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推薦:
《
股票大作手操盘术
》
售價:HK$
55.2
《
何以中国·何谓唐代:东欧亚帝国的兴亡与转型
》
售價:HK$
89.7
《
一间只属于自己的房间 女性主义先锋伍尔夫代表作 女性精神独立与经济独立的象征,做自己,比任何事都更重要
》
售價:HK$
45.8
《
泉舆日志 幻想世界宝石生物图鉴
》
售價:HK$
137.8
《
养育女孩 : 官方升级版
》
售價:HK$
51.8
《
跨界:蒂利希思想研究
》
售價:HK$
109.8
《
千万别喝南瓜汤(遵守规则绘本)
》
售價:HK$
45.9
《
大模型启示录
》
售價:HK$
115.0
|
編輯推薦: |
有的历史很短,但,恍如隔世
有的历史很长,但,恍如昨日
70年前,他把老北平往事记到日记里
50年前,与狼斗,与人斗,他从劳改农场活下来
30年前,他留下了德意志的长文思考
10年前,他曾见识过一切黑白历史
历史与谎言几乎同时诞生
在不堪的历史如何活下来?
人又如何面对苦难?
如今,著名作家从维熙把这些思考整理出来
并将这本书献给每一个“活在当下”的你
|
內容簡介: |
本书酷似一本回忆录,然而笔法沉重,多次力求历史的真谛。
有的篇章写史,不可避免涉及“反右”到“文革”那个特殊年代,作者在一次次流放中,经历了迫害、折磨,备受各种悲剧,也曾暂时栖息“桃花源”。有的篇章怀人,包括前辈名人、著名作家,也包括一起经历苦难的普通人。有的篇章写景,写域外名胜的壮美。也有的篇章哲思,对战争和人性、罪恶进行思考。
这些文章以其深沉雄健的笔触,充满了对历史悲剧的沉思,除了悲情,他又能从平凡琐碎的日常生活中努力发掘人性善,完成对人生苦难的超越。
|
關於作者: |
从维熙,当代作家,1956年开始发表作品,1957年被错划为右派,到劳改农场、矿山做工近20年。1978年重返文坛,曾任北京市文联作家、作家出版社社长兼总编辑。
其作品注重描写当代中国的历史曲折,描绘出广阔的社会生活画卷,展现了种种灵魂与肉体扭曲的图景,悲情中蕴藏着多彩的人生,著有《大墙下的红玉兰》、《远去的白帆》、《北国草》、《风泪眼》、《走向混沌》等中、短篇小说和散文。
|
目錄:
|
第一部分 北平旧事
也曾少年 3
惊魂 1959 32
人与“狼” 60
老书店 72
挖煤岁月 79
难忘一场“桃花梦” 94
芦花白头最相思 107
第二部分 越狱故事(外一篇)
浪人传奇 121
幸存者 134
第三部分 国之性格
德意志思考 153
莱茵河的怀念 178
巴黎朝圣 193
维也纳长笛 204
樱花之旅 227
在水上勉的故乡 232
善恶两极皆风景
— —“八一五”思辨录 249
第四部分 文坛安魂
秋风秋雨送达成 259
别了,江南秀士! 265
四月悲情 269
哭公刘 281
蒲柳雨凄凄 289
鲜花伴你远行 310
第五部分 江山走笔
觐见黄河 333
天下黄河贵德清 358
国门风景 364
梦幻阿尔山 371
林海寻梦 376
贵妃之谜 381
面对“兵马俑” 387
走笔“秦坑儒谷” 392
漫步“原子城” 399
大自然是艺术之母 405
附:我的文学与人生——北大演讲实录 412
|
內容試閱:
|
在线试读部分章节
浪人传奇
——一个苦难者的精神雕塑
王臻在我二十年劳改生涯的同类中,算得上一个十分平凡、而又富有传奇性的人物。该用什么话来形容他的肖像才准确呢,在众多循规蹈矩的受难知识部落中,他是一条不安分的瓮中游鱼;说得更为形象一点,他是老右群落中的“吉普赛”人。我最早结识他,是在1968年全场的劳改分子“活学活用”毛泽东著作的讲用大会上,他那巧如弹簧之嘴,引用毛泽东的著作,把他逃离劳改囚瓮的罪行,批判的十分到位。当时,我就觉得其人是个怪才。但因当时我和他不在一个劳改分队,因而只知其表,而不知其内。
到了“文革”顶峰时期,大墙里的全部老右转到山西,像水中浮萍时聚时散一般,我和他才相聚在黄河之滨的伍姓湖——公安系统内部叫它永济监狱第三劳改中队。我和他成为真正相知,缘分的媒介是文学。这个过早秃头解顶的王臻,有一次与我闲聊时,竟然对我谈起了郁达夫的作品,并开口背诵了郁达夫的诗作:
家在严陵滩上住,
秦时风物晋山川。
碧桃三月花似锦,
来往春江有钓船。
可能是出于我的文学细胞还没有死绝之故,我们便有了彼此相吸的引力。经过多次接触,才知道了他在十多年劳改生活中的生生死死,曾经几次破网而出又几次过了鬼门关的一只不死鸟。他原是民政部干部中的一个笔墨秀才,反右之前曾经代笔为他的上司写过报纸社论,自然在单位里是个引人注目的人物。他划右的直接诱因,现在听起来犹如隔世的“天方夜谭”:当1957年反右运动如火如荼展开时,有一位同事,在他读过的一本《政治经济学》中,发现了书页中有红蓝铅笔勾划出的许多道道,还在有的地方打着“?”号,这就成了他倒霉大半生的原因。其实这些铅笔道道是王臻用以表示自己懂与不懂或似懂非懂的符号,并不意味着他否定什么或对《政治经济学》存有敌意。但是在那个风雨年代,他标写下的红蓝道道和问号,就成了他“莫须有”的罪状,说他意在否定当时被视为图腾的苏联(此书是由苏联出版而后译成中文的),而反苏必然反共,于是在大大小小的批斗会上,王臻成了千夫所指的阶级敌人。加上他在大鸣大放期间,说过一些同意储安平论点之类的话,于是罪上加罪,王臻成了最早上了《人民日报》的大右派之一。
可是就在披露此新闻的时候,王臻失踪了。是出自他文心不死的浪漫?还是表示他对“莫须有”的抗议?抑或是出于此公天性中的放荡不羁?他说是三种精神原素合而为一之故,支配他一拔腿就去了他文学偶像郁达夫的故土富春江。在秀丽的富春江畔,他首先寻找郁达夫的故园,由于时间的推移,富春江虽然仍在日日夜夜地流淌,然那儿已然没有了郁达夫的遗迹。孟浪了几天之后,他这个云游僧找不到投宿的庙门,只好踏上返家的路程。他走水路先从杭州而上海,又由上海而青岛——就在驶往青岛的客轮上,他产生了自杀的念头:当然家人知道他自杀也是痛苦的,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历经巨痛之后,家人毕竟会渐渐淡忘他的。主意打定之后,他便在船上寻找自杀的时机。白天船上的眼睛太多,他把时机选在了晚上。但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当他深夜在船舷上徘徊,随船的水上公安已然盯上了他;因而当他在告别这个冷漠的世界,跳海一闭眼的时候,那名武警一下子从后边抱住了他。王臻没能死成。其后果可想而知:待他在严密的看管下登上青岛码头的时候,民政局反右领导小组的成员,已然在岸上恭候他了。一个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私自出逃并企图自绝于人民,当然是罪上加罪。他被押解回民政部后,一辆西城公安分局的囚车,直接把他送进了延庆劳改砖厂的大墙。
这只是王臻不同与众的生命传奇之一。之二,是到了1961年的大饥饿年代,当时全国工业下马,他从砖厂转到了茶淀劳改农场的于家岭分场。在那片荒芜的大芦花荡里,许多知识分子成了浮肿号,王臻亦难逃此劫。当时生吞活剥蛇、鼠、蛙、疥者比比皆是,其理由不外填饱肚皮。为此,受难的知识分子,还找到一条理论根据:任何动物中都含有动物脂肪,动物脂肪能够转化为热能,有助于浮肿号闯过鬼门关。王臻虽然也得了浮肿,但他不吃这些所谓动物脂肪,有别于其他同类的生存手段是拒绝出工,以保存生命中仅有的一点点热能。
一天,队长找到他说:“你干不了重活干轻活。劳改劳改,不劳动怎么改造你的反动思想?”
“我的手都拿不动铁锹了,怎么出工?”
“你真不出工,就送你到应该去的地方!”
“劳改政策是讲人道的,队长你不会这么做。”
“你是有意抗拒改造,我就不信无产阶级专政制服不了你!”
“那是你滥用专政的权力,我也会做出我的选择!”
在专政的囚瓮中,还没有一个敢于这么顶撞劳改干部的。王臻以身试法,他当天就被关进了禁闭室。王臻告诉我,这是他整个劳改生涯中的灵魂闪光时期:“一个自杀未遂的人,还怕死吗?”当天,他就采取了绝食抗暴的行动。虽然当时劳役犯们的饥饿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程度,他还是把从洞口送进来了那碗白薯面掺苦麻菜的稀粥,毫不犹豫地拨在了地上。他想:饿死躺倒在地上,是个直直的“一”字;比弓着身腰倒下,死得更像个人。
该怎么说呢?算他命硬,在阴阳界的十字路口上,总有生门为他而开之故吧,几天绝食闹得沸沸扬扬时,狱医奉场里头头之命,来禁闭室为王臻来做体检:如果是有意抗拒出工,升级严办。但是狱医的检查结论是:王臻浮肿已然到了中期,建议场里最高头头对他解除禁闭。王臻因此而离开了禁闭室,住进了满是浮肿号的囚舍——在里边虽然也吃不饱肚子,但是配发一点点营养保健的葡萄糖粉,每天又摆脱了繁重的体力劳动,加上他心态豁达,他又闯过死亡关。
这是王臻求死而生的命运传奇之二。之三,比他前两次的自戕,多了一些曲线:基于1962年广州会议的南风北吹,在周恩来主持的那次会议上,做了“关于知识分子问题”的讲话。小道传来的消息,说陈毅还在会上亲自为右倾分子岳野平反,并当众为岳野斟酒。这个消息震动了劳改农场里的所有老右,蜗居在囚瓮中的受难知识分子,似都从中嗅出来一丝解冻的信息。王臻也不例外,他当时甚至为自己没有死在禁闭室而暗自庆幸——他产生了生存下去的欲望。但是那不过是天空中一闪而过、瞬间即逝的“海市蜃楼”,那一丝候鸟鸣春的声音,很快被“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雷暴所取代。接着,“文化大革命的”苦戏鸣鼓开锣,受难的知识分子梦断残更之际,王臻生与死的冲突,又一次在灵肉中爆发。在苦苦思索之后,他遴选了另一种与命运抗争的方式:能逃则逃,逃向远远的天之涯、海之角;逃不成则死,死在什么地方都比在这儿苟且偷生要强。“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这是宋代女词人李清照,在乱世之际,留下的人生坐标。
在劳改农场出逃是很困难的,但是上帝好像有意成全他的臆想——他的盲肠炎犯了。当地劳改医院对这种病是无法进行手术的,因而当他疼得他直不起身腰时,劳改队批准他去北京公安医院进行手术。行前的告诫自然是不可少的,不外是在医院治病期间不许乱说乱动之类。王臻对此连连称是。但是当他在医院割完盲肠之后,先到北京家里探视了一下年迈的老母,然后以乱裹乱地与红卫兵一起登上南下的火车。上车之前,他已然瞄准了地处边陲的云南:此时中国正在进行抗美援越的战争,何不借口去抗美援越混过云南边界?就是混不过去被子弹击毙,也比自杀色彩要壮丽得多。基于这种孟浪的情怀,他买了一册云南省地图,先是一路南下直抵昆明。到了昆明后,他登上了去往开远的小火车——目标边塞河口。
待他到了河口之后,才发现要通过边界并非易事:这儿设有边防检查站,对过往行者皆要进行严格盘查。此时正是冬季,云南的气温虽然比北方高出许多,但因其常常腹中无食,而不得不裹紧从北方穿来的破棉大衣,过流浪汉的生活。王臻自觉衣衫褴褛,不敢白天闯关,想借夜晚偷偷绕过关口。大概熬到了第三天的夜晚,他藏在给边防战士运来的菜棚子里,正在一边以白菜充饥,一边筹划如何夜过“华容道”之际,一道雪亮的手电光束,突然照到了他的脸上——他被边检人员带到了检查站。起始,他凭借着他的聪明,还能应对一时,堂而皇之地大讲他来这儿的目的,是为抗美援越之类的豪言壮语;可是当边检人员要他拿出身份证明来的时候,他无法证明他是一个真正的公民。显然是人家看出来他的破绽,当夜把送到了河口边防收容所。几经盘问,王臻无法自圆其说,挺到最后无路可走时,他不得不道出自己是个劳改右派;但他不忘说明,他是为了立功赎罪才来抗美援越的。
大约过了有一周时间,北京茶淀农场主管他的刘队长和一个内勤干事,专程来云南押解他来了。有意思的是,这个生性豁达的王臻,在归途上,队长批判他的逃跑行为时,他竟然与劳改干部开起玩笑来了。
刘队长说:“你的胆子贼大,居然蹿到云南边陲来了!”
王臻笑嘻嘻地回答说:“这地方风景这么美丽,我要是不来这儿,你们有机会来云南逛景吗?所以我虽然又犯了罪,对你们可是有功的!”王臻说这些话的意思,不外是想缓和一下专政与被专政者之间的紧张关系,希望两位队长在押解他回劳改农场的归途上,对他能够人道一点。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革命的残忍。”队长用毛主席语录回答了他,“本来可以考虑不给你戴铐子的,但是你档案中有前科,划你右派时你就逃跑过,还想自绝于人民,所以还是要给你戴上这个。”说着,队长从口兜里掏出了黑亮的手铐。
王臻伸出手来:“行,只当我们演出的是一场二十世纪的《男起解》吧!”
“你还油嘴滑舌,无产阶级专政不吃你这一套。”一双冰冷的“铁镯子”套住了王臻的双手后,队长再次特别警告他说:“你一路上别找麻烦,找麻烦是罪上加罪。”
“队长尽管放心,我一定规规矩矩。”
此话说过没有两分钟,三人正好路过一个烟摊:“报告队长,我想吸烟。”
“逃号还想吸烟,真是美死你了。不行!”
可是此时王臻已然用他那戴着铐子的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烟摊上拿起一包烟。等队长制止时,那戴铐的双手已然撕开了那包烟的纸盒:“队长,你们先替我付上钱吧,只当我是先借了你们的出差钱,回农场后从我每月32块钱里扣除。”
“你这个反革命——”队长虽然狠狠地骂了王臻一顿,但还是把烟钱付给了烟贩。因为烟盒已然撕破,何况他们还要急于赶路——云南到渤海之滨茶淀农场的路途十分遥远。之后,他们登上从昆明北归的火车,王臻一路上没给队长再出什么难题,只是一件事,他是违抗了命令的:队长让他合上大衣,以使乘客看不见他手腕子上的“铁镯子”;王臻则偏偏咧开着大衣,向乘客表示他的囚徒身份。对此他还有个理论:“队长,这镯子是你们给我戴上的,干嘛要怕别人看见?再说,你们俩只有四只眼睛,而车厢里有几百双眼睛;我自亮身份,不是有利于革命群众对我施行监督吗!万一你们夜里睡住了,我再跳车跑了呢?我这是替你们着想,也好减轻我一点逃号的罪行。争取回场之后,你们对我宽大一点!”
专政是铁。他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只会给他带来更为严重的后果。特别此时正是“文革”全国山河一片红的时期,就是刘队长内心真的同情王臻,也不敢对王臻新罪有丝毫的开脱。归场后的第二天,一块“现行反革命”的大牌子,就挂在了他的胸前。本来场里是要把他掷进禁闭室反省的,但是考虑到他是个活教材,便决定让他当一个“反革命耙牌”,白天干活劳动时摘下来,傍晚收工把牌子再挂上,拉着他四处游斗。大小批斗会连轴转,连斗争他的同类们都感到疲惫不堪了,才算又熬过了一天。王臻在这段沉重的日子里,不是不想以自戕结束自己生命;可是夜间有专人值班看守,想死还死不成呢!
这种疲劳战进行了一个多月,有一件事使王臻的命运出现了转机:全场上下当时正在寻找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的典型,刘队长觉得王臻的嘴上很有功夫,每次在批斗他的会上,他都能熟背一些毛主席的教导,把自己批得一无是处——当时哪个劳改中队能出这么一个尖子,那首先归功于队长对毛主席的忠贞。基于当时“形而上学”的风行,队长把“活学活用”的希望,盯在了他的身上。队长首先让他参加了“584”分场的试讲,经过场里对劳改成员中四个典型的评比,王臻以其无所不能之嘴,力克其他三个“活学活用”的典型而名占头鳌。分场场长最后决定让王臻参加了西荒地几个分场联合举办的“活学学用”讲用大会。
那天有西荒地像过节一般的热闹。有千余名劳改分子,从各个分场汇于一个空场,聆听同类讲述“活学活用”的伟大成果。我也是其中听众的一员,于是我有了见识“马列语言魔术大师”王臻的机缘。当时他把“文革”形势说得天花乱坠,把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我坐在台下的小马扎上,曾把初次见到的王臻,视为一个当代的苏秦、张仪。当然,同类们都明知其都是违心之言,还不得不为其诡辩术鼓掌叫好。王臻就是因为这次的所谓“活学活用”,而被摘下“现行反革命”的大牌子的。
这是王臻绝路逢生的生命传奇之三。之四的传奇,就更具有对那个年代的讽刺意味了。就在“活学活用”大会开过不久,王臻名扬西荒地之时,他再次从劳改农场失踪了。这颗永不安分的囚徒之魂,重蹈他“吉普赛”浪人的旧辙,又一次从囚瓮中外逃,去寻觅他的精神世界。他的精神挚爱在浙江,宋代女词人为躲避战乱曾逃遁于此,他心目中的偶像郁达夫也落生于斯,因而他再次来到了浙江的富春江。时正夏天,他夜宿在江边东汉年间留下的古迹——隐士严子陵的西钓台。那儿是一片拱出地面的松林,林中严子陵纪念亭的石碑,早已被红卫兵推翻在地。那块倒地横卧的石碑,就成了王臻夜宿的石床。待他在涛声和蛙鸣的合奏中一觉醒来之后,发现了一只长尾松鼠,把他准备早上吃的半袋饼干,已从石碑上拉向松林之坡,并正在那里美美地吞噬。最初,王臻本想鼠口夺食将其抢回来的;继而一想,那只松鼠也和他同属于流浪家族,便坐在石碑上,静观那只松鼠将他的早餐全部吃光。之后,他沿着美丽的富春江,低吟着五十年代印度电影中的《拉滋之歌》:到处流浪/到处流浪/……直奔向船坞码头。
他要去的地方是杭州西湖。按照他的构想,是在西子湖畔潇洒够了,到“柳浪闻莺”这个最勾人幻梦的地方,重演一回古代名士投湖的苦戏。此时他的身上已无分文,自知已然到了生命的最后一站。登船是要买船票的,他一不想学劳改队中的“三只手”,知识分子卑视扒窃的行为;他更不想乞讨行人,对他进行任何施舍。唯一可行的办法,是混上游船去往杭州。他的第一个设想,并没遇到多大障碍,过去他有过以乱裹乱挤上火车的经验——但是“智者千虑也有一失”,他没有意料到他刚上船不久,他那身褴褛的衣衫,已然引起水上公安的注意。公安并没想到王臻是个劳改犯,疑惑他是“文革”中外逃的余孽残渣。几经盘察,王臻又成了网中之鱼。
王臻自知这次是完蛋了。古人云:事不过三。这已然是他第四次以卵击石了,押解回瓮自然在劫难逃了。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连王臻也未料到的是,他被押回劳改农场时,正赶上林彪“一号战备令”颁发——茶淀的劳改犯中的老右也要迁往三线腹地。王臻得利于这次混乱的大迁移,不然,仅仅亵渎“活学活用”一条,给他戴上一顶什么铁帽都不过分——再加上几次出逃之罪——赏给他一颗子弹也不无可能。但是苍天有眼,竟然在历史的旋风中,把他这片枯叶也吹到了山西。于是,便有了我们在伍姓湖的相识。
……
这里我所以要写出这个穿越死亡的王臻,不仅仅因为他是中国刚刚逝去的历史背影;还在于他在苦难中的行为,体现了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