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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凯瑟琳·舒尔茨新书,普利策特稿奖得主、《纽约客》专栏作家、TED高人气演讲者
亲人离世,遇见真爱,所有的失去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入选2022 年美国国家图书奖非虚构类长名单
1. 感动无数人、温暖治愈、灵魂共鸣。直面死亡、爱情等人生课题,分享作者真实的挣扎和困惑,纾解悲伤、愤怒、忧虑、恐惧等情绪难题。帮助读者在不确定的世界里,活得更自在从容。
2. 语言优美,角度清奇,关于人生得失的大叙事。跨学科、多视角思考,在理性的知识探索中收获不一样的人生启示。不是纯粹的情感发泄和慰藉,而是站在历史、诗歌、文学、心理学等不同学科角度,用好奇心和洞察力理性分析,如何面对失去,如何发现心爱之人并维系关系,如何与世界相处等。
3. 普利策特奖获得者、TED明星讲师凯瑟琳·舒尔茨新作。2022年初,该书一经出版,就迅速引起《纽约时报》《时尚杂志》《洛杉矶时报》《柯克斯书评》等美国各大主流媒体的关注,一时好评如潮。《出版人周刊》盛赞“舒尔茨敏锐的观察力是一笔宝贵的财富”。2022年9月,该书从出版商提交的607本著作中脱颖而出,成为入围2022年美国国家图书奖非虚构类长名单的十部作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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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刚经历爱情的狂喜,父亲突然因病离世。作者舒尔茨感到迷失方向、焦虑不安,她逃避工作、逃避书籍、逃避时间、逃避快乐、逃避现实。
与大多数人一样,她沉湎悲伤而不能自拔,于是开始从诗歌中寻找慰藉,进而延伸到对人生得与失的探索。最终她平静地接受了现实:人生总是事与愿违——你时而崩溃,时而复原;时而忙碌,时而无聊;时而可怕,时而荒诞;时而滑稽,时而振奋。我们不可能摆脱这种不断融合的感觉。
舒尔茨在业内享有“当今时代最伟大作家之一”的美誉,她曾在《纽约客》上发表了一篇有关太平洋西北地区即将发生的大地震的文章,并凭此获得了2016 年的普利策特稿写作奖,开了普利策奖颁给杂志媒体的先河。
在这本书中,舒尔茨用她广博的知识和好奇心,游走于哲理与亲密关系之间,将一个关于爱情和死亡的故事,转变成对偶然与命运、悲伤与幸福的探索。她优雅的笔触直抵人心深处最微妙的真相,读罢令人豁然开朗。
这是一本温暖治愈、理性十足的人生哲思录。它不是简单的情感宣泄,而是站在历史、诗歌、文学、心理学等不同学科的角度,用好奇心和洞察力理性对待人生得失。对正处于悲伤、忧虑中的人来说,这是一份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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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凯瑟琳·舒尔茨(Kathryn Schulz)是《纽约客》特约撰稿人,著有《我们为什么会犯错?》(Being Wrong)。她曾凭借关于太平洋西北地区地震危机的文章《那一场大地震》 (The Really Big One)荣获美国国家杂志奖和普利策奖。《不惧失去,不负相遇》源于《连败纪录》(Losing Streak),此文最初发表在《纽约客》上,后被收录于《美国最佳散文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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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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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失去
1. 我“失去”了父亲
与其他间接谈论死亡的方式不同,”失去“这个说法看起来既不遮遮掩掩,也不空空荡荡。它直白、哀婉、孤独,恰似悲凉的底色。
2. 丢失的物件
生命复杂、心智有限。我们之所以丢三落四,是因为你我皆凡人、因为金无足赤、也因为我们有物可失。
3. 在失去中建立心理平衡
世界如此庞大、复杂且神秘,以致再大的东西都有可能丢失——反之,再小的地方也能让你迷失。
4. 从犹太难民到劫后余生
父亲出身于一个笼罩在失去阴影下的家庭、文化,或者历史时刻中:丧失知识和身份,失去金钱、资源和选择,国破家亡、流离失所。
5. 最艰难的失去 & 微不足道的失去
灾难发生后,对微不足道和真正重要事物的强烈认知变成了为数不多不仅完好无损、而且还会被增强的东西之一,就好像灾难对道德和情感做出了全新的、清晰的定义。
6. 失物谷
失物谷的全部魅力在于忧郁。心爱之物被流放到那里,我们自己也被它驱逐。
7. 看待疾病与衰老
我讨厌看到父亲的衰弱和痛苦,并且担心,眼前的一切只是终结的肇始。事实就是,只有死亡才能让父亲从痛苦中解脱,而这一刻终将到来。
8. 陪伴父亲的最后几周
一天下午,我们没有继续试图拖住死神的脚步,而是把门打开,心平气和地等待它的降临。父亲不在了,我感觉既沉重又空虚,就像一个空空如也的保险柜。
9. 我不知所措
迷失方向、焦虑不安、受伤生病——我发现自己不知该何去何从。连续几周,我艰难度日,在现实和想象的悲伤浪潮中翻滚。
10. 出门寻找父亲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父亲去世后我就再也感应不到他的存在。我花了那么长时间去寻找,却从未发现他的丝毫踪迹。
11. 悲伤反复无常
也许一路走来,我的其他感受——焦虑、疲惫、易怒、乏力——只是次生现象,它们由被掩盖的悲伤引起,却更容易被人们获得。
12. 悲伤褪去后
失去所爱之人是一种让人难以承受的体验。你告诉别人自己还能扛得住,谢谢关心,然而表面上安然无事的你内心却在滴血。
13. 来不及
无论你的所爱之人何时离世,总有一连串的“来不及”。我们哀悼的当然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二、遇见
1. 发现陨石:一个真实的故事
他双手捧着的物体光滑冰冷、异常沉重,在寻常的泥土中显得格格不入。它与其坠落的无垠宇宙同样令人激动——他找到它了。
2. 幸运感
”遇见“总是以两种形式出现。第一种是”复得“:我们可以找回之前失去的东西。第二种是”发现“:我们可以发现过去从未见过的东西。
3. 陨石的来源
大约每两万年就有一颗陨石降落在地球上。陨石坠落时,如果你碰巧就在附近,完全可以马上把它捡起来,不用担心被灼伤。
4. 两种发现:搜寻和碰运气
惊诧、感恩、好奇、敬畏:我们从偶然发现中获得的感觉,与受整个宇宙启发产生的感觉是一样的。因为生活给我们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不曾索求、本不该拥有的美好事物。
5. 刻意搜索:有意识的寻找
吸引我们注意的不仅是错误目标。有时候,我们会在错误的搜索区域里完全迷失自我。
6. 小心你正在寻找的东西
选择做正确的事情,你就会得到有时候连做梦都想不到的回报;可一旦选择失误,就有可能得不偿失。
7. 我们究竟在寻找什么?
我们在黑暗中苦苦追寻的不只是一个被遗忘的名字,而是生活中许多最基本、最充实的部分。
8. 意外跌入新世界
我们找到了幸运物:他把陨石放在了厨房里,放在燃木炉旁的灶台上面。
9. 遇见真爱
追求爱情,不仅是关乎如何寻找爱情,而且怎样知道我们何时已经找到了它。
10. 我找到她了
某种东西突然从我的内心迸发了出来,就像一支熄灭的蜡烛重新被点燃了那样。
11. 一见钟情
且不论这短暂的接触究竟持续了多久——初见一瞥、首次互动、头一回说话、第一次约会——我们有时会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意识到,就是他/她了。
12. 开启新生活
爱是一种持续不断的发现。坠入爱河就意味着你处于一种渴望信息的状态中。
13. 爱人之间的相似性和差异
如果你们真的关心同样的问题,那么能否取得一致的答案反而显得没那么重要。
14. 向爱人展示童年的家
一段幸福的爱情,始于珍惜相似之处,终于在意不同之处。
15. C.和父亲初次见面
我们遇到爱情,能够认出爱情,是因为一种熟悉感。爱情并非像柏拉图认为的那样来自前世,而是源于我们早年的生活体验。
16. 分歧与争吵
如今,我们专注于手头的实际问题,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它,即使不总是以滑稽而温和的方式,也至少是理智而迅速的。
17. 搬家
在父亲身体健康长期衰退的过程中,我学会了对尚未发生之事和过往发生之事同样心存感激。
18. 有回报的爱
这就是有回报的爱的本质,当然也是所有情况中最幸运的一种:我们只希望获得已经拥有的东西。
19. 初次走进C.的家乡
我找到了一个新的家,它居然和我的原生家庭一样美妙,这是我事先根本无法想象的。
三、连接
1. 陨石和半岛
大约3000年前,半岛才展露现在的形状,它像逗号一样蜷曲在美洲大陆的海岸线上。
2. 生活即是“和”
世界既充满了美丽和伟大,也同时有不幸和痛苦;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有善良的、有趣的、聪明的、勇敢的,也有小气的、恼人的,非常残忍的。
3. 求婚
临终病榻、病房、她额上的一抹灰烬:我意识到,如果我能等到天下没有痛苦和悲伤的话,我愿意一直等下去。
4. 万物相连
我们与他人的联系越紧密,就会感到越快乐。每一次坠入爱河既是对幸福的追求,也是一种对新连接的想象。
5. 婚礼
我想把所有亲近的人拉进快乐圈,与他们分享我俩之间牢不可摧的“和”关系。
6. 矛盾是一种完整
人生总是事与愿违:你时而崩溃,时而复原;时而忙碌,时而无聊;时而可怕,时而荒诞;时而滑稽,时而振奋。
7. 爱与悲伤密不可分
爱情最持久的问题,也是人生亘古不变的问题,就是我们该如何接受终将失去它的现实。
8. 不只是连接,还是延续
我们是事物延续的一部分,是连接现在和未来的纽带。我们是“瞭望者”,而非“守财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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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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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反复无常
也许一路走来,我的其他感受——焦虑、疲惫、易怒、乏力——只是次生现象,它们由被掩盖的悲伤引起,却更容易被人们获得。
传统观点认为,哀悼是一个公共的、有组织的过程。我们出席葬礼、瞻仰遗体,在追悼会上与逝者告别,蒙上镜子,服丧一周,连续诵读一个月以上的悼词,穿一年零一天的黑色衣服。相比之下,悲伤是一种私人体验,不受仪式或者时间的束缚。民众智慧告诉你,它会分阶段出现:否认、愤怒、讨价还价、抑郁、接受。这可能是真的。想想看,古生代也是分阶段出现的:寒武纪、奥陶纪、志留纪、泥盆纪、石炭纪、二叠纪,它持续了两亿九千万年。
如同任何长时间持续的事情一样,悲伤无聊得令人难以置信(我不知道为什么人们不经常谈论它的这一方面)。我指的不是早期,那时的悲伤太剧烈,你得密集地重新安排全部的生活,没有容纳单调乏味的空间。然而,当你最终习惯它持续的陪伴时,那正是单调的伊始。我不记得它发生在父亲去世后多久,因为哀悼也同样打乱了我的时间感,但是我想,当我内心汹涌澎湃的悲伤终究变成一潭死水的时候,好几个月肯定过去了。它把生活弄得无聊至极,使我变得枯燥乏味,并且最重要的是,它本身也开始难以置信地令人厌倦。我记得有一天大声宣布自己有多么厌恶它,我指的是那种苍白、无精打采、凄凉且没完没了的悲伤。这对父亲来说似乎是一种冒犯,要知道,他可是世上最不无聊的人,也是最会浪费时间的人。他的离去以一种极度强烈的方式提醒了我这一点,这是一种珍贵且有限的天赋。但我既无法摆脱这种沉寂,也无法把他召唤回来。
更糟糕的是,这种无聊并不能使人免于承受反复无常的悲伤。人们认为“无聊”是“可预测”的同义词,但我却发现悲伤的过程既反复无常,又单调乏味。就这一点而言,它与父亲弥留之际,我在医院里的体验类似;情绪巨大、不稳定,生活逼仄、重复。好似压力、抑郁和身体疼痛,悲伤总是杵在那里,令我们不堪重负。每天一睁开眼,贷款尚未偿清;每天一睁开眼,背部疼痛难忍;每天一睁开眼,子欲养而父不在。每种气候都有相对应的天气,在苍凉的底色之上,悲伤让我感到很混乱——它不间断且微妙地受到许多不同因素的影响,而它们在任何时刻的表现都令我震惊不已。
例如,在有些日子里,我发现自己由衷地、深深地感觉无比美好。我尤其记得有一次在晴朗寒冷的冬日跑步回来时,内心充盈着旺盛的信念:我很好,一切都很好,我对父亲的一生充满了感恩,可以平静地面对他的死亡;同时意识到他给了我没有他也能活下去的一切。这些都完全正确,但要知道,悲伤中期产生的情绪是不可持续的。其他时候,我觉得自己好似幽灵般的美好幻影:宁静、茫然、运转良好、毫无感情。还有一些时日里,我被一种奇怪、毫无目标的焦虑填满,好像部分大脑已经忘记了父亲去世的事实,我带着与日俱增的恐惧四处寻找,想弄清楚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我觉得自己正在等待一件早已尘埃落定的事情,这令我心惊肉跳、心烦意乱。“从来没人告诉我,悲伤与恐惧的感觉如此相似。”C.S.路易斯写道,“同样的忐忑,同样的焦躁、疲倦。”
我感觉到的另一件事是愤怒,尽管它有些微弱。痛失至亲的人经常会发怒,他们发泄的对象包括但不限于自己、上帝、世界的不公、去世的人、有勇气让伴侣或者孩子苟活于世的陌生人、头撞上敞开的橱柜门时那一阵突如其来且无法忍受的屈辱和宣泄。过去,我在悲痛时也曾感受过这种非理性的、汹涌澎湃的愤怒,但自从父亲去世后,我发现自己只能屈从于它乏善可陈的表亲:易怒。和睡眠不足一样,悲伤让人难以保持平衡,令人遗憾的是,打从父亲去世后我常常感到自己变得暴躁、不好相处。一些通常不会困扰我的小事却能让我“一点就着”:我明明在赶时间,杂货店店员却需要把经理喊出来才能完成交易;妈妈和我打电话的时候,忘记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即使在这样的时刻,我也知道引燃自己的“导火索”并非真正的问题所在。我只是对新生活感到沮丧——我不得不面对父亲已经去世的事实,以及必须得为此悲伤。“真讨厌,父亲没了。”有一天,我这样宣布道。尽管事实的确如此,但我本来想说的是:“真讨厌,手机没电了。”
在悲伤对我产生的所有影响中,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它向造成悲伤的失去表达了可怜的敬意,却让我陷入一种奇怪的、自我毁灭的情绪中,虽然微不足道,却带有一种邪恶的存在感。在我对父亲去世的诸多情绪反应中,这种感觉与悲伤的根本状态相去甚远——尽管就个人经验而言,悲伤的时候,痛苦往往会让人产生惊人的遥远感。在亲身经历之前,我认为悲伤是难过的一种形式,基本上是它的同义词,只不过更加极端。也许以某种隐秘的方式来说,这是真的;也许一路走来,我的其他感受——焦虑、疲惫、易怒、乏力——只是次生现象,它们由被掩盖的悲伤引起,却更容易被人们获得。但最终,这些都毫无区别。因为人们普遍认为,丧亲之人最常感受到的正是所有这些其他的事情。自从库伯勒-罗斯提出悲伤分类(最初用来描述面对自己死亡的经验,但现在被广泛运用于哀悼之人),人们就一直在争论她五个阶段的有效性和普遍性,并提出了其他的补充阶段:震惊、痛苦、愧疚、反思、重建、希望。然而,无论旧模式还是新模式,都没将难过定义为悲伤的某种特征。
这个令人惊讶的遗漏准确地反映出我自身的经历。显然,对于父亲的去世,我过去经常、现在有时仍会感到深深的难过。我记得在那些被悲伤浸润的日子里,它是如此明显、纯粹,以至如果你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或者发生了什么时,我唯一的回答就是:“我真的很伤心。” 我还记得,在其他日子里,这种感觉会以一种更可怕的形式席卷我——我以为悲伤会像海啸一样,咆哮着将我淹没在丝毫未减的失去之中。但无论是深潭还是海浪,都不是悲伤的常规配置。
相反,我发现从各种意义上讲,悲伤都是一件很脆弱的事情,它是好战大陆上的中立小国,其边界经常被更加挑衅的情绪所侵犯。我也发现,它不可思议地鬼祟、奇怪地不顺从;它很容易逃匿,也不能在违背其意愿的情况下被人唤醒。我可以追忆父亲,我可以缅怀父亲,我可以深爱父亲,却无法随心所欲地挑选为他难过的时间和地点,就像我不能挠自己痒痒或强迫自己恋爱一样。它在我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有时我只能在事后推断其产生的原因,或者它是由某种完全与我无关的原因引起的。这些很少出自假期、父母周年纪念日或者必须参加葬礼等可以预见的诱因,对于这些我其实都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相比之下,能够令我崩溃的事情几乎总是出乎意料,而且通常是隐晦的——就像父亲去世一年多后的某天,突然一瞬间,笔记本电脑上的文字在我眼前变得模糊不清,咬进嘴里的那口百吉饼味如嚼蜡。而这仅仅是因为坐在曼哈顿一家咖啡馆里的我,无意间听到一位男士对和他一起吃午饭的人说:“我希望女儿能多给我打打电话。”
我有时会渴望拥有更多这样的时刻,身处其中,悲伤像夜晚的河流一样穿过我的身体,它黑暗、清澈,不受任何潜在的其他情感污染。然而,诸如此类的事情往往并不遂人愿。如果我们能召唤悲伤,就也能驱除它,但悲伤带来的全部教训是,我们并非掌控全局之人。有关丧亲之痛的书籍、手册和网站上充斥着如何“走出悲痛”的建议,的确,我们可以采取更好或者更糟的方法来应对至爱的离世。我拼尽全力朝着更好的方向行进:不独自哀悼,不过久地待在室内,不麻木不仁或者否认痛苦,不过于经常或者长时间的忽视家人、朋友、身体、工作,以及世界上的其他事情和需求。我相信这一切皆有益处,哪怕只是阻止事情恶化也好。但即便是在这些自我照顾的行为中,我也从来没感觉到自己正从悲伤中走出来,尽管这句话里暗含着一种大步向前的力量。我感到悲伤在体内蔓延,它是一股完全狂野、不受控制的力量,像一头美洲狮或者一场风暴那样不被我的意志左右。和所有真正的野生动物一样,它势不可当,近看有时令人恐惧,远看却奇怪得引人入胜,从该词的传统意义上来说,它鲜明且令人敬畏;当它再次消失,尤其是当其不可预测的出现间隔变长时,我甚至会倔强地渴望它的回归。
我认为,大多数人都有点害怕停止悲伤。至少我是这样的。无论悲伤有多么可怕,我们都明白它是爱的化身,因为它与我们哀悼的人享有共同的特征。也许在生命中,有那么一天,你就被一顶褪色的蓝色棒球帽、一个装满针织用品的大手提袋,或者勃拉姆斯钢琴协奏曲的声音压垮了。就我而言,我曾被父亲的一堆衬衫感动得泪流满面,它们静静地堆放在父母卧室的一角,等着被捐赠;墙上挂着一个锃亮的木制挂钟,与我幼时在他律师事务所里见到的那只一模一样,当它突然唤起我许多童年的回忆时,我震惊不已;一本破旧的《米德尔马契》,书中间有道折痕,书脊都折断了(父亲习惯把平装书折成两半阅读,就像纽约人喜欢把比萨饼折起来吃一样,有种条件反射式的心满意足);还有一包浅绿色的箭牌口香糖,小纸套里的银箔纸已经空了一半。但奇特的是,所有这些看起来像是悲伤挥舞的武器的东西,实际上对我来说却妙不可言——这些记忆奇怪、具体,像是欢迎从过往之地长期流亡的故人归来。悲伤之所以如此诱人,部分原因在于它似乎能给我们提供生活不能再现的东西:一种与死者持续存在的、强烈的情感连接。因此,我们很容易感到,一旦这份黯淡的礼物消失了,所爱之人也会以某种方式远离我们。
因此,这就是我们与悲伤造成的痛苦之间奇怪的关系。初期,我们只希望它能快点结束;后来,却害怕它消失。最终,当悲伤开始缓解时,似乎也没有减轻,因为在好转的最初阶段,你也会有一种失去感。诗人菲利普·拉金曾经这样写道:
树木吐出了新叶,
好似某物呼之欲出;
初绽的新芽肆意舒展,
点点翠绿正是一抹忧伤。
循环的哀悼,即悲伤本身带来的悲伤是完全正常的,它可能无法避免,但同时具有误导性并且无济于事。感觉糟糕并非光荣,感觉好转亦不是背叛,无论你的悲伤有多么阴暗、苦涩和寒冷,它都永远无法保存你所哀悼之人的任何点滴。不管有时感觉如何,它从未能令人起死复生,甚至连在记忆中都做不到。如果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死者恒亡:最终,如果你无法停止哀悼,所爱之人将变得仅余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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