥缈的大境界,所有的日常都是在本我与超我,在自我与他者,在内部与外部,在局部与整体间,做类似这样只是“小动作”的选择。
确实,奥斯丁写得多么小啊,小得如此之大。这种对世故与势利的迎面而上、坦然视之、端庄领受,正是奥斯丁对世俗日常主题富有深意的一个贡献。她对人生的抚摹,知其寒凉而带有温度,以其细腻而见怜爱,以其狭窄而显宽大,这正是化归于文学长河的经典之味,它迢递至今,烁光依旧,映照着当下与此后,映照着一代又一代读者在不同年份的冷暖时世。
鲁敏
二〇二〇年八月
卷章
大约三十年前,亨廷登镇的玛丽亚·沃德小姐仅凭区区七千英镑的陪嫁,竟然有幸赢得了北安普敦郡、曼斯菲尔德庄园的托马斯·伯特伦爵士的爱慕,从而一跃成了准男爵夫人,住进了漂亮的宅邸,拥有了可观的收入,享尽了荣华与舒适。亨廷登的人们都对这桩婚事惊羡不已,她的身为律师的舅舅私下里也承认,照理,要攀上这样的人家,她的身价少说还差着三千英镑哩。她的高攀也令她的两个姐妹受益。熟人当中很有几位认为沃德小姐和弗朗西斯小姐沃德家三姐妹依序为:沃德小姐,婚后是诺里斯太太;玛丽亚小姐(玛丽亚·沃德),婚后是伯特伦夫人;弗朗西斯小姐(弗朗西斯·沃德),婚后是普赖斯太太。与玛丽亚小姐一样漂亮,他们毫不犹豫地预言,她俩的婚姻也一定会同样美满。然而,天下的富翁,显然要少于配得上他们的窈窕淑女。沃德小姐经过六年的蹉跎之后,被迫嫁给了她妹夫的一位朋友、几乎没有什么家产的诺里斯牧师,而弗朗西斯小姐的遭际则更是相形见绌。说真的,沃德小姐的婚事还算不上太丢面子,托马斯爵士瞅准机会,为他的朋友在曼斯菲尔德谋得了一份牧师的俸禄,从而使诺里斯夫妇以每年将近一千英镑的进项,开始了他们婚后的幸福生活。但是弗朗西斯小姐的婚事,用句俗话来说,却让她的家人丢尽了脸面,她嫁给了既无文化,又无财产,更无靠山的海军陆战队的一名中尉,简直使自己陷入了绝境。所嫁非人,莫此为甚。托马斯·伯特伦爵士出于自尊和做人的原则,本着行善的一般愿望,更希望凡是与自己沾亲带故的人都能有个体面的境遇,他乐于运用自己的影响为伯特伦夫人的妹妹提供帮助,但是,他的妹夫的职业却超出了他能力所及的范围,而且,在他还没来得及想出别的办法来帮助他们时,她们姐妹之间又出现了难以弥合的裂痕。这是双方行为的必然结果,也是极其轻率的婚姻几乎无可幸免的结局。为了躲避无益的劝诫,普赖斯太太在婚前从未跟家里人通信谈论过自己的婚事。伯特伦夫人是个极其心平气和、懒散随顺的女人,她宁愿由着妹妹,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可是诺里斯太太却不想息事宁人,她心有不甘地给芬妮弗朗西斯的昵称。写了一封气势汹汹的长信,指出其行为的荒唐,并拿一切可能的不良后果恐吓她。普赖斯太太感到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十分气恼,便回信对姐姐们一一进行了挖苦,并将托马斯爵士的自负狠狠地奚落了一番,对此,诺里斯太太绝不可能忍气吞声,于是两个姐姐便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中断了和妹妹的一切交往。
她们的住处离得很远,社交圈也迥异,因而在此后的十一年里,几乎无从获悉对方的消息,可是,令托马斯爵士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诺里斯太太竟然如此神通,能隔上一段时间就气急败坏地通知大家,芬妮又生孩子了。不过,到了十一个年头的末尾,普赖斯太太再也不能这样一味地倨傲或怨恨下去了,照这样下去,她就会失去尚有可能帮衬自己的这层亲戚关系了。身边一大家子人,且仍在不断地添丁进口;残疾的丈夫已不能正常服役,却照样呼朋唤友,饮酒作乐;一家人的吃穿用度仅靠微不足道的收入来维持,这些都逼着她急切地想跟曾被她轻易摈弃了的亲友们重修旧好。她在写给伯特伦夫人的信里,倾诉了自己的悔恨与绝望,说她子女过多,家中几乎一无所有,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求诸位亲戚不计前嫌,和自己重归于好。眼下她再度临产,这已经是第九胎了,在对处境做了一番抱怨,并恳请他们答应做即将出世的孩子的教父教母之后,她毫不掩饰地说,她现有的八个子女,今后在抚养上,也要仰仗他们。她十岁的大儿子,非常活泼可爱,一心想出去见见世面,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不知托马斯爵士在西印度群岛的产业里,今后有没有能用到她儿子的地方?让他干什么都行——或者,就让他去伍尔维奇造船厂,不知托马斯爵士意下如何?要不然,能否把一个孩子安排到东印度公司去?
信没有白写。姐妹们重又和好如初。托马斯爵士热心地为她出主意并答应帮忙,伯特伦夫人给她送去了钱和婴儿衣服,诺里斯太太则频频地写信。
这些还只是那封信的直接效果,不出一年,普赖斯太太又得到了更大的好处。诺里斯太太常跟人念叨,她总是替这个可怜的妹妹和她的一家人担忧,虽然大家已经为妹妹尽心尽力了,但她似乎还想再做点什么:后她终于表明了她的希望,她想让子女众多的可怜的普赖斯太太减少一个孩子的负担和开支。
“咱们来抚养她的大女儿怎么样?那姑娘今年九岁了,正是需要关心的年龄,可是她可怜的妈妈却顾不上她。这会给咱们带来麻烦,开支也会增加,但比起行善来,这都算不上什么。”伯特伦夫人立刻表示同意。“我觉得这真是再好不过了,”她说,“咱们派人把孩子接过来吧。”
托马斯爵士却不能如此草率地匆忙许诺。他反复斟酌,犹豫不决。这可是个严肃的责任。领养一个女孩儿,并把她抚养成人,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否则,让她离开自己的家人,非但不是善举,简直堪称残忍。他想到了自己的四个孩子——想到了他的两个儿子——想到了表兄妹之间的恋爱等等。可是他刚一审慎地开口反对,诺里斯太太随即便打断了他,把他说出口的和闷在肚里的意见,一股脑儿地全给顶了回去。
“亲爱的托马斯爵士,我完全理解你的意思,也很欣赏你那些既慷慨又周到的想法,这确实很符合你的一贯为人。大体上,我也完全同意你的看法,既要领养孩子,就要尽量把一切都弄得妥善周到。我敢说,我这个人在这种事情上是绝不会有丝毫保留的。我自己又没有孩子,我要是想为人解囊,即便是一星半点,那么除了我妹妹的孩子,还会为谁呢?而且我相信,诺里斯先生也是如此——只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话少,不大愿意表白。咱们可别为了一点鸡毛蒜皮,吓得连好事都不敢做了。让一个女孩子接受教育,引导她体面地进入社会,十之八九她就有办法妥善地安家立业,用不着别人继续资助了。我想说,托马斯爵士,咱们的外甥女,或者,至少是你的外甥女,在这个地区长大成人,不可能没有诸多有利条件。我不是说她将和她的表姐们一样漂亮。我敢说她没那个造化,可是,在如此优越的条件下受到引荐,进入本地区的上流社会,她完全有可能嫁个体面人家。你担心你的两个儿子——可是你知道吗,像他们那样整天在一起,像亲兄妹一样一块儿长大,那种事是难发生的。从道德上讲,这是不可能的。我从没听说过这种事。其实,这是阻止那种关系的保险的方式。假如她是个漂亮女孩儿,七年后跟汤姆和埃德蒙初次相遇,那我敢说准保会出事。一想到她住得那么偏远,在缺乏照顾、穷困潦倒的环境里长大,就足以让那两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中的哪一个爱上她了。但是,如果从现在起,就让她跟他俩生活在一起,那么她就算是美如天使,也不过就是他俩的妹妹而已。”
“你说得很有道理,”托马斯爵士回答,“我根本不想用任何凭空想象的障碍,去阻挠一项非常符合双方情况的计划。我只是想提醒,不可草率行事。要想真正对普赖斯太太有所帮助,也让咱们自己问心无愧,就必须确保,或相信自己有能力确保,今后不论出现什么情况,哪怕这孩子并未像你乐观估计的那样嫁了个好人家,咱们都能让她得到一个大家闺秀所应享有的一切。”
“我完全理解你,”诺里斯太太喊了起来,“你真是又慷慨,又细心,我想,在这一点上咱们绝没有分歧。你很清楚,只要对我喜欢的人有利,凡是我能够做到的,我随时都准备尽力而为。虽然,我对这个小女孩儿的感情,尚不及我对你那些可爱的孩子的感情的百分之一,而且从任何方面讲,我也从没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但若对她撒手不管,我会恨我自己的。她难道不是我妹妹的孩子吗?如果可以给她一点面包,我怎么忍心看着她挨饿呢?亲爱的托马斯爵士,就算我一无是处,我还有一副热心肠;我虽然穷,但我宁肯省吃俭用,也不会干那种吝啬的勾当。因此,如果你不反对,明天我就给可怜的妹妹写信,提出这个建议。一旦事情定下来,我即刻就把孩子接到曼斯菲尔德来,你们就不必操心啦。自己受点累,你知道,我压根儿就不在乎。我会派南妮专程去伦敦,她可以在她堂兄的马具店里落脚,已经跟孩子说好了,就到那儿去找她。托一位刚好顺路的可靠的人照看,乘驿车把孩子从朴次茅斯带往伦敦还是挺方便的。我想,总会有哪个信得过的生意人的太太或是其他什么人要去伦敦的。”
托马斯爵士没有再反对,只是对南妮的堂兄放心不下,所以另选了一处更为满意,却较为昂贵的碰头地点。看来,一切都安排就绪了,大家都已经体验到了这项仁慈计划所带来的满足感。严格说来,每个人的满意程度是有所不同的。托马斯爵士已经拿定了主意,要做这个选中的孩子的真正的、始终如一的赞助人,而诺里斯太太却不想为抚养这个孩子破费分文。若论跑腿、游说和出主意,她可以算得上是慈悲为怀的,而且没人比她更善于指使别人慷慨解囊了。可是,她不但爱指使别人,还同样爱钱。她知道如何去花朋友们的钱,也同样知道如何替自己省钱。事与愿违,她嫁给了一个收入微薄的丈夫,所以成家伊始她就认准了必须厉行节约。起初还只是出于谨慎,不久就变成了自觉自愿的行为,成了这个并无子女拖累的家庭所必须关注的一个目标。倘若有家累的话,诺里斯太太未必能省下钱来。既然无此牵挂,她就可以一门心思地奉行节俭,并且因年年有余、积蓄渐增而深感欣慰了。根据这个痴迷的原则,加上对自己的妹妹并没有真正的感情,她除了策划和安排如此昂贵的善举以邀取名声之外,就不可能抱有更多的善意了。不过,她可不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在交谈结束后返回牧师府的路上,她说不定还得意地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慷慨的姐姐和姨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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