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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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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沈秋为回报赵家二少爷赵修延的恩情,以保镖身份待在赵家大少爷赵景杭身边,获取了不少商业机密。
赵景杭性格喜怒无常,经常以各种借口为难沈秋,没想到在与沈秋的相处中,他动了心,步步沦陷,为她改变了大少爷的性子。
某天,在沈秋决定离开赵景杭时,他开始了艰难的“追妻之路”,被沈秋虐过千百遍后,最终抱得美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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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六盲星,原名洪星星,浙江省网络作协成员,晋江文学城签约作者。擅长写都市言情文,目前为止已撰写18本小说,代表作《如果月亮不抱你》《到我身边来》《韫色过浓》《牵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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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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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时保护 目录
第一章:初遇与对峙
第二章:我在保护你
第三章:非正经保镖
第四章:雨下纸片人
第五章:奇怪的关心
第六章:一颗小泪痣
第七章:隐藏的愿望
第八章:雪夜和心跳
第九章:有意义的人
第十章:唯一的烟火
第十一章:她不算什么
第十二章:我很喜欢你
第十三章:不是一路人
第十四章:酸涩的甜蜜
第十五章:是浪子回头
第十六章:他和她的家
番外一:赵修延篇
番外二:新婚篇
part1
part2
part3
番外三:关于安全感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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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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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和心跳
快过年了,街上陆陆续续出现了喜庆的红色。合同上她有春节假,这段假期里,沈秋不用跟着赵景杭。
以往每年过年她都是在临市过的,那里有个阿姨在,赵修延有时候在赵家吃完了饭会回来。对她而言,那里是家。
回去前,她去了一趟赵景杭那儿,去取落下的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些资料。
“沈秋,来了啊。”梁姨早早就知道她今天要过来,买了很多吃的,让她晚上在家里吃。
沈秋回她:“梁姨,我下午三点的车,来不及吃饭了。”
“哎,好吧。”
沈秋抱歉地对梁姨点点头,往楼上走去,回了自己房间。
“这么着急回去?”门口突然传来了赵景杭的声音。沈秋回了头,看到赵景杭倚靠在门边。
沈秋便回他:“嗯,不是放假了吗?”
上次生日过后,两人也见过面,沈秋同他去参加了一个活动。两人还是原先的关系,但某种程度上又让沈秋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赵景杭问道:“什么时候回来?”沈秋把东西都装进了包里,走到了他面前:“初三,到时候你要去一趟工程现场,我白天会接你出发。”
那就是要离开五天。赵景杭心里快速地计算了下,他知道时间不算长,但想想还是有些烦躁。赵景杭:“知道了,走吧。”
沈秋:“走?”赵景杭抬了下手,沈秋这才看到他手里拿了车钥匙。赵景杭说:“去高铁站,你不是要出发了吗?”
沈秋:“嗯……”
临市是个小城市,从本市出发去那边,坐高铁一个小时就到了。赵景杭开车送她去了高铁站,停下车后,去后备厢把她的行李箱拿了出来。沈秋看着他的动作,说道:“之前都是我在拿行李箱。”
赵景杭把行李箱推到了她边上,说:“之前你是保镖,你不拿谁拿?”
沈秋奇怪道:“那现在我不是你保镖吗?”
赵景杭:“给你放假了,我们现在不是雇佣关系。”
沈秋:“行吧。”
赵景杭:“以后,也不是不能给你拿。”
沈秋又抬眸看他,后者抬手,就跟上次看电影的时候一样,轻点了一下她的脸颊,动作轻,却是万分缱绻:“你跟我之间,换种关系就行了。”
他的指腹微烫,带着一种侵略的意味。沈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试图看清他有几分真心。
“哦。”良久后,她淡淡地应了声。赵景杭笑了一下,心情颇为愉悦:“好了,先走吧,时间快到了。”
沈秋点点头,拉着行李箱转身。
“沈秋。”她刚抬脚走了一步,身后的人突然又叫住了她。沈秋回了头,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男人的身影笼罩住。赵景杭完全把她锁在了怀里。沈秋怔怔地靠着他的胸口,四肢在一瞬间完全僵化。她想说什么,但只能隔着布料听着男人的心跳声,怦怦,怦怦……
“离别要给个拥抱。”头顶传来男人懒倦又悠远的声音,“你老师怎么教你的?这都不懂。”
站台上,大家陆陆续续拿着车票排起了长队。沈秋拉着银灰色的行李箱站在队伍后面,她的前面是一对嬉闹的小情侣。
“好冷啊,车怎么还不来。”女孩小声地埋怨了句。男孩一听,立刻拉开衣服:“来这儿来这儿。”女孩“嘿嘿”一笑,窝在他怀里:“你衣服拉好点,漏风啦。”男孩:“这样?这样是不是很暖和。”
“唔,还行吧。”女孩娇嗔道。
动车轰鸣声由远及近,沈秋转开了视线,望向了另一头。那样,是会很暖和。
方才,他也只不过是将她拥在怀里而已,她就已经感觉到了四面八方涌来的暖意。沈秋想到方才那个画面,轻舒了口气。可她发现,不管这会儿自己怎么调整,整个人都还是紧绷的状态。也不知道,自己还在紧张什么……
一个小时后,沈秋下了高铁,到达临市。春节的缘故,高铁站人满为患,沈秋从人群中出来后找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来接她的人。
“小秋,这边。”李叔站在阶梯上,朝她招了招手。沈秋快步走了过去:“李叔。”
李叔道:“辛苦了,我来拿吧。”李叔接过了她的行李箱。
沈秋说了声“谢谢”,朝车辆方向看了眼,问道:“阿延没来?”
李叔:“都要过年了,这几天他哪里有空在这里。”
说完后他看了眼沈秋,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除夕夜在老宅那边吃完饭,他应该就会来一趟,他母亲的老家在这里,你也在这里,他总是喜欢回来的。”
赵修延的母亲是他父亲年轻时的情人,有了赵修延后偷偷生下了他,最终却因为他父亲再没有出现而郁郁而终,赵修延最后也流落到了孤儿院。沈秋知道赵修延是恨他父母的,恨父亲的滥情和无情,也恨母亲在那种情况下还要把他生下。可是沈秋知道,小时候的他没有选择。不论是去孤儿院,还是被怨恨着的父亲从孤儿院领走。至于他的母亲,他嘴上说着恨,但年幼时对她的依赖让他不得不爱着那个女人。
“小秋,你最近还好吧?”车已经往家的方向开了,驾驶座上的李叔问道。李叔原先是赵修延父亲的部下,自从赵修延被带回赵家后,就被他一手照顾着。到了现在,李叔其实已经完全是赵修延的人了。
沈秋看着车窗外,说:“我挺好的。”
李叔:“赵景杭的脾气阴晴不定,但据说他最近对你很好。”
赵修延知道的事,李叔都知道,所以她也没瞒着:“还行。”
李叔:“难得,赵景杭这人对旁人可没好脾气。”
沈秋微微一顿,脑子里又出现了不久前高铁站前面的赵景杭。那样子的赵景杭,她也不曾见过。
李叔道:“这下容易了,接近赵景杭,可以帮咱们少爷多做点事了。”
沈秋没答,她沉默良久,望向了窗外。赵修延把她从黑暗中拉了出来,给了她新的生活,这么多年来她视赵修延为自己最亲最重要的人。以往任何时候,只要他需要,她都会帮他,无所谓对错。而这一次,会是一样的吗?
李叔把她送回家后,便回了自己家。他家也在临市,过年放假自然不会待在这个别墅里。这样一来,别墅里只剩下沈秋和一个特意留下来照顾她几天的阿姨。
“到家了?”才刚收拾好行李没多久,沈秋就收到了赵景杭的消息。沈秋坐在床边,看了许久,才回复了一个字:“嗯。”
对面没有再发消息过来,而是直接打来一个电话。
“什么时候到家的?”赵景杭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沈秋道:“才刚到半个小时。”
赵景杭:“哦,现在在干什么?”
沈秋起身走到了窗户边,这里视野好,可以看到一片修剪精致的园林。她看着窗外的风景,说:“刚刚收拾了行李。”
赵景杭:“现在呢?”
沈秋:“收拾完了。”
赵景杭突然笑了一声,半恼火地质问道:“沈秋,你就不能多说两句话?一问才有一答吗?”
沈秋拧眉:“你要我说什么?”
赵景杭:“自己想,绞尽脑汁给我说一段。”
沈秋本不擅长跟人家聊天,赵景杭这么逼迫着,她更是不知道说什么:“今天天气不错。”
赵景杭:“还有呢?”
沈秋干巴巴道:“我刚才到站的时候,车站里人特别多,大家都回家过年了吧。”
赵景杭乐了:“废话。”
“我说了你又说我废话,不说你又逼我说。”沈秋也恼了,“大少爷,那我挂了。”
“你说你脾气怎么就这么大?以后要是真跟我有点什么,还不得爬我头上来?”
沈秋无语。赵景杭:“说点好听的就让你挂。”
沈秋:“什么好听的?”
赵景杭:“自己想。”
沈秋真的被整得失了耐心,甚至突然有种冲动,想直接告诉赵修延,这任务她不接了,她伺候不了这位大少爷。
赵景杭:“快说。”
沈秋:“没想好。”
赵景杭:“我等你。”
赵景杭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沈秋紧捏着手机:“我……”
“小秋……”开着的房间门突然被敲了下,沈秋回头,看到是阿姨上来了。
阿姨道:“吃饭了。”
“马上来。”沈秋松了口气,对手机那头的人说,“你听到了,我要吃饭了,挂了。”
赵景杭:“你嘴巴可真难撬开。”
语气不善,不用看沈秋也能想象到赵景杭现在一定是一张臭脸。沈秋却莫名心情很好,她嘴角忍不住上扬,说:“少爷,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说着,她直接把电话给挂了。从楼上下去后,阿姨已经摆好了她的碗筷,看着她一脸笑意的样子,忍不住问:“小秋,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嗯?”沈秋疑惑地抬眸。
阿姨道:“难得看你笑,是有什么开心的事?”
沈秋愣了一下,她笑了吗?
阿姨:“是不是赵先生要回来了?”
阿姨在这里做了好多年,她是知道沈秋的。每年沈秋在家的时候,也只有赵修延来家里她才会有愉悦的情绪。沈秋的笑意顿时收敛了,她拿起了筷子,道:“李叔说,他除夕会来。”
“好好,那就好。”阿姨道,“那我后天就帮你们把除夕饭做好,做完了我再回家。”
沈秋:“嗯,谢谢您。”
阿姨也是本市的,忙完后要回家过年。除夕这天,阿姨买了很多赵修延喜欢吃的东西回来,下午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沈秋闲着没事,也帮着她在厨房里备菜。
晚上五点多,菜肴都已经做好了。阿姨赶着回家,临走时告诉她,赵修延到了的话,把几道菜热一下就可以吃了。沈秋把菜都安置好,打开电脑坐在客厅里,一边看些资料,一边等赵修延。其间,夏知他们给她发了短信,因为他们都知道赵修延不喜欢沈秋和他们联系,所以这种节假日他们都不会给她打电话,怕赵修延在身边。
沈秋一一回复了他们的新年祝福后,继续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七点。李叔说赵修延六点会到,现在已经超时。今天下了雪,本地新闻说路面已经有了积雪。
沈秋看了眼窗外茫茫的雪色,放下电脑,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是否安全。一分钟后,赵修延给她回了电话。
“今天路上都是雪,开车小心。”沈秋刚接上就嘱咐了句。
赵修延:“吃了吗?”
沈秋顿了一下:“还没。”
赵修延有些抱歉道:“今天我赶不过去,你先吃饭吧。”
沈秋愣了一下,很快“嗯”了一声:“好。”
其实,沈秋方才已经料想到了。过去那些年,他经常有事赶不回来。但总归是期待过的,说她心底不失落也不可能。不过她明白,赵修延已经不是阿延,他的世界里有了很多她已经看不懂的东西。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挂了电话后,沈秋起身,去厨房热了一道自己喜欢的菜,坐在餐厅里安静地吃着。就在这时,手机振动。沈秋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放下了筷子,接起电话:“喂。”
“晚上出来走一圈,你爸妈不会有意见吧?”电话里,赵景杭懒懒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秋愣了一瞬:“什么意思?”
赵景杭:“我半个小时后就到你家,你到楼下来。”
沈秋:“我……家?”
赵景杭:“嗯,但路有点难开,可能会更久一点,你自己看着办吧。”
饶是沈秋反应迅速,这会儿脑子也迟顿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赵景杭说的意思。沈秋问:“你是说,你来临市了?”
赵景杭那边有很轻的音乐声,听起来是车载音响。他说:“你简历上写的地址总没错吧?”
沈秋完全呆住了:“可今天是除夕,你来做什么?”
“家和万事兴的戏码演完了,我还不能走?”赵景杭。
沈秋:“那为什么是这儿?”
赵景杭轻笑了声,再开口时,语调里似带着一些无奈的叹息:“是啊,为什么是这儿?大概是我身边缺保镖了吧。”
挂了电话后,沈秋很快去找了把车钥匙,把停车库的车开了出去。她简历上的地址是她“养父母”的地址,并不是她现在这个家的。
一路上,沈秋都在飙车,有种不要命的味道。她的心怦怦直跳,她知道自己现在在紧张,紧张得呼吸都紊乱了。可这还不太要紧,要紧的是她觉得自己又开始分不清了。她到底是在紧张赵景杭发现那个家里没有她,还是单纯因为赵景杭此刻的出现。
车子拐过小路,进了停车场。沈秋快速地停好车,一路狂奔,跑到了简历上写的那个小区门口。雪花不停地飘着,沈秋鼻子都冻红了,可整个人因这一路的焦灼热得快爆炸。她轻舒了几口气镇定了下,面向着左边道路,看着车子即将行驶来的方向。
等会儿她要说什么?赵景杭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沈秋——”
正在她脑子一片混乱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声音。沈秋倏地回了头,只见小区右边的人行道上,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站在那里。他手上撑了把黑色的伞,整个人似乎都要融到了黑夜里。可那张脸,灿烂夺目,与雪色争辉。
沈秋的心陡然一乱,竟呆站在原地。小区人行道旁的树都落了白色的雪霜,他走过来时,黑伞边缘蹭到了枝梢,发出微小的声响。
身影渐近,路灯照着他,显得眉目更是清晰。沈秋看着他一路走了过来,站到了她面前。他在伞下打量着她,突然伸手拍了一下她头发上的雪花,笑着说:“这么大雪不带伞,就这么着急来迎接?”
他的伞停在了她的头顶,将雪花挡在这一片方圆外。耳边是微弱的风声,一切对她而言,突然变得有些恍惚。
沈秋抬眸看着他,说:“你不是开车过来的吗?”
赵景杭:“是开车,但是你们这小区的保安硬气得很,不让进,所以我停附近停车场了。”
他们可能停在同一个停车场了,幸运的是没有撞上。
沈秋松了口气:“好吧,你现在想干什么?”
赵景杭没答,问道:“你爸妈都在家?”沈秋停顿了下,才说:“这个时间点,不在家还能在哪儿?”
“在家有什么意思。”赵景杭道,“走吧,带我逛逛。”
沈秋迟疑了:“这么冷的天,有什么好逛的。”
赵景杭“哦”了一声,微微俯身:“那你这意思,是要让我去你家里做客了?”
沈秋:“去逛逛吧……”
赵景杭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站直了,说:“行,你带路,这么偏僻的地方我没来过。”
临市不如一线城市繁华,但再怎么样也是个小城市,跟“偏僻”两个字完全不挂钩。估计在赵大少爷眼里,除了一线城市外,其他城市都可以用偏僻来形容。
“去步行街吧,不远,走十五分钟。”沈秋问道,“可以吗?”
赵景杭:“随你便。”
沈秋走上了步行道,赵景杭撑着伞跟了上去。两人并肩而立,一高一矮,风雪中竟难得都缄默了。
赵景杭不想过多解释今晚过来的原因,他为所欲为惯了,想要的、想做的,随心而已。而沈秋不想多问他过来的原因,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很冷?”
步行道尽头是红绿灯,赵景杭停住后听清了她的呼吸,有些颤意。沈秋穿得不少,但今天温度实在太低,走在路上冷风刺骨。
沈秋:“还好。”
赵景杭:“看看,手……”
沈秋不明所以,抬了下手。而下一秒,她的掌心就被一只手覆盖住了。赵景杭的手很大,手指很长,指节有力漂亮,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
沈秋怔住,下意识就要把手往外抽,但他已经将她的手完全扣死,塞回到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手这么冰,你告诉我还好。”赵景杭垂眸嫌弃道,“沈秋,你这嘴硬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
好暖,好像手面上的一层冰渐渐被化开,暖意顺着脉搏往上涌,涌到胸口时引起一阵心悸。沈秋紧抿着唇,生理上下意识地排斥着这种悸动。可是真的好暖,这一瞬,她心里又贪恋起了那个温度。
沈秋面色微变,说:“我确实还好,我不冷。”
赵景杭笑了声:“哦,好,是我,我冷,行了吧?”
他抓着她没放,绿灯亮了,他就这么牵着她往马路对面走去。沈秋看着他的侧脸,轻叹了一口气,最终没再抵抗,由着他包裹着她的手,手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沈秋记得“养父母”住的小区的位置离步行街不远。但到底不是真的在那儿住过,她还是预估错了。最后,两人走了半个小时,才见到张灯结彩的步行街。但难得的是,挑剔的赵景杭并没有埋怨。
“这里有什么东西好吃?”赵景杭问。
沈秋虽然曾经一直生活在临市,但她很少有机会能出来玩,只好说:“我不知道。”
“你天天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知道这里什么好吃?”
沈秋想,赵景杭指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应该是关东煮。
沈秋说:“都是垃圾食品,你不是觉得这些不健康吗?那还吃什么。”
赵景杭拧眉:“我让你给我买的时候你说这些,之前没让你给我买的时候,你非要把垃圾食品往我面前送,你有点意思啊。”
沈秋听出他话里暗藏的讽刺了,只好道:“行行行,你不嫌弃就好,我给你买。”
步行街上有条小吃街,沈秋看了看,停在了一家臭豆腐店面前。她招呼道:“老板,来一份。”
“哎,好嘞。”老板热情地应了。沈秋拿出手机要扫码付款,但单手不好操作,她看了一眼自己还在赵景杭口袋里的手,说:“我付钱,你先放手。”
赵景杭顿了一下,好似才记起自己真的拉着她的手走了一路:“哦。”
手从他口袋拿出来后,外面的冷意跟口袋里面的暖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沈秋竟有些不适应。她轻呼了一口气,扫码付了钱。
“很臭,你就给我吃这个?”赵景杭看着眼前的食物后知后觉,又开始挑剔了。
沈秋:“不是你说的吗?让我推荐好吃的,我觉得这个不错。”
赵景杭:“沈秋,你现在是在故意玩我吧?”
沈秋看着他的脸色,有些好笑:“没啊,这个真的好吃。”
“是的,小伙子,这可是正宗臭豆腐,跟星城最有名的那家是一模一样的,你可别不信,很好吃的。”店主乐呵呵地说道。
赵景杭“哦”了一声,看着依然嫌弃,不过他没有掉头就走。
沈秋端着那一碗臭豆腐过来,递到赵景杭面前:“吃吧。”
赵景杭:“就在这儿吃?”
沈秋:“这里没有桌子给你坐,就这样吃。”
赵景杭哪曾站在路边端着碗吃过东西,他脸色变了又变,黑如锅底。沈秋就喜欢看他这副样子,忍着笑给他递了一块:“都这样吃的,入乡随俗吧,少爷。”
赵景杭眼里的嫌弃之意又重了几分,可看着沈秋伸手递给他,是要喂的意思了。他勉为其难地低头凑了过去,但张嘴的时候吸了一鼻子,差点要被臭晕。
赵景杭:“沈秋!”
沈秋一颤,差点把手里的东西都吓掉了:“又怎么了啊?”
赵景杭蹙着眉:“这么臭的东西,你确定能吃?”
沈秋忍不住笑出声,一边笑一边道:“我真的确定!你烦不烦啊,到底吃不吃?”
赵景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笑,看着看着,他嘴角忍不住上扬。他很快地收敛住了,强行冷着脸道:“你先吃。”
沈秋:“好,我先吃,我试了毒您再吃,好吧。”
赵景杭:“算你懂事。”
小吃街的这些特色小吃,都不是从前的赵景杭会碰的食物,他对卫生挑剔得很,觉得这些吃了就会中毒,可偏偏现在乐此不疲吃着的人也是他。
赵景杭知道自己现在有些过了头,看着边上的人却舍不得回头。而沈秋本以为今晚会跟过去的那些年一样平平无奇,空洞到整间屋子只有自己心跳的声音。
但今年多了一个赵景杭。她清楚地知道,他只是她的任务对象,而她可能也只是他的一个消遣。可她内心深处觉得即便有一些东西不真实,至少今天不会失落。她已经习惯了孤独,却又总是偷偷贪恋着不属于自己的温暖。
在步行街边走边吃,赵景杭从一开始的嫌弃到后来的张嘴就咽,最后两人从步行街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吃撑了。回程的路上,依旧是赵景杭撑伞,只是这次沈秋率先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赵景杭:“送你回去后,我再去开车。”
沈秋:“你今晚住哪儿?”
赵景杭:“去你家。”
沈秋惊异地看了他一眼,赵景杭笑了声,懒懒道:“这么怕至于吗?我不去你家住,我等会儿开车回去。”
沈秋:“回去?你今晚不住临市?”
她以为他大晚上地跑过来,肯定是要在这边的酒店住一晚的。
赵景杭:“明天有事,现在不回去的话来不及。”
“那你还……”沈秋想说那你还来,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千里迢迢地过来,又千里迢迢地回去,他原来真的只是要见她一面,仅此而已。
回去的路程好像又长了些,也不知道是谁放缓了步伐。可最后还是要到终点的,他要回去,她也要圆完这个谎,回到那个没有人的家里。
走到小区门口时,赵景杭把伞递到了她手里:“进去吧。”
沈秋抬眸看他,没接:“你自己用吧,我很快就到。”
“让你拿着就别废话。”赵景杭把伞塞到她手里,“假期结束了就早点订车票,别给我拖拖拉拉。”
沈秋:“我从来没有拖拖拉拉,拖拉的是你。”比如,起床。
赵景杭眯了眯眸子:“你不跟我抬杠会死是不是?”
沈秋答:“会。”
赵景杭被她气得毫无办法,伸手拍了下她的脑袋:“吵死了,回家去。”说罢,他转身就往人行道的另一边走去。今晚这一场雪毫无消停的意思,赵景杭的肩膀很快就落了一层白,沈秋看着他的背影,太阳穴一抽一抽地,有些疼。
回家去吗?可她的家里什么都没有啊。她突然不想回去了,很不想。是感性驱使,还是冲动,抑或是害怕使然,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脑子里在想什么,甚至在还没有想清楚时,身体已经先行给出了反应。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灵魂出窍,以上帝视角看着自己突然快步朝赵景杭走了过去。赵景杭听到脚步声回了头,在看到她就站在他身后时一下乱了呼吸节奏。
“怎么了?”赵景杭拧眉问她。
伞下的那个人,眸子灿若星辰。
沈秋深吸了一口气,说:“不想回家了,我送你回去吧。”
除夕这天路上车辆稀少,这个时间点几乎没有人在外奔波。赵景杭的车子为这条漫长的道路增添了一点色彩,只是路面有积雪,他开得比较慢。
“要不要换我开?”副驾驶座上,沈秋突然道。赵景杭笑了一下:“这种路况,你开车那速度是想让我们两个死在这里吗?”
沈秋一噎:“我也可以开很慢的。”赵景杭持怀疑态度:“行了,好好坐着。”
赵景杭瞥了她一眼,后者可能有点不服,这会儿正转头看着车窗外。而不久之前,她那双眼睛是只盯着他看的。赵景杭想起方才她拿着伞急匆匆走到他身后的模样,心又有些软了。
他没有多问那一刻她为什么说不想回家,他大概能猜出来,这种日子谁会不想回家?除非那个家自己不喜欢。
赵景杭明白这只小野猫跟他一样,有家不想回,只想远离。所以,他乐意带走她,更乐意继续跟她待在一块。
“这雪到底要下多久……”
从临市回程要三个小时,上高速前的这段路本就有些崎岖,现在下了雪更是难开了。
“你不是喜欢下雪吗?”赵景杭问。
沈秋:“没有啊。”
赵景杭:“那天在便利店外,想玩雪的不是你?”
沈秋被戳破心思,轻咳了一声:“偶尔见一次是挺新鲜,但这些天一直下就一般了。”
赵景杭:“你还真挑。”
沈秋心想:最挑的人是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沈秋:“你急着回去,明天是有什么事?”
赵景杭道:“开会。”
沈秋:“可明天是初一。”
赵景杭:“国外那帮人并不过中国节日。”
沈秋反应了过来:“也是。”
车内放了点轻音乐,虽然车开得很慢,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也没感觉时间难挨。
“果然偏僻的地方路难开。”赵景杭嫌弃道。
沈秋:“那是因为下雪,平时这条路挺好开的。”
“你平时难道开车来回?不是坐高铁?”
沈秋:“偶尔坐过车。”
其实,她更多的是跟赵修延和李叔一块儿坐车。她没听李叔说过这条路不好开,今天不好开,真的只是因为下了大雪。沈秋往窗外看了看,导航显示还有一公里就可以上高速了。
“等会儿就好了,要到高速口了。”话音刚落,沈秋看到不远处驶来了一辆货车。第一眼还觉得没什么,毕竟离得远看不清晰,但等货车靠近了后,她发现了不对劲。而在开车的赵景杭比她更早察觉到不对。在这样的路上,货车速度过快了!马上路前面就有个小拐角,这样下去,货车肯定会打滑。
“那个车——”
“沈秋!坐稳!”
赵景杭厉声道。沈秋心口一紧,还来不及再开口说话,就见那辆货车在拐弯处打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们冲了过来!
货车显然刹不住车了!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上一秒他们还悠闲地听着歌,这一秒却即将和货车撞上。那辆货车太大了,赵景杭知道直面撞上的话他们的车必然会被撞碎。
赵景杭寒了脸,千钧一发之际打了方向盘,与货车的车厢部位摩擦而过!车轮在地上摩擦出诡异的声音,货车却还没有停住的意思,将他们的车猛地往外推——巨大的冲力让车内的两人面色顿白,轿车也避无可避。
“啊——”沈秋短暂地惊呼了一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失重感也随之袭来!“砰!”车子翻滚下山,最后发出闷闷的一声响,卡死在山谷树丛处。这一撞把沈秋都撞蒙了,她眼前黑了许久,才依稀听到耳边有人叫她的声音。
“沈秋,沈秋!醒醒!”
沈秋艰难地让自己清醒,终于在挣扎过后看清了边上的人。
“赵景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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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好。”沈秋微微瞠目,盯着他额头看,“你流血了,没事吧?”
赵景杭眉头浅皱了下:“没事。”
两人对视着,这一瞬间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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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这是什么情况?”沈秋摸了摸胳膊,抬眸看向前方,这一看她才发现玻璃前树枝丛生,什么都看不清,她转头想看自己边上的车窗。
“别看!”赵景杭斥道。然而沈秋已经转了头,她发现自己这边只看得到树干,她从树干缝中清晰地看见了底下悬空。沈秋明白过来了,他们的车被撞了下来,他们大难不死地卡在了这里。
沈秋缓缓回头看向赵景杭,赵景杭以为她吓傻了,刚想安抚一句,就听到她说:“少爷,你是乌鸦精转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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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景杭一噎,要被她气死:“……这不是还没死?”
沈秋:“我觉得也快了。”
赵景杭:“你最好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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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滑了。”赵景杭低眸在弄他的手机,可是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让我找到那辆车他就死定了。”
沈秋没好意思说“我们可能会死在他前面”,只道:“报警了吗?让人来救我们。”
赵景杭:“等你说天都亮了。”
沈秋:“……哦。”
“没信号,你看看你的。”
沈秋拿起自己的手机:“也没有。”
赵景杭把手机丢在了操控台上:“好了,那等死吧。”
沈秋无奈:“……不让我说这个,你自己说这个干什么?”
赵景杭嗤笑了声:“怕了?”
沈秋往后靠着,轻叹了一口气:“就这么死了,也太惨了。”
她嘴上这样说着,可脸上没有惧怕的神色。自始至终,她似乎都没有露出过惊慌。方才直面死亡时的紧张让赵景杭肾上腺素飙升,可在这一刻冷静过后,他倒觉得有些好玩。
“你不怕死?”他转头直勾勾地看着她。
沈秋想了想,说:“我……怕的吧。”
赵景杭:“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怕?”
沈秋:“你才不怕吧。”
赵景杭忽地一笑:“怕,非常怕。不过想起死的时候还能拉个人垫背,我心里又舒服了点。”
沈秋顿时有种想翻白眼的冲动:“少爷,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怎么净想着送我去死。”
“没说送你去死。”赵景杭微微倾身,额边一丝血渍在夜色下异常刺目,“这不是要一起死吗?”
沈秋知道他们现在这个处境很危险,她相信赵景杭也很清楚。可是他没露出半分慌张,所以说他这个人心理承受能力极强。
“会有人来救我们吗?”沈秋感觉有风吹过,前面的枝叶在簌簌作响。
赵景杭:“看情况。”
沈秋:“应该会有吧,总会有人发现你不见了。”
沈秋又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有一点信号。他们这会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寄希望于货车司机报警和赵景杭的人发现。
而她自己……她今天消失不见,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夏知他们都发过短信祝福了,所以今天不会再联系她。李叔和家政阿姨都回家过年了,而阿延应该很忙,肯定没空再问她今晚怎么样的。所以,如果她今天死在这里,要明天或者更晚才能被他们知道了。
也不知道他们知道她去世了,会是什么心情……
“你在想什么?”赵景杭问。
沈秋回了神,下意识便道:“我在想,我死了会不会有人难过。”
赵景杭微微一怔。沈秋转头看他:“你死了一定有很多人难过。”
赵景杭拧眉:“比如?”
沈秋:“比如……你爷爷?”
赵景杭笑了一下:“我爷爷自己都快死了,还管我死不死,他身边有的是接班人。”
沈秋:“你父亲呢?或者你其他亲人?”
赵景杭眼底有了些冷意:“我死了,我父亲大概率能从外面再找出一个儿子来。至于其他亲人,你不会指赵子耀他们吧?他们不放烟花庆祝都是客气的。”
沈秋“哦”了一声,竟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是高高在上的赵家大少爷,她竟然觉得他跟她一样可怜。
赵景杭:“沈秋,你又在想什么?”
沈秋回过神,摇了摇头:“没,我在想车熄火不制热了,开始冷了。”
赵景杭:“裹上。”
不一会儿,一件外套迎面盖在沈秋头上,很厚重,也很温暖。沈秋拉下衣服,看到是赵景杭把后座上自己的大衣外套丢给了她。他方才开车脱了外套,这会儿里面穿得也不算厚。而沈秋此刻穿着外套都能感觉到冷意,想必他更冷吧。
沈秋想把外套递过去:“你自己穿吧。”
“我不是很冷,你自己裹好。”赵景杭不满道。
衣服上是他的味道,沈秋垂了眸,那瞬间有些迷茫。没人来救他们的话,他们会死,不是掉下去摔死,就是在冰天雪地下冻死。但是看现在的情况,失温冻死的可能性更大。
“我觉得我们继续待在这儿会越来越冷。”沈秋说。
赵景杭:“我知道。”
沈秋:“那这衣服……”
“你别在有人来救我们之前冻死就行。”赵景杭转头看她,道,“你刚才不是问,你死了会不会有人难过吗?”赵景杭慢悠悠地把衣服给她塞紧了,语调里带着丝不正经,“有,我会难过。”
他话里含了笑,可听起来是认真的。沈秋看了他一眼,嘴角轻抿,心里泛起一阵酸涩,让她鼻子也一酸。她微低了头,下巴埋进他的衣服里,很轻地“嗯”了声。
十多分钟后,雪渐渐停了,但温度还是一如既往地低。车里没了空调暖气,两人在风中瑟瑟发抖,沈秋裹在厚大衣里,依然觉得寒气透骨。
“赵景杭……我好点了,不是特别冷。”
“你倒是很会睁眼说瞎话……”
沈秋是在说瞎话,那是因为她知道他只会比她更冷。其实,她确实不怕死。当车被撞下来,她看着空荡荡的山谷,第一个念头是,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方才看到有人把衣服塞到她身上,听到他说她死了他会难过,她突然贪恋起了生。她不想死了,也不想赵景杭死。
“我能动吗?”沈秋突然问。
赵景杭的身体在不自觉地发抖,他克制不住:“动什么?”
“我是说,这辆车应该卡得挺牢的,我动的话,它不会往下掉。”
赵景杭皱眉:“这里是不可能爬上去的。”
“我没想爬。”沈秋看向他,“你的腿伤了吗?”
赵景杭觉得莫名奇妙:“没有,怎么了?”
沈秋:“那就好。”
赵景杭也不知道好什么,只听到她说完后她那边窸窸窣窣有了声响,他侧头看了过去,只见沈秋把披在身上的外套掀开了。
赵景杭沉了脸:“你想冷死吗?”
说完后,他发现沈秋并不是把衣服丢在他身上,她半站起身,转身把衣服披在了背后。接着,她一脚跨过驾驶位和副驾驶座中间的控制台,面对着他,整个人坐到了他的腿上。陌生又熟悉的味道迎面而来,赵景杭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滞:“你——”
“我不想冻死,你也别就这样冻死。”说着,她两只手将衣服扣在他的身侧,将他裹紧。
赵景杭呆怔住了,一时竟忘了作出反应。而沈秋原本只是受求生的欲望驱使,可真的坐到他腿上,伸手抱住他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也不能完全只是想着“活”这件事。
因为这姿势,过于亲密。她是不适应的,但是她想救他,就像他也想救她一样。沈秋抿了抿唇,硬着头皮继续:“盖好,不然我怕最后要跟尸体坐在一起。”
他的小保镖怎么会怕尸体?赵景杭嘴角微微一弯,伸出了手。他在自己的大衣里抱住了沈秋的腰。
“不用怕,我不会死。”他低声道。他搂过来的那一刻,沈秋感觉到周身是冷的,因为赵景杭的体温太低。可当他的手揽过她的后腰时,她的耳根却滚烫了起来。她从未和人这样相拥,更从未和人这样一起面对死亡。
“你能闭眼吗?”诡异对视了片刻后,沈秋说道。
赵景杭眸光微深:“靠我肩上,别看着我。”
“好……”沈秋侧了头,靠在了他肩膀上。果然,这个角度她不用和他四目相对,只能看见他的下颌线像刀削一样精致。两人紧紧相拥,虽然还是有些冷,但赵景杭的身体总算是回温了。沈秋往前挪了挪,让衣服再将他盖紧些。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好像在一点一点地凌迟他们。后来,两人搂在一起都抵抗不了冷意了,沈秋觉得身体有些发麻,体力也在流失。她微睁着眼睛看着车窗外漆黑一片,心想她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赵景杭……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米米在等肾脏,夏知和天扬都快要上大学了。”沈秋道,“所以,我的卡你帮我给他们,里面有钱,你取出来给他们。你这么有钱,应该不会拿我的钱吧……”
赵景杭:“……不帮。”
“帮一下也没关系吧?我好歹是因为你车技不佳才死的。”
赵景杭皱眉:“你是疯了吗?是货车司机车技不佳……”
“反正……他们需要我帮忙,其他人……”沈秋声音低了下去,“其他人不需要,他很厉害,他可以自己……”
赵景杭不知道在她眼里,其他亲人是哪些人,他只知道她的声音有些微弱。他继续找话题:“沈秋,你先别睡觉,说说吧……”
“说什么……”
“你的过去。”
沈秋强睁着眼睛,也许是因为死亡逼近了,她有了诉说的欲望。反正都要死了,说一点也没关系吧。
“我的过去你知道的,你不是查了吗?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只查了一点,不详细,你说说吧。”
“那个地方,我很讨厌……”沈秋停顿了下,说,“也很害怕。你应该不懂,每一天都过得胆战心惊是什么感觉。里面那些人啊,其实只是借着做好事的名,在没有合适的人来领养之前,我们每一天都很难挨……”
赵景杭:“他们怎么对你的?”
沈秋张了张口,想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原以为都要死了她可以说出口,可是……每一次想起来,她还是会觉得浑身发冷。沈秋哆嗦着说:“我记不清了,反正,所有人都该死……他们不是真想开福利院,他们只是靠这个在做买卖……不过后来那些人的罪行被发现了,他们都被关起来了。再后来福利院有了新的阿姨、新的负责人……夏知他们都能好过了……”
“但是你是在这之前被人领养的。”
“是啊,那时我好想离开,我好想逃离那个地方……所以有人要把我带走,我好开心……也很感谢……”
“可你后来过得很好吗?”赵景杭觉得并没有,不然她为什么除夕夜会不想待在家里。
“比小时候好很多很多了……小时候……挺可怜的。”
赵景杭“嗯”了声,手在她背后小幅度地拍了下,像在安慰:“那小时候很难挨时,你都在想什么?”
“我啊……想挺多的,想有爸妈,想吃很多好吃的,想有人带我去游乐场玩,想坐旋转木马,想看一场漂亮的烟火。我也想游玩结束了,有人能开开心心地带我回家……”沈秋眼里有了湿意,她闭了闭眼,将它忍了回去。她轻拍了赵景杭一下,“说说你吧。”
“什么?”
“就说说你……”沈秋喃喃道,“有爸爸妈妈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啊?”
赵景杭心口一抽,抱紧了她:“应该是吧。”沈秋闭上了眼睛,声音很低:“什么叫应该?”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赵景杭下颚轻靠在她额上,道:“沈秋,再说。”
“……不是轮到你说了吗?”
赵景杭:“我让你说就说,说完整。”
“这种时候还这么霸道。”沈秋吐槽了句,但又低声说了起来,“反正后来我就去上课了,学空手道,学拳击……学了很多可以保护自己、保护别人的东西,我自己选的,我不想再被动了……哦,对了,我记得你空手道很厉害,我以前学的时候觉得很累……”
沈秋开始说起自己学空手道的一些事,说老师对她有多狠,说她受过几次伤。说到后来,她觉得自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把过去那么多年的话都说完了。末了,沈秋淡笑了一下:“学的过程差不多就这样,你呢?”
没有人答应她,沈秋微微一怔:“赵景杭?”
还是没有人说话,沈秋笑意顿失,缓缓从他的肩头抬起头来,看向他的脸。窗外隐约有了月光,微弱的月光下,她看到了他脸颊一侧凝固的血,也看到了他闭着的眼睛和苍白的脸。
沈秋下颌紧绷,心口处瞬间像灌了风,呼啸着,搅动着,比刚才更冷了。自始至终他都语气平淡,她没有听出他半分虚弱的意思,她以为他挺好的,至少比她好。
可她忽略了他的伤,也忽略了在她坐过来之前,他被冻了很久。
“你别死啊!”沈秋喉咙一紧,“赵景杭,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没有反应,一动不动。沈秋微颤着手去摸他的脖颈,可是她手都冻僵了,她甚至都感觉不到什么。她轻吸了一口气,趴回到他身上,努力地裹紧了他,试图给他最后一点温暖。可是,她自己也好冷,她暖不起来了。眼眶发热,沈秋感觉到眼角有了湿意。
真奇怪啊,他应该是她最讨厌的一个人,最讨厌的人要死了,她却觉得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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