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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黄梵不仅是诗人、小说家,作为教授诗歌写作的大学老师,他在诗歌理论、创作指南领域也颇有建树,帮助过无数零基础的诗歌门外汉成为专业写诗者,积累了一大批忠实的读者。近年来,黄梵参与多个写作课的录制,频繁亮相于各类活动,为圈内圈外人所熟知。黄梵自身从西北到江南,从理工科转文科,跨界小说、诗歌,具有丰富的话题讨论度,由他来分享经验、讲解写诗,不仅融合文理思维,易于上手,也十分生动有趣,具有信服力
2.本书开篇,先点明创作本质来消除观望者的畏惧心理,从人性的角度讲述为什么要写诗、为什么要这样写诗,如囿于原始社会的生存条件,人类既需要时刻保持警觉,又要把握机会大胆出击,获取物质资料,这就造成写作中偏爱遵循定式又期待“陌生化”的心态。 讲理论但不唯理论,避免刻板生硬的概述性内容,着力于“创作”过程,目的是让更多的爱好者参与写诗过程,并真正写出一段诗、一首诗。“十一阶”课堂讲授层层递进,提供大量为人们熟知实例,有重点、有公式、有随堂练习,使读者能够快速掌握新诗创作的精髓,即学即会,建立写作的信心。
3.讲故事、讲神话、讲历史,黄梵将其中好玩有趣的内容融汇到写诗的授课中,寓教于乐,学生党、上班族、有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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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本书是诗人黄梵的倾力之作,总结二十余年诗歌教学经验,密切联系人们的日常生活和心理感受,讲述为何写诗、如何写诗的根源,旨在引导读者步入新诗的殿堂,发现生活中的诗意,真正学会写诗、爱上写诗。
“十一阶”即十一课,每课聚焦于新诗的一个核心主题,如新诗的本质、新诗与传统诗歌的差异、意象的分类与运用、“染色”方式、“错搭”模式、常用的结构、隐喻和象征等。每个主题都讲明其底层逻辑、使用方法、适用场景并归纳公式,展示曾经的教学案例,一边引导读者思考,一边解决写作中可能出现的问题,深入浅出,一目了然。全书偏口语化的表达风格亲切、自然、生动,实例丰富、具象、通俗,祛除畏惧心理,好读易读,直观感受新诗的魅力,使得复杂的诗歌创作技巧变得易于理解和掌握,为诗歌爱好者提供了一份全面而细致的学习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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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黄梵,诗人、小说家、学者。出版有《月亮已失眠》《用绳子弹奏》《南京哀歌》《阅读障碍》《第十一诚》《浮色》《一寸师》《等待青春消失》《女校先生》《中国走徒》《意象的帝国》《人性的博物馆》等诗歌、小说、散文随笔作品。受邀参加多伦多国际作家节、澳门国际文学节、佛罗伦萨国际诗歌节、新加坡“文学四月天”、珠江国际诗会、青海湖国际诗歌节、哈瓦那国际诗歌节等。获紫金山文学奖等十余种文学奖。作品被译成英语、德语等十余种文字。诗歌收入英国老牌杂志《格兰塔》2024中国文学专号“中国特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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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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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阶 诗意的真相
第二阶 新诗的基因
第三阶 主观意象与客观意象
第四阶 主观意象的营造
第五阶 错搭模式
第六阶 三个底层逻辑
第七阶 客观意象染色法
第八阶 平衡之道
第九阶 新诗的形式
第十阶 现代隐喻和象征
第十一阶 新诗的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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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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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系列诗歌课程的第一课,我想首先来谈诗意的问题。诗意是诗的核心问题,要是没有诗意,诗歌就不成立。
也许有人会说,我只要有情感或思想,写出来的就是诗。如果真是这样,成千上万的人并不缺乏情感和思想,可是一旦付诸笔端,多数人写出来的只是诗歌的材料,而不是诗。问题就出在表达上,他们的表达固然传递出了情感或思想,但并没有传递出诗意。举个例子,一个深陷情网的人,如果只是这样表达自己的情感:我非常爱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尽管情感是真实的,却不是诗歌,只是情感表达。如果他换一种表达:我的爱就像北斗,它串起星星的糖葫芦,每晚递给你。这句话就有一点诗的味道了,这是因为它包含了一点诗意。哪怕他说“我爱你六十次方”,也比“我爱你”要有诗意。我再举个例子,如果你这样表达思想:我发现,亲情里面也藏着私心。这句话固然表达了你的看法,但并无诗意,并不能当诗句看待。如果你换一种表达方式,比如你说“爱也是甜蜜的囚笼,或亲密的恨”,就比刚才那句话要有诗意了,就可以当诗句看待。所以,写诗的重点不在你有无情感或思想,而在你
能否用诗意的方式,来表达情感或思想。
诗意既然如此重要,人们自然就会追问:诗意到底是什么?
说实话,成千上万的书都想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学者们给出了关于诗意的种种定义,但总给人隔靴搔痒的感觉。我举最简单的例子,《新华字典》里就有“诗意”的词条,它对诗意下了这样的定义:诗意就是像诗那样表达的美感和意境。你能看出,它没有直接回答什么是诗意,而是把诗意归结为美感和意境。可是,普通人对美感和意境的了解,并不比对诗意的了解更多,也不比对诗意的了解更容易。因为美感和意境,都随时代变化而变化。诗意也如此,每个时代对诗意的理解也不同。这样一来,我们就很难给诗意下一个绝对不变的定义。
你看诗意遭遇的,就是类似“什么是艺术”这样的难题。英国著名艺术史家贡布里希,为了避免回答“什么是艺术”的问题,用了一个很酷的方法,他宣布:没有艺术,只有艺术家。他的意思是说,艺术家做的工作就是艺术,不同时代一定都有艺术家,但没有一成不变的艺术。这样他就避免了回答“什么是艺术”。我如果也像贡布里希那样宣布,“只有诗人,没有诗歌”,反正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诗人,他们写的东西就是诗歌。这么说虽然很酷,但是对普罗大众了解“什么是诗歌”“什么是诗意”并没有帮助。所以,我只能另辟蹊径,找到一种方法,让普罗大众能够就在心里,在他们的生活层面,感知到什么是诗意。我们先来看生活诗意的生成方式。
了解客观意象和主观意象的诗意浓淡,对重新理解新诗和旧诗非常重要。客观意象对我们来讲太熟悉了,它就是现实中存在的形象事物,即便王维写的“大漠孤烟直”这一景象,我们不一定见过,但这种可能存在的景象仍容易被人熟悉。可是,一旦说太阳里面居住着人,这一景象,对任何人来讲,都非常陌生,因为它在现实中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所以,客观意象因为跟我们靠得太近,太容易熟悉,诗意就寡淡;主观意象是在我们脑子里靠想象创造出来的事物 ,一旦创造出来,我们就觉得陌生,诗意就浓烈。说白了,客观意象就是我们生活中的一些事实,或可能存在的事实,它的陌生化程度非常低。比方说,“送我一把扇子,我用它扇风”,当讲这句话的时候,你会觉得它没有什么诗意,因为这一场景经常能见到,我们太熟悉拿扇子扇风的场景。如果把它变成一个主观意象呢?北欧诗人索德格朗在《幸福猫》(李笠译)中是这样写的:
送我一把扇子,
我用它扇走沉重的思想。
扇子真能把沉重的思想扇走吗?当然不能,索德格朗写的这个场景,就是臆想出的场景,对任何人来说,都非常陌生,因为没人见过,谁也不可能在现实中见到这样的场景。因为陌生化的程度非常高,主观意象产生的诗意,自然就更浓烈。
前面给大家讲过,我们用换眼光可以创造出“熟悉中的陌生”,即诗意。但是换眼光,对诗人是可以完成的任务,对普通人就比较难。你让普通人看杯子,看出它不是杯子,是别的东西;看山,看出它不是山,是一个人或一种水果等,还是相当困难的。有没有更简便的方法,能让普通人也容易换眼光呢?方法是有的。我把这种方法称为“错搭”。我举个例子。比利时大画家马格利特画过一幅画《肖像》,很有意思,画的是盘子、刀叉、杯子、瓶子,盘子里有块肉饼,但他进行了错搭,把眼睛和肉饼错搭在一起,即眼睛长在肉饼里。如果没有这只眼睛,画面就非常无聊,就是经常能见到的场景,不会让人觉得有诗意。可是他偏偏把完全不搭界的肉饼与眼睛搭配在一起,这种搭配是平常人做不出来的。然而,恰恰是这种错误搭配,当然画家是故意的,才真正创造出了新意。也就是说,错搭恰恰通过犯错(当然是故意犯错),来偏离正常的搭配。这就启示我们,诗意的创造恰恰得益于某种不正确、不正常 。如果写诗时,词语的一切搭配都是正常的,你不可能创造出诗意。错搭会产生一个效果,它会逼迫我们换眼光。比方说,刚刚看到的马格利特的那幅画,当我们看肉饼的时候,画会逼迫你用看眼睛的眼光去看肉饼,这块肉饼不仅仅是肉饼,它还是一只眼睛。这样换眼光以后,或者说,你把肉饼当眼睛或把眼睛当肉饼以后,它就产生了陌生感,也就产生了特殊的诗意。有一次我去先锋书店讲课,走在路上突然发现,前面出现了两个男子,穿着二次元服装。在满街穿着正常服装的人群中,突然出现两个穿二次元服装的人,就在熟悉的人群中创造出了陌生感。二次元服装原本是幻想世界的东西,不可能和现实搭配在一起,他们给街景做了一个错搭,把二次元服装和现实搭配在一起,硬性错搭就产生了特殊的诗意。这种做法,恰恰是我们在诗歌中可以采纳的。所以,错搭是我们可以用来创造主观意象的方法。
下面来看具体怎样进行错搭。我们可以做一个练习,拿一张白纸,在左边写上商品的名称,写三个,每行一个,右边写上生病的症状,写三种,也是每行一种,然后在每行的中间用“的”把左边和右边写的东西连起来。比方说,左边写了“电冰箱”,右边写了“喷嚏”,用“的”连起来,就变成“电冰箱的喷嚏”。左边写了“电扇”,右边写了“哮喘”,就变成“电扇的哮喘”。你看这类错搭,就产生了特殊的诗意。当我们说“电风扇的哮喘”,它就迫使我们用看病人的眼光,去看电风扇。我们老在用电风扇,用的时间太长,它也累,也会生病,还积了那么多灰尘,灰尘也会诱发哮喘。这是一种可以让常人换眼光的方法。我再举一些例子。洛尔迦是西班牙的大诗人,他在《美少年》一诗中写道:“在天空中间,只有一颗男性的星”(赵振江译),“男性的星”就是一个错搭。这种错搭,用字母表示就是“a的b ”。它迫使你用看性别的眼光去重新看星星;星星本来没有性别,可是你读到“男性的星”再去看星星,会觉得好像星星也可以分性别,也可以有男女。看了洛尔迦的这句诗,你可能立刻会写出“天上只有一颗中性的星”“天上只有一颗女性的星”等富有诗意的句子。再比方说,诗人育邦写过这样一句诗 —“轻度贫血的凌晨”。“贫血的凌晨”是一个错搭,凌晨本来没有贫不贫血,或营养够不够之说,但是在诗人眼里,凌晨是有营养富足和贫乏之别的。当他说凌晨是贫血的,当我们再看凌晨的时候,它暗淡或灰白的景观,会被我们理解成与贫血有关。这种“a的b”的错搭,就营造出了一个主观意象。北欧诗人索德格朗写过“一路呼啸而去的黑夜的呼吸”这样的诗句(《拂晓》,李笠译)。“黑夜的呼吸”就是一个错搭。正常情况下,我们不会把黑夜看成一个生命,可是在诗中,索德格朗把黑夜看成一个有呼吸的生命。它刮风的呼啸声,就好像是它的呼吸声。“黑夜的呼吸”就是通过 “a的b”这种错搭,产生的主观意象。顾城写过一句诗:“在印加帝国的酒窖里,储存着太阳的血液。 ”“太阳的血液”就是“a的b”的错搭。当他说“太阳的血液”,就迫使我们看太阳的时候,把太阳看成一个生命。太阳里那些红色的、翻腾的气体,可以看成太阳的血液。一旦换了这样的眼光,再去看太阳,它就不再是你天天看到的、毫无新意的太阳。
这种错搭,对于天才,或对于孩子,并不一定重要。因为天才或孩子,天然就好像有“天眼”,能不停换眼光来看世界。孩子们,因为还未受到世俗生活的规范,还没有形成固见,是很容易换眼光的。可是很多成人,已经历过世俗生活的历练,很多思维、观念都已固化,眼光也已固化,这时要换眼光就相当困难。借助错搭,常人也能获得“天眼”,让眼见的熟悉的事物,通过换眼光,变得焕然一新、诗意盎然。错搭是常人走向换眼光的重要一步。我一直强调,“熟悉中的陌生”是我们追求的诗意,它绝非语言游戏,其背后的人性根据,就是前面谈过的人性悖论,既追求安全又追求冒险的悖论。前面讲过,熟悉意味着安全,陌生意味着冒险,人当然愿意大部分时间是安全的,用少部分时间去冒险,这就是“熟悉中的陌生”的人性根据。“熟悉中的熟悉”,意味着人从不冒险,永远生活在安全中,这会令人感到无趣、乏味。“陌生中的熟悉”或“陌生中的陌生”,意味着人大部分时间在冒险,或者一直在冒险,人会感到飘摇不定,惊恐不安,这不是人愿意选择的生活。人只能选择在安全和冒险之间加以平衡,“熟悉中的陌生”就是人最青睐的平衡之道。
根据前面讲的错搭“a的b”,我们可以获得一种非常简单的写诗方法,把一个正常的句子改成一个诗句。比方说,你先写一个正常的句子,“我拍着海浪”,这个句子平淡无奇,接下来你能不能把“海浪”用错搭,换成刚才说的“a的b”呢?比如,把“海浪”换成“海浪的脑袋”,刚才的正常句子就变成“我拍着海浪的脑袋”,是不是就变成诗句了?再看“携带着你的笑容”,这是很普通的句子,没什么诗意,可是你看德语诗人策兰怎么写的,他把“笑容”换成了“笑容的黄昏”,刚才的句子就变成“携带着你的笑容的黄昏”(《在樱桃树枝里》,王家新译),是不是很有诗意?再来看多多写的诗句。如果你仅仅这样说:“告诉残酷世界悬崖”,这个句子的语法与句子“给你手套”类似,“悬崖”与“手套”都是间接宾语。“告诉残酷世界悬崖”没什么诗意,但是能不能把“悬崖”错搭呢?比如,把“悬崖”换成“垂泪的悬崖”,刚才无诗意的句子,就变成了多多的诗句 —“告诉残酷世界垂泪的悬崖”。悬崖就好像固体的泪,垂在山边。
我们可以再做一些练习。比方说,“天上飘着云”,这句简单又正常,能不能把“云”改一改呢?改成一个错搭,比如“云的心思”“云的梦”“云的手帕”,这样刚才的句子就变成“天上飘着云的心思”“天上飘着云的梦”“天上飘着云的手帕”。这样一改,句子立刻涌出诗意。“我拍打着桌子”,能不能改成“我拍打着桌子的某某”,比如“桌子的肩膀”“桌子的脑袋”“桌子的手”或“桌子的梦想”?平时不会和桌子搭配在一起的词,都可以搭配,一搭配诗意就会产生。
大家可以自己做一个练习,先写一句正常的话,再把这句里的某个名词,按照前面讲的“a的b”的错搭法换成别的词,你就会得到一个富有诗意的句子。对普通人来讲,这是可以写出诗句的笨办法,非常有效,我称它为错搭的第一种模式 :a的b 。错搭的第二种模式,跟这种模式很像,它是:a是b 。比方说,莎士比亚写过这样的句子:“每一颗泪珠是一辆小小的车。”(《爱的徒劳》,朱生豪译),这句的关键在“泪珠是车”。“泪珠”跟“车”本来不搭界,可是莎士比亚却把两者搭配在一起。“泪珠是车”就属于“a是b”这样的错搭,一搭配就会产生陌生感,产生诗意。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写过这样的句子:“天际,像是太阳脖子上的围巾。”(《白昼的头颅……》,薛庆国译),它的关键点在“天际像是围巾”。天际本来跟围巾没有关系,天际是天际,围巾是围巾,平时我们不可能把它们扯在一起。当诗人把它们搭配在一起,诗意就产生了。当然,“a是b ”里的“是 ”,还可以换成 “如 ”“像 ”“似 ”“等同于”,等等 。只要是表达 “a”与“b”相似或者等同,都可以用错搭的第二种模式来表达。比如,王家新有一句诗:“像一只细长的蜻蜓/我的飞机在飞行。 ”这里的关键点是“飞机像蜻蜓”。蜻蜓跟飞机本来没有关系,但是被诗人硬性搭配在一起,加上蜻蜓的特征与飞机的特征还有某些相似,所以,除了产生诗意,还显得准确、贴切。关于意象的准确性,我后面会专门讲。意象的准确,是引起读者共鸣的关键。写出既有诗意又准确的意象,比写出有诗意不准确的意象,要难得多。
我列一个表,这样大家对无诗意的意象、有诗意的意象,可一目了然。
无诗意的意象 有诗意的意象
海上的航空母舰 雨的航空母舰
我家的烟灰缸 平原的烟灰缸
月亮的天空 月亮的麻花
从列表可见,产生诗意的条件是错搭的两个事物要不搭界。海上和航空母舰、家和烟灰缸、月亮和天空太搭界,所以,都不会产生诗意。瑞典诗人特朗斯特罗姆就写过一个很有诗意的意象,“风车轮像雷翻转的睡眠”(《午睡》,李笠译)。风车轮转动时不停在响,声音又不是很大,就好像雷睡着了,不停发出一些鼾声。如果雷不睡着,雷的声音就太响了。“风车轮像雷”这一“a是b”的错搭,首先保证了诗意,接下来,风车轮不算太响的声音,它的转动,与雷睡着时的鼾声、辗转,颇为相似,又保证了意象的准确。所以,这个意象不只写得特别好,还能触动读者。我有个学生叫韩微,写过这样一句诗,“红玫瑰,像一剂红药水/涂抹在爱情的伤口上。”红药水与红玫瑰本无关系,两者的错搭保证了意象有诗意,加上红玫瑰与红药水又有颜色的相似,这样就产生了准确之感。“涂抹在爱情的伤口上”,令读者加深了对“玫瑰像药水”的理解。这个意象不是游戏之作,它来自深邃的体验。恋人深陷情网时,常会给对方献花,可是在韩微看来,花就像药水,不过在弥合伤口。确实如此,相互深爱,常常也在相互伤害,献花不过是治疗之举。这个意象写得非常好,属于“a是b”的错搭。
下面给大家看两首完整的诗,第一首是洛尔迦的《圆满》(赵振江译),如下:
微风
一次
又一次
抚摩天空的脸庞
星星一次
又一次地
将蓝色的眼睑闭上。
我喜欢举洛尔迦的诗为例,为什么?因为洛尔迦的诗非常典型,特别适合教学。你看《圆满》里的主观意象,就是用“a的b”这种错搭模式写的,“微风/一次/又一次/抚摩天空的脸庞”。“天空的脸庞”,就是把天空与脸庞错搭在一起,逼迫你用看脸庞的眼光去看天空,好像天空是一个人。“星星一次/又一次地/将蓝色的眼睑闭上。”眼睑不是蓝色的。“蓝色的眼睑”也是“a的b”的错搭,这就产生了诗意的效果,逼迫我们重新用新的眼光去看眼睑,把星星看成有着蓝色假眼睑的眼睛,星空就焕然一新。
第二首是洛尔迦的诗《柏树》(赵振江译),如下:
柏树。
(停滞的水。)
山杨。
(清澈的水。)
柳枝。
(深沉的水。)
心灵。
(眸子的水。)
他用的就是“a是b”这样的错搭,“柏树。/(停滞的水。) ”中,他省略了“是”,如果不省略,句子会是“柏树/是停滞的水”,“山杨。/(清澈的水。)”相当于说,山杨是清澈的水,“柳枝。/(深沉的水。)”,相当于说,柳枝是深沉的水,等等。可以看到,诗人进行了一系列错搭,把柏树、山杨、柳枝、心灵,都和水错搭在一起,大大地扩展了柏树、山杨、柳树、心灵的内涵。我们读到这样的错搭时,自然会想,为什么柏树是停滞的水,山杨是清澈的水?因为主观意象的陌生化程度很高,要去确切了解它的含义,其实要花很多时间去揣摩,你也不一定真能穷尽它的含义。主观意象可以产生多义,这是新诗让一些人感到难懂的原因。其实一旦了解了主观意象的构成,这类所谓的不懂,慢慢地也会变成懂。我们要学会慢慢又立体地去感受诗歌,而不是要把每一句诗,用百科全书式的解释,一一罗列出来。我们的心灵其实是立体的,了解主观意象的构成,有利于我们耐心立体地感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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