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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生死本没有意义,意义都是人类赋予的。唯有深沉爱意,足以抵挡生命的消逝,抵抗生活的虚枉。
生命的意义并不是一种永恒不变的定义,而是重新寻找与重新确立不同意义的过程。在这种过程中,人类的使命就像是在共同建造同一座桥梁,桥的一端是人类,另一端是真理,而我们这一代造桥师,需要做的是将桥的其中一段修建牢固,再将手中的工具留给下一代筑桥师。
《寓言家》是一本朴实无华的书,承载了一位年轻个体关于生活体验与生命意义的独特思考,并且这样的思考仍在继续。
《寓言家》正如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故事之中,这部人生之书以说故事的方式,描述奇幻世界里发生的故事。智者寓言家借理智的赌徒、疯狂的侦探、孤独的宇航员、新时代气象学家、浮空筑桥师、死亡的使者、真正的预言家之口,探讨了行为与意图、道德与正义、孤独与幸福、人性的善与恶、时间、死亡与爱意等人生命题,叩问着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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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寓言家》是一部充满奇幻色彩与哲理意味的小说,全书由相互联系又彼此独立的故事组成。天才作家祖父为了解答“我”心中的疑惑,为“我”准备了他新的小说,并告诉“我”答案就在这部作品里……
《寓言家》故事中,有能感知别人意图的赌徒,为了寻找纯粹的意图与行动的相互影响,发起了疯狂的实验;有能预测未来的宇航员,独自在未知的宇宙感受存在的孤独,在回到地球后又开始找寻幸福的意义;有能预知死亡的医师,在身边的人一次次接近生命的终结时,理解活着与死亡的意义。
《寓言家》故事里的人,被限定在天才般的能力中,他们感受着他人赋予自己活着的意义,感受着他人存在的使命,却永远也感知不了自己的命运;他们不断地寻找自己存在的价值,并由此上升为对生命的意义的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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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吕杨杕,就读于美国里德学院(Reed College)哲学专业。酷爱音乐、美术;游历过欧美及亚洲十几个国家;热爱阅读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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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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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忧郁的作家 1
理智的赌徒 21
疯狂的侦探 71
孤独的宇航员 117
新时代气象学家 165
浮空筑桥师 233
死神的使者 283
真正的预言家 331
彩虹尽头 3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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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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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的侦探
“先生,您是一个人吗?”服务生大声地问道。
“对的。”我大声地回答道。
“您有预约吗?”
“没有。”
“那您在谁的名单上吗?”
“不,我是来找你们老板的。”
眼前的服务生内心变得紧张起来,她以为我来这里是故意找麻烦的。出于礼貌,我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脸上也同时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您找我们的经理?”服务生再次问道。
“不,我想找的是他背后的那位老板,真正拥有整个夜场的女主人。”我指着走廊的另一边回答道。
“那么,请问怎么称呼您呢?”
“就说赌徒想找她开设一个赌局。”
“那还请您先进去等待,我这就去通知老板。”
我伸出了左手,服务生用仪器在我的手腕处做了个标记后便恭敬地向我点了点头,倒退了几步后转身走进了办公室。我极快地感知了一下周围的人,确保安全后便默默地走进了这个无聊的洞穴。
几乎每首电音歌曲的魅力都汇聚于曲中的那个爆发点,作曲者好像在挥舞着手臂召唤舞池中的灵魂们跟紧那带有节奏感的鼓点和无限放大的音量,无论忧伤还是快乐,都会在短暂的沉默后被电子合成的音乐吞噬,舞池中的灵魂们如获新生,重新开始随着节奏摆动身体。在走廊入口我便能够感应到里面所有人的贪婪,就像死亡一样,这一点似乎永远都不会改变。
他们的身体和脑中的声音在我看来如同树叶般随风摇曳。在酒精的催发下,舞池中几乎没有人有明确的目标,他们的意图此刻十分模糊,我可以感到的是他们那跟随着电音跌宕起伏的期待感,这是一种和生命力很相似的期待感,这是一种非常容易上瘾的感觉,只可惜我很早以前就看破了其中假象,在尝试过几次后便放弃了这种生活。我倒不认为这是虚度光阴,这不过是一种生活方式罢了,就像我在赌博中能够勉强找到一种面对未知的乐趣,这些人不过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打发时间,我们所做的都没有多少意义。与这种生活相伴的精神食粮更不能引起我的兴趣,人类仅存的那一丝理智都被这些瓶瓶罐罐带走,剩下那些赤裸裸的意图我不需要拥有什么神奇天赋都能一眼看破。若不是这次情况特殊,我也不会来这种地方找她——那个精通完美犯罪的女王。
此行我还特地准备了一支防身用的麻醉枪,虽然很原始,但是作为计划的一部分是必不可少的。这种特制的麻醉枪可以避开安检处的各类探测仪,在这种野蛮的地方通过道理来说服他人并不是便捷的方式。
在嘈杂的混乱中等了一会儿,那位服务生终于回来了,她的声音被音响吞没,可我清楚地觉察到了她内心想要我跟着她去见那位女王的意图。我还从这位服务生心中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困惑,但我不会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自我介绍上,满足他人的好奇心并不是我的本意,以此来显摆自己的特殊身份也毫无意义,这些都太无关紧要了,尤其是现在。我已经计划好了如何实现目标,与真正赋予我意义的事物比起来,凡间的这些琐事显得微不足道。
“是什么事情迫使您屈尊来我这里啊?”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
我抬起头来,看到了那张精美的脸,她的脸像艺术品一样吸引人。曾经我是多么喜爱这张面孔,可惜现在留下的只有无奈,我深知她就像时间一样,无论我怎样尝试都无法挽回。这种感觉和先天赋予我的感知不一样。不知为何,平日里痛恨直觉的我竟觉得这种感觉次为我的生活增添了一份意义,虽说这是一份悲伤的意义。
“明知故问。”我回答道。
“这次校长大人可是在全球范围内寻找你,我还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火,你又猜出了学院中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我才懒得去理会学院的秘密,但是校长找了一位信奉行为中存在正义的执法者来考验我,碰巧这位执法者一路伴我同行,还没有到学院我就已经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为什么不直接去学院解决呢?”
“又明知故问,你这些问题都是在确认自己内心的想法。”
“你果然还是不喜欢被人操控呢,多年来学院可是为我提供了很多乐趣呢。”
“犯罪的乐趣吗?你也还是老样子。”
“既然他们表面想被视为正派的那一方,我身为一个同等级的对手就应该扮演那个坏人的角色才对,要不然他们还怎么教育后代啊?”女王笑着说道。她的笑容还是那样迷人,不过笑容并不能掩盖她的意图,她非常很好奇我此行的目的。为了确保本次的合作,我会尽量满足她的好奇心,她可算是极少数值得我这样做的人之一。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这个角色我也考虑过,但我可没胆量去挑战那个势力强大的学院,搞不好会被全球通缉。”
“你现在不就是被全球通缉吗?到底是不敢还是觉得没有意义啊?”她并没有收回自己的笑容。
还是被她一语道破,需不需要撒谎呢?
“显然是后者,你又明知故问了。”我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回答。
令我没有预料到的是她接下来的沉默。我们二人坐在三层的一个包间中,隔音玻璃的下方便是那群疯狂的野兽,不知今天有多少人在这个不眠之夜来到此处摘下面具,我无法目测出一个准确的数字,可是凭借自己的天赋我还是感知到了超百个带有相同意图的人们。测试出自己的能力还有效,我又望向她重新开始分析。不过她那张面具使得我无法看出任何破绽,这令我感到兴奋,但也意味着我需要承认自己的无知,摘下我的面具来面对她。
“为什么不说话了?”我问道。
“时间够久了,你应该可以一语道出我接下来的话才对。”
初与她相处的确就是这样的过程,我总是能够猜出她的每一个想法和举动,她在我身边常常沉默不语,仿佛一直在试探我能力的深浅。奇怪的是我的感知能力随着我们关系的推进而减弱了,我逐渐失去了控制未来走向的能力,以致在后分别的时候她质疑我因为知道未来明确的选项才故意引她生气,为的就是赶她走,因为如果我想维持这段感情定会做出正确的决定,反之我们之间的隔阂恰恰证明了我并不在乎她。当时我对这种未知感到恐惧因而选择了不做解释,现在想来我在当时便已失去了看破她的能力,或者说我的能力突然就消失了,因此她的质疑根本不成立。我在那段关系的后阶段已经不知道自己怎样选择才能避免坏的结果,在她面前我与普通人一样,不能把控未来。
“我对你的行为和意图一直都无法完美地展开预测。”我深吸一口气坦白道。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能够清楚地感知到你的一部分意图,但是你的另外一些意图和举动我并不清楚。”
“你这是在开玩笑吗?初你可不是这样的。”
“对的,但是后来这一切都改变了,我当初就知道你喜欢上的其实是那个能够全面理解你的我,因此我害怕告诉你真相,不过现在这似乎不再重要了。”
她的脸上浮现出短暂的悲伤。通过非凡的控制力,她拾起面具重新戴上,可那毫秒间的悲伤还是被我捕捉到了。还真是可笑,这个识别面部表情的能力还是拜校长所赐,不过我只假装没有看见。更可笑的是,她此刻的意图和思绪我都能猜透,她正在控制自己的情感,意图通过缩短反应时间来避开我的怀疑,她不想让我感知到她内心的情绪波动,我也不想感知到她内心的情绪波动,可这一切却偏偏不可控。
我对你的能力还是感到好奇。
“我对你的能力还是感到好奇。”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故意地问道。
你能感知到憎恨和嫉妒?
“你能感知到憎恨和嫉妒?”
“对的,非常明显。”
那么你能感知到爱意吗?
“那么你能感知到爱意吗?”
“可以,但是并不那么清晰,要知道大部分爱意都掺杂着生理需求、价值观、对于未来的预期和欣赏水平等多方面的因素,我很难说清具体是什么占据着主导地位,但是对我而言那种所谓爱意不过是自私的情感而已。”
仅此而已吗?
“仅此而已吗?”她追问道。
“如果按照普遍的定义来看的话,我的确无法保证自己感知到的就是大家口中的爱意,可我确实能够感觉到有某种东西影响着那些拥有爱的人。要知道,我能够感知到多数人的意图,或者说那些意图对于我来说是可感知的,它们带给我的感觉十分不同,通过感知我也能够大概知道他们的想法和行为,从而做出回应控制未来。但我并不能感知爱意,那些表达爱意的话语和想法是不一样的,有些话说出来会有一种真实的感觉,我初以为那只是幻觉而已,因为对我来说行为和意图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那些传递爱意的话语却偏偏不同于其他的举动,对于这件事我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这种感觉一定很绝望吧,毕竟你没真正去用心感受,你大部分的感觉几乎全是感知出来的。两者的区别就像咬一口苹果来判断甜度和从别人的描述中感知到苹果的甜度一样。”
“有点这个意味吧,只不过爱意并不是苹果,我也并不确定它究竟是不是甜的。”
“但是这就意味着爱意和其他的意图都不一样啊,因为其他人都不知道一个人的言行和意图是否相符,而你的天赋允许你知道一个人的大部分意图,可是对于爱意你却和常人一样无知。”她总结道。
“可以这么说吧。”我赞同道。
“我们还是不要谈论这个了吧。”她提议道。
“同意。”
“太晚了,不是吗?”
“太晚了?”
“太晚了。”她答道。
“太晚了。”我重复道。
我突然失去了对于她的感知,凭借自己不可靠的直觉,我依稀感到了她话中的无奈,也许是因为我们二人的默契,我总觉得她也能够知道此时此刻我内心的想法。
“你从我这里需要些什么呢?如果你真的想与学院作对,可别指望我会选择公开协助你,我很喜欢现在的这种共存关系。如果是关于赌场之类的事情你可以放心去享受,这几年各大赌场的管理层都派遣了负责人来向我反映你的种种罪行,我已经帮你摆平了,不会有人再找你的麻烦,他们反而很期待你的光临。”
“我要的并不是这些,我只是想证明校长还有那位侦探都是错的,他们的价值观都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生活中不可能存在正确的善与正义。”
“你还是那么幼稚啊,还在探寻这个问题,我都听烦了。”
“一个人说自己会怎么做是一回事,但真正在情景之中会采取怎样的行动却是另一回事。也许在你眼里这很无聊,但对于我来说这可是当下重要的事情,就像学院那帮家伙喜欢做实验一样,你可以把我的幼稚看作是我自己的实验,这次我终于感到自己的存在有些意义了,这种期待感远远超越了赌博。”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什么话?”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如果这次等待我的是失望,那么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可以给我的了。这些年,学院并没有给我一个答复,我自己也没能调查出自己的身世,赌博带来的短暂乐趣逐渐变成麻木的感觉。这些我以前就向你诉说过,如今我只是无意义地活着而已。”
“千万不要这样说,我会尽力帮助你的,不过如果失败了也不必灰心啊,世界这么大,凭借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去其他地方寻找意义,更何况有时候真正的意义一直就在你眼前,只是等待着你去发现而已。”
“也许吧,但是我已经尝试很多次了,至今依然无果。你说的没有错,每次尝试我都抱着很高的期望,但随着一次次的失败我的失落感越来越强烈。”
“我会帮助你的,前提是我需要知道你的具体计划。”
“那就谢谢你了,你当然有权利问问题。”
“校长一直利用学院崇尚的效率、高尚品德以及丰富的实验成果来掩盖背后那些恶劣的手段。这是只重结果的一种价值观,不知你所说的这位侦探的价值观又是怎样呢?”
“他只看一个人的行为,如果行为不符合社会所定义的真善美就认定其为作恶。他似乎信奉的正义,当然这也只是一种主观的、可笑的正义罢了。”
“他完全忽视意图和结果?”
“是这样的,或者说他在自己的设想中总是忽视意图和结果。”
“所以一个人出于良好的目的开启实验,即便实验将为人类社会带来无量的贡献,这名侦探还是会认为实验过程中的一切决定整个事件的对错?”
“就是这样的。”
“那么更为复杂的情况呢?”
“他会把行为分成很多层,在每一层都会首先分析个人的行为,而结果被认为是外界因素造成的而非个人行为造成的。”
“但是个人的选择会直接影响结果啊。”
“可个人选择并不会真正造成结果,杀一救百的例子中并没有明确说明个人的行为会杀掉一百个人,这不是杀一或者杀百的选择,他可以选择不杀人,而杀死另外一百人的并不是做出选择的人,因此个人行为的选择在这里只是杀人或不杀人。同理,改变行车轨道杀死一人还是不改变轨道杀死五个人的例子也是一样的,改变行车轨道是杀一个人的行为,而不改变则列车会杀死另外五人,并不是面对选择的人杀死了那五个人。”
“但是他的选择还是导致了五个人的死亡啊。”
“但那名侦探作为执法者只看行为本身。”
“可是法律上也有量刑,抛开这些经典的问题,杀人罪也会有不同的级别,是否蓄意伤人、是否有计划犯罪、有无特定的外界因素、个人情绪与状态等都是判决中所需要考虑的啊。”
“是的,但是他并不认为法律代表了正义,杀了人就是杀了人,加上法律中也有很多赦免权,学院的豁免权在他眼里就是不公正的。真正的问题在于他如何判断行为本身的对错,他给出的定义是,正义是由社会的普遍价值观所决定的,可是这也不过是很多主观意见融合在一起的结果而已。社会所定义的真善美并不总是一致的,因此他所定义的正义也并不是某种客观的正义,或者说他从实际的角度出发不认为一种客观的正义对在现实中的应用有所帮助,继而选择了只考虑社会所认同的正义。”
“还真是有趣的一个人,他是学院出身吗?”
“是的。”
“更有趣了。”
“你是怎么理解这些的?”
“理解什么?正义吗?我可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去评判正义啊。我想听听我们的女王是如何看待法律与正义的。”
“以前为什么不问我这个问题?”她问道。
“以前不敢和你吵起来,后果太严重了。”我答道。
她的眉毛刚要动,内心的怒火就被强行扑灭,我能感应到她的意图开始改变,但片刻后又恢复了正常。
“我认为讨论道德和正义其实就是在为我们的规则制定规则,我们可以就层规矩——法律展开讨论,学院的豁免权以及存在不同的法律体制就说明层规矩不是的,或者说这层是为了多数人而制定的规则,而我不认为学院以及我包括在多数人中。你也在我定义的少数人当中,无论你喜不喜欢,我们注定就是社会的少数人。”
“所以你认为少数人就不应被这一切所约束吗?”
“我们本身就不受约束,因为我们所拥有的超出了法律所规定的范围。”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不认为法律就代表正义,这一点我和你的那位侦探朋友所见略同,从古代石碑上的法典到现代各国的宪法,法律的创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确保社会的稳定发展,就像契约一样,我们遵守法律是履行契约的一方,而政府作为契约另一方要确保社会的繁荣与稳定。因此,正义是由人们的价值观决定的。”
“那么为什么学院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将学院定义为一个独立于所有政府体制之外的组织,一个由学者、领导者、精英主义者和能力主义者组成的国家,以一个国家的法律体制去要求或是限制另一个国家的法律体制不是很可笑的事情吗?学院又不是某个大国的附属国,因此我们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在定义上就遇到了难题。”
“你说的有道理,学院的确不在任何一个国家的管辖之下,更多的是不同的国家争先恐后地想与学院合作。那么你自己呢?”
“我也建立了自己的地下王国啊,而且我与各个国家的交情可不比学院浅,这个世界的各大势力其实都只是互相利用而已,我与学院的区别在于正面的事情都交给了学院,而那些肮脏的交易都靠我来运作。我麾下也有不少天才,不过就像那些学院的天才被学院的精神洗礼一样,我这里的天才大多数也都认可我定下的规则。”
“这只是你为自己罪行的辩护罢了。”
“我们不都是有罪的人吗?没有的善,这句话可是你说的。”
我能够理解她的意思,这的确是个强有力的观点,不过这并不对客观的正义产生任何影响,因为她所说的不过是如何证明不同主观正义的存在。这一切对我的实验并没有什么影响,我更加感兴趣的是那个侦探的价值观,至于世上的其他人怎样选择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出于礼节我决定陪她将话题继续下去。
“那么我又有什么权利来脱离法律的限制呢?”
“你和学院的那些天才是一样的,他们的家族早早就脱离了任何一个社会和国家的管辖,那些非家族的成员也是在进入学院后就变成了学院国的国民。你也可以选择,无论选择哪一个国家或是学院,哪怕是我这个无关紧要的国度,你都可以获得足够的自由和财富,只不过你并不怎么在意这些而已。你在意的只有人的本性和本意,而那些完全脱离了现实以及我们的感知范围。那是你自己所定义的正义,因此你也可以说是一个自身的国家,因为你没有那些复杂身份,你没有家庭和朋友,更不会有任何牵挂抑或爱国主义情怀。你只身一人在这个充满凡人的世界行走,怎么可能受到特定法律的限制呢?”
“照你这样说的话,每个人出生后或者受教育后就应该可以选择一个自己认为合适的国家才对,就像选择不同的契约一样,每个人的偏好不同。即使是这样都还不够,教育应该也被包含在内,需要一个相对客观的教育体制而不是一个受某种体制影响的教育,一种完全国际化的教育理念。”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在当下只有少数人有这样的特权。你所说的那种选择太不切实际了,真正要执行这样的政策并不是件易事,这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的。假设这是理想的策略也并不代表它就是在我们这个时代好的策略,真正执行需要等几百年之后,我们现在有更加棘手的问题需要解决。比如你所说的教育问题,你把这样的自由给没有受过教育的人是行不通的,就像问一群从未喝过咖啡的人他们偏好的糖度、牛奶的含量、咖啡豆的品种及产地,等等。他们从未学习过和咖啡有关的知识就要被迫做出选择,这和赌博中的猜测有什么不同?现在的问题在于世间真正了解和学习过,或者说有机会去学习并了解咖啡的人太少,更何况人们面对的是比选择咖啡更重要的问题。”
“我很享受这次对话,没想到你还会去想这些问题。”
“你还是猜不出我的意图吗?”
我重新尝试了一遍,依然只能感知到一片空白,能够收集到的信息都是从她微微泛红的双颊以及代表着沉思的肢体语言得到的。我无法猜透她的意图,更无法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属于未来的语句并没有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还是不行。”我摇着头说道。
“其实这还是因为你,要知道你可是一个特例啊。”
“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不是一直以非人类自居吗?”
“是又如何?”
“在我眼里你比任何一个人都更有人性,因为你并不是因排斥他人而感到无趣,你是因为得不到他人的陪伴而感到无趣,所有人在你眼里都那么简单易懂。从某种意义上讲,你能够识别意图的能力使你成为世上一个精通意图识别这门学问的人,其他所有人都不具备这种感知能力,更不用提对于未来的掌控力了。同时这也并不是一种的全知,因为你的能力本身也被意图识别所限制,如果你识别不出意图就不可能预知未来。”她停顿后看了看我的表情,又继续说道,“和咖啡的例子一样,你也应该获得比常人更多的自由。这种权利应该带给你更多快乐才对,不过你却堕入深渊,我在你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快乐,生活对于你来说很痛苦。这一直是令我感到不解的一件事,只有你之前说的话对我另有启发。”
“请继续说下去。”
“你对人类的不信任完全是出自童年的那场骗局,而这种不信任逐渐发展成为一种对未知的不信任,我认为你其实排斥一切不可以被自己所了解的事物,或者说你害怕这些不可控的因素,而这种害怕使你逐步远离了人类,但这些都只是表面的问题,你内心比所有人加起来都更有人性。回到我的身边来吧,接受校长的提议,去好好赌一把后重新拥抱这种不确定性。你可以去寻找一些丰富自己生活的事物,不一定是学院的那种为科学进步献身的精神,你可以尝试为自我进步和丰富内心世界开发些有益的事物。从音乐和艺术开始就很好啊,或者去世界的某个角落住一段时间,相信你会感觉好一些的,同样也会找到自己的目标。”
我并不知道如何作答,这的确是我一直在思索的事,我不能感知到自己真正的意图,现在我感兴趣的还是那名侦探,仿佛我整个生命的意义就在他身上。我被先前的那股无名的力量所操控,这种直觉很难抹去,我不打算抗拒。此时我又能够隐约感知到她的意图了,但是我继续与她纠缠下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只有放下这个羁绊才能安心地去完成我的计划。我必须要让她放弃我才行,即使这样会令我感到十分痛苦。
“也许吧,但是我认为自己还是应该继续走下去,我无法相信那个侦探所说的话,我必须完成这个计划。你说过我是一个可以分辨出意图的人,那么单论意图识别,我所说的就是真相,因为只有我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装作很愤怒地说道。
“所以呢?”
“我并不认为你说的完全是正确的,因为令我失望的并不完全是那种无聊透顶的感觉,令我失望的是人类本身没有任何纯粹的善意。我寻找了很久,没有找到任何一个人可以做到这一点,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拥有那种价值观的人,我很想知道他能否言行一致,我需要确保他没有欺骗我。”
“但是你不能否认我们之间的爱意以及我们曾经的快乐时光,还有世间所有美好的感觉。”
“站在我的角度来看,这些背后都不是纯粹的善意。自私与纯粹的善意在我的定义中相悖,对于家人的爱是为了基因的延续,友谊与工作中的关系也都是为了个人的生存与发展。没有完全不自私的意图,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样,而你刚刚也说了,我的结论就是真相。”
“真相和怎样理解真相是两回事,你可能认为快乐本身就是自私的感情,但是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地定义呢?承认人类的不完美又如何?难道自私或是不纯粹的意图就证明人性本身是恶的吗?”
“我的论点并不是人天生都是带有恶意的,我的论点是人性中没有的善。”我故意提高音量说道。
“我真是要被你逼疯了!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她也提高音量说道。
“我还以为你说我是有人性的那个人呢。”我抓住机会批判道。
她张口准备继续吵下去,可接着又将她脑海中未说出的那句“看来你不是”吞下了肚,这令我再一次感到意外。
“你就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样说。抱歉之前失态了,不过你从未要求别人达到过什么的善意,为什么对那个侦探如此执着?”
“因为他既是一名真正的执法者,同时又拥有那么的价值观,我想看看他能否履行自己的职责并且坚定自己的信仰,他是我完美的试验品。”我假装评论道。
“你真是和学院的人一模一样。”她淡淡地说道。
“谢谢夸奖。”
“你需要我做什么?”
“给我一些资料就好了,当然是关于那个侦探的。”
“已经准备好了。”她打了一个响指,随即一个神情严肃的保镖便走了进来,一个文件袋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还要有劳你帮我把以前的那个藏身处准备好,附近的闭路电视、网络信号等都屏蔽掉,关闭任何可能留下证据的记录设备。”
“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她平静地说道。
“情报工作不错啊,这样的信号屏蔽能够取消吗?”
“我才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呢,那些电子设备都已被破坏,除非把整个区域的电路窜改或者将所有的电子产品重新安装一遍,这几天是不可能恢复记录的。那些屏蔽器连私人带进去的录音设备都能屏蔽,你在那个区域做的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我以为你已经放弃监视我了呢,居然还能提前知道我还在用哪个安全屋。”我故意笑着说道。
“你根本没有尝试过隐藏自己的行踪,这次校长亲自来找我,引起了我的重视。那名侦探的资料还有你的资料我都分别准备了一份,校长没有给予我足够的尊重,他的提议并不能给我带来多少好处,甚至可以说他的提议完全不合道理,我怀疑他自己并不想赢得我的信任。你虽然也帮不到我,可是看在过去的分上我还是选择把资料交给你,这次我们也算是两清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说实话我有些失望。我很惭愧自己终没能将你带回正道上。你的天赋实在是独一无二,只可惜这种天赋只是将人性中的恶无限地放大,这种能力使你无法认清事实的真相。人的生活方式远不止于这种追求的定义,还有许多其他美好的生活方式,只可惜你还没能体验就被自己的心魔吞噬,我对自己也感到很失望。”
那双操控一切的手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我不敢再去直视她的表情。不过我的目的达到了,是时候放下过去来迎接自己的终乐章了,不能在此逗留。
“好的,谢谢你了。”我起身鞠躬后准备离去。
“等一等。”我的脚步随着她的命令停了下来。被她识破了吗?
“你之前为什么在网上发布那个骗人的传单?我说的是那个心理学实验的传单,为什么要随机邀请志愿者去那个藏身处?”
“你在说什么呢?心理实验不都是骗人的吗?”我转过身来笑着回答道。
“你还没有告诉我具体的计划是什么。我需要知道之后再决定是否满足你的要求。”她无视我的调侃道。
这就是无法完全感知他人意图的缺点,我还是没有掌控好节奏。怎样重新获得控制权呢?重新分析已经太晚了,撒谎很容易被她聪明的头脑识破。我摸了摸口袋中的麻醉枪,双手已经开始不由己地冒汗,我决定告诉她真相。
“我准备给那个侦探一个选择。”
“具体是什么选择?”她问道。
“杀一救百还是看着一百人死去。”
“你在开玩笑吧?”她追问道。
若不是那层厚厚的隔音玻璃,眼前的她肯定会怀疑自己的耳朵。她并不相信我真的会选择杀人,那名侦探肯定也会有同样的疑问,需要改变计划了,我暗中将麻醉枪的强度下调了几个级别。我需要让她相信我真的会选择杀人,不过她要是提早醒来的话她又会干涉我的计划,不能让她通知那个侦探。以侦探之前的意图和价值观来分析他肯定会只身一人来与我谈判,可是具体的时机如何把控呢?我不知道她具体会何时醒来,只能赌一把了。
“如果他真的选择无视我的意图与事件的结果就不会干预我,这也就证明了他的确是一个会履行职责并且秉持正义的人。”
“你真的会杀掉那一百个人?”
她还是在怀疑我的回答,我必须让她相信我是会去杀人的,这样才能确保她能够说服那个侦探来做出真正的选择。
“一定会的,我这次已经做出了决定,没有人能够阻止我。那名侦探如果能做到守住自己定义的原则,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善良的人。那样,我用一生去证明的定义也就失去了意义。你可以把这个看成我的一个自我终结,因为我在杀死那些人后也会自行了断。”
“你是认真的?如果他做不到呢?”她再次问道。
她已经变得警惕起来,再次确认之后她会拉响屋内的警报,外面的保镖也会在几秒钟内冲进来,警报器应该在她身上……不对,她身后的办公桌上,我需要拿捏好准确的时机。
“他要看着我杀死那一百人,否则他就要用我准备的枪支射杀我。”
“你疯了!我是不会允许你这样找死的。”
她脑中浮现出拉响警报的意图之后我立即扔下了手中的文件袋飞奔至她的身前,左手捂住了她的嘴,右手将麻醉枪抵在她身上,在她转身的时候及时制止了她。她挣扎了一阵后再次转身,紧皱着眉头,一脸不解地望向我,我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面对她。
“这是一把麻醉枪,我们后一次见面,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在脑海中说一遍就好了,我能够理解的。”
她松开了紧握在我右臂上的双手,放松了神情,脑海中也在放空了那些焦虑不安的情绪。
能放开左手吗?有些话我想要亲口对你说一遍,我保证不会喊出声来,不信可以感知我的意图。
她的确只是想要传达自己的心声。
“很聪明,但是我之前并没有撒谎,我一直无法准确地感知到你的意图,这次我不想因为轻信你而误了大事。”
你能够逐字逐句地理解我的想法就证明你现在是可以感知到的啊。即使你无法感知,请你凭着直觉来回答,我到底会不会骗你?
“你是在要我赌博吗?”
你不就是个赌徒吗?
“但是这可是把所有筹码都押上桌啊,我可不觉得有什么乐趣。”
相信你的直觉,我是不会骗你的,即使这次阻止了你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下次,我真正的目的是帮助你。
我犹豫片刻松开了左手,她并没有求救。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出来,但我对你的爱意从未变过……”
“我也一样啊。”我想道,但我又怎么知道现在的能力是准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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