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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京城曲玉巷顾家的二姑娘顾浮,从小接受大家闺秀的教育,然而实则离经叛道,向往自由,不仅偷偷习武,还女扮男装去了北境,靠着自己的身手在战场上屡次立功,成了一名受人敬仰的大将军。
五年后顾浮因负伤顺势假死回京,恢复了女儿身。回到顾家后她偶然结识了国师傅砚,傅砚是当朝皇帝的弟弟,因一头白发被先皇视为不详,下令活埋。幸运的是被黑心烂肺的蓬莱仙师偷出了皇宫,可这也成为他不幸的开始。傅砚在蓬莱仙师手中受尽苦楚,身体虚弱,困于牢笼,长期以来的不安让他患上了失眠之症,而认识顾浮后,他被她独特的气质所吸引,她也成为了他的药。
两个经历截然相反的人在相处中慢慢动情,后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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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昔邀晓,晋江文学城签约作者。
喜欢看书、画画、旅游,偏爱写主角强大又温柔的故事,希望自己和读者都能从故事中获得勇气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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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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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 飞雀
章二 娇娥
章三 为药
章四 破局
章五 选麟
章六 惊羡
章七 浅露
章八 女院
章九 叛乱
章十 战归
番外一 穆青瑶&闻齐泽
番外二 婚后
番外三 五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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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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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飞雀
腊月初八,家家户户一大早就煮起了腊八粥,更有些人家提前一天做好准备,在京城内外几十处寺庙搭棚施粥。
往年腊八这一天,曲玉巷的顾家会和关系不错的赵家一块儿去万缘庵施粥。今年恰逢顾老夫人回府,顾家二夫人便取消了这次的行程,府上的两位老爷也告了一天假,带上各自的长子并侍从,一大早骑马出城,去接老夫人回家。他们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巳正时分,于官道上遇着了顾老夫人的马车。
老夫人在坐忘山礼佛五年,其间不曾回过一次家,都是晚辈们上山拜见,故而这次回来,光是行李就装了满满三车。
打头的管事认出两位老爷,连忙叫停了车,并向车里的老夫人禀报。不多时,车里伺候老夫人的卫嬷嬷打起帘子,也没见老夫人露面,只听见卫嬷嬷扬声道:“大老爷、二老爷、两位少爷,老夫人说这道上尘土大,就不出来了,有什么事先回府再说。”
二老爷顾启榕是个没什么心眼儿的教书先生,知道自己母亲向来讲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反而是大老爷顾启铮,知道母亲表面严肃冷峻,实则疼爱自己的儿孙,对待特地来接自己的儿孙,不可能连面都不露。且卫嬷嬷掀起帘子的时候,他隐约看见车里有两个身影,一个是自己的母亲,另一个……
啧,多半是他那混账女儿——顾浮。
顾启铮曾在刑部任职,后来辗转到大理寺,还被外放了两年,回来才进的户部。所以和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弟弟不同,顾启铮脑子活络,稍一想想就明白了老夫人为什么不露面。
五年前顾浮跑去北境参军,一个月前她女扮男装的那个身份因重伤不治“死”于歧淮,被圣上追封为忠顺侯。虽为假死,但受的伤应该是真的。老夫人不露面,多半是不想身上有伤的顾浮跟着自己下车受折腾。
——顾启铮猜得几乎全对。
马车里,防震的软垫子铺了一层又一层,老夫人半抱着顾浮,轻声安抚道:“好浮儿,再忍忍,过一会儿就到家了。”
顾浮半点儿没有受伤之人该有的虚弱,甚至嘴角还扬起一抹笑,对老夫人道:“没事的,祖母,早就不疼了。”
压低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雌雄莫辨。
顾浮这些年摸爬滚打,已然习惯了伤痛。更别说此刻距离她受伤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再严重的伤也都好得差不多了,剩下几处不过是她从北境快马赶回时造成的伤口撕裂,看着吓人而已,其实并不严重。
然而老夫人从小养尊处优,受过重的伤便是被绣花针扎破手指,哪里见过顾浮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自然也不会信,一门心思把她当作小可怜来哄。
一行人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午时过后,抵达金光门。因顾启铮有官位在身,入城登记并未耗费太多时间,马车行过街道,终停在了曲玉巷顾家的大门前。
卫嬷嬷打起帘子,顾浮率先下车,接着转身去扶老夫人,对上老夫人担忧的眼神,顾浮回以一笑。老夫人也知道不能让人发现自己孙女有伤,只好忍下担忧,被二人一块儿扶下马车。
顾家大门口还候着女眷,她们同下马的两位老爷、少爷一块儿迎向老夫人,有叫老夫人“母亲”的,也有唤老夫人“祖母”的,一时间场面十分热闹。众人边说边进了门,去了老夫人在家时住的院子,围坐在主屋说话。
这时,终于有人开口,看着顾浮问了句:“这是二姐儿吧?都长这么高了。”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顾启铮房里的杨姨娘。
顾启铮发妻早逝,至今不曾续弦,杨姨娘作为大房的妾室,自然有点儿恃宠而骄,养出了几分正房太太的性子,敢在老夫人面前插话。
奈何老夫人见不得妾上台面,故意装作听不见,也不给眼神,还是二房的夫人开口,接了句:“真是,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老夫人才笑着道:“浮儿,快去见过你婶婶和你那几个弟弟妹妹。”
坐在一旁安静喝腊八粥的顾浮放下小碗,拿帕子擦了擦嘴,站起来朝二夫人李氏福了福身,道:“见过婶婶。”
她放柔了语调,声音听着和在车上判若两人。
李氏是个性子和善的,她拉过顾浮的手,上下打量着,见顾浮个子高挑,样貌更是别具一格地出挑漂亮,赞道:“不愧是养在老夫人身边的姑娘,看了就叫人喜欢。”
夸赞完,李氏还招呼自己年仅五岁的小女儿,让她叫顾浮“二姐”。
小姑娘怕生,几乎躲到李氏身后去,但还是很努力地喊了声:“二姐姐好!”
顾浮虽没见过她,却也知道她在家行五,对她道:“五妹妹好。”
顾小五顿时红了脸,彻底躲到李氏身后,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惹得众人哄笑不已。
李氏身旁站着个十七八岁的阴郁少年,顾浮记得他,是二房的长子顾竹。
“三弟。”
阴郁少年朝着顾浮拱手行礼,低垂的视线不敢和任何人对上,音量也不高:“二姐姐好。”
接着顾浮转身,看向站在顾启铮身边的青年。那青年样貌俊秀,和她有几分相似,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名字也和她对称,叫顾沉。
“大哥。”
顾沉张了张嘴,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诉之于口,可后却只回了句:“二妹。”
顾浮回来的路上就听说自家大哥已经娶妻,不免奇怪道:“大嫂呢?怎么不在?”
顾沉心不在焉地回道:“你大嫂病了,等病好再带你见她。”
顾浮假装看不出顾沉的异样,转向杨姨娘以及杨姨娘身边的妙龄少女顾诗诗。
“姨娘,四妹妹。”
杨姨娘刚刚被老夫人下了面子,对着顾浮笑得有些勉强。杨姨娘所出的顾诗诗就没这么能忍了,她看出祖母故意给她姨娘脸色,竟直接把不高兴写在脸上,可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道:“二姐姐。”
顾家两房,大房一子二女,二房一子一女,人口十分简单。但在顾诗诗身旁,还有个姑娘,顾浮见到她,笑容灿烂了几分:“青瑶妹妹。”
穆青瑶是顾浮的表妹,虽长年寄住在顾家,却不见半点儿寄人篱下的怯懦,一颦一笑皆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浮姐姐。”
晚辈们相互见过礼,一家人又说了会儿话,老夫人记挂着顾浮身上的伤,故意装出一脸疲色,众人很快就散了。
如今家里是二夫人李氏执掌中馈,李氏怕顾浮离家太久认不得路,准备亲自带她回她原先住的院子,顺便挑几个新丫鬟过去。谁知才出老夫人的院门,顾启铮就把人给带走了,随后不久,李氏听说顾浮被她亲爹罚跪祠堂。
“这是为何?”李氏一头雾水,不明白顾浮才归家,犯了什么事会被扔去罚跪。
报信的嬷嬷也迷糊呢,李氏便去找自己的丈夫顾启榕,然而顾启榕自小就听自家大哥的,虽然不理解,但也叮嘱李氏:“兄长这么做,自有他的理由,你就别管了。”
另一边,顾浮跪在顾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褪去一身的乖巧劲儿,背脊笔挺,如一柄利剑,隐隐透出一股子寻常官家女所没有的锋芒。
顾启铮站在一旁,劈头盖脸地训她——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竟敢一个人在北境待了五年!去北境从军的举荐信还是从陛下那里骗来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啊,你以为你救了圣驾,就能为所欲为吗?!
“我去信叫你回来你还不听,若非陛下有旨,你是不是要舍了女儿身,当一辈子的武夫?!”
顾启铮压了五年的火终于爆发,一身儒雅气度统统都被丢去喂了狗。他手指着顾浮,咬牙道:“我跟你说,我不管你这些年做了什么,既然回来了,你就只是我顾家的女儿,平日里好生给我在家待着,多看看《女训》《女诫》,不许出去惹是生非!
“还有,你年纪也不小了,我托你婶婶给你相看人家,定不会委屈了你,若你再敢不听,我就将你逐出家门,权当没生过你这么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我告诉你,别以为我狠不下心!”
顾浮任由顾启铮骂她,因为她知道,自己那五年的经历,哪怕是放在当朝长公主身上,也要被谏官参一句出格,更别说她只是个寻常的官家女。
可听到顾启铮叫她看《女训》《女诫》,还说要给她找夫家,顾浮终究没忍住,心头升起些许厌烦,并开口打断了顾启铮的话——
“听闻顾大将军的死讯传入宫中那天,父亲险些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从玉阶上摔下来?”
打脸来得太快,方才还扬言自己能狠下心,宛若“京城冷血严父”的顾启铮喉头一哽,顿时涨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的他左右看看,转身去拿一旁架子上的铁鞭,回来后举起铁鞭比画半天,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便将铁鞭往地上用力一扔,咆哮道:“滚!”
顾浮丝毫没被吓到,还作势要起身:“那女儿告退了?”
被气糊涂的顾启铮总算想起自己叫她罚跪的事,怒喝:“你还想去哪儿?给我跪下!”
顾浮一脸无奈,嘟囔着:“怎么还带出尔反尔的?”说完又跪了回去。
顾浮要罚跪,自然滚不了,所以后反而是喊了“滚”的顾大老爷,被自己亲闺女气得疾步出了祠堂。
顾启铮走后,顾浮以为自己能得个清净,谁知没一会儿,杨姨娘又带着顾诗诗来了。
杨姨娘原先为了见老夫人,特意穿了颜色厚重的衣服,首饰也都是玉质的,看着沉稳大气。后来她回了自己的院子,时间就把衣服给换了,结果换好衣服还没坐稳,就听说顾浮被罚跪祠堂,于是又忙不迭地赶了过来,连口茶都没来得及喝。
顾浮循着脚步声回头,就看见杨姨娘头戴珍珠簪子并流云金钗,内着藕色交领窄袖夹衣,外穿一件色泽艳丽的柿红色褙子,绫面罗里丝棉裤外围着绣红梅的百迭裙,还特地用了时下兴的穿法——裙门侧穿,缓步而来一摇一摆,不见冬季穿衣的臃肿,反而娇媚动人。
不得不说,顾启铮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杨姨娘的样貌、身段、衣着、审美,确实是一等一地好。
杨姨娘身后还跟着满脸不情愿的顾诗诗,顾诗诗发现顾浮在看她,扬着下巴别过脸,很是响亮地哼了一声。
要说顾诗诗原来也不是这样的性格,只因这五年顾浮不在,顾诗诗是大房的女儿,二房夫人李氏为了不落人话柄,对她好得不得了,杨姨娘又只有她这么一个骨肉,自然也宠着,结果就是将她养成了现在这副任性的模样。
对此顾浮倒不怎么意外,因为她自小就知道,杨姨娘虽然有心机但却不聪明,不仅没法儿看长远,就连打的什么算盘,也总能叫人一眼看穿。
比如方才,杨姨娘蹙着好看的远山眉快步进来,一副要来替顾浮解围的好人模样,显然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顾启铮觉得她是个心善的好姨娘,把顾浮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疼,同时给顾浮卖个人情。
又如现在,杨姨娘发现顾启铮不在,先是左右看看,确定人是真的走了,立马收起自己脸上那副“慈母相”,甩着帕子扭着腰走到顾浮身旁,看着她,眼底满满都是嫌弃。
顾浮不用猜都知道,杨姨娘接下来定是要趁着顾启铮不在,给刚回家的自己一个下马威。
果然,杨姨娘吩咐丫鬟、婆子去祠堂外候着,一时间,祠堂里就只剩下了她们三人。杨姨娘抓着帕子掩了掩唇,阴阳怪气地问:“二姑娘一路劳顿,怎么没回去休息,反而被老爷罚来跪祠堂了?”
顾浮收回视线,看着牌位前的香炉,淡淡道:“姨娘可以去问我爹。”
杨姨娘自然不敢去问,她想来想去,觉得也就只有顾浮的婚事能让顾启铮这般恼火,就自顾自地问:“可是因为二姑娘的婚事?”
问完不见对方有什么反应,杨姨娘又看似关心实则戳人心窝子地添了句:“说来这事也着实叫人着急,二姑娘今年……都十九了吧?寻常像二姑娘这样的,哪个不是十三四岁就定了亲?十七岁出阁都算晚了,偏老夫人拘着二姑娘在坐忘山上礼佛,白白耽误了姑娘的终身大事。二姑娘你也是,也不提醒老夫人一些,阖府上下都知道老夫人疼你,你若因为年纪大找不到好夫家,老夫人怕是要难过了。”
杨姨娘平时的声音是好听的,偏嘲讽起人来矫揉造作,比叫个不停的夏蝉还聒噪。
顾浮瞥了杨姨娘一眼,见她眉目故作忧虑,唇角却微微上扬,情绪分裂得厉害,于是决定替她统一一下表情。
顾浮调整姿势,从跪改成了不怎么优雅的盘腿坐,来了句:“我倒觉得,姨娘该谢我才是。”
杨姨娘先是一愣,随后又觉得这人是在故弄玄虚,便无所畏惧地轻笑一声,反问道:“二姑娘此话怎讲?”
顾浮淡淡道:“我若早早提醒了祖母,祖母定然会和我一同归家,到时候恐怕不只会替我寻觅夫婿,还会替我爹爹找个续弦。姨娘你说,你是不是该谢我?”
杨姨娘闻言,像是才想到这层一般,笑容凝固。
顾浮不等杨姨娘说什么,又给了她一下:“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爹爹已将为我挑选夫婿的事托付给了婶婶,祖母那边,应当会专下心给我爹爹找个新夫人,到时候,姨娘恐怕就不能像如今这般松快了。”
过了好些年舒坦日子的杨姨娘听了这话,满脸恍惚与无措,五官的情绪表达十分统一。
这边杨姨娘败下阵来,那边顾诗诗不满顾浮拿爹爹续弦一事挤对自己姨娘,便亲身上阵,又一次捡起了她的年龄,拿她至今没许人家一事做刀剑攻击——
“你管我姨娘还不如先管管你自己,我平日与人来往都没脸让她们知道家里有个还没嫁人的姐姐,也就你个老姑娘不知道羞,还一回来就惹爹爹生气,活该被爹爹罚跪。”
顾浮看向顾诗诗,上挑的眼尾不经意间带出几分冰霜:“四妹妹当真觉得,我是个丢你脸的老姑娘?”
顾诗诗被这一眼看得脖颈发凉,但还是硬气道:“不然呢?”
顾浮不怒反笑,说:“那四妹妹可要小心了,长幼有序你总该知道吧,只要我没嫁出去,那就轮不到你,也就是说……”她缓缓勾起唇角,满是恶意地笑着,“只要我拖上个三四年,四妹妹就和我一样,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顾浮怕顾诗诗脑袋笨理解不了,故意放缓语速,看着对方从微愣到讶异再到惊恐,后自欺欺人一般,摇着头说:“不……你……你不敢!你才不敢!”
拖上三四年,那她不就二十多岁了吗?除非铰了头发做姑子,不然全京城都找不出一个二十多岁还不嫁人的官家女,顾诗诗不信她就为了自己刚刚那一句嘲笑,敢做到这个地步。
顾浮悠悠道:“好叫四妹妹知道,我是不怕被人说的,不仅不怕,还觉得说我的那些人可笑,就是不知道四妹妹怕不怕了。”
顾诗诗看着顾浮眼底盈满的笑意,吓得后退了两步——她敢,她真的敢!
是啊,她怎么不敢?八岁那年,三哥的同窗接连数日故意打翻三哥的午饭,她就敢和三哥换衣服,假扮三哥去书院把欺负三哥的人揍得满地找牙。这么大胆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时隔五年,顾诗诗终于想起顾浮是个自小就离经叛道、不受约束的疯子。正常人哪有疯子豁得出去。
母女两个的心态从初来看笑话,变成了惶惶不安。正当这时,又有人来了祠堂,并对杨姨娘和顾诗诗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杨姨娘和顾诗诗转头看向那人,杨姨娘福了福身:“大少爷。”
顾诗诗也唤:“大哥。”
顾浮则是在她们叫人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姿势调整回来,重新跪到了蒲团上,并在心里感叹:今儿的祠堂可真热闹。
顾家的大少爷,顾浮和顾诗诗的大哥,不用说自然就是顾沉。杨姨娘在家怕的就是顾启铮和顾沉这对父子,见顾沉来了少不得要找个借口,好好解释自己为何会在祠堂,假惺惺地表达一番对顾浮的关心关爱。
可如今她满脑子都是顾启铮要续弦一事,说话也没了成算,后只能落荒而逃。走之前顾诗诗还想和大哥告状,说顾浮要害自己当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杨姨娘拉走了。
顾沉看着杨姨娘和顾诗诗离开,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他才转头看向跪姿端正的顾浮。
和他爹一样,顾沉知道自己的妹妹这五年去了北境。不仅他知道,他们的表妹穆青瑶也知道,因为他们一个是顾浮的嫡亲哥哥,一个是和顾浮关系好的闺密。即便老夫人用了上山礼佛来为自己孙女打掩护,他们二人也总会在去看望老夫人的时候,找顾浮见上一面。一次两次称病不见还能说是巧合,一整年下来一次都见不着,他们不起疑心才怪。
所以老夫人上山的头一年,他们就发现了顾浮并不在坐忘山,紧接着便找顾启铮问真相,顾启铮说出实情之后,让他们俩也帮着遮掩。
作为知情人之一,做大哥的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妹妹说。先前在老夫人那儿,他顾及旁人不敢多言,现下终于有了单独说话的机会,却反而不知该怎么开口。说得太过了,他怕伤了妹妹的心,可若是不说,又怕妹妹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日后再犯。纠结的顾沉开始来回踱步,并时不时长吁短叹,欲言又止。
重重的叹气声让顾浮脑袋疼,她直接道:“大哥,你想说什么就说,别把自己憋出病来。”
不出声还好,一出声顾沉就忍不住了,他走到顾浮面前,训斥道:“我想说什么你心里也该有数,军营中可都是男人!你……你做出此等丑事,传出去会带累家中姐妹的,这些你都知道吗?”
顾沉羞于启齿顾浮的所作所为,就用“此等丑事”来做指代。
顾浮听大哥这么说,微愣后慢慢收起了自己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正色道:“保家卫国,不是丑事。”
她这话说得认真,语气也没慷慨激昂,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因为太过直接简单,反而令人无法忽视。
顾沉愣愣地望进顾浮眼底,虽然对方跪着他站着,是他居高临下看着,但此刻,他却有种被人从高处审视的错觉。他掩下心底莫名而起的惊悸,别过脸,错开了视线。
外头的天空悄悄暗了下来,厚重的云层遮天蔽日,细小的雪花随着骤然而起的大风飘舞进燃着炭火的祠堂,才一触地就化作湿痕,慢慢淡去。
顾沉沉默许久,顾浮也没像面对杨姨娘似的对他步步紧逼,而是同样收回视线,看向案台上的香炉。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不知过了多久,顾浮才听到自家大哥的声音,他说:“那也不该是你。”
保家卫国固然不是丑事,但也不该是她去做。
顾浮望着插在香炉里的香,以及被风吹散的白色香烟,淡淡道:“因为我是女子?”
顾沉摇头,告诉她:“因为你生在此世。”
若叫人知道被追封忠顺侯的顾大将军是女子,那些赞誉美称能在顷刻间化作指责与谩骂。到时候或许还会有人记得忠顺侯是如何骁勇善战,在这五年间积累下不世军功,但更多的人会说顾浮不安于室,混在男人堆里早就没了清白,还会骂朝廷都是窝囊废,竟让一女子上战场杀敌。
——这世道便是如此。
顾浮并非不懂,恰恰就是因为看得太清楚,所以她才会在五年前不顾一切想要去北境参军,因为她知道那是她后的机会。过了十四岁,定了人家,之后就是嫁人、生子,再无半点儿别的可能。
如今回到京城,她的未来又被拉回至世人眼中的“正轨”上。虽然她不喜欢这样的结果,但至少她有了那五年,旁人拍马都追不上的五年。
她也该知足了。顾浮劝慰自己,可还是忍不住想问:“如果让你空有一身才能却无法入朝为官,你可会甘心?”
若你有这个能力,可就是无法施展,只能眼睁睁看着旁人拥有你想要的成就,而你却连争取的资格都没有,你能甘心吗?
顾沉自小苦读,满肚子锦绣文章,便是严苛的大儒都对他赞不绝口,所以顾浮的问题他不需要用心就能轻松代入,胸口升腾而起的情绪让袖中的手慢慢紧握成拳——
怎么可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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