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推薦:
《
东野圭吾:变身(来一场真正的烧脑 如果移植了别人的脑子,那是否还是我自己)
》
售價:HK$
64.9
《
推荐连接万物
》
售價:HK$
63.8
《
严复与福泽谕吉启蒙思想比较(王中江著作系列)
》
售價:HK$
165.0
《
甘于平凡的勇气
》
售價:HK$
49.5
《
存在与结构:精神分析的法国转向——以拉康与萨特为中心
》
售價:HK$
52.8
《
生成式人工智能:AIGC与多模态技术应用实践指南
》
售價:HK$
108.9
《
石油帝国的兴衰:英国的工业化与去工业化
》
售價:HK$
97.9
《
古典的回響:溪客舊廬藏明清文人繪畫
》
售價:HK$
437.8
|
編輯推薦: |
相关著作推荐:
《张承志作品系列:卷一·短篇小说·骑手为什么歌唱母亲》(张承志作品系列·卷一·短篇小说。《骑手为什么歌唱母亲》为张承志震惊文坛之作,他以一个人的存在平衡了中国文坛。)
《张承志作品系列:卷三·金牧场》(张承志作品系列·卷三·长篇小说,《金牧场》,张承志十几年创作生涯的掠影,二十年个人经验的沉淀,生活之旅的探讨,思想之路的追索,动人心弦的清肠,被称为中国新时期文学中最有震撼力的拳头作品之一)
《张承志作品系列:卷九·游记·鲜花的废墟——西班牙纪行》(一部情感浸透的笔记,文字的犀利深刻,思想的激烈表达,处处显露出“张承志式”的批判锋芒。)
《张承志作品系列:卷十·敬重与惜别——致日本》(张承志作品系列·卷十·游记,著名作家张承志居留日本经历的心血之作,中日关系冰点下的冷静思考,以良知与自省为武器,淋漓剖析中日历史情结,日本学界评论“深刻度超过《菊与刀》”)
|
內容簡介: |
本书是张承志中篇小说集,并收录三首诗体散文。其中最为著名的作品有《黑骏马》,此小说以辽阔壮美的大草原为背景,以一首古老的民歌《黑骏马》为主线,描写了蒙古族青年白音宝力格的成长历程,描写了他和索米娅的爱情悲剧。小说以舒缓的节奏,优美的笔法,再现了草原民族的风俗人情。歌颂了草原人民善良、朴质、勤劳的美德。并被改为影视作品搬上荧幕。
|
關於作者: |
张承志,原籍山东济南,穆斯林。1948年秋生于北京。
高中毕业后在内蒙古乌珠穆沁草原插队,放牧四年。1975年毕业于北京大学考古学系。1981年毕业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民族历史语言系。历史学硕士。曾就职于中国历史博物馆、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海军政治部文艺创作室、日本爱知大学,均退职,为自由作家。
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北京作家协会副主席。1978年以来,曾获第一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第二届及第三届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1995年获首届爱文文学奖。
至此作品系列编成(2014),共出版单行本99部。代表作为《黑骏马》、《北方的河》、《心灵史》。
|
目錄:
|
黑骏马
北方的河
黄泥小屋
西省暗杀考
黑山羊谣
海骚
错开的花
|
內容試閱:
|
他一直望着那条在下面闪闪发光的河。那河近在眼底。河谷和两侧的千沟万壑像个一览无余的庞大沙盘,汽车在呜呜吼着爬坡,紧靠着倾斜的车厢板,就像面临着深渊。他翻着地图,望着河谷和高原,觉得自己同时在看两份比例悬殊的地图。这峡谷好深哪,他想,真不能想像这样的峡谷是被雨水切割出来的。峡谷两侧都是一样均匀地起伏的黄土帽。不,地理书上的概念提醒着他,不叫“黄土帽”,叫“梁”和“峁”。要用概念描述。他又注意地巡视着那些梁和峁,还有沟和壑。这深沟险壑真是雨水冲刷出来的?他望着黄土公路上的小水沟想。早晨下了一场透雨,直到现在水还顺着那些小沟,哗哗地朝着下头深不可测的无定河谷流着。汽车猛地颠了一下,他紧紧握住车厢板,继续打量着底下深谷里蜿蜒的无定河。那浑黄的河水在高原阳光的暴晒下,反射着强烈的光。天空又蓝又远,清澄如洗。黄土帽——梁和峁像大海一样托着那蓝天。淡黄的、微微泛白的梁峁的浪涛和天空融成了一片。他觉得神清气爽,觉得这大自然既单纯又和谐。“蓝格莹莹的天”,他哼了声民歌,心里觉得很舒服。解放牌大卡车载着他好像在沟壑梁峁的波峰浪谷里疾飞前游。
他对着高原,竭力想把视野里的景观记住。他皱着眉头,回忆着《中国自然地理》中那些专门概念的内容。“曲流宽谷”,突然一个概念跳了出来,他不禁微微笑了。书上把他正在卡车上穿过的这条无定河大河沟叫作“曲流宽谷”。有意思,难道“曲流宽谷”和“拐弯大沟”有什么严格的区别么?不过,在试卷上要是写上“拐弯大沟”或是“老黄土帽中的拐弯河大深沟”,考研究生的事就保险告吹。似乎那本书上还有些更严格的条条框框,但他想不起来了。不过他总算记住了一个曲流宽谷,而且是对着地图和大地记住了它。曲流宽谷,他又嘟囔了一声,然后转过身来,随即用手牢牢地握住车厢板。
满满一车老农民。他瞧着车里不禁又微笑了,今天他的心情特别好,就像跳高运动员在春季运动会的早晨看见了一个晴朗无风的好天气。一车老农民在解放牌车厢里颠着晃着哪。打盹的打盹,说话的说话。说话的用粗嘎的陕西腔吼着,满不在乎马达的轰鸣和呼呼的风吼。他估计这些农民全都是从自由市场得胜回乡的。早晨在绥德车站买票时,他亲眼看见那个扎蓝边白毛巾的老头口气蛮大地呐喊:“加车,加个大轿子么!咋——加个‘解放’!”可这会儿那老头正稳稳地靠着驾驶室后窗坐着,一面扯着嗓子说着什么,一面警觉又故意不露声色地环顾着车上的动静。那个红脸青年可嫩多啦,两手紧紧捏住一个小黄挎包,一声不吭地背着众人独坐。后挡板外面翻滚的黄尘一阵阵吞没了他。“枣子!河畔枣子!”他记得这青年昨天在绥德城关这样瓮声瓮气地叫卖。全是农民,朴实的、小康的、可爱的、自有主意的农民。他们从绥德老城卖了货,挣了钱,现在回来了。那两个白胡子和花白胡子老汉不会是卖货的,应当是串门走亲戚的。他们全回来了。从陕北名城绥德回到他们的无定河两岸上下的窑洞里和庄户院。婆姨和娃娃正轧好了,扫净了炕席等着他们。层层波涛般的沟壑梁峁和蓝莹莹的天、浊黄的水都在等着他们。他心里觉得踏实。从学校里一出来他就觉得踏实,不管黄土从后挡板上面卷过来时,他怎样呸呸地吐着嘴里的沙子,他还是觉得踏实。这条浑浊的河,这片无边无际的黄土山帽和这蓝得质朴的天,都使他踏实。
他看见车厢左前角站着一个女的。他打量了几秒钟以后就断定,这是个北京人。她背对着他默默站着,他感到这女的有意避着他。两个插队出身的北京学生一眼就能彼此认出来,他猜她准是早就发现了自己。卡车歪歪地闯过一道楞坎,满车农民被颠得东倒西歪,但是那女的还是僵直地站着,坚持着一动不动。这是个和我差不多的,老插队出身的北京姑娘,她在避着我哪。他觉得挺有意思,他不由得又望了望她的背影,他觉得这背影很够味儿。
他愉快地吹了声口哨,把手翻转过来握紧车厢板,重新面对着荒莽的黄土高原。当卡车颠得蹦起来的时候,他开心地回头瞟着车里。在那些农民当中他最佩服那个红脸青年。那个棒小伙严肃庄重地坐在车尾,根本不理睬倒卷来的黄土。好后生,他用陕北式的口气自语着,满怀兴趣地端详着那小伙儿安静老实的模样。真是个安分的朴实后生,浑身肌肉鼓鼓的。他不由得展开手掌,然后又轻易地把车厢板握牢。他觉得他的手很有劲,老破卡车蹦一米高也不会使这双手松开,他心里很愉快。等停车吃饭的时候,他盘算着,我要用陕北话和那后生攀谈一番。“清涧的石板瓦堡的炭,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所以这后生的婆姨应当是米脂人,她这会儿也许正给这小伙儿纳鞋底呢。这一路的高原河水、风土人物都和黄色的梁峁一样让他感受清新。对,他心里说,挑选这个专业是对的,地理科学。单是在这样的大自然和人群里,就使他觉得心旷神怡。汉语专业无论怎么好,也不能和这个比,这才是个值得干的事业。我就选中这些河流作为研究方向,他暗暗地下着决心。
上星期毕业典礼时,教语音学的秦老师最后地对他苦口婆心了一番。而他说,不,秦老师,我还是说实话吧,这一行不对我的心思。论文得个五分,并不能说明我就是搞汉语语音学的材料。我想挑个更对我口味的专业干它一辈子。我很感谢您,真的,老师。我觉得这四年汉语学得很值。将来谁能离得开语言呢?
幸亏颜林他爹是搞自然地理的。没想到当年我和颜林拥着一床皮被在阿勒泰南坡露宿,居然成了今天为一生从事的专业作出选择的机缘。他回想着以前回北京去颜林家串门玩时的情景,那时老头经常坐在一个破沙发上对他畅谈地理知识。那干瘦老头居然能从青藏高原扯到海南岛,从太行山扯到黄果树瀑布。他挖空心思想打败老头,于是亮宝似的把自己串联去过的地方一个个说出来。而老头随着他不安分的思路,如数家珍地大讲那些地方的地质成因、地貌特点,以及有什么河,河拐什么弯,夏天有多大洪水,冬天结多厚的冰。这还不算,连山上有什么岩洞,树上长什么叶子,老百姓种什么庄稼,老头全一清二楚。每次他离开颜林家时都暗暗称奇。哦,没想到,他想,原来那时听的故事已经在我心里扎根发芽啦。
他极端尊重秦老师的语音学,特别是方言调查理论。他在写毕业论文的那段时间里,不仅真真切切地触到了科学的冰凉而坚实的质地,而且有些天他几乎被这种不苟一音的、规律强大的领域迷住了。可是,当他熬到半夜,最后把三千字的一节删得只剩下二百来字的干货,终于扔掉笔,卷了一根烟点燃,靠在下铺同学的被子上以后,他又觉得不对劲。他惊奇地感到自己胸膛里的那颗心正慢慢苏醒过来,一层层重新滋润,一下下不安地敲打着他的胸肌。那颗心就好像小时候的二宝,热情地爬上他家窗台,邀他上哪儿去疯玩胡逛。这可不行!他害怕了,语音学要用三倍的安静、十倍的细致,循着铁轨一般的规律默默地干。这行当不太照顾他这颗小兔子般的心脏。那天晚上他失眠了,辗转地考虑了大半夜。后来他曾经拐弯抹角地找过起码一打教授和副教授,打探各种专业的底细。后来有一次颜林的老爹出差来新疆,到他们学校看他,他问道:“一个有四年制汉语专业本科生基础,一门半外语,六年插队新疆历史,具有一定热情和干劲,身体条件良好的三十多岁老青年——究竟选择什么职业最好?”瘦老头斩钉截铁地回答:“地理。毫无疑问,只有地理。”
他不禁苦笑了,眼睛还出神地盯着那个红脸后生。没想到这些话当了真:还有三个月,也许是两个月,他就要走上人文地理学研究生考试的考场。如果能参加人文地理学的考试,他就不用害怕自己的文科出身和高等数学的威胁。而据颜林他爹说,北京有位姓柳的老教授,几十年一直研究人文地理,目前正要大开山门,物色门徒。一切信号都是绿色,一切迹象都像这陕北高原的气息一样,显示着生机和美好。他在毕业前那阵乱哄哄的日子里啃完了一大堆地理系的讲义、小册子和一本《地表水》,并且刚刚把德国地理学家李希藿芬Richthofen的名著《中国》日文版第一卷借到了手。现在,天空晴朗湛蓝,风儿正吹满篷帆,他朝着亲自选定的那个目标启碇开航了。
促使他最后斩断了种种迟疑的是毕业分配。“计划生育办公室!”他气得火冒三丈。秦老师惋惜地说,这是照顾你家在北京,只有这么一个名额啦。他铁青着脸什么也没有说,他知道秦老师也很不舒服,因为这个结果对她谆谆开导他的那些方言调查理论也是一个大嘲笑。等秦老师端着饭盒走开以后,他突然狂怒地把两个饭碗砸在水泥地上。他踩着粉碎的白瓷片,撞开拥塞的人群,一直冲出了食堂。他当天就去图书馆借来了地理系的讲义。
那个红脸膛的陕北小伙儿突然站了起来,朝他憨憨地一笑,满车赚足了钱的农民都拍打着身上的黄土——卡车正慢慢地停住。他吃惊地朝车外一望:
青羊坪——三个白粉大字一下映入了他的眼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