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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天地宏阔,山河邈远,盛世繁华
十里长街灯,璨若星海
悲欢离合,生死劫关,狂笑歌哭
十二载光阴,岁如长河
白鸟破清辉,驰念落人眼。
一眼,一笑,一生
愿山河万里,家国安定。
愿碧血丹心,梦魂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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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苍梧宾白
晋江口碑人气作者,文风诙谐幽默,行文流畅,情节跌宕,深受读者喜爱,代表作《黄金台》。
新浪微博:@苍梧宾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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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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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章回京
第二章宣召
第三章养病
第四章相识
第五章檀弓
第六章鸭鹤
第七章心结
第八章争执
第九章下卷
第十章新生
第十一章陷阱
第十二章解救
第十三章白露
第十四章惊雷
第十五章谋算
第十六章南北
第十七章安否
第十八章尾声
第十九章番外
番外一 梦归
番外二 花钿
番外三 封侯
番外四 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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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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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读:
第yi章 回京
自燕州一路南行,经广阳、白檀等地,至温榆时,京城便已遥遥在望。
秋来天凉,北地已下过场雪,京城附近倒还凉爽宜人,正适合出行。时近晌午,一队精骑沿官道行来,领头者举目眺望,见不远处有沿路搭设的茶棚,便轻轻一提缰绳,放慢速度,待后面的马车赶上来,倾身叩了两下车厢板壁,低声请示道:“将军,咱们跑了一整夜了,要不先歇歇脚,再继续赶路?”
车帘掀开一条细缝,男人低沉的声音伴着苦药味飘了出来:“前面有打尖的地方吗?传令全军休整,弟兄们辛苦了。”
领头人利索地应了声“是”,向后打了个转向的手势,一行人纵马奔向前方茶棚,所过之处尘土飞扬,引得路边歇脚的旅人纷纷侧目。
这些人清一色穿着窄袖交领青色武袍,个个身材精悍,气势肃杀,纵然并无旗号,脸上却明明白白地写着“惹不起”三个大字。
经营茶铺的店家见惯人来人往,并不多问一言,引着众人拴马落座,奉上刚刚烹好的茶水和糕饼。那领头男人下了马,让手下自去吃茶歇息,又找了张阴凉处的桌子,擦得干干净净,吩咐店家另备热茶和几样细点,转去门外,从马车上扶下了一个病秧子似的年轻公子。
那人脚步虚浮,面白气弱,一脸病容,行走全靠人搀扶,从马车到茶铺这几步路愣是磨蹭了半天。等他终于在桌边坐下,仿佛支持不住地连咳数声时,坐在凉棚下的其他客人竟齐齐跟着松了一口气—实在是看着都替他累得慌。
说来也怪,那男人看上去虽然是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身上却有种无法言明、让人移不开眼的气质。他身量很高,似乎惯于垂眼看人,眼皮总是半抬不抬,像个万事不挂心的纨绔子弟,偏生了一副修眉凤目、高鼻薄唇的俊美皮相,无端端透出一股迫人的凛冽锐利来。
露在衣袖外的手背清瘦嶙峋,端个茶铺里的粗瓷碗都怕把腕子坠折了,可当他端坐在那里时,笔直的身影犹如山岩里拔起的一竿青竹、劫火中淬炼的一把长刀,纵然伤痕累累,寒刃犹能饮血,衰弱躯体也拦不住他纵横天下。
行脚客商们不自觉地伸长了脖子,俨然成了一群全神贯注的活鹅。那年轻的公子慢吞吞地喝完一碗茶水,把瓷碗“咣当”一声蹾在桌上,冷冷地问:“诸位的脖子抻得都能拴头驴了,在下好看吗?”
旁边大吃大嚼的精壮汉子闻声立时一哆嗦,活鹅们悻悻地收回视线,还有几个格外大胆热情的,竟然犹犹豫豫地凑上来搭话:“公子从哪里来?也是要上京吗?”
一直鞍前马后地伺候这位大爷的肖峋头皮一麻,准备只要他说一句“滚”,就立刻把这个人挂到门外的树上去。
谁知这位看上去格外不爱搭理人的公子居然出人意料地有耐心,他平和地答道:“在下从北边燕州城来,正要上京求医。”
他们一行人都着常服,未佩刀剑,车马排场也不甚大,护卫们虽气势迫人,但做主的这位公子服饰简朴,不似京城时下那种花里胡哨的风尚,客商们心中都猜测这或许是燕州某大户人家的少爷出行—盖因燕州城是边关军事重镇,民风剽悍,有些军户出身的家人随行也实属正常。
陌生人萍水相逢,不好随意探问人家的病情,那客商话锋一转,说起了近日另一桩新鲜奇事:“公子从北边来,可曾遇见过傅将军出行的车驾?他老人家衣锦还乡,还不知是何等排场哩!”
肖峋险些被茶水呛死,年轻公子却扬起长眉,饶有兴致地问道:“傅将军?是我们燕州城的那位傅将军吗?”
客商笑道:“除了靖宁侯,天底下哪还有第二个傅将军担得起这等盛名!”
那年轻公子似乎起了谈兴,低笑一声:“我看先生对傅将军了解颇深,可否赐教,好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公子言重了,”那人连连摆手,感慨道,“也谈不上了解,我们这些往来南北的商户,在路上常常听说傅将军的传闻。他老人家镇守北疆这些年,路上太平,我们这生意比以前不知好做了多少。就是京中百姓提起傅将军来,那也是无不敬佩。公子不知道,前些年傅将军率北燕铁骑大败鞑子那会儿,我从北边贩皮毛回来,好家伙,沿途各州各县、大街小巷传得纷纷扬扬,说‘傅帅在北疆,京师乃安寝’。茶楼里说书的、唱曲儿的,戏园子里演的,全是他。”
北燕军与靖宁侯声誉之盛,由此可见一斑。
北燕铁骑号称大周北境防线,自成军以来,一直由傅家辖制。其前身为颖国公傅坚统领的边防驻军。
中原人将统治北方草原的游牧民族称为鞑族。数十年前,鞑族内部动荡分裂,部分部落被迫西迁,与西域胡族、粟特等民族通婚往来,被称为西鞑;另一部分则占据中部和东部较为富饶的草场,称为东鞑。
二十三年前,元泰帝孙珣践祚之初,东鞑部落悍然入侵大周。彼时边军薄弱,竟一击而溃,而鞑族兵强马壮,势如破竹,在北方大肆劫掠屠杀,甚至将宣庆、保宁两个边境重镇屠为了空城。
先帝在朝时承平日久,三十余年未闻战事,谁也没想到东鞑竟然会挥师南进,更没想到边军竟无力与其一战,令敌人转瞬间便杀到了家门口。
朝中主张议和的声音越来越大,元泰帝正值盛年,决不肯以天朝上国之尊向鞑人低头。恰好傅坚因军功自岭南转调甘州,元泰帝便将他擢为甘州节度使,令其率甘、宁、原三州驻军抗击东鞑。历时两年,傅坚及其二子与麾下一众将领集结十万边军,肃清了鞑族之祸。傅坚长子傅廷忠甚至越过长城,率军长驱直入草原腹地,差点打下东鞑王城,因中途傅坚病故才罢兵。此役后,傅坚追封颖国公,上柱国将军,傅廷忠袭颖国公,节制甘、宁、原三州军事。二子傅廷信封镇国将军,节制燕、幽州军事。
这两位将军为大周筑起了一道铁打的北境边防线。傅家人所统领的边军被称为北燕铁骑。自元泰六年至元泰十八年,这十多年里,在北燕铁骑的威慑下,东鞑暂时蛰伏,边境安宁,再未有过大战。
直到元泰十九年,傅廷忠被东鞑刺客暗杀,东鞑与北境柘族结为联盟,再犯大周,蓟州、平州沦陷。傅廷信率孤军深入重围,却遭遇埋伏,终力竭战死。北境防线一破,京城再无屏障,当年兵临城下的旧事险些重演,可朝廷已不像当年那样有大批精兵良将可用,元泰帝亦不复早年锐意进取。主战派与主和派吵了好几个早朝,终做出了一个糊涂也是明智的决定。
他们将傅廷忠的长子、未及弱冠的傅深推了出来,推上了战场。
东鞑与傅家人有深仇大恨,此行就是为报仇而来,傅家惹的祸当然得让傅家去收拾。况且傅深自小在军中随父叔历练,听说傅廷信常感慨“后继有人”,那他应该也勉强算得上是“将帅之才”。
理由看上去十分充足,可放眼历朝历代,哪有饱食终日的大臣们龟缩在后方,让一个少年去面对豺狼虎豹的道理?
不幸中的万幸,傅家可能真的是一窝将星轮番投胎,傅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居然是个不世出的领军奇才。
其时北疆防线告破,两族精锐正摩拳擦掌地准备南下,明智的选择是暂避锋芒,退回唐州,等援军集结后再图反攻。然而傅深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过能从自己人那里获得帮助,他用快的速度收拢北燕铁骑,在燕州三关打了十余场游击,消耗掉柘族近半主力,另一边又以开商路、准内附为条件,向西鞑野良部借来骑兵,自西北包抄鞑、柘联军,双管齐下,分头击破,才终解了北疆之危。
战后野良部内附,骑兵混编入北燕铁骑。傅深以战线过长、尾大不掉为由,将甘、宁、幽三州边防军权交回中枢,专注经营原州、燕州一线边防。
经此一役,傅深正式出任北燕铁骑统帅,接过了父祖留下的事业,没过多久,便以弱冠之龄获封靖宁侯。
以傅深力挽狂澜之功,本来可以名正言顺地承袭国公爵位,可元泰帝实在是被傅家搞怕了,生怕他们家搞出个“万世流芳”的颖国公来,竟全然不顾祖制,趁傅深尚在边疆不得抽身时,先允准了傅家三爷承袭颖国公爵位,待事成定局后,又默许了傅深从颖国公府分家出去另居的举动。
可有些人就是注定要逆流而上。短短数年,靖宁侯傅深手握北燕铁骑,一跃成为大周的中流砥柱,当仁不让地坐稳了鞑、柘两族眼中钉、肉中刺的位置。这些年北疆安宁,北方百姓安居乐业,大半是他的功劳。傅深只要身在军中,哪怕坐着不动,都是对北方异族的威慑。
寻常百姓的夸夸其谈,年轻公子起先还当个笑话似的听着,可听到那句“京师乃安寝”时,那点笑意倏尔沉凝,随即消散得一干二净。肖峋见他神情不对,忙抄起茶壶给他添水,故意打岔道:“公子,下午还要赶路,再用几块点心吧?”
公子端起碗呷了口热茶,嘴角一翘,却毫无愉悦之意,反而像是嘲弄,自言自语地低声叹道:“这话传开,得有多少人睡不着觉啊!”
旁边一个戴斗笠的客人忽然神神道道地插话道:“靖宁侯再厉害,现在不也成了个残废吗?常听人说‘强极则辱,盛极必衰’,你们想想,靖宁侯在北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手里有多少人命,不正应了这句话?过去那些有名的将军,不是短命就是孤寡,因为那都是将星下凡,命主杀伐,跟寻常人不一样。依我看,靖宁侯多半也是个七杀入命,他那腿没准儿就是造的杀孽太多……”
“喀啦”一声脆响,肖峋手里的碗被他一把捏爆,碎成了好几瓣。众人愕然望来,却见他沉着脸坐在那里,任凭鲜血从指缝间滴答着流下来,眸中怒火难抑,紧盯着那个客人问:“你说谁造杀孽?”
“重山。”年轻公子低声道,“别多事,你跟谁耍横呢?”
“公子……”
那位公子的脸色与之前殊无二致,像是全不在意,语气如常地道:“手劲忒大,下回给你买个铁饭碗,省得你糟蹋东西。”又看见他那满手鲜血,像是受不了一样微微侧过头去,道,“自己去上点药,一会儿别忘了赔钱。”
肖峋低头“嗯”了一声。
那客人有些讪讪的,自己也知道刚才那些话不是什么吉利的好话。这次只是碎了个茶碗,下回说不定就要被人围起来打一顿。
那位公子却十分宽容地道:“家人无状,见笑了,兄台不必往心里去。再者照你的说法,这些当将军的短命孤寡必犯一样,靖宁侯既然已经残废,说不定他很快就能娶上媳妇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不失为一桩美事。”
茶铺里响起哄笑,有人拍案而起,高声道:“大丈夫何患无妻!靖宁侯这等英雄好汉,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有人附和着道:“对!就是!”
靖宁侯身为京城著名金龟婿,多少深闺少女的梦里人,终身大事却迟迟未定,故而寻常人也都盼望三分。
提及这等风月之事,众人谈兴更浓,一时热闹得无从插话。那位年轻公子再不多言,只默默听着他们议论靖宁侯生平,方才消失的笑意又回到了唇边,仿佛在听什么极有趣极精彩的故事。
过了半晌,肖峋轻声提醒:“公子,日头已经过去了,咱们现在走不走?”
“嗯?走了。”年轻公子伸手让肖峋把他扶起来,朝众客商懒散地一拱手:“诸位朋友,在下急着进京,便先行一步了。”
众人纷纷举手与他道别。肖峋将他扶到车上,放下帘子。车马辚辚行出数十步,忽然听得车中人道:“重山,给我粒药。”
“可是杜先生不是让您提前半个时辰服药吗?”肖峋从怀中摸出个精致的荷包,从中拿出一个薄胎白瓷瓶,“咱们进京还要两个时辰呢。”
“别废话,”车帘里伸出一只手,凭空将那个瓷瓶掠走,“再往前就是京营,咱们这样糊弄糊弄普通老百姓就算了,到京营肯定会被认出来,到时候现装瘸哪儿还来得及。”
肖峋嘀咕道:“可您本来就是真瘸……”
那病弱公子,也就是众人口中“命主杀伐”的靖宁侯傅深,仰头吞了一粒指头大小的褐色药丸,嗤笑道:“重山,你觉得一个还有救的眼中钉和一个彻底残废的瘸子,哪个更容易让你睡不着觉?”
肖峋不说话了。
傅深把瓷瓶丢回他怀里,闭眼等待着即将蔓延到四肢的麻痹感,轻声道:“走吧。”
*
傍晚时分,京师百里外的西郊京营驻地。
锐风营统领钟鹤亲自出迎,肖峋策马上前见礼。还没等他一礼行到底,钟鹤已撇下他,急吼吼地朝马车蹿过去,倒身便拜:“末将锐风营统领钟鹤,参见傅将军!”
锐风营位列五大京营之首,钟鹤身居三品,已是十分贵重,对待靖宁侯却仍恭谨有加。
一只裹着绷带的手挑开马车垂帘,浓重的药味缓缓弥散开来。傅深未着甲胄,肩上披着一件烟青色大氅,腿上盖的毯子一直垂到脚面,更显得形销骨立。他面色青白,嘴唇毫无血色,散着长发,整个人仿佛只靠一口气吊着,虚弱得见风就倒。
傅深向他颔首致意:“钟统领,别来无恙。恕傅某……咳……行动不便,不能起身相迎。”
钟鹤早听说了他身受重伤,不能行走,可没想到竟然伤重如斯。他原本不太相信“傅深真的残疾了”的传言,现在亲眼所见却由不得他不信。傅深如今这副模样,别说是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看起来就连安安稳稳地活几年都成问题。
钟鹤眼前发黑,只觉从头到脚都是凉的,悲痛惊讶之下,连称呼也变了:“敬渊,你这伤……你……”
傅深听他尾音哆哆嗦嗦,眼眶都红了,那架势仿佛他不是受伤,而是马上要撒手人寰,忍不住嘴角一抽,叹道:“多谢钟统领关怀。真的只是腿伤,不要命。哎,重山,快去找条帕子,给钟统领擦擦眼泪。”
钟鹤早年间曾在原州军效力,与傅廷忠、傅廷信是旧日相识,说起来算是傅深的半个长辈。可惜后来傅深接管北燕铁骑,常年留在北疆不肯回来,与父辈这些故交旧友的往来也就渐渐少了。
然而此刻他身负重伤,憔悴至极,这模样忽然让钟鹤放下了他的身份,只记得昔年军中那个总是跟在傅廷信身后神采飞扬的少年,又思及他孑然一身,上无高堂,下无儿女绕膝,身边竟连个服侍的贴心人都没有,年纪轻轻落下治不好的残疾,不由得悲从中来:“都是我们这些人无能,当年没能拦着你上战场,以致今日之祸。来日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你父亲!”
“钟统领,”傅深头疼地扶住车厢,“已经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我没事,您不必过于伤怀。”
他始终不肯叫一声“世叔”,钟鹤一面怅惘,一面又觉得他实在冷情。天色已晚,傅深他们急着进京,两人就此道别,北燕精骑换过马后继续向京城方向疾驰,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入了城。
傅深上一次回来还是三个月前。京城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处处灯火,热闹繁华,随行的北燕军倒是很少进京,一边走一边看,车马行进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傅深招手把肖峋叫过来,低声嘱咐道:“这些人走在街上实在太显眼,你先送我回府,然后带他们出去随便逛逛,别惹是生非,花销都算我的。去吧!”
肖峋想也不想地摇头拒绝:“那怎么行?将军,您还病着,人都走了谁来照顾您?”
“用不着,”傅深似乎是气力不支,声音压得很低,嘴却欠得让人手痒,“肖重山,你寸步不离地围着我转,本侯怕是没时间寻觅良缘了……我要是娶不着媳妇,往后你就得来我床前当孝子贤孙。”
“我……”
“让你去你就去,哪这么多废话?”
肖峋争不过这无赖将军,只得闷声应了。
转过一条小巷,便是整洁的街道。这一带都是勋贵高门的宅邸,飞阁流丹,气度威严,比寻常人家更显静谧。靖宁侯府坐落在东北角上,看房子的老仆傅伯拆掉门槛,迎马车进门。下人们候在中庭,见自家主人被手下背出来,都缩着手立在一旁踌躇,不敢上前。
傅深封侯后就从颖国公府分家出来建府另居,但他对这个大宅子一点也不上心,仆人还是他后母秦氏从家中搜罗出的一群老弱病残,送到他这里来一用就是四五年。傅深常年不在家,跟仆人们没甚情分,每逢他好不容易回家小住时,这群人就像耗子见了猫,畏畏缩缩地躲在后厨和下人房里,如非必要,绝不出来碍他的眼。
好在仆人们虽然怕他,活计却没落下。肖峋将傅深背到卧房,向下人要了热水,替他脱掉外袍,擦干净手脸,扶他在床上平躺下来。待收拾停当,傅深便过河拆桥,往外撵他:“该干吗干吗去。晚上让管家给你们留门,后院都是厢房,随便睡,无事别来找我,恕我招待不周了。”
肖峋见他脸上的倦色几乎遮掩不住,十分知趣地没再多啰唆一句,轻手轻脚地掩门退了出去。
下午服用的药丸催眠效果十分强烈,为了与京营一干人周旋,傅深强忍着一路没睡,此时终于撑不住了,几乎是肖峋刚离开,他就一头坠入了昏昏沉沉的梦境。
傅伯在窗下支棱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直到里面传来匀净绵长的呼吸声,这才踮着脚贴着墙根走出内院,让厨子准备些好克化的粥点,温在灶上,等主人醒来再用。
天色已晚,傅伯送肖峋等人出去后就关上了正门,只留了一道角门。原想着不会有人登门拜访了,谁知傅深刚睡下不到一个时辰,靖宁侯府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有力的叩门声。
守门人一向懒怠,今晚却像是吃错了药,火急火燎地蹿进来报信。傅深尚在沉睡,家里能顶事的老仆傅伯拖着不甚灵便的腿脚匆匆赶来,甫一照面就被外面那一群骑着高头大马、腰悬佩刀的黑衣人震慑住了,战战兢兢地问:“敢、敢问诸位是?”
人群自动分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越众而出,御马停在屋檐阴影外的光亮中。一动一定间,深蓝色衣摆上的云纹如流水一般闪动,外衫背后银绣的天马振翅欲飞,月光与灯光映出一张笑眼薄唇的昳丽面庞。
他端坐在马上,看人时不低头,只是微微垂眼,显得颇为冷淡矜傲,对傅伯道:“飞龙卫钦察使严宵寒,奉陛下旨意,特地延请名医为靖宁侯看伤,劳烦前去通报。”
傅伯分辨不出官员服色,但他在两府当了几十年下人,对“严宵寒”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支吾着道:“这……大人恕罪,我家主人长途跋涉,身上又有伤,方才已经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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