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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天漏邑,世间流传着各种说法。一说是远古遗民部落,一说为舒鸠国都城,一说是历朝囚徒流放地罪恶的渊薮,抑或自由的天堂。就像桃花源的传说一样,只不过,桃花源是美的传说,天漏邑是恶的传说。
天漏邑是一个谜。名叫天漏的村子也是一个谜。从这里走出去的抗日英雄宋源、千张子双双成谜。前来考察的大学历史系教授祢五常和弟子们深深地陷入了团团迷雾之中
本书情节奇谲、人物生动。作者以蛮荒之地、化外之民的天漏村为模型,将当代文学中稀见的原罪意识,杂糅田野调查的笔法,创建了一个关于自然与文明的寓言式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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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赵本夫 1947年生,江苏丰县人。1971年参加工作。曾任《钟山》杂志主编,江苏省作家协会专职副主席。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1981年开始发表作品,处女作《卖驴》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以后的创作多次获得各种文学奖项。
著有长篇小说《刀客和女人》《混沌世界》《逝水》《黑蚂蚁蓝眼睛》《天地月亮地》《无土时代》。
中短篇小说集有《寨堡》《走出蓝水河》《绝唱》《天下无贼》《涸辙》《空穴》。
根据小说《天下无贼》改编的同名电影获得了华语电影多个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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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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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县长头骨安葬后,追查叛徒的呼声一下子高涨起来。人们或打电话,或寄书信,或亲自跑到市政府、市公安局,要求尽快查到出卖檀县长的叛徒。市委市政府很快给公安局下达了命令:务必抓紧破案!
宋源知道,这个任务已经十分紧迫。
这之前,他已花过很大功夫,企图破解这个谜,没有获得任何线索。现在必须调整侦破方向。
宋源想到千张子。
自从抗战结束前千张子被日本炮弹炸断双腿后,就一直在山东军区后方疗养。解放济南后,住进了一个伤残军人疗养院。因为失去了双腿,整个解放战争都没有参加。宋源经常会想起他,可他实在没有时间去看望。现在各方面工作有了一些头绪,应当去济南一趟了。一是看望他,最好能把他接到彭城来,也好方便照顾,二是想从千张子那里获得一点讯息,哪怕一星半点儿也好。毕竟当然檀县长被日军残害后,千张子进行了疯狂报复,并引发一系列大事件。他是那整个系列事件的参与者、推动者,并因此成为彭城人心目中的大英雄。
宋源临动身前夜,武玉蝉突然兴奋地告诉宋源她怀孕了。
宋源吃一惊,说怀孕啦?啥意思?
武玉蝉笑道你真是忙昏了头还是不懂?怀孕了就是咱们要有孩子了,我要当娘你要当爹了。
宋源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行不行!咋能有孩子呢?如果说宋源对家庭没概念对老婆没概念,对有孩子就是惊慌乃至恼火了。以前和七女在一起时,所有这些都不存在,除了和七女上床,更多也就是在七女屋里喝喝茶,或者高兴时帮她在院子里劈劈柴。他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也从来没想过生孩子的事。怎么和这个城里女人结了婚会有这么多麻烦?
宋源越想越恼火。
他觉得自己掉进一张大网里了。
武玉蝉生气了,说你不想要孩子?
宋源说为啥要生孩子?
武玉蝉啼笑皆非,两个人结婚生孩子,不是所有家庭都这样吗?
宋源说我不管别人,我就是不要孩子,你去医院把孩子弄掉!
武玉蝉对他的激烈反应很不理解,说你好像很惊慌,为什么这么害怕要孩子?
宋源说扯淡!老子死都不怕,还怕一个孩子?
武玉蝉说那不结了?咱们有个孩子不是很好嘛?
宋源说我就是从来没想过有孩子这事。你怎么会怀上孩子?荒唐!不行不行!
武玉蝉说你太可笑了,光知道和我睡觉,不知道睡觉能怀上孩子?
宋源说我和七女睡了那么多年,也没听说她怀上孩子,人家根本就没说过怀孩子的事!
武玉蝉一惊,七女是谁?
宋源也是一愣。他以前从没和武玉蝉说过七女的事,倒也不是有意隐瞒什么,而是他从没觉得那是个多大的事,况且已经很多年和七女没那种关系了。现在冲口而出也是急了。就说你别管七女是谁,反正和你没关系。
武玉蝉愤怒了,说不行!你必须给我说清楚,怪不得你不想要孩子,你是不想要我,不想要这个家,你在外头有女人!
宋源生气道你胡说什么?我忙得头稀昏,还有功夫找女人!
武玉蝉说那七女是谁?你咋不说!
宋源也不吭气,他知道几句话说不清,气呼呼拿点衣服往包里一塞,就要出门。
武玉蝉张手拦住,你欺负我是吧?别以为你是大英雄,就可以欺负老婆,你给我说清楚了,七女到底是谁?
宋源一把推开她,吼道你干啥?老子要出差!
武玉蝉冲上来伸手抓住他,你不说清楚就不能出差!
宋源又一次推开她,说你信不信老子毙了你!
武玉蝉一愣,到底是刀马旦,身手极快,一跃上前,伸手摸住宋源腰间的枪匣,就要拔枪,说你毙了我呀!
宋源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怒目圆睁吼一声:你敢拔我的枪!
武玉蝉大哭起来。在剧团从来都是被宠着的,真是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哭闹声惊动了剧团的人,许多人跑来,拉起武玉蝉进行劝解。
宋源趁机走了,去公安局连夜坐吉普去了济南。
吉普车在黑暗中颠簸跳跃,灯光在前头引着,不时能看到一条野狗或一只狐狸从土路上窜过去。宋源两只小黑豆眼注视着前方,心里也像这吉普车一样颠簸。他有点后悔,不该伸手打武玉蝉。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打女人。怎么能打女人呢?这一巴掌下去,她细皮嫩肉的怎么受得了?
宋源有点走神。
正在这时,车子突然嘎地一个急停。宋源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身体往前栽,差点撞到玻璃上,忙问司机小王:咋啦?
司机小王同时熄了灯,转头小声说宋局长,我刚才看到前边好像有两个人影一闪,又不见了。
宋源立刻来了精神,说你确定看到了?不会是野狗?
小王说肯定是人,在路两旁,一边一个。怎么办?
宋源略一沉吟,说把灯打开,加大油门冲过去!
两人同时拔出枪。
小王突然开灯,一手抓方向盘,一脚油门,车子轰一声如野马冲出去。就在这一瞬间,宋源和司机把枪伸出窗外,几乎同时开枪扫射。子弹飞向路边的草丛,两个黑影在草丛中翻滚。等车子冲过去几十米,那两个家伙才爬起来从后头开枪。但这时车灯又熄灭了,黑暗中根本看不清车子,只能胡乱射击。
车子跑出几里地以后,两人停车检查,才发现只有一颗子弹打中车屁股。
有惊无险。
车子继续上路后,小王说宋局长,又是暗杀你的。
宋源没吭声。
之前已发生过两次针对宋源的暗杀行动。一次是夜间下班的路上,突然一声枪响,宋源迅疾倒地,子弹擦着耳朵飞过。宋源很快判定枪击方向,一个翻滚站起身,猫腰追过去,两个人影晃几晃消失在一条巷子里。宋源持枪追进巷子,却发现这条巷子四通八达,硬是让他们跑掉了。事后,耳朵有点疼,宋源在路灯下抬手抹了一把,粘乎乎的一手血。还有一次是在出差回来的路上,时值傍晚,车子开到距彭城七、八里的地方,突然有人从一大片高粱地里打枪,从枪声判断,也是两人同时开火。当时宋源倒是没事,司机小王肩胛上中了一枪,还有一个轮胎打爆,车子一斜栽进路边的沟里。宋源迅速爬出来,趴在沟沿拔枪观察。小王也随即爬出来,不顾伤疼拔枪趴在一旁。对方停止了射击,似乎也在观察。此时天色渐暗。宋源对着高粱地开了一枪。他这一枪是告诉对方我没死。他知道此时追进高粱地不仅太危险,而且根本不可能抓到他们。宋源相信对手一定知道他的枪法,所以只能搞偷袭才有机会,此时只要宋源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他们就会有所顾忌。果然,高粱地里再没动静。两人趴在沟沿约半小时,直到确定对方已撤走才站起身。后来,两人在路上拦了一辆卡车回到城里。吉普车第二天才拖回来。
今晚是第三次遭到袭击了。
宋源相信还是那两个家伙干的。看来他们是决心要杀死自己。可是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今天出差去济南?还有那次在高粱地,看样子都是事先埋伏好的。
重新上路后,司机小王说,宋局长,咱们局里肯定有内奸。
宋源说这个事就交给你办了。你把那个内奸给我找出来。
小王说我?我行吗?我又不是侦察员。
宋源说就是由你来办,秘密一点,不要告诉任何人。
次日下午,宋源到达济南,在距吕祖庙不远的地方,找到那个疗养院,也顺利找到了千张子。
两人见面,都有些激动。面对面看着,竟一时不知说什么。
千张子头发花白坐在床上,两只手搓来搓去,眼睛看着宋源,笑得像个孩子。
宋源上前一步抓住他手,翻过来正过去看了又看,你的手怎么成这样了?千张子伤得比传说中还重。除失去双腿,脸上还有几块疤,左眼似乎瞎了一样,上面的眉毛也没有了,只是一块带疤的光皮。两只手像鸡爪,又干又硬,很难弯曲。宋源抓在手里冰凉冰凉的,左手少了拇指,右手少了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
千张子使劲抽回,笑笑说我已经习惯了,一样拿东西。
宋源看着他的眼睛,说左眼是瞎了吗?
千张子说动过手术,还能看见一点,就是眼睛小了,做手术缝的,那时候还是条件差。没事,我右眼好好的。
宋源眼睛湿润了,说我早该来看你的。
千张子说你忙,我知道你忙。日本人投降后,又和国民党打了几年仗。听说你解放后当了公安局长,多少事要处理。不过,你当公安局长挺合适的。
宋源说在这里生活咋样?还适应吗?
千张子说很好,疗养院有医生、护士,定期检查身体。生活也有人照顾,洗衣服啥的都有专人。吃的也好,每星期都能吃一次肉。
宋源说我想把你接回彭城,也好就近照顾你。
千张子一时没说话。良久,低头喃喃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又忽然抬起头看着宋源,我总要回彭城的。我死也要死在彭城。
宋源心里抖了一下,说你瞎说个啥?咱们都还不到四十岁,离死还早着呢。
千张子冲他笑笑,说我和你不一样。
宋源看他伤感,就打断了这个话题:咱们不说这个了,说点高兴的事。
之后三天,宋源一直陪着千张子,或者说千张子一直陪着宋源。
千张子像个真正的东道主,热情向宋源介绍济南各种名胜古迹,并带他逐一去看。宋源对这些东西本无兴趣,可那几天,他却出奇地耐心。外出时如果路远,千张子就让疗养院安排一辆吉普车。如果路近,宋源就用一辆木轮小椅推着千张子,散步一样走过去。他们先后去了吕祖庙,去了附近的趵突泉、观澜亭、漱玉泉,去了千佛山、大明湖。千张子对这种地方历来好奇,来过不止一次,向宋源介绍时如数家珍。宋源一边听,一边在心里佩服,这家伙懂得真多,比我强多了。
当然,这三天,他们聊得更多的话题还是过去,天漏村、童年、少年,天漏村的雷暴雨,天漏村的乡亲,自然也会聊到七女。聊到七女时,两人居然没什么尴尬,像在聊一个共同的亲人。千张子说,可惜我只和七女亲热过一晚。宋源说七女后来告诉我,你那一晚要了她五次。千张子说我那时只想证明我是个男人。宋源说你以前一直不够自信。千张子说你也一直瞧不起我,认为我女里女气。那晚我去七女那里,都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七女说你是个男人,你当然行!她一直在鼓励我,用各种办法刺激我,弄得我根本像换了一个人,天明还让她传话给你。你气坏了吧?宋源笑笑,当时是气坏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后来,我就没和她在一起过。可我并没有恨她,心里还是时常想起她。回想这么多年,只有她给了我家的感觉,只有在她那里,才能踏踏实实睡一觉。千张子说你不是已经结婚有家了吗?宋源说你怎么啥都知道?千张子笑道,济南和彭城相距不远,从防区上说都属济南军区,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关于你的消息不断传来。怎么,现在的家不合意吗?宋源一愣,连说合意,没啥不合意。千张子笑了,说算了,你不会说谎。城里女人事多,娇气,不比天漏村,像七女那样的女人,在彭城是找不到的。不过,你得慢慢适应。进城了,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宋源说我还算适应。公安工作很适合我。千张子说这我相信,你快刀斩乱麻,从旧监狱里放出来上万人,又迅速消灭残匪特务,彭城一派祥和。宋源说没那么祥和,这次来济南,出彭城不远,就有杀手在等我,差点中招。千张子说你得小心点,你杀人太多,仇人也多,你甚至都不知道有多少仇人,谁在暗中算计你。干公安,你一辈子都得小心。宋源点点头,说我会小心。
这三天,是宋源和千张子相处最温暖的三天,从小到大直到在游击队共事,也没这么相处过。那时,他们总是若即若离,像隔着一层什么。这三天,他们像真正的兄弟那样在聊天、游玩。宋源用木轮椅推着千张子,抱上抱下,抱进抱出。每当宋源把已经无腿的半截人千张子抱在胸前时,鼻子都会有点酸酸的。
但他们之间依然隔着什么,似乎都在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一个话题,不去谈一个人,就是檀县长之死。宋源本来就为这事来济南的,想从千张子这里获得一点信息。可不知为什么,从见到千张子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向他问这件事。他有点不忍心。千张子都这样了,他是为了给檀县长报仇才被日本人炸成这模样的。他已经面目全非,成了一个半截人,太惨了。他不想再问,严格说来,是不敢问。因为他心里埋着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一直隐隐觉得这事和千张子有关,而且不仅是知道一点线索的问题。这预感越来越强烈。这是一颗地雷,足以把一切都炸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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