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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我想,抬头暖阳春草,你给我简单拥抱。
我想,踩碎了迷茫走过时光,睁开眼你就会听到,
我想,左肩有你,右肩微笑。
我想,在你眼里,撒野奔跑,
我想,一个眼神,就到老。
重点学校的优等生蒋丞被寄养家庭“流放”到亲生父亲所在的钢厂,陌生的环境、粗鄙的父亲、与曾经学校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四中都令其感到压抑郁闷。直到某一天,机缘巧合下,蒋丞遇到了“钢厂小霸王”顾飞,至此开始了一段关于“救赎”与“希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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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巫哲
昵称球球,晋江人气作者。
巫哲总有出人意料的点子,尤擅长于细微处戳人。
已出版作品:《解药》《轻狂》《熔城》
新浪微博:@那个狗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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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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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别处的故乡
二 飞吧!少年
三 春天来了
四 里脊肉
五 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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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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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别处的故乡
1
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这是三分钟之内的第五次了,蒋丞睁开了眼睛。
车已经开了快三个小时了,车窗外的天空还是很阴沉,身边坐的姑娘还在熟睡,脑门儿很踏实地枕在他的肩上,右肩已经一片麻木。
他有些烦躁地耸了耸肩,而姑娘却只是偏了偏头,他用手指把姑娘的脑袋给推开,但没过几秒钟,脑袋又枕在了他肩膀上。
这样的动作已经反复了很多次,他甚至感觉这姑娘不是睡着了,这效果得是昏迷了。
烦躁。
他不知道还有多久能到站,自从车票拿到手的时候就没去查过,他只知道自己要去的是一座在这次行程之前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小城。
人生呢,是很奇妙的!
当手机第六次振动的时候,蒋丞叹了口气,把手机掏了出来。
——怎么回事?
——怎么之前你完全没有提过要走的事?
——为什么突然走了?
——为什么没有跟我说?
怎么怎么怎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blah blah blah……
消息是于昕发来的,估计是在补课,所以打不了电话,一眼看过去,全是问号。
当他准备把手机放回兜里的时候,第七条消息发了过来。
——你再不回消息,我们就算分手了!
终于不是问号了,他松了口气,把手机关机,放回了兜里。
分手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校园里谈两个月的恋爱,无非就是比别的同学说的话多一点儿,有人给你带早点,打球有专属的啦啦队……都没来得及发展到能干点儿什么的程度。
看着车窗外一直在变化又似乎始终一样的风景,广播里终于报出了蒋丞的目的地。旁边姑娘的脑袋动了动,看样子是要醒了,他迅速从书包里抽了一根红色的记号笔,拔开笔帽,在手里一下下地转着。
姑娘醒了,抬起了头,脑门儿上一大块印子,跟练了神功似的。
在与蒋丞的目光碰上了之后,姑娘伸手抹了抹嘴角,摸出手机,低头边按边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居然没听出什么歉意来?蒋丞冲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姑娘愣了愣,视线落在了他手里旋转的记号笔上。
蒋丞把笔帽狠狠往笔上一套,“咔”地响了一声。
两秒钟之后,姑娘猛地捂住了脸,站起来向洗手间那边冲了过去。
蒋丞也站了起来,往车窗外看了看,一路阴沉到这里的天,终于下雪了。他从行李架上把自己的箱子拿了下来,穿上外套走到了车门边,掏出手机开了机。
手机很安静,于昕的消息没有再度响起,也没有未接电话。
感觉这是和于昕好了这些日子以来,她让人舒心的一次,不容易啊!
但是,也没有除了于昕之外的其他人联系过他。
比如,他以为会来接站的人。
跟着出站的人群走出了车站,蒋丞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头,看着这座在寒冷冬季里显得灰蒙蒙的城市。
火车站四周的混乱和破败,就是他对这座城市的印象。
不,这算是第二印象,印象是老妈说出“回去吧,那里才是你真正的家”时,他脑子里的一片茫然。
他拖着箱子走到了车站广场的南边,这里人少,旁边还有一条小街,排列着各种感觉进去了就出不来的小旅店,以及感觉吃了就会中毒的小饭馆。
他坐到行李箱上,拿出手机又看了看,还是没有人联系他。
电话号码和地址他都有,但他就是不想说话也不想动,他从口袋里摸出烟,放在嘴里叼着,他对自己突然会到这里,充满了深深的、莫名其妙的、茫然的、绝望的愤怒。
盯着地上的冰,一边愤怒一边从兜里摸打火机,背靠着寒风,身体缩成一团把烟点上了,看着在眼前飘散开去的烟雾,他叹了口气。
这要是让班主任看到,不知道会说些什么。
不过,没事儿,他已经在这里了,遥远的距离,别说班主任,就连跟他在一个屋子里生活了十几年的人,说不定都不会再见面了。
这座小破城市的小破学校,估计不会有人盯着他有没有抽烟。
烟只抽了一半,蒋丞就有些冻得扛不住了,他站起来打算打车找个地方先吃饭,他拖着箱子刚走了一步,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撞在了他的脚踝上,劲儿还不小,撞得他一阵生疼。
他皱着眉回过头,看到身后有一块滑板。
接着,没等他抬头再看一看滑板是从哪里飞过来的,一个人便摔到了他的脚边。
“你怎……”他条件反射地伸手想要去扶一把,但手伸到一半就停下了。
披散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剪得像狗啃的似的有长有短,身上的衣服也挺脏的……要饭的?流浪汉?碰瓷的?小偷?
等这人抬起头时,他才看清楚这是个看上去也就小学五六年级的小姑娘,虽然脸上抹的全是泥道子,但能看出皮肤挺白,眼睛很大。
不过,他再次想去扶一把的手还没有抬起来,这小姑娘就被紧跟着过来的四五个小姑娘,连拉带扯地拽走了,有人还在后面一脚踹到了她的背上,踹得她一个踉跄,差点儿又摔倒。
蒋丞立马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犹豫了一下,转身拖了行李箱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的一阵笑声让他又停下了脚步。
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不太愿意管闲事,碰巧现在心情相当、超级、特别以及非常不好,但刚才大眼睛小姑娘漆黑干净的眸子还是让他转回了头。
“哎!”他喊了一声。
那几个小姑娘都停下了,一个看起来挑头的眼睛一斜:“干吗!”
蒋丞拖着箱子慢慢走了过去,盯着手里还拽着大眼睛衣服的那个小姑娘,盯了两秒之后,那个小姑娘松开了手。
他把大眼睛拉到自己身边,看着那几个小姑娘:“没事了,走吧。”
“你谁啊!”挑头的有些胆怯了,但还是很不满意地喊了一声。
“我是带着刀的大哥哥,”蒋丞看着她,“我用三十秒就能给你削一个跟她同款的发型。”
“我一会儿就叫我哥过来收拾你!”挑头的明显不是惯犯,一听这话就有些退缩了,但嘴上还是不服气。
“那你让他快点儿,”蒋丞一手拖着箱子,一手拉着大眼睛,“我吓死了,会跑得很快的。”
那几个小姑娘走开了,大眼睛却挣开了他的手。
“你没事吧?”蒋丞问了一句。
大眼睛摇了摇头,回过头两步走到滑板旁边,一脚踏了上去,看着他。
“你的?”蒋丞又问。
大眼睛点了点头,脚下轻轻一点,踩着滑板滑到了他面前,然后很稳地停下了,但还是看着他。
“那你……回家吧。”蒋丞也点了点头,掏出手机,边走边想叫辆车过来。
走了一段之后,听到身后有声音,他回过头发现大眼睛还踩着滑板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怎么?”蒋丞看着她。
大眼睛不说话。
“怕她们回来?”蒋丞有些无奈地又问道。
大眼睛摇了摇头。
“不是,你哑巴吗?”蒋丞开始感觉到有些烦躁了。
大眼睛继续摇头。
“我跟你说,我,”蒋丞指了指自己,“现在心情非常不好,非常暴躁,我揍小姑娘一点儿都不手软知道吗?”
大眼睛没动。
蒋丞盯了她一会儿,看她没有说话的意思,压着火拖着箱子再次往前走。
这会儿信号不太好,叫车的界面怎么也点不开,他一屁股坐到了公交车站旁边的石墩子上,顺手还点了一根烟。
大眼睛还踩着滑板,站在他旁边。
“你还有事?”蒋丞不耐烦地问,他有点儿后悔管闲事了,这是给自己找了个莫名其妙的麻烦。
大眼睛还是不说话,只是轻轻蹬了一下滑板,滑到了旁边的公交站牌前,仰着脸看了很长时间。
等她又踩着滑板回到蒋丞身边的时候,蒋丞从她迷茫的神情里猜到了原因,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迷路了?回不去了?”
大眼睛点了点头。
“是本地人吗?”蒋丞问。
点头。
“打电话叫你家里人过来接你。”蒋丞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她。
她接过手机,犹豫了一下,低头按了几下,然后又把手机还了回来。
“什么意思?”蒋丞看着已经输好但没有拨出去的一个手机号码,“我帮你打?”
点头。
蒋丞皱着眉按下了拨号键,听着听筒里的拨号音,他又问了一句,“这是你家谁的号码?”
没等大眼睛回答,那边有人接了电话。
当然,估计她也不会回答,蒋丞冲着电话“喂”了一声。
“谁?”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路人,”蒋丞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这里有一个小姑娘……”
“不要。”那边说。
没等蒋丞回过神,电话就挂掉了。
“这人是谁?”蒋丞扔掉烟,指着大眼睛,“不说话就滚,我没耐心了。”
大眼睛蹲在他的腿边,捡了块石头,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个“哥”字,然后抬头看着他。
“好吧,知道了。”蒋丞感觉这小姑娘可能真的是哑巴。
他再次拨了刚才那个号码,这次响的时间很短,那边就接了起来:“谁?”
蒋丞看了看大眼睛:“你妹妹在我这里……”
“撕票吧!”那边回答,然后又挂了电话。
“我靠!”蒋丞一阵砸手机的冲动涌了上来,指着大眼睛,“你的名字!”
大眼睛低头用石头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顾淼。
蒋丞没再打电话过去,只是发了条短信,还配了一张大眼睛的照片。
——顾淼,哑巴,滑板。
三十秒之后,那边把电话打了过来。
蒋丞接起电话:“晚了,已经撕票了。”
“不好意思,”那边说,“能告诉我你在哪里吗,我过去看看还能不能拼起来。”
“……火车东站,特别破的那个,”蒋丞皱着眉,“她迷路了,你快点儿过来,我还有别的事。”
“谢谢,非常感谢,”那边回答,“马上到,你要是有急事可以先走的,让她在那里等我就行。”
蒋丞把刚刚扔在地上的半截烟捡起来弹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又重新点了一根。
他本来想直接叫车走人的,但又觉得根本没有人在意他是来还是去,是在还是不在,自己似乎没什么可着急的。
顾淼在滑板上坐了一会儿之后就站了起来,踩着滑板在人行道上来回滑着。
蒋丞看了几眼之后有些吃惊,本来以为小姑娘就是瞎玩,但是没想到小姑娘各种上坡、下坡、台阶,加速、急停、掉头居然都轻松自如。
就是一脑袋被剪成了碎草的头发,以及脏兮兮的脸和衣服让人出戏。
玩了十几分钟之后,顾淼滑到他身边停下来了,脚尖在滑板上一勾一挑,用手接住了滑板之后,她抬手向蒋丞身后指了指。
“挺帅。”蒋丞冲她竖了竖拇指,然后顺着她的手指回过了头,看到了身后停着的一辆黑色摩托车。
车上的人戴着头盔看不清脸,但是,撑在人行道边上穿着灰色修身裤子和短靴的腿很抢眼。
长,而且还直。
“你哥啊?”蒋丞问顾淼。
顾淼点点头。
“你脑袋怎么回事?”车上的人摘下头盔下了车,走过来盯着顾淼的头发,“还有脸和衣服……你掉粪坑里了?”
顾淼摇了摇头。
“被同学欺负了吧!”蒋丞说。
“谢谢,”这人这才把目光转到蒋丞脸上,伸出了手,“我叫顾飞,是她哥。”
蒋丞站了起来,跟他握了握手:“不客气。”
顾飞看上去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只看眼睛不太好判断是不是顾淼她哥,但眼睛的形状挺像,不过没有顾淼眼睛那么大……皮肤倒还挺白的。
蒋丞目前的心情很像一盆烂西红柿,但顾飞的发型跟他的腿一样抢眼,所以,他还是在烂西红柿缝里瞅了两眼。
很短的寸头,偏过脸的时候,能看到两侧贴着头皮剃出的青皮上有五线谱图案,一边是低音谱号,另一边是个休止符,蒋丞没看清有几个点。
“你刚下车?”顾飞看了一眼他的行李箱。
“嗯。”蒋丞拿起手机继续想打开打车软件叫车。
“去哪里,我送你?”顾飞说。
“不了。”蒋丞看了一眼他的车,再大的摩托车它也只是摩托。
“她不占地方。”顾飞又说。
“不了,谢谢。”蒋丞说。
“跟哥哥说谢谢,”顾飞指了指蒋丞,对顾淼说,“粪球。”
蒋丞转过脸看着“粪球”,想听一听她怎么说话,结果顾淼只是抱着滑板冲他鞠了一个90度的躬。
顾飞跨上车,戴上头盔,顾淼很利索地爬上了后座,抱住了他的腰。
“谢了。”顾飞看了他一眼,发动车子,掉转车头开走了。
蒋丞坐回石墩子上,这会儿网络倒是挺好的,但是居然好半天都没有人接单,路过的出租车招手都他妈不停。
这是什么鬼地方?
虽然心情很烂,他却一直没有来得及细细品味,只觉得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活在混沌里,被各种震惊和茫然包裹着,连气都喘不上来,甚至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了所有的安排,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到了这里。
是叛逆吗?
就像老妈说的:我们家没有过像你这样叛逆的人,全身都是刺。
当然了,本来也不是一家人,何况这几年都已经处得跟仇人一样了,谁看见谁都是火。
蒋丞皱着眉,这些他都没来得及去琢磨。
一直到现在,此时此刻。
在这座陌生的寒冷的飘着雪的城市里,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绝望和痛苦以及对所有未知的抗拒,让他觉得鼻子发酸。
低下头时,眼泪在脸上狠狠划了一道。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蒋丞正坐在一家不知道在什么位置的KFC里,他看了一眼这个陌生号码,接了起来:“喂?”
“是蒋丞吗?”那边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声音有点儿大,蒋丞把手机稍微拿开了点:“是的。”
“我是你爸爸。”那个人说。
“哦。”蒋丞应了一声,这种对话听起来居然有几分好笑,他没忍住乐了。
那边的男人也跟着笑了两声:“我叫李保国,你知道的吧!”
“嗯。”蒋丞喝了口可乐。
“你的车到站了吗?”李保国问。
“到了。”蒋丞看了看表,已经到了两个小时了。
“地址你有吗?我没车,所以没法接你,你打个车过来吧,我在路口等你。”李保国说。
“嗯。”蒋丞挂掉了电话。
这回运气还凑合,出来就打着了车,车上的暖气还开得很足,热得人有种要发烧的感觉。
司机想聊天,但蒋丞始终靠着车窗,沉默地向外看着,司机起了几次头都没有成功,后放弃了,便打开了收音机。
蒋丞努力地想看清这座城市具体长什么样,但是,天色已经很暗了,街灯都不怎么亮,还有光晕里漫天飞舞着的雪花,看得人眼晕。
他闭上了眼睛。
很快却又睁开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跟个娘们儿一样,真没劲。
车到地方停下了,蒋丞拎着行李箱下了车,站在路口。
没有人。
声称在路口等他的“你爸爸”李保国没看到人影。
蒋丞压着心里的烦躁和脸上被风割过的疼痛,摸出了手机,拨通了李保国的电话。
“唉,这把太臭了……”好半天李保国才接了电话,“喂?”
“我在路口。”蒋丞一听他这动静,瞬间就想把电话给挂了,随便去找个酒店。
“啊?这么快就到了?”李保国吃惊地喊了一声,“我在呢,在呢,马上出来。”
这个“马上”,马了能有五分钟,当蒋丞拖着箱子在路口伸手拦车的时候,一个戴着雷锋帽的男人这才跑了过来,一把按下了蒋丞的胳膊,嗓门很大地喊了一声:“蒋丞吧?”
蒋丞没吭声,他看到李保国是从身后紧挨着的一栋居民楼里跑出来的。
马上?
再看到二楼窗口的好几个往这边张望的脑袋时,他真是完全不想再开口说话了。
“在朋友家待了一会儿,走走,”李保国拍了拍他的肩,“回家回家……你看着比照片上要高啊。”
蒋丞低头看着泥泞的路面,跟着他往前走。
“哎,”李保国又拍了他后背两下,“这都多少年了啊,得有十几年了吧?可算是见着我儿子了!我得好好看看。”
李保国把脑袋探到了他眼前盯着看。
蒋丞把兜在下巴上的口罩拉起来戴好了。
突然觉得整个人一下子全空了,连空气里都是满满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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