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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在辽阔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上,有一座风山,风山上怪石嶙峋,经常有狼出没,狼会调走或咬死牧民的牛羊。蒙古猎犬伊斯格在驱赶狼的过程中,和一只公狼相遇并相识。渐渐的,它俩奇妙地走到一起,一狼一犬在风山上捉草原鼠,追狍子,捕黄羊,与偶遇的其他狼打架,也在一起追逐嬉戏;甚至在公狼被盗猎者的钢夹夹住腿的时候,蒙古猎犬伊斯格向主人求助,解救了公狼。但是最终,蒙古猎犬伊斯格还是回归牧场,与公狼分离,回归各自的世界。伊斯格生下六只可爱的小狼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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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格日勒其木格?黑鹤,蒙古族,自然文学作家,儿童文学作家,中国作家协会第九届全委会委员,黑龙江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大庆油田作协名誉主席。
与两头乳白色蒙古牧羊犬相伴,在草原与乡村的接合部度过童年时代。出版《黑焰》《鬼狗》《驯鹿之国》《黑狗哈拉诺亥》《狼谷的孩子》《我的草原动物朋友》《叼狼》《蒙古牧羊犬——王者的血脉》《我的原始森林笔记》等作品八十余部。曾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榕树下诗歌奖、《人民文学》年度作家奖、茅盾文学新人奖、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比安基国际自然文学奖小说大奖等多种奖项,有多部作品被翻译成十余种语言译介到国外,拥有涵盖儿童和成年人的广泛读者群。
现居呼伦贝尔,拥有自己的马群,在草原营地中饲养大型猛犬,致力于蒙古牧羊犬的优化繁育,将幼犬无偿赠送草原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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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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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狼犬——同盟
马群又跑得太远,为了防止它们越过国境线,我和大叔吃过早饭,在太阳尚未升起以前,就骑马踏着寒霜出发,准备将马群赶回来。
我们骑马走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在边境线附近找到马群。吸引马群的是一个小水淖,面积不大,十几平方米,不过半米深。是一小小的泉眼涌出的泉水后在草地汇积而成。
这是大叔的蒙古儿马带的马群,不算太大,但也确实不小,大概四五十匹马。秋天,天气凉爽,牧草丰美。马群整个夏天为了摆脱无处不在的蚊虫折磨,每天不得不顶着风不停地狂奔游走,只有凉爽的夜里才能吃上几口青草。现在,蚊虫遁迹,马群终于可以静下心来进食饱含草粒油脂的牧草,马匹开始变得肥壮,背脊上现出浑圆的凹线。它们必须抓紧时间大量进食,只有在肚腹中积累了足够的脂肪,才能应对即将到来的残酷的冬天。
进食牧草,每天需要大量饮水。所以,它们就找到这个小小的泉眼。大叔说,连他都不知道这里会有一眼泉水。从水淖浸蚀草原的情况看,这是刚刚冒出来的泉水。就像它突然在草原中出现,大概也会很快消失吧。
只有常年生活在干旱草原上的蒙古马才拥有这种寻找水源的特殊技能吧。
我们赶着马群往回走。
回来的路上,我注意到马群中有一匹当年出生的小马,全身洁白无暇,连眼睛的虹膜也是白色的,蹄子和鼻头是粉红色的,是一匹白化马。
我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匹晶莹剔透的小马身上,骑着马围着这匹小马不断地用手机拍下各个角度的照片。骒马⑾是一匹漂亮的红豹子花色马,它总是努力地隔在我跟这匹幼驹之间,不让我接近小马。总之一路之上我和这匹骒马也是斗智斗勇。但我确实也不敢过于接近,如果骒马过于紧张,掩护时可能会绊倒小马,让小马受伤。
蒙古马是非常原始的马种,护驹的本能很强。前几年我就曾经因为拍摄小马时靠得太近被骒马咬伤过。
因为我的频繁滋扰,那匹黑豹子花色的儿马本来不停地围着马群往复奔走,圈拢整个马群,生怕有哪匹骒马带着幼驹掉队。现在,它不断地跑过来查看,以确定我是不是有要伤害小马的意图。这匹儿马长鬃弋地,尽管没有纯血马那么高大,却强壮得如同石块垒成的一样。看到强悍的儿马过来,我不得不与小马再离开一些距离,千万不能惹怒儿马,愤怒的儿马拥有可以踏碎狼头颅的能力。
秋天的草原温暖却也干燥多尘,我们骑着马在马群后面圈赶,马群扬起的灰尘让我的喉咙发干,嘴里满是尘土。而且,这种长途骑行让我感到腰酸背痛,双腿发麻。但大叔却几乎一直没有改变那种传统半侧身骑坐的姿势,作为真正的牧马人,他已经习惯了无论酷暑严寒都能够在草原上骑行如飞。
刚刚进入大叔牧场的地界不久,我们赶着马群正在行进间,马群中的儿马突然发出一声长鸣。
只有在与另外的马群不期而遇,看到另一个马群中的儿马,或者是遇到危险时,儿马才会发出这样带有敌意的嘶鸣。
儿马紧张地向南边的地平线上张望。
我和大叔顺着儿马目视的方向将目光投向地平线,在草原金色的背景之下,那四个灰色的小点儿尤为醒目。
是狼。
这就是狼族的威慑力,它们在漫长的岁月中以自己卓越的团队精神站在了草原上食物链的顶端,它们仅仅是在地平线上出现,就足以让带着马群的强悍儿马感到恐慌。
大叔取出马鞍袋里带着的望远镜观察了一下,然后骑着马过来,将望远镜递给我。
我拿过大叔的望远镜,只扫了一眼就立刻做出判断,刚才第一眼看到的四头狼,其实是三头狼和一头猎犬。当然,那头猎犬毫无疑问是伊斯格。
它们显然已经远远地注意到我们了。在望远镜里,可以看出那是两个对峙的阵营,一方是伊斯格与那头我已经熟识的雄狼,另一方是两头陌生的狼。
它们都在向这边张望。
但是,因为我们所处的距离过于遥远,它们并没有立刻逃走的想法,而是继续对峙。
我让大叔先赶着马群往回走,自己决定留下观察一下,毕竟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
我下了马,这样从它们那边望过来,就不会像刚才我坐在马上那样显眼。而且整个马群的移动,也让它们确定牧人和马群已经离去,对它们并无威胁。
对峙已经升级。
显然,在我们没有路过之前,它们已经开始了打斗。我们和马群的出现让它们的打斗暂时中止,现在,它们重新又酝酿情绪准备开始新一轮的厮杀。
不过,在我到来之前,它们并没有进行实质性的打斗,这从被裹挟在它们中间的伊斯格的表现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伊斯格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危险性,还在刨动着两只前爪,冲着两头陌生的狼发出威胁的咆哮。而那两头狼并没有做出这样浪费体力的举动,它们只是冷静地盯着伊斯格跟它的同伴。在这两头狼的面前,伊斯格显得有些过于幼稚而无知,但这倒是比较符合伊斯格作为人类豢养的犬的身份。
而跟伊斯格站在一起的那头雄狼的处境则显得有些尴尬。
那两头陌生的狼才是它真正的同类,但是,此时它与一头犬站在一起,与自己的同类对立。
但它别无选择,因为它已经与伊斯格建立了某种独属于它们的联盟。
两头陌生的狼开始打破这对峙的平衡,其中一头直接向正在挑衅的伊斯格冲了过来。站在伊斯格身边的雄狼勇敢地迎了上去,用自己身体的侧面挡住了攻击者。它似乎比这头主动攻击的狼还高大一些,但它仅仅是阻扼了攻击者的气势,挡在这头狼与伊斯格之间。
它们相互嗅闻,沉默间那是气势与心理素质的比拼——拉低的耳朵,耸起鬣毛的颈脊,从挑起的上唇间露出的獠牙。
另一头狼的攻击则隐秘而毫无声息,看到自己的同伴已经钳制住了雄狼,它直接冲向伊斯格。
速度太快了,伊斯格似乎也有准备,但是显然它的准备并不具备优势,无论如何,它还不拥有与狼同样的速度和力量。此时,由速度和力量来决定一切。
我以为伊斯格在第一个回合就会被这头狼直接咬翻在地。还好那头雄狼摆脱了跟自己纠缠的对手,冲了过来,撞向攻击伊斯格的狼,再一次控制了局面。
这头狼并没有闪避,随后它们就缠咬在一起,远远地可以看到它们扬起的灰尘。
伊斯格想要上去帮忙,而此时,另一头狼也开始攻击。
一片混乱。
我骑着马冲了过去。到我出场的时候了,我只是为了拯救我的狗。
我表现出骇人气势,靴跟敲击马腹,令胯下的马狂奔,同时发出士兵冲锋般的高声呐喊。
这就足够了,足以对狼造成恐吓。
狼对于人类永远是心存恐惧的。狼不敢攻击我——一个骑在马上的强壮男性,而且至少在我的印象里没有听说哪个人是被狼给吃掉的,那些关于狼攻击人的传说很多都是以讹传讹。我出行的时候,马鞍捎绳上永远挂着一根大叔拿给我的马棒。那是一根硬木制成的实实在在的木棒,是武器,跟我放在营地里那根镶着银子更富有艺术气息的马棒相比,更有实用性。
我必须施予援手。犬只有在依侍着人类时才拥有足够的优势。像伊斯格这样的猎犬,总是成群行猎,更多的时候,它们的任务只是追逐和围困野兽,由人类完成最后的捕杀。
当伊斯格真正在荒野里独自面对狼时,它就会发现与自己相比,狼拥有更好的力量和体力,更强大的咬合力,更优秀的弹跳力。当然这些对于狼来说只是生存基础,在自然界中,只有最强悍的个体才能够存活下来。
而生活在人类身边的犬就显得有些柔弱了,至少像伊斯格这样的猎犬,它是直接在室内出生的。猎犬十分娇贵,不像牧羊犬一样,在草垛旁边找一个避风的地方就可以在隆冬季节产下幼崽。在它们成长的过程中,为了保证足够的营养摄入,每天所有的食物都仔细搭配,钙和维生素,还要定期的驱虫药。而狼在自然界的成长过程中,要时时跟同窝的幼狼争抢食物,应对营养不良,包括对抗寄生虫。
狼和犬,它们的生存际遇是不同的,所以犬不可避免地更为脆弱,当然在人类的培养过程中它们的某些方面也会被不断地强化。失去一些应该在荒野中生存的技能,那么也就获得更符合人类要求的能力。
我想如果真正地厮杀,伊斯格无论如何不会是这对狼的对手。它们更强壮,那是与荒野有关的,在它们成长的过程中,有很多跟它们一起的同伴被淘汰,它们要面对太多的问题——对手、食物、疾病、猎人、陷阱……但是它们活了下来,足够强壮、敏捷,也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这是在人类环境中饲养的犬所并不具备的,它们并不需要了解这些。
对于猎犬来讲,当地平线上出现了猎物,只要去追逐就行了。
蒙古猎犬尚有一些原生的能力,没有被进一步地定向培育成像灵缇那样的赛犬。
灵缇犬只为速度而生。它们已经被定向培育到极致,只懂得奔跑,不需要对人类的眷恋,不需要归家能力,只要奔跑就已经足够了。它们的身体为了获得最小的风阻而培育为流线形,头颅也细小狭长。在培育这种犬的过程中,就是以获得终极的奔跑速度为一切,只要跑得快就是一切。因为脑容量太小,它们也就失去更多记忆的能力,所以它们不懂得回家的路,经常会丢失。但是这些根本并不重要,也没有人在意这些,只要它们在赛道上像风一样奔跑就行了。伊斯格无论如何不是生活在荒野中的狼的对手。
随着我的距离越来越近,剑拔弩张的对峙和打斗终于分开了。公狼和伊斯格往风山的方向跑去,而两头陌生的狼则逃向相反的方向。
我想,伊斯格应该没有认出我来。只要将它和这两头陌生的狼分开就行了,跟那头雄狼在一起,至少在风山这一带它还是比较安全的。
我也是好奇,直接追向两头陌生的狼。
它们最初有些紧张,直接并肩跑向草原深处,但我只追了大概不到一公里,它们就分开跑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在我犹豫勒马停下的时候,它们也都站住,并不急于跑开,而是伸着舌头一边喘息一边远远地看着我,竟然带着些许挑衅的意味。
这确实有些过分了。
我脚跟猛磕马腹,马负痛加速,直接冲向一头狼。在宽阔的草原上,骑马追袭一直是狩猎狼的最好的方式。不过,前提是要有数名骑马的猎手带着经验丰富的猎犬一起协作圈围。这头狼本以为我只是象征性地追赶,没有想到我会来真格的,吓得转身仓惶逃蹿。我足足追出去有五公里,那狼真的是头也不回地跑远了,我才骑着马慢慢地往回走。远远地,我看到另一头狼,绕了一个迂回的巨大弧圈,大概是跟它的同伴汇合去了。
我并无伤害它们的意愿。
现在我想起了当年父亲的哥哥那头跟狼一起走掉的猎犬,当它跟狼一起被别的猎犬追捕的时候,它毫不犹豫地反身攻击本为同类的猎犬。因为,在那一刻它与狼已是同盟。
回去的路上,我一路慢颠,刚才追狼的时候,马出了太多的汗。现在一定要慢跑,让马身上的汗慢慢地蒸发掉。秋天不应该让马这样狂奔,在呼伦贝尔草原上,让马匹储存好身上的脂肪,它们才有足够的能量来应对即将到来的严冬。
我仍然按原路返回。
路过刚才它们打斗的地方,远远地我看到伊斯格正在那里等待我。原来它已经认出我来了,并没有跑远。
看到我回来,伊斯格向我跑了过来,在它身后更远处的草原上,我看到那头雄狼伫立的身影。雄狼没有离开,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无论如何它都应该在第一时间消失在人类的视野之外,也许它已经意识到我对它并不具在威胁,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以野生动物的理解能力,它也许会将我的行为推及到所有它可能接触到的人类,那就实在是太危险了。
但是,此时我也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否则我一定也会骑着马怪叫着冲向它,将它赶得更远,至少让它明白一个道理——人类危险,应该保持距离。
我急着查看伊斯格的情况,
我下马时伊斯格已经跑到我的身边。它将头伸进我的怀里,我抱着我的狗——浑身散发着荒野气息的猎犬,
显然,刚才的打斗耗费了它太多的体力,它仍然在急速地喘息,两肋急剧地翕动,舌头伸出来散热,我注意到它嘴上有血。
还好,它的身上并没有受伤。而嘴角的血,只是舌尖上有一个小伤口,应该是刚才在与狼的对抗时因为过于恐慌乱咬被自己的牙齿硌破的。
显然,对于刚才的遭遇,它有些糊涂,无法定义自己的身份。
其实,如果在正常的情况下,应该是数个猎人骑着骏马,然后带着数十条像伊斯格一样猎犬,在狼的身后穷追不舍。在开阔的草原上,狼唯一的选择就是奔逃。但是这种追逐狩猎也需要完美配合的技术。猎人们通过事先规划好的路线不断地将狼圈围向包围圈的中心,而各个骑马的猎手接替式地不断更换,可以让马一直保持旺盛的体力,通过车轮战的追逐,耗尽力气的狼会被猎犬团团围住。猎犬们做的就是只需将已经末路的狼围住即可,在狼惊慌中想要突围的时候,它们不断地冲咬滋扰,分散它的注意力。在这一点上,它们在本能的驱使下,向来协作得很好。被围在当中的狼会发现,每一次袭击都永远来自它的身后,当它回头的时候,另一头猎犬又会从它的身后攻击它,就这样让它顾此失彼。这种让它筋疲力尽的攻击会一直持续到骑着马的猎人赶到,此时狼再想突围已经来不及了。
最后的皇族每年例行的围猎,是蒙古猎犬最后的荣光,它们勇敢地冲向所有被哄赶出丛林的大型野兽——狼、鹿、野猪……当然,作为狩猎时代最后辉煌的背影,它们也曾经被训练用来捕猎熊和虎这些传说已经接近神话级别的野兽。
当然,现在已经没有狩猎了。
所以,这种与带有攻击性的狼的遭遇对于伊斯格也许有些不公平,毕竟,它一直被我照顾得很好,没有捕猎的经历。它运气真的不错,在没有任何经验的情况下与荒野中的狼直接对抗,会严重受伤甚至丧命。
最后,我又仔细地检查它的全身,摘除那些粘挂它皮毛上的苍耳和那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带刺的植物种子,它们的旅程已经足够了,伊斯格帮助它们完成了这种扩大种群传播半径的转移。
当然,我也不忘记察看它身上那些毛少皮薄的部位——眼睑、耳部、腋下、腹部,果然,我又找到两只蜱虫,腹部因为吸了足够的鲜血已经胀起。将它们从伊斯格的皮下摘除,花费了一些时间,我的动作必须稳定,以防将蜱虫的头部留在伊斯格的皮下,引起感染。为伊斯格清理这种体外寄生虫的时候,我不由得望向那头还在远处观望的雄狼,它的皮毛与伊斯格相比更为厚密。尽管同为犬类,狼的被毛连蜱虫都钻不进去,这也是在漫长的荒野生活中不断进化的结果吧。
经过我的清理,伊斯格看起来清爽了很多。
我拍拍它,指了指那头仍然在地平线上徘徊的雄狼。
伊斯格去找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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