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推薦:
《
非对称创新:中国企业赶超战略 魏江 刘洋
》
售價:HK$
108.9
《
潜能觉醒
》
售價:HK$
86.9
《
初平:汉末群雄混战(190—195)
》
售價:HK$
53.9
《
建安:官渡大决战(196—200)
》
售價:HK$
53.9
《
权力的图像——近代的中国海图与交流
》
售價:HK$
184.8
《
中亚民族史
》
售價:HK$
184.8
《
人工智能与智能制造:概念与方法 [美]马苏德·索鲁什 [美]理查德·D.布拉茨
》
售價:HK$
140.8
《
中平:东汉王朝大崩溃(184—189)
》
售價:HK$
53.9
|
編輯推薦: |
★ 《昨日的边城》姊妹篇,深耕川蜀历史地理文化的非虚构力作。
★ 以扎实的史料相证,重现西南边城七十余载历史之路。
★ 实地行走、人物采访、档案查寻、文献梳理……勾画出一幅由政治经济、文化习俗和社会生活交织而成的边城立体画面。
|
內容簡介: |
《边城新纪》是知名作家龚静染继《昨日的边城》之后又一部反映马边社会发展的非虚构纪实文学作品。作者以文献档案查阅、实地考察、口述记录、人物走访等方式获取丰富的素材,讲述了马边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至今七十余年的历史,生动而深刻地反映小凉山地区“一步跨千年”的成就。本书在呈现马边波澜壮阔的历史画面的基础上,还以建设小康社会时期作为重点,以最近十年的历史切入,特别在扶贫攻坚、经济建设、乡村振兴等方面着力表现,用真实、细腻的笔触展现了马边社会方方面面的人物故事。本书以现实观照历史,以历史光耀未来,是呈现小凉山地区历史脉络和文化内涵的佳作。
|
關於作者: |
龚静染,作家。出版有《李劼人往事:1925—1952》《河山有灵:岷峨记》《我们的小城》《昨日的边城》《整个世界慢慢灰暗下来》《西迁东还》《一盏灯的世界》等十多部文学作品集。其中,《昨日的边城》入选2017年7月“中国好书”;《西迁东还》获评“2019年度影响力图书”;《李劼人往事:1925—1952》获第七届“单向街书店文学奖”,并被评为商务印书馆2021年度十大好书。
|
目錄:
|
目 录
引 子 重访边城 001
第一章 风吹小凉山 013
1950:真武山下,马边河畔 015
小城里有了供销社 027
在曾经开满罂粟花的土地上 036
第二章 怎样去描述一条河流? 047
清澈记忆 049
消失的木船社 058
河与城:不变之变 067
第三章 燃灯人 077
荒岭办学记 079
遥远的白家湾 095
达子的世界 104
第四章 行走的使者 111
白衣记(上) 113
白衣记(下) 125
彝族医生们 133
第五章 百转千回路 143
百里“挑儿客” 145
通往边城的路 157
筑路人生“纵、平、横” 169
第六章 大风顶下 179
一个老人眼里的“农业秘密” 181
田间的“余虫虫” 194
森林行路人 203
第七章 在群山之间 215
一亩茶园百年史 217
红盆地之底的遐想 228
又见烟峰 238
第八章 莲花山上的云 247
桥:一生漫长的回忆 249
知青小屋:那些飘逝的岁月 260
最后的乡村放映人 272
第九章 边地尘梦 285
马边大熊猫往事 287
寻找《山城》 297
小城饮食摭忆 307
后 记 318
|
內容試閱:
|
引 子
重访边城
没有人比潘德荣老人更熟悉老马边县城了。当年,他每天骑着辆绿色自行车,挨家挨户去送信送报,每一条巷子,巷子里每一户人家,人家旁的每一棵树,树下的每一个门牌号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每天都要转一大圈,闭着眼睛都找得到,太熟悉了!”潘师傅说。
当时马边县城里只有两个邮递员,他是其中之一,一个送城内,一个送城外。潘师傅就送城内,这份工作他一直干到1997年退休。
“小城里的人都面熟,天天一碰到,叫不出名字,但也要打招呼。”
潘师傅对他的这份工作有种自豪感。穿着绿色的邮电服,每天去送信的时候,人们都喜欢他那个绿包包,总觉得自己可能会遇到意外的惊喜。潘师傅有张圆脸,弯弯的眼角,遇到这样的人会觉得世界就是一团和气。
“最主要是送报刊、信件,还有汇款单,大家最喜欢这个。”
潘师傅的家在农村,年轻时当过工程兵,修过成昆铁路,转业后在1970年底到邮电单位工作。“本来人家想招能歌善舞的,我肯定不行,但人家看我当过工程兵,能吃苦,能爬电杆,就招进去了。”他说。
刚开始,潘师傅被分到大院子区工作,给乡上送信。每天背着邮包跑,如果邮件多,只有挑担子。在潘师傅的记忆中,马边正式通邮车是1982年,之前的书信全是人去沐川挑回来,那叫“邮政担子”。挑的人一走就是几十里,长年累月,都走成了“山夫脚”,大脚板。1976年,潘师傅回到了城里,骑上了邮政自行车,在城里穿梭,也就不用再过唐僧西天取经似的生活了。
那时候,潘师傅每天送得最多的是《人民日报》《四川日报》,党报党刊,每个单位都要订。潘师傅对《红旗》杂志的印象最深,每次一来,自行车后座就要码上高高的一摞,绑在后座上,蹬起来很沉。20世纪80年代后,马边城里私人订阅也渐渐多了,订得最多的是《参考消息》《文摘周报》《四川广播电视报》,后来也有人订《深圳青年报》《南方周末》《中华工商时报》。阅读趣味慢慢在变,外面的世界好像就在那几张报纸上。
“那时候邮政快件很少,每天只有二三十件;现在就不一样了,五花八门,单邮政都有两三千件,还不说其他民营快件公司揽的货。”
说起当年送信,潘师傅就滔滔不绝。这个小城有很多爱写信的人,但最爱写的都是些小姑娘,写不完的信。也有爱投稿的文学青年——小城里有一群人做着文学梦,不断给报刊投稿,收到稿费单像中了彩票一样。潘师傅还记得有个“眼镜”,文质彬彬的,每天站在路边等他,他的车子只要不停下来,那人就失落得很。其实潘师傅也失落呀,“觉得欠了人家什么似的”。
因为写信,就有了不少故事。20世纪80年代,有个派出所的民警在报纸上登了一则征婚启事,每天要收到上百封信,雪花一样飘来,持续了好几个月。老潘就纳闷: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求婚
信?咋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求婚呢?关键是那么多的信,这个人到底看完了没有?有一次他就真的去问了对方,人家只是嘿嘿笑。又过了两年,就听说这个年轻人结婚了,老潘好奇此人到底是娶了何方仙女,结果一打听,原来找的还是本地姑娘。
“后来在马路上碰到过那两口子。女的嘛,长得也不咋样。”潘师傅说。
这是三四十年前的事情了。
这一天,我同潘师傅一起走在马边老城区,他已不再是一个邮递员,退休快30年了。但我最想听的,就是他讲马边的老故事,就像翻出那些过去的集邮册来看一样。那天,我们从北门桥出发,过去到马边,主要就是从这里进城。
“过去要进马边城就要在这里等船。隔着一条河,要等好久。”潘师傅指着对岸。
说这话时,我们正站在北门桥的桥头上,只用了一分钟就过了桥,桥上有几个彝族老人在那里聊天。当年这里是个关口,称为北门关,是进出马边城的必经之处。过去送人,就要送到这里,河这头望着河那头,如果按照诗人们的说法,那可能就是乡愁的距离。
过了北门桥,就进入了潘师傅记忆中的老县城。极目望去,街道窄窄的,街上行人也不多,一片低矮的房屋。顺着左手边当头的是朱家旅馆,再下来是一家小食店,卖油条、包子、馒头。中间有卖棉絮和棉被的门市,都是在低矮的房屋里。
“当年,马边城里全是清一色的木头青瓦老房子,预制板房子是后来才修的。”
我们慢慢地走着,走进了一段旧时光里。
小城沿山而建,路是从北向南走的。马边城依山傍水,其布局历来就是沿着马边河的南北走向,东临马边河,西靠真武山,对岸是莲花山。
老城很小,很快就走到了西街口,那是一个小丁字路口。西街一带过去是马边最热闹的地方,1949年前就办有彝汉交易所,卖洋广杂货,也卖本地特产。马边中学也在西街上,这个学校的故事我在《昨日的边城》中写过,那是一段传奇。马边中学的校长李伏伽过去在街口有祖屋,他母亲就在那里卖血旺,进城赶场的人会在那里吃一碗血旺,啃块玉米粑,那就是当年的马边风味。
这是一条长长的小街,沿路的房子都是木头青瓦盖的,各有各的样式,但聚在一起,就有种特别的韵味。这样的街道要是遇上雨天,撑把油纸伞,一个人孤单地走在上面,基本就把你的前世走了一遍。那天,我走在西街上,感受它曾经的热闹和繁华,但眼前却是冷冷清清。房子破旧,有些都快倾圮了,唯独一些小物件还留着过去的样子:一扇花窗、一把铜锁、一个踏得光光生生的门槛。门槛外有块认不出是什么的石头,但我相信它应该是小狗变的,守着曾经的人家,那人家早就散了,而它还不愿离去。
街上零零碎碎的东西多,你得悠着点。一个修鞋的摊、一间补胎的铺子、一张破破烂烂的台球桌也够你瞧一阵,再说那沿街的茶馆,则可以让你坐下来歇脚,要上一碗盖碗茶,听里面的人天南海北地摆龙门阵,或者看几个人在那里打“贰柒拾”,半天的光阴就打发过去了。
再往前走,又到了一个丁字路口,往东可以通往大东门码头。途中有小城当年最繁华的百货公司,那是一幢比较别致的建筑,中式两层屋顶,歇山式。当然,这座房子就是小城的万花筒,是看世界的窗口,手表、花露水、篮球、尼龙雨伞、搪瓷盅、红头绳、卡其布、回力鞋、自行车……新奇的物品总是会最早出现在里面。马边是少数民族聚居区,物品贸易上还有很多民族特色,毡衫、杂色棉布、木碗、银首饰、珠子、钢质锅壶、毛毯等,这都是彝族人生活中的必需品。每一样物品都是一种象征,如手表是奢侈品的象征,花露水是女性美的象征,回力鞋是青春的象征,自行车是自由的象征……这些象征是时代的,也是个人的;是公开的,也是隐秘的。它们交织在一起,汇聚出了一种涌动的“物欲”。
不远处是国营照相馆,橱窗里放着几帧照片,走到这里的人都要停下来望两眼。当然,那镜框里的人也正意味深长地望着你。照相的师傅姓钟、姓卢,老潘至今记得他们的名字,大概要想英俊漂亮一点,就得靠他们的手艺。那时候,照相师傅就像是变魔术的,从照相机后面伸出头来,让坐在灯光下的人们“背要立起”“抬头”“轻松一点”“笑一笑”,这些几乎可以当作那
个时代的关键词,而所有的底片就定格在一个你看不到的“时代感”里。我小的时候,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跑到照相馆去看师傅洗照片,看那些泡在化学液体中的胶片如何把人变出来,变成眼睛、眉毛、鼻子和带笑的嘴角。
小城最热闹的地方是电影院,那时叫人民礼堂,是1957年修建的。前面有灯光球场,旁边是文化馆和民建镇小学。我听一些老人讲过,20世纪50年代初的时候,那些机关里的干部们有不少是外地来的,爱在那里打篮球,晚上跳交谊舞,点着煤油灯,放的是留声机。20世纪80年代后兴起的歌舞厅和夜总会也集中在那一段,年轻男女流行穿牛仔裤,烫爆炸头,蹦迪斯科,老人们就看不惯了,嗤之以鼻。而醉醺醺的马路青年在夜总会门前徘徊,邓丽君的歌声像初春时的柳絮,软绵绵的,弥漫到了小城里的大街小巷。到了晚上,街上就会灯光闪烁,把小城的夜晚晃得躁动不安,那是一个兴奋和激情的年代。
“过去进城的农民,住不起旅馆,就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就坐在屋檐下摆一晚上。”
电影院门口就是个江湖,小城里最漂亮的裙子、最帅气的军帽、最新潮的牛仔裤、最坚硬的砖头、最飘忽的扒手、最荒唐的打架斗殴都会出现在那里。一角钱一张的票,人们要排着长队去买,最火的是《天仙配》,看了整晚都睡不着觉,人生始知悱恻缠绵。当然,人们知道刘晓庆、周润发、成龙、高仓健、山口百惠、阿兰·德隆等中外明星也在那个时候,他们的大幅照片贴在电影院门口,并迅速成为万千人的偶像。
“现在电影院不放电影了,空在那里很多年。还好,这两年疫情来了,正好用来打疫苗、做核酸,经常看到人排在那里。”潘师傅说。
过去,小城最繁华的地段大概不足500米,对于一个只有几千人的县城,全部的物质和精神生活都浓缩在了这里。走过这里的时候,潘师傅突然告诉我,20世纪80年代他在这一带掉过一件值钱的东西,是件真丝衣服,值900多。“当时绳子没有捆紧,东西在路上跑掉了,但人家是保了价的,只好赔。”关键是,那时潘师傅的工资才几十元,最后赔了500元,捶了好久的心口。
其实,他至今还耿耿于怀:为何会偏偏掉在这里?
潘师傅掉东西的附近过去有一座“灯楼子”,是小城最热闹的地方,过年过节就要挂灯笼,也要点灯猜谜,老百姓害病许愿都要到那里点灯,据说应验得很。“灯楼子”附近有戏台,可以
唱戏,外地戏班来马边,总要在那里咿咿呀呀几天。附近还有一家卖醪糟的,主人姓康,人称“康醪糟”。当年在马边中学的穷学生,出来搞勤工俭学,周末就到粮站去背粮食,一天下来能挣好几角钱,吃一碗“康醪糟”才8分钱,那是真解馋。
再往南走,就到了粮站,那是过去的文庙旧址。在乾隆五十六年(1791)的记载中,文庙有“大成殿、崇圣祠、东西两庑及礼门、棂星门等”,“庙貌巍峨,壮厥观瞻”(《马边厅志略》),但后来都消失了。不过,在中国古代,一个城市最重要的地方就是文庙,每年春节后的望日,县衙的大小官员都要恭恭敬敬去朝拜。后来虽然大成殿变成了米仓,但事关百姓的温饱,也不太算是有辱圣贤。
如今,粮站也不在了,又变为了一所幼儿园,房子是重修的,每天一大群孩子在里面蹦蹦跳跳。看《马边厅志略》上的厅城图,文庙在靠南的位置上。那天我顺便去幼儿园看了一眼,里面正在唱歌,童声袅袅,显然比读“四书”“五经”好听多了。
我观察过很多城市,在一般情况下,尽管历代都兴修了大量的寺庙,但最后保留下来的一定有文庙,这是因为在我们的文化传统中,尊孔是最重要的内容。其实马边在建城之际修了很多寺
庙,如文昌宫、城隍庙、火神庙、西岳庙、禹王宫、万寿宫、龙王庙等,不下三四十座,但都逐渐荒废,最后消失了。而马边文庙一直到30年前都还在,只是后来城市改造,儒家尊严在挖掘机面前那是不堪一击,被拆了个干干净净。
继续往前走,房屋逐渐稀落,就看到了江边的几棵大黄葛树,树龄少则几百年,有的比马边城还老,它们是这个小城活的见证者。再往前走就到了南门口,也就是南郊,贺昌群当年回马边就住这一带,曾发出过“楼阁郡城非昔比”的感叹。从这里一出城就是关外,红崖口以外人烟稀少,是出“棒老二”的地方,而江的对岸是无边无际的群峦和荒野。据说过去杀人行刑一般就在南门外。小孩子爱看热闹,但看了晚上要“惊抓抓地叫”。李伏伽曾经在《旧话》一书中回忆过:“首级用绳子络好,挂在树枝上,顽童们就用石头掷它作游戏,看谁打得最准。当它被石子击中时,便卜地一响,轻轻地摇晃一下。”
潘师傅告诉我,当年送信出南门,只有小路,荒凉得很。每次走到这里他都要推着自行车过去。如果遇到下雨,路就烂得不行,车都推不动,链条会被泥浆给塞住。但这又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天我同他走到了这里,也就从北到南大致把老马边城走了一遍。突然间,我感到自己仿佛从短短的历史场景中穿越回来,又回到了喧闹的生活中。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一切皆为当下,却瞬间就分出了历史与现实。
“当年的马边就这么大。”潘师傅摊了摊手。
但这就是当年他那辆绿色自行车的整个世界。
这天,我们慢慢地走到对岸,那是马边的新城区,高楼林立,一望无际。但路上没有人认识潘师傅,他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人,当年那个讨人喜爱的邮递员已经被人忘记了。他说,新城这边的发展太快了,30年前这些街道都还没有,更不消说那些新生的街名和编号了。
“老了,老了!”他说。
是的,他会越来越老,老得像一张记忆的底片。
从河的左岸往右岸望去,马边是个被河流环绕的小城,就像个襁褓中的婴儿一样。但我觉得它更像片树叶,落在莲花山和真武山之间。这片树叶,被历史的大风吹过,叶片正朝向光亮的一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