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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托尔斯泰的小说大都反映了十九世纪俄罗斯社会的真实生活,描写了俄罗斯形形色色的人物,塑造了众多个性鲜明的典型。阅读托尔斯泰的小说,我们仿佛置身于当时的俄国环境,真可说是身历其境;接触各种身份和个性的人物,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同时随同他们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自然而然地对他们的遭遇产生强烈的共鸣。
《克莱采奏鸣曲》收录的就是列夫·托尔斯泰小说,共六篇,包括《伊万·伊利奇之死》、《霍尔斯托梅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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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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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采奏鸣曲
伊万·伊利奇之死
三死
舞会之后
霍尔斯托梅尔
谢尔盖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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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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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采奏鸣曲》:
在整个旅途中,这位绅士极力避免与其他旅客交谈和结识。邻座同他攀谈的时候,他的回答常常简短而生硬。他或是看书,或是一面眺望窗外一面吸烟,或是从自己的旧行囊中取出食物,独自嚼茶或吃东西。
我觉得他对自己的孤僻也感到苦恼,我几次想开口同他说话,但是每次当我们的目光相遇时(这是常常发生的,因为他就坐在我的斜对面),他就掉过头去,拿起书本,或者眺望窗外。
第二天傍晚,火车停在一个大站上的时候,这位神经质的绅士下车去打开水,为自己沏了茶。那位随身带着又新又齐整的行李的先生(我后来才知道他是一位律师),同他的邻座了那位穿着男不男女不女的大衣的会吸烟的太太,也到车站的茶座里喝茶去了。
当这位先生和这位太太不在的时候,又有几个新上车的旅客走进了车厢,其中有一个是脸刮得光光的、满脸皱纹的高个儿老头,显然是个商人,他身穿貂皮大衣,头戴大帽檐的呢子便帽。这个商人就在太太和律师座位的对面坐了下来,并且立刻同一个年轻人攀谈起来。这个年轻人,看那模样,像是商号的伙计,他也是在这一站上的车。
我坐在他们的斜对面,因为火车停着不动,所以在没有人走过的时候,我间或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商人先宣称,他是到自己的庄园去,他的庄园离此仅一站路,然后,他们俩就照例谈到行情和买卖,谈到莫斯科眼下的生意,接着又谈到下诺夫戈罗德的集市。
那伙计便谈起他们两人都知道的某富商怎样在集市上纵酒作乐的情形,但是那老头不让他说完便讲起了过去他亲自参加过的在库纳温开怀畅饮的情景。他对自己能参加这样的豪饮分明感到很骄傲,并且扬扬得意地谈到,有一次他怎样和刚才提到的那位朋友在库纳温喝得酩酊大醉,干下了这么一件荒唐事,谈到此事他就窃窃私语,伙计听了哈哈大笑,笑得整节车厢都听得见,那老头也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大黄牙。
我已经不指望他们会讲出什么有意思的话来了,便站起身来,想在开车之前到站台上去走走。在车厢门口我遇到了那位律师和那位太太,他俩正边走边热烈地谈论着什么。
“要出去来不及了,”那位爱跟人搭讪的律师对我说道,“马上要摇第二遍铃了。”我还没来得及走到车的尽头,铃声果然响起来。
当我回到车厢的时候,那场热烈的谈话还在那位太太和那位律师之间继续进行着。那个老商人默默地坐在他们对面,目不斜视,间或不以为然地啧啧作声。
“后来她就直截了当地对自己的丈夫宣布,”当我走过律师身边的时候,他笑容可掬地说道,“她不能,也不愿意和他生活在一起,因为……”接着,他又说下去,说些什么我就听不清了。在我之后又进来了一些旅客,列车员也走了过去,一个办事员也匆匆地跑了进来,喧闹了好一阵,由于太吵,我听不清他们说的话。当一切重归平静以后,我才重新听到律师的谈话声,显然,谈话已经从个别的情况转到了一般性的话题。
律师说,欧洲的舆论界现在对离婚问题很有兴趣,而在我国,这一类事情也层出不穷。律师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便停止了自己的高谈阔论,转过身去问老头。
“在从前那会儿可没有这样的事,对不对?”他笑容可掬地问道。
老头想要回答什么,但是这时候火车开动了,于是老头便摘下便帽,开始画十字,并低声念着祷告。
律师把眼睛转向一边,彬彬有礼地等待着。老头念完了祷告,又画了三次十字,才端端正正地戴上自己的帽子,把帽檐压得很低,并在座位上坐端正了,方才开始说话。
“这事儿过去也常有,先生,不过要少一些。”他说,“如今这世道,这事儿哪能没有呢。大伙的文化太高了嘛。”火车越开越快,在铁轨交接处不断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因此我很难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听听也怪有意思的,于是我就挪近了些。我的邻座,那位目光炯炯的神经质的绅士,显然也听出了味,他在留神谛听,不过没有离座。
“受教育有什么不好呢?”那位太太淡淡地一笑,说道,“像过去那会儿,新郎新娘彼此甚至都没有见过面,难道这样的结婚倒好吗?”她继续说道,按照许多太太的习惯,不去回答对方说的话,而是去回答自以为对方会说的话,“她们既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够爱他,就随随便便地嫁个人完事,结果痛苦一辈子。依你们看,这样倒最好吗?”她说。她这番话显然是冲着我和律师说的,她根本无意对跟她交谈的老头说这番话。
“大家的文化太高了嘛。”商人重复道,鄙夷地望着那位太太,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
“我倒想知道您如何来解释受教育和夫妻不睦之间的关系。”律师微微露出一丝笑容,说道。
商人想说什么,但是那位太太打断了他的话。
“不,那样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她说。但是律师拦阻了她:“不,还是让这位先生谈谈他的高见吧。”“有了文化尽干傻事。”老头斩钉截铁地说。
“让那些并不相爱的人结婚,然后又大惊小怪,责怪他们不能和和睦睦地过日子。”那位太太抢先说道,扫了一眼律师、我,甚至那个伙计。那个伙计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一条胳膊支在椅背上,笑眯眯地听着大家说话。“只有畜生才能听凭主人摆布随意交配,而人是有爱恋之心的。”她说道,分明想要刺一下那位商人。
“您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太太。”老头说,“畜生是牲口,而人是受到法律保护的。”“跟一个人没有爱情,又怎么能生活在一起呢?”那位太太一直急于说出自己的看法,她大概觉得这些见解很新颖。
“过去可不讲这个,”老头用一本正经的腔调说道,“只是眼下才时兴这一套。有一点屁事儿,她就说:‘我不跟你过啦。’庄稼汉们要这有什么用,可是这时髦玩意儿也时兴开了。说什么:‘给,这是你的衬衫和裤子,统统给你,我可要跟万卡走啦,因为他的头发比你的鬈。’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一个女人最要紧的是应该懂得害怕。”那个伙计看了看律师、太太和我,分明忍俊不禁,并且准备看大家对老头的话作何反应,来决定是表示嘲笑还是表示赞同。
“害怕什么?”太太说。
“害怕这个呗:应该害怕自己的丈——夫嘛!就是应当害怕这个。”“哎呀,我说老爷子,那种时代已经过去啦。”那位太太甚至不无恼怒地说道。
“不,太太,那种时代是不会过去的。夏娃,也就是女人,是用男人的肋骨做的,过去是这样,直到世界末日也是这样。”老头说道,严厉而胜利地摆了摆头,以致那个伙计立刻认定,商人已经胜利在握,于是他放声大笑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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