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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1.胡安·赫尔曼被认为是20世纪西语诗歌的又一个高峰,他的作品在继承西语美洲先锋诗歌的传统上,又融合了独具个人特色的抒情性和社会批判性。他在赞颂生命与爱的同时,又直面死亡与绝望,将20世纪动荡的历史记忆化为诗句,存储于作品之中。
2.本书以《胡安·赫尔曼诗全集》为底本,综合其他已出版的权威选本,进行精心编选和翻译。横跨胡安·赫尔曼一生的创作历程,呈现出其独特的生命与文学轨迹。中文版此次另收录科塔萨尔的推荐序言和胡续冬先生的推荐文章,为中文读者进入赫尔曼的诗歌世界提供了详细的背景与语境。
3.中译本由知名西语译者范晔精心编译,开本小巧,设计精美,方便随身携带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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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胡安·赫尔曼是 20 世纪阿根廷的重要诗人之一,也是继博尔赫斯、聂鲁达、巴列霍、帕斯之后,西语文坛涌现的又一头诗歌巨兽。赫尔曼复杂动荡的一生堪称 20 世纪历史的缩影:流散在南美的犹太人身份、对左翼理想的认同、军政府的迫害、漫长的流亡生涯。尽管见证了如此多的苦难,赫尔曼的诗却没有对苦难的浅薄哀嚎。他深入探索黑暗的根源,将最深处的绝望凝缩成诗句,用诗歌捍卫人的尊严,储存人的希望。
本书以《胡安·赫尔曼诗全集》为底本,由知名西语文学译者范晔精心编选,收录诗人一生代表性的诗作,横跨诗人半个世纪的创作生涯,是中文读者全面了解这位伟大诗人创作的绝佳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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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胡安·赫尔曼(Juan Gelman,1930—2014)
1930年生于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11岁开始写诗,一生共出版三十多部诗集,被公认为20世纪西语诗歌最重要的声音之一,其诗备受包括若泽·萨拉马戈、胡里奥·科塔萨尔、爱德华多·加莱亚诺在内的一众名家推崇。2007年荣获西语文学界最重要的奖项——“塞万提斯奖”。2014年,胡安·赫尔曼因病逝世于墨西哥,阿根廷政府宣布全国哀悼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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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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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提琴及其他问题 / 1
(布宜诺斯艾利斯,1949—1956)
墓志铭 / 3 我残忍地承认:我有一个胃…… / 4 最终 / 6
我们在玩的游戏 / 9
(布宜诺斯艾利斯,1957—1958)
我们在玩的游戏 / 11 和儿子在一起的诗(节选) / 12
一个人的守灵 / 15
(布宜诺斯艾利斯,1959—1961)
诗艺 / 17 冬天 / 18 小偷 / 19 诗歌的诞生 / 20
中华人民共和国11周年国庆游行 / 21
戈探 / 23
(布宜诺斯艾利斯,1962)
戈探 / 25 三月三十一日 / 27 看法 / 28
狂怒阉牛 / 29
(布宜诺斯艾利斯,1962—1968)
玩具 / 31 信 / 33 另一个五月 / 34 美好伴侣 / 35
问题 / 36 习惯 / 37
约翰·温德尔的诗 / 39
(1965—1968)
西德尼·韦斯特的诗 / 45
(布宜诺斯艾利斯,1968—1969)
悼念加勒格·本瑟姆 / 47 悼念史丹利·胡克的蛤蟆 / 50
纪事 / 53
(布宜诺斯艾利斯, 1971—1973)
信念 / 55 权力 / 57 赤色 / 59 荣光 / 62 集会 / 65
事实 / 67
(布宜诺斯艾利斯/罗马,1974—1978)
事实 / 69 无知 / 71
注释 / 73
(卡莱利亚·德拉科斯塔/巴黎/罗马,1979)
注释(四) / 75 注释(十四) / 77 注释(二十) / 79
评注 / 81
(罗马/马德里/巴黎/苏黎世/日内瓦,1978—1979)
评注之二(圣德兰) / 83 评注之十一(海德薇希) / 84
评注之二十八(圣十字若望) / 86
引用 / 89
(罗马,1979)
引用之二(圣德兰) / 91 引用之十五(圣德兰) / 92
公开信 / 93
(巴黎/罗马,1980)
在他乡的雨中 / 99
(一次挫败的注脚)(罗马,1980)
向南方 / 109
(罗马,1981—1982)
其他地方 / 111 你是 / 114 向南方 / 116
何塞·加尔万的诗 / 119
巢 / 122 别样写作 / 124 王国 / 126
胡里奥·格雷科的诗 / 129
关于诗歌 / 133 永远诗歌 / 136
这样 / 139
(巴黎,1983—1984)
雨 / 141 孩子 / 143 你的手 / 146 幻想家 / 147
手 / 148 十四行诗 / 149
协/作 / 151
(巴黎,1984—1985)
门 / 155 见证 / 156 被逐者 / 157 洗 / 158 盲人 / 159
素馨花 / 160 失败 / 161
在下方 / 163
(巴黎/日内瓦/罗马,1983—1985)
给母亲的信 / 173
(日内瓦,1984 /巴黎,1987)
不敬者的酬劳 / 191
(巴黎/日内瓦/墨西哥/纽约,1984—1992)
动物 / 194 重量 / 195 荒野 / 196 镜子 / 197 幻觉 / 198
光辉 / 199 词语 / 200 好像 / 201
不完整 / 203
(墨西哥城,1993—1995)
“光芒在哪里指明……” / 205
值得 / 207
(墨西哥城, 1996—2000)
口水 / 209 怎么? / 210 内心 / 211 抹除 / 212
归来 / 213 报偿 / 214 旅行 / 215 煤气开关 / 216
关于《煤气开关》的注释 / 217 丧家犬 / 218 秋天 / 219
确定 / 221 伪装 / 222 逃离 / 223 任凭落下 / 224
解释 / 225
试探黑夜 / 227
(墨西哥城,2000)
舞蹈 / 229 月亮 / 230
终而复始的国 / 231
(墨西哥城, 2001—2004)
边缘 / 233 知道 / 234 她 / 235 诗 / 236 某个 / 237
观点 / 238 国家 / 240 信 / 241
世界着 / 243
(墨西哥城,2004—2007)
帕科 / 245 苹果 / 246 周围 / 247 衬衫 / 249 床 / 250
奇偶 / 251 沉寂 / 252 乞丐 / 253 薄雾 / 254
今天 / 255
(墨西哥城,2011—2014)
如果? / 2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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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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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一
对抗惯例的蜘蛛网
胡安·赫尔曼想让我在他的书前面写几句,作为同一祖国的同胞—在这里祖国这个词是在最深切的意义上使用,远远超出了地理归属的范畴。
从没有哪位朋友提过出这么难的要求,从没有哪位亲密的伙伴出于信任就这么把我逼到了墙角,就像此时此刻。正因为胡安是胡安而我是胡里奥;正因为这本书和它苦涩又明澈的力量让我无处可逃;正因为它的存在里包含了多年以来每一夜出现在我的梦魇里的东西,我一天天以写作者可怜的力量试图揭露和抗争的东西。我现在就想说清楚,我不是在介绍胡安的这本书,我只是在跟随这本书,就像我想要陪伴在胡安身边,在我们还有声音和气息之处,为的是有一天与胡安和其他许多的伙伴一起回到真正属于我们的地方。
或许我能给读者最好的建议就是,走进这些诗就像走上一条小路,随着道路拐弯和上行,在道路仿佛中止的路口停留又继续上路,就像每一首诗继续着前一首诗。每首独一无二的诗都诞生于全部的诗,最后一首照亮第一首就像第一首包含着最后一首,每首诗都是路上迈出的一步。随着小路前行就等于在一页页渐渐收获全部的景象,一瞬间令此前的步骤和最后的目的都剔透晶莹。但如果不从一开始就除去惯例的蛛网、成见的禁锢,我们无法真正上路。书中呈现出阿根廷近年来最具体的现实,但如果阅读时带着政治写作或常规斗争诗歌的条条框框,甚至把主流写作的标准照单全收,就无法看清这种现实。只有开放的阅读,让意义在句法成规或熟烂意象,在貌似深奥却已泯然于诗歌传统的隐喻或形象之外别辟蹊径,才能进入这诗歌的现实中,那正是字面意义上充斥着恐怖、死亡却也不乏希望的现实,我们今日阿根廷的现实。我们所有人都一样,意外遭遇一路上不断的越界,但只有敢于面对的人,以某种方式继续前行的人才配得上一本想要包容他们,包容我们所有人的书。
我知道这不容易。或许我们已经过分习惯了斗争诗歌直白地说出一切应该说出的话,即使说得优美,言说的节律仍是传统的,以戏剧性或抒情式的语言所传播的信息常常是肤浅的。或许在如今我们以为浅白便是有效,也有人把这一点当成了斗争诗歌的必要条件。是的,这并不容易,进入从第一行起就不同于流俗的诗集,它毫不留情地践踏我们头脑中的金科玉律,无视那些正音法的禁锢,颠覆我们被动接受的语法功用。当胡安把名词dictadura(专制)变成动词,读者读到时的第一反应是吃惊甚至不无气愤,诗句似乎因印刷错误而变得丑陋,随即突然间,产生飞跃(我希望如此),读者发现了这比喻的精彩,它如此深刻地绑定于我们的现实,在其间一切都在被专制,在其间永续的意图直白到令人无法忍受,在其间我们将继续被专制,除非我们学会并应用词语和革命的无限反语言。这只是对被接受和可接受之物的不断否定中的一例,正是这种否定给胡安·赫尔曼的诗歌以无穷的感染力。在这里阳性词变为阴性,反之亦然,为的是把刻板思想的规条踩在脚下,在这里经我们被动使用的众多词语毫不犹豫地变为主动,诗歌不再是传播而是碰触,胡安和他的读者不再孤独而是各自追寻那条把我们引向自己的道路。
对于一个被夺去家庭的人,一个目睹了至爱的亲朋死去或消失的人,没有谁能消灭他身上对抗恐怖大全的意志,这意志是一种积极的反击,能创造新生。或许他诗歌中最令人惊异之处就是那种近乎不可思议的温柔,从那里可以更好地理解他抗拒的决绝和控诉的激烈,用镇静的低语召唤出众多影子,以词语长久爱抚未知的坟墓。每个昵称指小词,每个像哄眠或安慰般说出的名字,让不能止息的控诉变得更为炽烈,为那些无法计数的死亡,我们都像被系住脖子的信天翁,背负着这一切却不知怎样让他们从光的一侧归回。我也爱帕科,爱鲁道夫,爱阿罗多,爱许多人,而我只知道为他们哭泣;现在和胡安一起,通过胡安的诗歌,我能够以另一种方式接近他们,以他们更喜欢的方式。
因此也不必诧异于书中不断向大沉默发出的质问,正是在这沉默中淹没了那些挚爱的声音。胡安在追问,一个问题接一个,有些诗就只是提问。我感觉在这里,在不肯屈服于沉默的爱与反叛之上,还有一种包含我们所有人的存在理由,我们在今天也开始追问自己,追问这些年包围我们,打击我们又令我们流散的命运。当胡安提问的时候也是在激励我们更清醒地面对过去,为的是以后更清醒地面对未来。我们没能及时地提出问题,那些问题剥除、凌辱,彻底撕碎了顺从和良心的外衣。我们没能在阿根廷真正的现实之镜中看见自己;如果说今天胡安·赫尔曼的诗歌为我们带来了什么,那就是一种态度,一种兼备反思与直觉的方式来寻找我们真正所是,摆脱时常自我毁灭的简化,那已经使我们远离自己太多。
这种态度不需要喊叫、呼求或谩骂;胡安的词语充满力量是因为没有停留于痛苦与愤怒的表层,而是进到深处,内心与生命的领域,从那里反思与行动可以重启,不至于再次没入喧哗与骚动。让耻辱与不幸的可厌核心重获活力:是的,还有可能存在奇迹的炼金术,只要能拥有“那应去之地和那必在的理式”,就像在今天胡安的诗歌里。
胡里奥·科塔萨尔
(1981)
序二
胡安·赫尔曼:密封存储的希望
5年前在巴西任教的时候,我的朋友、波兰裔巴西诗人恩里克·斯耶维耶斯基教授送了我一套他主编的“世界诗人”丛书,选了若干位近20年来在全球颇具影响力的诗人,每人一册葡萄牙语译本配原文的双语小开本,做得非常精致、友善。这套书里的大多数诗人,比如法国的蓬热、波兰的米沃什、塞尔维亚的波帕,我多少还算熟悉,唯独阿根廷诗人胡安·赫尔曼,除了偶尔在一些英译的合集里瞅到过一两眼,基本还算是个陌生的名字。因为以前曾经学过一点西班牙语,对“二战”前后的西语美洲诗歌也曾做过一些功课,胡安·赫尔曼这个全新的“盲点”一下子勾起了我的阅读好奇心。用半生不熟的葡语对着更加夹生的西语读完了那本小册子之后,我意识到我又找到了一个需要在以后长期跟进阅读的诗歌能量辐射源。
在胡安·赫尔曼之前,有四位20世纪的西语美洲诗人对中国当代诗歌产生过重要的影响:胡安的同胞、阿根廷诗人博尔赫斯,秘鲁诗人巴列霍,智利诗人聂鲁达和墨西哥诗人帕斯。这四位诗人虽然在西语美洲自身的文学史序列里同属于先锋派诗歌的行列,但每个人都各有其惊人的独特性:博尔赫斯善于把一切噩梦、书籍、迷宫、先祖都转化为既从容又迷惑的关于时间的“私学”,巴列霍以史无前例的语言强度和抒情加速度提升了饥饿和痛苦这两个母题的意义,聂鲁达可以用对一整片大陆说话的调门把爱情和革命统统变成俯瞰视角下的身体和风景,而帕斯则精于把激情本身处理成眩目的理智。
身为这四个“强力型”诗人的文学后裔,在胡安·赫尔曼的诗歌中或多或少地能够看到他从他们身上继承的诗歌遗产。他既有博尔赫斯在简洁中埋藏繁复的能力,又有巴列霍“我们罐装的灵魂”式的抒情压强;既有聂鲁达纵横捭阖的想象力,也有帕斯精准的思想爆破。而胡安·赫尔曼的写作至少有一个方面是这四位诗歌先辈所不曾涉及的,那就是把日常的具体性重新命名成布满孔洞的通风装置,一任广阔的虚空、莫大的悲凉从词语之间的孔洞中进进出出。譬如在《苹果》一诗里,他写道:“果盘里放着一个苹果,/离开了天堂,它能做什么?/无人看见它苦涩的伤痕。/它问我:秘密/从那么多关着的门/去了什么地方”,从果盘上一个小小的苹果入手,胡安·赫尔曼为我们展开的却是关于天堂、关于创伤、关于灵魂之中隐秘通道的通透的追问。
胡安·赫尔曼这种用结实的词语石块搭建荒漠上的通风装置、让虚空穿越而过的能力,和他集中体现了“20世纪症候”的复杂经历不无关系。他1930年生于阿根廷,但却是家里的唯一一个阿根廷人:他的家庭是因为东欧政局动荡刚刚移民到南美洲的乌克兰犹太家庭。拉丁美洲是一片盛产左翼文人的热土,和他的先辈巴列霍和聂鲁达一样,胡安·赫尔曼很年轻时就对共产主义有着强烈的认同,并于1955年创办了有着激进政治诉求的诗歌刊物《坚硬的面包》。1959年古巴革命胜利之后,他更是积极地把他的同代人(包括以“反诗歌”著称的智利诗人帕拉)关于“西语美洲新诗歌”的诗歌革新理念与左翼的“承诺文学”叠加在一起。由于反对独裁,也不赞同极端冒险的游击战,胡安·赫尔曼在1970年代被阿根廷军政府和他参与创立的阿根廷城市游击队同时判处了死刑,并从1976年起,被迫在国外流亡了12年。军政府的暴政给他的家庭带去了巨大的创伤:他的儿子和已有身孕的儿媳被捕而后失踪,直到1989年胡安·赫尔曼才找到儿子被秘密处决后的遗体,直到2000年他才与被收养的孙女重逢,而直到现在,他儿媳的遗体仍未找到。
今年4月中旬,胡安·赫尔曼作为2007年塞万提斯奖的获得者被请到了中国,分别在北大和塞万提斯学院做了两场对话和朗诵活动。在北大的那场活动给我留下的印象尤为深刻。或许是因为见证了太多的死亡,79岁的胡安·赫尔曼似乎避免去提及颇受媒体关注的写作与苦难的关系问题,反倒饶有兴味地回忆了1960年代他为中国的新华社工作的时候曾经两次来到中国的经历。他特别提到在他去井冈山旅行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黑色小罐子,里面装着给红军用的盐。红军走了以后,当地的老乡把小罐子深埋在地下,他们坚信有朝一日红军还会回来,还会继续食用里面的盐。胡安·赫尔曼说,他在这个小罐子上看见的是和他在艰难年代里的诗歌相似的东西:密封存储的希望。
胡续冬
(2009)
动物
我和一只隐秘的动物住在一起。
我白天做的事,它晚上吃掉。
我晚上做的事,它白天吃掉。
只给我留下记忆。连我最微小的错误和恐惧
也吃得津津有味。
我不让它睡觉。
我是它的隐秘动物。
墓志铭
一只鸟活在我里面。
一朵花在我血中旅行。
我的心是一把小提琴。
我爱过或不爱。但偶尔
有人爱我。也有些事情
让我高兴:春天,
紧握的手,幸福。
人就应该这样!
(这里安息着一只鸟。
一朵花。
一把小提琴。)
我们在玩的游戏
如果让我选择,我会选
深知自己重病的健康,
生活在不幸中的幸运。
如果让我选择,我会选
不再天真的无辜
不洁生活的纯洁。
如果让我选择,我会选
用于仇恨的爱
以绝望为面包的希望。
就是这样,先生们
我赌上我的死亡。
诗艺
在那么多职业中我选了不属于我的那种,
就像一个严酷的主人
它逼迫我工作,没日没夜,
在痛苦中,在爱中,
在雨中,在灾难里,
当温柔或灵魂敞开怀抱,
当疾病压垮了双手。
逼迫我选择这职业的是他人的痛苦,
眼泪,挥别的手帕,
在秋天里或火焰中的诺言,
相逢时的亲吻,告别时的亲吻,
是这一切逼迫我用语言,用鲜血工作。
我从来不是我的灰烬,我的诗行的主人,
是幽暗的脸庞写下这些,仿佛射向死亡的子弹。
信
我给你写在一张小纸片上
从儿子作业本里掉下的
写着一天中牛一头午
加法和减法
这封我永远不会寄出的信
又开心又悲伤
当你读到的时候
你将非常温柔
因为我什么也没写
但有左边的蓝色
鸟儿歌唱
飞向你的影子然后沉默
圆睁着眼睛
好像夜里的记忆
信念
他坐到桌前写啊写
“凭这首诗你掌不了权”他说
“凭这几行诗你干不了革命” 他说
“凭一千行诗你也干不了革命” 他说
还不止:这几行诗并不能让
教师小工伐木工活得更好
吃得更好或让他自己吃得更好活得更好
也不能让哪个姑娘爱上他
凭诗歌挣不了钱
凭诗歌进不了电影院
没人会因为诗歌给他衣服穿
也换不来烟草和葡萄酒
鹦鹉或围巾或船舶都不行
也换不来公牛或雨伞
凭诗歌在雨中仍然被打湿
也得不到原谅或感谢
“凭这首诗你掌不了权” 他说
“凭这几行诗你干不了革命” 他说
“凭一千行诗你也干不了革命” 他说
他坐到桌前写啊写
权力
就像一棵草就像一个孩子就像一只小鸟
诗歌诞生在这时代
在高傲者悲伤者懊悔者中间
诞生
能诞生在被权力审判的人脚下?
能在被枪决被拷打的人脚下诞生?
在背叛恐惧贫穷的脚下
诗歌诞生?
能诞生在被权力审判的人脚下
能在被枪决被拷打的人脚下诞生
在背叛恐惧贫穷的脚下
诗歌诞生
或许没有宽恕给高傲者悲伤者懊悔者
或许没有宽恕给屠夫鞋匠面包师
或许没有宽恕给任何人
或许所有人都注定要生活
就像一棵草就像一个孩子就像一只小鸟
诗歌诞生就被拷打
诞生就被审判诞生就被枪决
就诞生了热情与歌声
关于诗歌
有些事情不得不说一下/
没有人会读很多诗/
这些“没有人”是很少的人/
全世界都忙着世界危机的事/ 还有
每天吃饭的事/ 这是
很重要的事/ 我记得
胡安叔叔饿死的时候/
他说都不记得吃饭是怎么回事所以就没问题/
但问题出在之后/
没钱买棺材/
最后市政府来车把他拉走
胡安叔叔好像一只小鸟/
市政府的人瞧着他带着轻视或蔑视/ 嘀咕着
说老是给他们添麻烦/
他们是人埋的也是人/ 可不是
小鸟像胡安叔叔/ 特别是
叔叔一路上都在啾啾唱直到火葬场/
他们觉得很不礼貌很受侮辱/
他们给他一巴掌让他闭嘴/
啾啾声飞到车头上他们就觉得脑袋里啾啾响/ 他
胡安叔叔就是这样/ 他爱唱/
没觉得死了就不能唱/
啾啾唱着进了炉子/ 烧成灰后还啾啾了一会儿/
市政府的人害臊得低头盯着彼此灰色的鞋子/不过
说回到诗歌/
诗人们最近日子不好过/
没有人会读很多诗/ 这些“没有人”是很少的人/
这个行当失去了魅力/一个诗人越来越难
赢得一位姑娘的芳心/
当总统候选人/ 让批发商信任/
让战士立下功勋供他歌咏/
让国王每行诗付他三块金币/
没有人知道这些是因为我们用光了姑娘批发商/战士/国王/
还是仅仅因为用光了诗人/
或两者都是总之白费力
绞尽脑汁想这种问题/
美好的是知道一个人可以啾啾唱
在一切最奇特的情况下/
胡安叔叔是在死之后/ 而我就在此时
为了让你爱我/
手
不要把手放进水里
因为会变成鱼游走 /
不要把水放进手里
因为会引来大海
以及海岸 /
让你的手就这样 /
在她的空气里 /
在她自己里面 /
没有开始 /
没有结束 /
习惯
不是为了留在房里我们才建房子
不是为了留在爱里我们才去爱
我们死也不是为了死
我们渴望
又忍耐如动物
苹果
苹果孤零零在盘中,
没有了乐园能做什么?没人瞥见
他苦涩的疤痕。
是在问我吗
秘密去了哪里
如何穿过那么多紧锁的
门,暮色深沉
而坚定,脸孔
在做梦,做梦,做梦,
过往的失落都无动于衷?
在角落里,风
摇动树叶的影子。
最终
诗歌不是飞鸟。
是飞鸟。
不是绒羽,空气,我的衬衣,
不,这些都不是。这些都是。
是的。
我用一把小提琴砸向黄昏
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我找石头去问有什么事发生。
但没有。没有。
还是没有。
难道我忘记了那块手帕
那里沉默地回旋着一首老华尔兹?
我没有忘,看看我的脸颊
你们就能发现,不,我没有忘。
我忘记了那木马?
摸摸我里面的孩子你们就知道没有。
那又怎样?
诗歌是一种生存方式。
看看你身边的人。
爱吗?受苦吗?歌唱吗?哭泣吗?
要帮他们斗争,为他们的手,他们的眼睛,他们的嘴,为了用来亲吻和用来赠送的吻,为他们的桌子,他们的床,他们的面包,他们的字母a和字母h,为了他们的过去—他们不曾是孩子吗?——为他们的将来,——他们不再是孩子吗?——为他们的现在,为属于他们的那一段和平,历史和幸运,为一段爱,大的,小的,悲伤的,快乐的,为一切属于他们的和被夺走的,凭什么夺走,凭什么?
于是你的生命将成为一条无法计数的河流,被称作佩德罗,胡安,安娜,玛利亚,飞鸟,绒羽,空气,我的衬衣,小提琴,黄昏,石头,那块手帕,老华尔兹,木马。
??诗歌就是这个。
然后,写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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