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推薦:
《
那本书是(吉竹伸介与又吉直树 天才联动!)
》
售價:HK$
102.4
《
传播的跃迁:人工智能如何革新人类的交流
》
售價:HK$
113.9
《
纯粹·古代中国的历史与制度
》
售價:HK$
64.4
《
生活来来往往 别等来日方长 新版(伍佰:“讲好了这一辈子,再度重相逢。”别等,别遗憾!珍惜当下才是最好的解药)
》
售價:HK$
59.8
《
一个英国军事顾问眼中的二战
》
售價:HK$
285.2
《
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徐毓枬译本)(经济学名著译丛)
》
售價:HK$
69.0
《
瘦肝
》
售價:HK$
102.4
《
股票大作手回忆录
》
售價:HK$
57.3
|
編輯推薦: |
开学主动勾搭帅哥,本以为是姻缘的开始,却没想到帅哥竟是自己的老师。
逃课被抓,抄袭被点名,出门被拐,她真是史上最倒霉的学生!
“对不起,下次再也不逃课了。”她咬牙切齿,只能认栽。
“为保证教育质量,必须实行终身制。”飞言情工作室打造2014年最受读者期待的温暖情事。
|
內容簡介: |
如果你悄悄喜欢上了一个人,欢喜寂静都随着他而牵动,独自咀嚼着暗恋的酸甜、苦涩和卑微,你是否会和他告白?
可如果对象是你的老师,你会怎么做?
如果他也对你另眼相看,你该怎么做?
可如果他的回应都是因把你当作了替身,你又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因为我已转身离开。
|
關於作者: |
丁丫,晋江文学网签约作者。热爱码字,作品风格多以轻松愉悦的现代言情为主。主要作品有:《梨花非离》等。
|
目錄:
|
第一章 怎么是你
第二章 意外相遇
第三章 遭遇刁难
第四章 八卦
第五章 走吧开房
第六章 阴魂不散
第七章 悄然心动
第八章 神仙降临
第九章 握紧的手
第十章 怎么可能
第十一章 放不下
第十二章 咨询保研
第十三章 亲情破碎
第十四章 惊喜连连
|
內容試閱:
|
第一章 怎么是你
大雨滂沱。
下午本来还是艳阳高照,傍晚时分天边飘来一片乌云,伴随雷声轰鸣。等我从沃尔玛出来,天空中已经密密麻麻地下起了大雨。
我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雨仍在哗啦啦地下着。天色渐晚,路上行人稀疏,晚风送来阵阵凉意。我又站了一会儿,抬手看了下表,决定打伞回去。
很久以后,我想起那天的情形,还能清晰地记得做决定的时间,是八点五十八分。
哗啦啦的雨声。
这条路两边种着高大的杨树,像士兵一般沉默地站在雨夜里。平日里聒噪的蝉鸣都噤了声,树丛中氤氲着迷蒙的雾气。远处一盏朦胧的路灯像瞌睡人的眼,昏昏暗暗地亮着,衬得黑夜更黑,暗处更暗。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有一种原始、陌生的安静,充满了让人想象的空间。
我害怕这样的雨夜,不由得加紧了步伐,又想起前两天学校发送的邮件,说有一个女学生半夜被抢了包,正是在这条路上。心里更是后悔,警惕地瞥了两眼树丛,又不敢多看,生怕下一秒就忽然窜出个人来,只得紧紧地抓住雨伞,连走带跑地往前赶。
这个时候,我看到前面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青年男子。因为没有伞,淋着雨,他走得很快。我看着他的背影,在雨夜里穿梭,步伐迅速,却走得很稳,很巧妙地利用树叶的遮挡,尽量使自己少淋一些雨。可饶是这样,他的头还是被浇了个透,头发一小撮一小撮地立着,在昏黄的路灯下,折射出湿亮的光泽。
他背着一个包,隐约可以看到“A大学”几个字。
原来是校友。
我的心里踏实了一些,一声不吭地跟在他后面。走了一段路,雨势忽然变急,他的步伐也跟着变快,我举着伞提着东西,渐渐地有些跟不上。眼看距离越来越远,我忍不住开了口。
“前面那位同学,要不要一起?”
他果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面露疑惑的表情。怕他没听清,我两步快走过去,将伞遮到他头顶,亲切友好地露出八颗牙齿,道:“同学,雨大,我有伞,可以一起走。”
他稍微迟疑了一下,等弄清楚后,笑了笑,如我所愿地没有推辞:“好吧,那谢谢你了。”
说着,他又如我所愿地接过了伞,道:“我个子高,我来打吧。”
我如他所愿地将伞递了过去。
孺子可教也,我在心里点头。
“你住哪栋楼?”我笑眯眯地问。
他想了想,道:“我先去图书馆。”
好孩子啊好孩子,我在心里默叹。
他问:“你呢?”
“十九楼,正好顺路。”我答。
他朝我淡淡一笑,似乎有点腼腆,并不多言。但是在漆黑的雨夜,两个陌生男女并肩走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多少还是有点尴尬。我想起他背后的书包是新生入学时学校发的,除了大一的小孩儿,基本上不会有人背,所以有些倚老卖老明知故问:“你是新生?”
“嗯?”他显然吃了一惊。
我面露微笑,高深莫测地指了指他的包。
“哦。”他似乎明白了,道,“算是吧。”
“什么专业的?”学姐表示关怀。
“建筑。”
“是吗?”我忍不住瞅了他一眼,道,“这么巧,我也是建筑专业的。”
“哦?”他似乎也没料到,问,“大几了?”
我有些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什么大几了,一点礼貌都没有,难道不知道在前面加一个尊称“学姐”吗?
“大三。”我没好气地道。
“哦。大三年级。”他说着,尾音带着笑。
他的语气淡淡的,很随意的样子,又笑了笑,笑得我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笑的?我正纳闷着,又听见他问:“现在课程紧吗?”
我不喜欢他这样的语气,马马虎虎地敷衍道:“还行。等你读大三就知道了。”
他稍稍一愣,继而轻轻摇头一笑,道:“怎么晚上走这么偏僻的道路,学校不是发邮件说过不安全吗?”我正要开口,他又向右方扬了扬下巴,道,“图书馆到了,今天多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掀起眼皮看他,心中的学姐气势完全被激发,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责备。我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可能喝多了劣质奶粉,反射弧出了问题,居然完全没有被我的女王气势震慑住,还在那儿傻乎乎地等着我回答。我虽心有不甘,但还是决定大发慈悲,不和残疾儿童计较,一声不吭地夺过伞,冰冷地吐出两个字。
“学姐。”
转身,留给他一个孤高华丽的身影。
回到寝室,乔娜正躺在床上捧着手机津津有味地看着小说;董倩抱着电脑,在不停地刷着微博;吴欢从网游中勉强扭转半个头,朝我示意了一下。我刚刚打开自己的电脑,忽然听见董倩杀猪般号叫一声:“程宁,明天是不是有《建筑学概论》一课?”
我想了想,掸了掸桌上课表上的灰,然后朝她点了点头。
《建筑学概论》本是大二的课,我当时漏选了,只得大三补上。董倩本来学分已经够了,但由于禁不住我的糖衣炮弹和软磨硬泡,也选了。高年级同学选低年级的课,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学生就干脆眼睛一闭,上午直接睡过去,所以到现在我和小倩一次课都没去上过。据上课的学妹反馈,这门课还挺火,老师英俊帅气、谈吐不凡,课程深入浅出通俗易懂,不少别的院系的同学都被吸引过来,课堂每次都坐得满当当的。
我听着董倩那句话似乎有些不安,便问道:“怎么了?”
“我记得上周有个小学妹跟我说过,”董倩哀怨地道,“明天老师要看大家写的结课论文提纲。”
“是吗?”我淡定地打开百度文库,“什么题目?”
“不知道,好像是什么调研报告?”董倩顿了一下,肯定地道,“嗯,是的。这学期这老师带着同学们去实地参观过许多建筑,所以论文就是写一个你感兴趣的建筑。”
“哦?”我想这老师还真是负责,还带同学去参观呢,道,“那随便说两个他带着去过的地方,我帮你一并下载了。”
“我不也没去上课吗,”董倩耸耸肩,“不知道啊。”
这下可不好办了。
我想了想,道:“要参观的话,不也就那么几个吗?故宫、天坛、颐和园什么的,一般都是必然会去的地方,写这个不会错吧?”
董倩歪过头来看我,有些不放心:“这不是古建调研的内容吗,能一样吗?”
“应该没事儿吧。”我安慰道,“高年级同学,老师都懂的。我写天坛,你写故宫,就这样定了。何况我就是喜欢天坛,你就是喜欢故宫,有错吗?”
“没有。”董倩坚定地点了点头。
《建筑学概论》是周三早上第一节课,之前本来是在系馆的一间小教室,可是由于课程太火,旁听的人太多,教务处不得不将课改在了逸夫楼的大阶梯教室。
我和董倩提前了十五分钟进教室,想摸摸底,可一进教室就被吓住了——这会儿已经有许多人在教室里坐着了。
前三排已经坐满。
目测百分之八十皆为女生。
我们俩对视一眼,心觉诡异,找了个靠后靠边的座位。
据昨晚小学妹的情报显示,教这门课的老师叫顾长熙,留洋博士,来学校时间不长,因为之前教这门课的老师突发心脏病去世了,便由他接了过去。小学妹戴着牙套激动地强调,这位顾老师的课刷新了学院学生出勤率,令教导主任大加赞赏。因为他的爆炸帅气、爆炸幽默、爆炸有才、爆炸温柔,使得底下一片学生,特别是女学生对他痴心崇拜,言听计从。
或许是这位小学妹说话有口音,我听完了好半天都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一定要反复强调这个老师非常“爆炸”?
正想着,上课铃响了。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乖乖,座无虚席,后面还站着两个目光虔诚的男同学。
也不知道被扳弯了没有。
然后老师来了。
我忽然抓紧了小倩的手,倒吸一口凉气。
董倩侧目:“怎么了?”
“没什么。”我忙松开手。
那人一身休闲打扮,穿着款式很经典的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单肩背着一个半旧的印有“A大学”字样的书包,乍一看像一个来迟的学生。不过来迟了的学生必然不会有他那样的步伐,闲庭信步般,不紧不慢地走上讲台,放下书包,朝底下淡淡一笑,道:“同学们早,我们又见面了。”
“老师早。”底下立马有同学回应。
他的笑意深了些,右边脸颊出现一个浅浅的酒窝。他一边打开电脑,一边慢慢地道:“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们,一个好的,一个坏的。”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下,瞧了眼我们,笑道,“先说好的吧,一会儿我得去外地参加一个会议,十点半的飞机,所以这次的课……”他没说完,却朝我们扬了扬眉,一副“大家都懂”的神情,底下立刻会意,一阵低低的骚动,有人还吹起了口哨。热情刚刚高涨,可又听见他慢慢地道,“但在走之前,我想看看大家的论文提纲。这样,我念一个人的名字,他就把论文交上来,然后就可以走了。”
此言一出,台下的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他抬手看了看表,仍是笑道:“这会儿还早,平日吃不上早饭的,出去还能吃上热腾腾的早饭,咱们速战速决。”
“好狠。”董倩在我耳边道,“其实就是变相点名。幸亏我们今天来了。”
我瞅了瞅台上那人,默不作声。
无意中,我瞥到旁边同学的论文题目,稍微愣了一下,又戴上眼镜瞅了瞅,心里咯噔一声,不安地捅了捅前面的同学,小声问道:“同学,你还记得老师布置论文的要求吗?”
那位同学是一位上课认真听课记笔记的好同学,他反身递给了我们一个小本子,我瞄了一眼,脑袋轰的一声就大了。
如果你是建筑师,试从规模、材料、风格、空间等方面,描述你理想中的家(文字表达形式不限,图文并茂)。
怎么不是调研一个你感兴趣的建筑?
“你确定是这个题目吗?”我怀疑地跟他确认。
那同学显然不满意我对他的质疑,用一种“你上课没听讲”的眼神看着我。
我颤抖着手将本子递到小倩跟前,怨念地看着她。她显然也被这题目吓了一跳,完全不知所措,着急道:“这么会这样?明明是……”
“事到如今,”我叹了一口气,“赶紧想想怎么圆场吧。”
她写的是故宫,我写的是天坛。
故宫虽离谱,但勉强可以算作住宅,只是这个住宅大得离谱。她大不了一拍胸脯,说自己就是羡慕皇帝老儿坐拥天下的气质,所以我心目中的家,便是如那紫禁城般辉煌壮丽,一半住人,一半拍戏,想当甄嬛当甄嬛,想做慈禧就做慈禧。
多么光宗耀祖!
可我写的是天坛啊。
天坛是古代皇帝祭祀的坛庙建筑,树林一大片,房子没几间,还是露天的,跟“家”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怎么说也说不圆啊。
多么异想天开!
董倩同情地看着我,显然是明白了我的处境。
可就在这时,一道朗润的男声在头顶响起:“程宁。”
我浑身一哆嗦。
“程宁同学,有没有来?”男人锲而不舍,似是寻觅。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咬了咬牙,霍然起身,临走时,小倩诀别般地叫着我的名字:“小宁。”
我回了她一个“壮士一去不复返”的眼神。
我硬着头皮将那两页白纸交到讲台上,准备转身就走。谁知那人却拿起来看了看,随即稍愣,又饶有兴趣地勾起一抹嘴角的弧线,再抬起头来看着我,四目相对,又是一愣。
第一秒疑惑,第二秒吃惊,第三秒,他又朝我笑了。
他一笑,我的心肝就一抖,扯着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勉强回应。
冤家路窄。
他就是昨晚那个“大一的小屁孩”。
而刚刚那一笑,明显表明,他已经认出了我这个“大三学姐”。
没想到只过了一夜的时间,他便改头换面成了我的老师。可这老师装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喜欢装嫩?
昨晚夜色朦胧,灯光昏暗,我没戴眼镜,隐约只觉得这大一新生发育良好,可没想到居然发育过剩成老师了。
我尴尬无比,只想赶紧走下讲台。他却并没有什么异常表情,粗粗地翻了翻我那两张纸,目光略过我,朝着底下的同学,笑意盈盈地道:“你们程宁学姐的论文,是我目前所见最有意思的一篇。”
“学姐”这两个字,明显有被强调的意思。
而底下的学弟学妹,很配合地面露好奇之色。
我压着心里的不快,轻轻咳了咳,干巴巴地答道:“谢谢……老师。”
“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地方,”那人伸出修长的食指,指了指论文的题目,“为什么会是你心目中的家?”
我怒目而视。
“好吧。”那人亲切又温柔地转过身,在黑板上用粉笔写下飘逸俊秀的两个字——天坛。
他帅气地将粉笔往槽里一扔,问大家:“有没有人觉得,这个地方,是你心目中的家?”
我不禁捏紧了拳头,脸唰地一下变得比黑板还黑。
底下的同学多多少少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偷偷笑起来。
“赞同的同学,请举个手。”
有人明目张胆地笑起来。
这个时候,我看见角落里,董倩颤颤巍巍地举起了一只手,像一朵随时会在风雨中凋零的花儿。
我登时热泪盈眶,大有冲过去抱着她大哭一场的冲动。这孩子真实在,明知是坑,还往下跳。
顾长熙也看到了,他笑眯眯地冲小倩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站起来:“那位同学,你也这么觉得?”
小倩骑虎难下,看我一眼,点了点头。
“为什么?”他仿佛循循善诱。
“因为……因为……”小倩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么,你的论文写的是什么呢?”
小倩没想到这么快就引火烧身,她左顾右盼,犹豫半天,终于嚅嗫出两个字:“故宫。”
底下的人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
我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那人似乎也被逗乐了,指了指小倩,又指了指我,道:“你们两个,等会儿来我办公室一趟。我们聊聊。”
老师的办公室都在系馆三楼。
我和董倩灰溜溜地跟在顾长熙后面,碰到熟悉的老师,都装作若无其事地与她打招呼,仿佛全然不认识前面那个人。顾长熙回头看见了,倒也不点破。
他的办公室在305,很小,向阳,窗前种着几盆绿油油的盆栽。两张老式办公桌面对面摆放着,他坐其中一张。
进门,他指了下门口的沙发,让我们坐。我和小倩互换了下眼神,老老实实地站着。
他拉开椅子,把电脑包靠背椅放着,问:“你们俩都是大三的?”
我心想我昨晚不就告诉你了吗。
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还是低眉顺目地嗯了一声。
“哪个班的?”
“一班。”我说。
他忽然看向对面的空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怎么想起来选大二的课?”他又问,拿起一本书放进电脑包里。
“学分不够。”我老老实实回答。
“你呢?”他问小倩。
我赶紧扯了扯她的衣角,暗示她千万不能说实话,哪个老师知道学生选他的课,只是为了陪同学,都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可小倩这个同学实在是太实在了,她眨着小鹿般无辜的眼睛,伸出一根葱般的玉指,指了指我:“陪她。”
当时我就想跪了——不过是扑向顾长熙的双腿,表示自己的清白:“老师,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果然,顾长熙眯起眼睛,似笑非笑道:“很好。你们感情倒是很好嘛——”
“不是的,”我赶紧澄清,“小倩同学其实是想来学点知识,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是吗,那你呢?”
“我当然也是啊。”我把头点得如捣蒜一般。
“那么,好,”顾长熙微微一笑,指了指桌上的一张纸,“你来说说,从我的课堂上,你学到了什么,会让你觉得理想中的家竟是天坛?”
终于转入正题了。
其实我和小倩来之前就已经明白,顾长熙肯定知道我们俩根本没有去听课,论文也是随便Copy的,所以早就准备好被他劈头盖脸大骂一顿然后回去重写了。可是没想到,这厮却有点得理不饶人,非要在那里装傻。
我想起之前看过一个视频,是一只猫抓住了老鼠,却不给它一个痛快,猫一松手,老鼠就跑,然后猫又把它抓回来,然后又放,又抓……
此刻,我觉得自己就是那只会被玩死的老鼠。
我怎么知道家是天坛那模样,文章又不是我写的!
痛定思痛,沉思片刻,我仰头问对面那人:“顾老师,您知道我为什么要选大二的课吗?”
他有些意外,稍稍扬眉,配合地露出一副等我编故事的表情:“哦?为什么?”
“因为,”我垂下头,低低地道,“大二那年,家里出了事……我有家人,去世了……我不得不赶回去,所以错过了选课的时间……”
“程宁……”董倩握住了我的手。
“那之后,我心里一直很难过,”我盯着自己的脚尖,慢慢道,“后来您说,题目是跟家有关,当时我就想到了天坛……”
“因为,天坛是古代皇帝祭祀祈福的地方,皇帝认为,那里离天最近,可以和上天对话。在我的理解中,那里就是可以触摸到天堂的地方。我的家人,也一定在那里,所以,我心目中的家,就在天坛。”
“因为跟家人在一起,才是家。”
我等着顾长熙的反应,而我的头顶,久久没有声音。
“顾老师,程宁选这个题目,是有点……独特,但是绝对没有敷衍您的意思,”董倩赶紧趁热打铁,信誓旦旦地道,“因为我们知道,敷衍您,就是敷衍知识,而敷衍知识,到头来还是害了我们自己。”
我抬头偷瞄了一眼顾长熙,见他好像有一点动容,目光看着我,好像又没有看着我,神思似乎飘得有点远。
我丢给董倩一个眼神,小倩立马会意,用哀求的声音道:“顾老师……”
顾长熙回神,眼波微动,轻叹一下,道:“如果是这样……我之前也不知道……”不过,他继而话锋一转,“那董倩同学,你呢?”
果然,姜是老的辣,这么快就转移了话题。
董倩也没有料到这次又引火上身,面露难色地看了我一眼。
我可以说自己是思念亲人,选了天坛。难道董倩要说自己是太想当妃子,所以选了故宫?
我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举起了小白旗:“顾老师,董倩同学的文章,是我帮着写的。”
顾长熙扫了我们俩一眼,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笑道:“我这门课,虽然很轻松,也没有考试,期末就交篇论文,但是,结课论文帮着写,就相当于是在考场上作弊。程宁同学,你是想大四的这个时候,再重修一遍这门课吗?”
“不是的,顾老师。”我赶紧认错,“我们错了。”
董倩也表明立场:“顾老师,我们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保证回去自己重新写一篇。”
顾长熙盯着我们俩,手指在木桌上似是随意地敲打。他不说话,我看见光从窗户照进来,衬得他面目英挺,左脸沐浴在阳光里,睫毛纤长,在眼角处投下一层阴影,阳光帅气。
可我同时知道,在这样阳光帅气的皮囊下,心里不知在盘算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沉默了稍许,他终于开了金口:“念在你们是初犯,我不再追究,下不为例。”
我和小倩同时松了口气。
“不过,”他接着道,“董倩同学,你的论文……”
“我明白,”小倩迫不及待地道,“我重新写,坚决不会再让任何人染指我的论文。”
顾长熙点点头,又看向我:“程宁同学,你的那篇论文……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但也不是不可以写。”他看了下表,言简意赅,“这样,具体怎么写我也没想好。你先回去写着,别再抄别人的,下周给我看看。”
我顿时愣住,老师,做人何必那么认真,还有,你都没想好怎么写,我又怎么会知道?
可我还没来得及传达内心的想法,就听见董倩在一旁感激涕零地道:“谢谢老师!我们一定会好好写的!”
顾长熙满意地点点头,露出慈祥又和蔼的笑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过来找我。”他提起电脑包,走过来亲切地拍拍我的肩,又柔声笑道,“回去好好写,你若写不好,董倩同学也会跟着没分。”
赤裸裸的威胁!
我和董倩一路咒骂着走回寝室,到门口的时候,小倩忽然停下来,试探性地问道:“小宁,你会好好写吧?”
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一脚踹开了寝室大门。
“干吗呢?”吴欢从网游中回过神来,见我们脸色不善,关掉YY,摘下耳机,“不过啦?”
我恨恨地一屁股坐在床上:“欺人太甚!”
“怎么了?”乔娜从床上探出个脑袋。
董倩叹气一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明白。
吴欢听完,皱起眉头,不满地道:“这老师明显还不懂我们年级的规矩。”
“都高年级的人了,”乔娜从床上下来,安慰道,“什么大风大浪咱没经历过,不跟他一般计较。”
“下次别再让我看见他!”我咬牙切齿。
“不会的,不会的,”乔娜道,“没机会了,咱们除了必修,学分都修满了。要不给你推荐部小说吧?转移下注意力,最近有本《梨花非离》不错。”
我想到自己的论文,没出息地撇撇嘴:“要是和天坛有关,我就看。”
乔娜笑着拍了一下我的脑袋,就又蜷回床上去了。
“对了,”我被她一拍,想起一事,“前天我碰到孙师兄了。”
此言一出,小倩和吴欢都转过来,朝我暧昧一笑。
我嘿嘿干笑两声,清清喉咙,缓缓地道:“孙师兄问我们最近怎么样,怎么都没有见到乔娜呀?我就说乔娜前两天感冒了,身体抱恙,凤体欠安,人都瘦了。孙师兄就非常惶恐啊,问我们周六有没有空,想请我们吃饭,关心关心乔娜同学——”
“啊,那你怎么说的?”乔娜问。
我贼贼一笑,瞅了瞅满怀期待的小倩和吴欢,道:“周六晚六点,柳林餐厅,不见不散。”
“哦耶!”小倩和吴欢齐声欢呼。
孙师兄叫孙志扬,是电子系研一的学生,比我们大两届。乔娜小的时候练过舞,进舞社不久就成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到大三的时候,孙志扬加入了舞社,那时乔娜的舞伴正好毕业了,孙志扬就做了乔娜的舞伴。接触一多,孙志扬就沦为乔娜的裙下之臣了。
孙志扬一典型的理工科男,相貌平平,但脑袋灵光,知道先下手为强,只要舞社搞活动,乔娜在,孙志扬必在。有事儿没事儿还帮我们寝室打打水,时不时请我们吃吃饭,看场电影,倒还挺懂得笼络人心。
我们问过乔娜的想法,觉得孙志扬怎么样,乔娜总是摇头,说感觉不对。
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寝室四个同学都没有谈恋爱,并不是我们眼光太高,而是因为学建筑学的同学活动范围实在有限。由于专业的问题,建筑学每个班有一间固定的教室,每个同学有一张固定的桌子。有了固定的窝,人就变得又宅又懒,到了赶图高峰期,教室里还出现过帐篷。再加上学建筑挺辛苦,别人画眼线时我们画墨线,别人上唇彩时我们上淡彩,别人画眼影时我们画阴影。于是,别人约会时,我们就只能寂寞地画手绘了。
生活圈子小,撒网面窄,基数小,概率自然就低了。
所以,寝室四个人,到了大三下学期,都光荣地升级为了剩斗士。
而乔娜同学,较之我们又稍微好点,至少还有个备胎。
有时候我觉得孙师兄也挺可怜的,乔娜虽然不明说,但也不答应,不来电吧,孙师兄请客吃饭什么的,倒也一样不落下。当然,这里面有不少我们蹭吃蹭喝乱点鸳鸯的因素,但是如果乔娜明言拒绝了,我们也不会再去掺和。
人就是奇怪,不喜欢的人对你好,你会拒绝这个人,却愿意享受这份好。
无关道德,只关人性。
这时,乔娜忽然面露嘚瑟,略带报复性地道:“程宁,即便周六吃饭,你也去不了。”
“为什么?”我奇怪。
“你手机没电,你爸爸打电话到寝室来,说周六让你回家吃饭。”乔娜得意扬扬道。
我掏出手机,果然自动关机了。
屏幕漆黑,倒映出我的表情,我呆呆地愣了一会儿,才哦了一声。
可是晚饭过后,我们就提前享受了福利——孙师兄请我们去东门吃西瓜。
学校东门有个西瓜摊,旁边露天摆着小桌子和小凳子,是学生聚会的便宜地方。
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发现不止孙志扬一个人,他旁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长发飘飘的漂亮女生。
孙志扬一见乔娜就迫不及待地解释:“这是我表妹,亲的,姑姑的女儿,也在我们学校,外语学院,大二。”
小姑娘朝我们摆摆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我们仨好笑地看了乔娜一眼,乔娜不自在地别过头,道:“我们坐下吧。”
那小姑娘也挺会来事,自我介绍道:“我叫张欣,你就是乔娜学姐吧?”
乔娜略有些吃惊,那姑娘瞧了眼孙志扬,笑道:“常听我哥哥提起你。”
乔娜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我和小倩对视一眼,这小姑娘可比她哥厉害多了。
正好孙志扬抱着一个冰镇的大西瓜过来了,张欣赶紧起身接过来。孙志扬挑了块又红又大的,用牙签剔了剔籽儿,递给乔娜。乔娜有些羞赧,又不好拒绝,我们暗地里偷笑,又有些羡慕。
张欣是个爽快人,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外语学院一向是女多男少,学校的八卦消息从来逃不过她们的耳朵。不知道她从何渠道了解到建筑学院来了一个特别英俊、特别儒雅的年轻男老师,想去一睹芳容,一听说孙志扬认识我们,立马就把我们约出来了。
我脑海里正过滤着宣传橱窗里那一张张教师的证件照,自我检讨着什么年轻儒雅的老师怎么先被其他学院的人发现了,又听见那小学妹透露出一个关键信息:“据说那老师姓顾。”
董倩瞧了我一眼,我也瞧了她一眼,然后都认真吃西瓜,没作声。
乔娜吃得一嘴的西瓜汁,忽然想起般地道:“小宁、小倩,你们俩上那什么课的老师,是不是姓顾啊?”
“什么课啊?”小倩装傻。
“就是那什么《建筑学概论》。”乔娜还怕我们想不起,又提醒道,“就是让你们重新写论文的那个老师。”
“哦……你说那课啊,”小倩没好气地道,“老师好像是姓顾,不过是个糟老头啊。”
张欣一脸疑惑:“不是吧……”
“哦,也有可能是这样,”我解释道,“人是挺年轻的,只是长得比较着急,所以……”
张欣摇摇头:“不对,你们看。”说着就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然后又从信封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不是别人,正是顾长熙。
他穿着淡蓝色的衬衣,眼神深邃,微微含笑,确实担得上英俊儒雅。
“哇!真……”乔娜瞧到我和小倩的脸色,忙改了话题,“真是难以形容……”又问张欣,“你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张欣嘿嘿一笑:“你们学院不是有老师的宣传栏吗……上面就有老师的照片啊……”
“你干的?”一直沉默的孙志扬忽然问道。
“当然不是,”张欣连忙澄清,“我只是借用同学的,回去还要还的……”
我们彻底无语了。
晚上快睡觉的时候,我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爸爸。”
“小宁,我上午给你打过电话,你手机关机了。”
“没电了。”
“那你们寝室的同学告诉了你周六回家来吃饭吗?”
“嗯,说了。”
“那就好,周六晚上没别的安排吧?”
“没有。”
“行。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这样也行,别忘了啊。”
“不会的。”
“那你早点睡吧。”
“爸爸再见,晚安。”
挂了电话,屏幕的灯一会儿就灭了。
手机是我刚上大学的时候买的,带一个像素不高的摄像头。手机壳左上角的漆有一点磨损,父亲提过一次给我换部新的,我没答应。
我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看了许久,终于沉沉睡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