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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一个连续两年行走在各国路上的“老驴”,
没有攻略、没有计划、没有存款,在新西兰度过了最美好的半年。
为怪老头儿当园丁,摘猕猴桃,剪葡萄枝……
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的经历,颠覆人生的200天,只为找回最初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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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2012年3月,我获得新西兰打工旅行签证,每年中国大陆只有1000个名额,而我是幸运儿之一。2013年3月,赶在签证失效之前,我辗转来到了这个以自然纯净闻名的位于太平洋中间的小岛国。
作为已有两年旅行经验的“老驴”来说,我本来以为新西兰打工旅行跟自己之前的旅行大同小异,零攻略出行。谁知道,刚到的那几天,毫无头绪的我完全乱了方寸,身上的钱也用得所剩无几,于是,找当地人家以工换宿,一个又一个性格鲜明而且匪夷所思的人物便轮番登场,他们让我的打工旅行生活开始变得丰富多彩、趣味盎然。
半年时间,我尝试了最典型的新西兰户外工作——摘猕猴桃和葡萄园剪枝,走过了新西兰南北岛大部分地区,也对自己在旅行之后的生活有了全新的计划。
南半球的季节和北半球是相反的,我在南半球过完了冬天,回到国内又要继续过冬天,这恐怕是我人生中最长的一个冬天。但不管冬天多长,春天总归是要来的,就像不管旅行得多久,家总归是要回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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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刘小顺,
1984年出生,曾经在江苏电视台影视频道担任编导职务三年,2011年2月份辞职后开始自助旅行,从马来西亚、柬埔寨、泰国、老挝……尼泊尔、印度,最后回到中国,走过这些国家历时近一年,行程几万公里,一路上用拍立得相机记录沿途风景,感受在旅途中自我内心的变化,并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游记《放下一切去旅行》。
已出版:《放下一切去旅行》《旅行什么的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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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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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001
PART.Ⅰ
新鲜的新西兰
1.飞越半球/006
2.悉尼机场半日游/010
3.聋哑人盲人/014
4.忐忑第一夜/018
5.雨后初晴/022
6.配眼镜“奇遇”/026
7.谁都不容易/030
8.初见罗宾/034
9.老头儿不可怕/039
10.陪聊天才是正经事/044
11.口无遮拦的“王阿姨”/049
12.谁穷谁不穷/054
13.移民狂阿迪/059
14.小黑屋里的日子/064
15.奥克兰的最后时光/069
PART.Ⅱ
从北岛到南岛
1.到达基督城/076
2.鸡窝头情侣档/081
3.互相安慰小组/085
4.进赌场/090
5.不靠谱女青年/095
6.黑暗料理王/100
7.为什么打工旅行?/105
8.鬼话连篇/110
9.安娜出现/115
10.工作,你在哪里?/120
11.两个人的旅行/126
12.找工作焦虑症/129
13.和朋友们告别/134
14.离开基督城/140
PART.Ⅲ
从南岛到北岛
1.再见罗宾/144
2.踏上打工路/149
3.下雨的第一天/154
4.没完没了的坏天气/159
5.两对“情侣”/163
6.你好,猕猴桃/168
7.工作停不下来/173
8.春宵一刻/177
9.不疯魔不成活/181
10.一个神奇的夜晚/186
11.工资望眼欲穿/191
12.不简单的聚会/195
13.爆发前夕/198
14.大打出手/202
14.再一次的结束/206
PART.Ⅳ
熟悉的新西兰
1.接到露露/210
2.飞往皇后镇/215
3.看不见的雪山/220
4.始于旅行,终于旅行/224
5.无声告别/228
6.新开始/233
7.第二份工作/237
8.玫瑰色葡萄园/242
9.老友重逢/246
10.意外的告白/250
11.谁不懂谁?/255
12.该结束的总会结束/259
13.重新在路上/263
14.生活在别处/267
15.到达,是为了回去/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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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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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2013年3月,当我坐在缅甸仰光充满阳光和灰尘的闷热街头,和一个名叫浅井宗人的日本朋友一起喝着200缅元(缅甸货币单位,汇率大概是160缅元等于1元人民币)一杯的印度拉茶,用蹩脚但是互相能听懂的英语聊天,看着来来往往身穿像裹裙一样各种颜色笼基的缅甸男人大声地用奇怪的语言打招呼时,我根本没想过一个星期后自己即将在南半球展开的打工旅行生活会是什么样子,那感觉像是下辈子才会发生的事。
“南半球跟我们的季节是相反的吧?”浅井抿了一口奶茶,若无其事地问我。我在仰光的廉价旅馆里偶然遇到他,他是独自在旅行,我也是独自在旅行,他没钱,我也没钱,于是我们就一拍即合地睡到了一间双人房里,成了室友。
“对,现在是秋季,估计已经很凉快了。”其实当时我对南半球的知识也就仅限于此,因为在路上太长时间,旅行都快成为一种本能了,就越来越懒得做攻略,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路上的所有问题都肯定有解决的办法。再说了,慵懒而惬意的缅甸时光不好好享受,想那么遥远的南半球干吗?
“嗯……”浅井眯缝起他那双单眼皮的日本小眼睛,若有所思的模样,但以我对他这么多天的了解,他肯定想不出什么深刻的问题。果然,他接着说,“我有点想拉屎了。”
于是,我们关于南半球的对话,就这么草草地结束了,结束在一个日本人即将排泄在某个缅甸马桶的粪便里。
2013年2月底,过完春节,我从家乡小县城出发,打算辗转前往新西兰。我给自己安排的行程是:泰国、缅甸,然后到马来西亚转机,再到澳大利亚转机,最后飞到新西兰最大的城市奥克兰。
之所以有这么一个折腾的行程,是因为我总想买到最便宜的机票,提前一年就蹲守在网上,时刻关注各种促销秒杀信息,一旦看见方向相符、时间相符的机票就毫不犹豫地抢下来。总之一句话,条条大道通新西兰,只选折腾的,不选贵的。
从2011年初辞职至今,其间除了在武汉工作过半年之外,其他时间我一直在路上。这对身边的很多人来说很不可思议,因此我经常面临各种质疑与问题,而绝大多数人“不可思议”的重点就是一个字——钱!
“你旅行那么久,哪儿搞来那么多钱?”
“老实说,你是不是被富婆包养了?”
“你其实是富二代吧?还是从哪里继承了一笔遗产?”
对,这年头儿,钱太重要了!什么东西都可以用钱买到。别人每天拼死拼活地工作,还觉得钱不够用,而你一天到晚满世界“玩”,凭什么呢?
这个问题我已经疲于向大家解释了,反正说了你也不理解,因为你没有我这样的经历,就像你不会游泳,问我怎么游,即便我说破了嘴,而你没去亲自游过,还是永远学不会一样。所以为了堵住悠悠之口,这次我去新西兰旅行就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大家都能够理解的收入来源:打工。
2012年3月20日,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我取得了为期一年的新西兰打工旅行签证,有效期一年。也就是说,在2013年3月20日之前入境新西兰,就能在新西兰用一年时间边打工边旅行。
我想,我这么一个内心焦躁、耐不住寂寞又放荡不羁的家伙,要在南半球那个人烟稀少又孤立偏僻的小岛国待上一整年时间,肯定会崩溃。所以,我只给自己计划了半年,等半年过了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待下去。
“到时候再说”是我现在在旅行途中频频偷懒时最喜欢安慰自己的一句话,只要不停地对自己念叨:“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啊!心情就舒坦多了!
2013年3月17日夜,我在马来西亚吉隆坡廉价航空机场即将踏上飞往南半球的旅程,一切都是未知数,新鲜而刺激。我准备了1000美元,偷偷塞进背包里最隐秘的小口袋,心想这下总够我在新西兰找到工作之前先安顿下来了吧,要知道我在泰国和缅甸旅行时,包括住宿、交通、娱乐在内,每周消费都能控制在100美元以内,1000美元对“穷游”的我而言,真心算得上巨款了!
取机票、安检、候机,一切正常,正常得不可思议,如同我之前在亚洲旅行时每一次出发的情况一样。亲朋好友对我要独自去那么遥远的国度这件事非常担惊受怕,好像我是葫芦娃执意要去闯蛇精的妖洞似的,其实哪有那么恐怖?我已经有如此丰富的旅行经验,还怕个新西兰?远的地方和近的地方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没去过的地方。
亚航还是那个亚航,只是这次飞澳大利亚的飞机比较大,跟我第一次从中国飞到吉隆坡的飞机一样,每排九个座位,中间有两条走道,空姐还是那些空姐,鲜艳的大红色制服,各种肤色加上各种浓妆艳抹。
本以为如此远距离的飞行,上座率应该不会太高,我还指望夜里能找到三个并排的空座位躺下睡一觉。结果当乘客全部登机完毕,我沮丧地发现超过八成座位都被占领了,我身边空了一个座位,但再过去一个座位坐了一个拿着LV包的白人女人,傲慢、不好招惹的模样。总之,今天晚上甭指望睡觉!
飞机起飞,我感觉大脑一阵眩晕,没多久,空姐开始为在网上预订过的乘客派发餐食,以及将澳大利亚的入境表挨个儿发给大家。我接过入境表,心想还有那么长时间待在飞机里,暂时不急着填,就随手塞进座位前面的网兜。
又过了一会儿,机舱灯光被调暗,我竟然一阵心慌,这才后知后觉地终于意识到,我马上要一个人去南半球了,我马上要一个人去遥远得以前不敢想象的地方了。而且,我上飞机之前,甚至都忘了跟任何人告别,我该怎么办?我在新西兰活得下去吗?
PART
Ⅰ
新鲜的新西兰
1
飞越半球
2013年3月18日上午10点多,经过8个多小时(我没有算错,有时差,有时差)的飞行,我终于到达南半球。我几乎一夜没睡,头痛得很,视野模糊,窗外的天空蓝得要命。咦,我还在地球上吗?
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完全零攻略出行,飞机刚落地,我就彻底乱了手脚。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笨蛋!这能是什么地方?你的机票不就是飞到悉尼的吗?
对啊!我现在在澳大利亚了!澳大利亚哦!我终于第一次“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可是,头好晕,怎么回事?笨蛋!你在南半球了,能不头晕吗?你现在是头朝下的!对哦,头朝下,这样能不头晕吗?
我努力稳定一下情绪,趁飞机还没停好,赶紧先把入境表填妥,虽然这次我的最终目的地不是澳大利亚,而是旁边的新西兰(地图上看起来是“旁边”,我以为很近),但还是要在悉尼转个机,入境这个新西兰的“姊妹国”待上几个小时。
话说我已经是一名在路上旅行两年多、走遍东南亚和南亚地区、各个国家的入境表都填过很多张的资深老驴了,拿起澳大利亚入境表轻车熟路地将所有个人信息全部填完,到了行李报关部分,按照经验,看都不看,一律填NO,以免被海关盘查。
可是这时,亚航空姐突然在广播里用马来西亚口音的英语大声播报说,澳大利亚严格禁止携带食物、药物入境,请大家自行检查行李,将食物、药物留在飞机上,不要带下飞机,有什么疑问请咨询空姐,否则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一听到这句警告,刚刚稳定好情绪的我再度陷入慌乱,重新拿起填好的入境表来仔细阅读,发现底部有一行很小的文字,类似说“入境表是重要的法律文件,你要对以上所有回答负责,海关人员保留一切法律权利”。
我当时的心态有一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因为我从来没坐过这样一趟飞机,身边全是高鼻梁蓝眼睛的白种人。他们飞快地说着英语,互相搭讪,哈哈大笑,我不知所措地被他们包围,感觉自己特别格格不入。
他们有时候需要绕过我跟其他人说话,可我总反应不过来,以为他们在跟我说什么,就傻兮兮地回问他们“what”。他们倒算有礼貌,对我摆摆手,继续去找自己真正想聊天的对象,我就很想死。如果我是他们其中某一个,真想一脚把自己踹开,怎么会这么碍事?
本来我对自己的英语水平非常自信,毕竟到新西兰来打工旅行的人都需要雅思成绩在5.5分以上。当时我只自学不到一个月,就一举考到6.5分,据说这是可以向国外大学申请研究生的分数。所有朋友或真心或假意地对我大肆称赞说“哇,你的英语好厉害哦”,我便信以为真了。
在亚洲国家旅行时,我的英语同样受到各国友人的交口称赞:“你是中国人?你的英语怎么说得这么好?”“你去欧美留学过吧?”“你的英语听起来一点都没有中国腔。”“你是我遇到的中国人当中,英语说得最好的。”我的自信心更是极度膨胀起来,以为自己的英语已经厉害到跟母语说英语的人一样好了,可我却忘了夸奖我的人通常都是来自泰国、缅甸、柬埔寨、越南、印度、菲律宾,偶尔有来自法国、意大利、德国的,甚至还有韩国人、日本人……他们知道什么啊?唉!
结果,当我真正处在英语母语国家的人群中,自信心一落千丈,像是从天堂跌落到地狱。他们讲话讲得像打机关枪一样飞快,我连听懂都非常吃力,更不用说与其对话了。我身边坐着一个也许40多岁,也许只有18岁(白种人的年龄对于我们东方人来说真是扑朔迷离)的白种女人,同样也在单独旅行。
一路上,我跟她眼神交会过无数次,只能尴尬地笑笑,我在心里怂恿自己,说点什么吧,赶紧说点什么吧,你接下来要在新西兰待半年,总要适应适应的吧?可是一开口又紧张得要命,什么都说不出来,紧张得像是第一次见到外国人,我到底中了什么邪?
好不容易,那个女人主动对我开口讲了一句话。我非常兴奋,终于逮到机会赶紧好好练练英语,提前热热身,可我没听懂她说什么,只好又问她“what”,她慢慢地给我重复了一遍,而我这才听清楚,原来她是说:“不好意思,可以让我出去一下吗?”我只能尴尬地起身为她让路,自己当时那样子肯定傻透了!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让我这么一个已经旅行到了连攻略都懒得查、随便扔到什么地方都能想办法存活下来的老驴突然陷入如此手足无措的境地?难道真的是因为到了南半球,周围的磁场全变了吗?
所以你能想象得到,当亚航空姐那句掷地有声的“后果自负”讲出来时,对于处在极度不安状态中的我来说,具有多么强大的冲击力。
为了这次超长时间的“打工旅行”(我从来没有在一个国家旅行半年这么久),我特地跑到药店买了各种常用药备在身边,难道真要残忍到连南半球长什么样子都不让这些药品看一眼,就直接留在飞机上让它们又飞回亚洲去吗?不!那实在太不人道了!
再加上,我在吉隆坡上飞机之前,因为知道亚航的食物、饮料全需要额外付费,而且价钱是市场价的数倍,所以我还特意买了一堆干粮带在身边。经过昨天晚上一通狼吞虎咽以及今天早上一通狼吞虎咽之后,仍剩下最后一袋奥利奥饼干和一碗冬荫功汤方便面,本打算在悉尼转机的几个小时内用来解决午饭,如今看来同样厄运难逃了。我非常沮丧,能不能别把人逼上绝路?
飞机已经着陆,开始在澳大利亚的土地上滑行,我的大脑也开始飞速运转,食物要不要扔?药品要不要扔?奥利奥和方便面应该没问题吧?都是包装好的,我也不可能在里面动手脚啊……唉,算了算了,食物还是扔了吧,反正不值多少钱。
关键是药品啊,我把塞在包里的药全翻出来一件件查看,包装盒上一句英文都没有。我的严重的被害妄想症又开始发作,万一海关查出来,说这是违禁药品,而我拿不出证据证明它们无害,他们会有看得懂中文的海关人员吗?万一没有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把我关起来?我会不会去不了新西兰了?
难道只能把药品全部舍弃?可我要在新西兰待半年呢,万一生病了怎么办?在新西兰看病是不是非常贵?如果稍微感个冒就让我倾家荡产了,就真的让我在新西兰喝西北风吗?
虽然以我那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只要你在入境表上全部填NO,而且你的行李不多,海关就懒得自找麻烦,直接让你通过。可这是南半球啊,我第一次来南半球啊,他们的季节跟我们是相反的,地球自转的方向也跟我们是相反的,所以发生任何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不是吗?哎呀,头好痛,我觉得我活不到新西兰了。
刚才广播不是说有疑问请咨询空姐吗?可空姐现在都到哪儿去了?呃,笨蛋!坐过那么多次飞机,难道你不知道飞机滑行期间,空姐不能走来走去的吗?可是,他们干吗在飞机快落地的时候才广播说有疑问请咨询空姐呢?这不存心跟我过不去吗?如果我被澳大利亚海关关押了,能投诉亚航空姐吗?
总之,一场原本斗志昂扬、众人崇拜的南半球新西兰打工之旅,竟然就这么狼狈而混乱地展开了。喂,怎么跟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2
悉尼机场半日游
下飞机时,我终于忍痛割爱把奥利奥和方便面留在了行李柜里,而药品依然怀着侥幸心理继续带着,万一迫不得已,我就当场吃给海关看。话虽这么说,但我自小心理素质差,考试都不敢作弊,况且这是南半球啊南半球(有完没完),不是咱的地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南半球的神仙都不认识我,我到底要不要冒这个险?
从机舱口到海关有一条长长的走道,每隔10米就有一个巨大的垃圾桶摆在路中间,竖着高高的醒目的牌子,画着各种不允许带入澳大利亚境内的物品,要求你主动丢弃,这无形中给了我巨大压力。走到第六个垃圾桶时,我实在受不了了,乖乖地把所有药物掏出来扔掉了——我真是个没用的家伙啊!
事实证明,澳大利亚海关并没那么严格,除了对外来的生鲜食物绝不留情之外,像奥利奥饼干、方便面还有常用药品之类的都可以入境。海关人员并未开包检查,只是牵一只狗狗跑过来把行李挨个儿闻一遍,只要狗狗没叫唤就让你通过了。
悉尼机场看上去跟其他机场没什么区别,我取了一堆免费旅游宣传册,先找个座位把行李放下来休息休息。我把手表调整到澳大利亚时间,离我转机飞去新西兰还有五个多小时,我决定到悉尼市区去转一圈,怎么也得看一眼悉尼歌剧院吧,否则不是白来悉尼了吗?
焦虑的状态终于有所好转,大脑恢复正常运转的我一下子就惊醒过来,悉尼啊,悉尼!我终于第一次踏上白人发达国家的土地了!我突然兴奋得手舞足蹈,像是自己梦游过来,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似的。
我把手机连上机场Wi-Fi,打开旅游宣传册开始研究悉尼市区的地图,这时一条微信窜进来:“你到澳大利亚了吗?”
我从吉隆坡出发之前忘了跟家人或者朋友告别,因为他们记不清我错综复杂的行程,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到了什么地方,所以这是一个我暂时还不认识的、生活在我接下来要飞去的新西兰最大城市奥克兰的中国人,名叫亚当。之前在网上遇到他,他跟我说,如果我帮他从机场免税店带一条红色万宝路香烟出关,他就能免费开车来接机,并将我送到市区的旅馆。
天上掉馅饼的事任谁遇到都会在心里打个问号,这个世界哪有无缘无故的爱?于是我反问亚当:“为什么?”
亚当解释说,新西兰的烟税很高,机场免税店里80纽币一条的红色万宝路,市区要卖到180纽币一条,贵了不止一倍。本来我觉得这件事情挺靠谱,因为我本来就不抽烟,不需要这方面的储备,顺手帮他从机场带一条出来,我没损失,不管亚当是自己抽还是别有用途,反正他都占了大便宜,接机送我到市区旅舍本是小菜一碟,他好我也好,何乐而不为?
然而,过了几天,有严重胡思乱想症的我又开始给自己编造各种虚拟的恐怖片桥段,因为我在当地时间晚上11点抵达奥克兰机场,那么晚了,万一他把我载去荒郊野外谋杀分尸了怎么办?这可是南半球啊南半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南半球的神仙都不认识我啊!
“你放心吧!你安全得很!”当我把自己的顾虑告诉好友Jared时,他毫不留情地抛出这句话,“你说说你有什么好劫的?财还是色?”
这么想想倒是有道理,可一直以来都极其没有安全感的我依然放心不下,临出发前几天就故意没跟亚当联系,如果他知难而退,我就当没这回事,老老实实花钱坐机场大巴。谁知道,现在最惦记我的竟然是他,怎么说呢?好感人……
“救我!”我用网络电话给Jared打过去,他正在上班路上,坐在班车里打瞌睡,声音听起来还没睡醒。
“救你什么?”Jared含糊不清地问道。
“亚当真要来机场接我了。”我说。
“哪个亚当?”Jared问。
“就是要来免费接机的亚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哦,那不是很好吗?”
“万一真有危险怎么办?”
“不会的,你都在外面游荡好几年了,要有危险早就有了,还用等到今天?”他对我倒真放心!
“如果我今天晚上没有跟你联系,就说明我有危险,你要帮我去报警。”我没有搭理他,继续说自己的。
“到哪里报?”Jared郁闷。
“公安局?大使馆?外交部?”我说,“哎呀!反正能报的地方都报一遍!”
“好了,知道啦!”Jared很不耐烦地回答道,“你现在到澳大利亚了?”
“嗯,刚到。”我简短地回答。
“感觉怎么样?”Jared问。
“很好。”我继续简短地回答。
“那就好,不跟你说了,我要补觉了,拜拜。”
我的“拜”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Jared就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真不明白我是怎么跟这样的“狐朋狗友”交往了那么多年。
终于,我还是回复了亚当的微信,告诉他我的航班号以及抵达时间,然后他告诉我他的车型以及车号,并约定了会面地点。
好了,该搞定的事情都搞定了,可以去看悉尼歌剧院了。我起身跑到换汇柜台兑换澳币,却惊讶地发现澳币汇率竟然比美元还高!对,我来澳大利亚之前,连这个都不知道!我在东南亚花钱的时候,美元实在太值钱太无敌了,简直就是金票子!我怎么可能想到,来澳大利亚之后,美元就真的变成纸币了?
我开始疯狂地浏览机场里可以见到的一切价格标签,并自虐般地换算成人民币——面包30块钱一个,咖啡40块钱一杯,存包70块钱一个,火车到市区100块钱一趟,甚至连纯净水都要20块钱一瓶!疯了,疯了!照这样的物价水平,我那可怜的1000美元,能支撑几天啊?虽然纽币没有澳币汇率那么高,但也差不多,况且新西兰那么孤僻的小岛,物价说不定更夸张,我一下子沮丧得要命,我的钱啊!
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我决定改变计划,哪儿都不去,就在悉尼机场等飞机起飞。这对我来说同样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因为当初计划在悉尼转机的原因就是可以到歌剧院前面来张“到此一游”照,以证明自己踏上过这片土地。我想澳大利亚跟新西兰的自然风光应该差不多,只有歌剧院算最特别的,如果连歌剧院都不去,那我转机多花的机票费,还有澳大利亚过境签证的手续费,岂不都白费了?我的钱啊!
干脆,一分钱都不要在澳大利亚花了!我叫你贵!我叫你贵!
然而,等我一个人又干坐着刷网刷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突然意识到,肚子饿了。该死!奥利奥和方便面都扔在亚航飞机上,现在它们估计在返回马来西亚的路上了,我已经一整天没正儿八经吃东西,想想半夜才能抵达奥克兰,而且据说那是一个所有商店在下午6点就全部关门的“大城市”,我只能在悉尼把午饭(或者早饭?或者晚饭?时差好烦人!管他什么饭!)先解决掉。
一顿麦当劳套餐50块人民币,澳币也就9块钱,这是最便宜的食物!我不想兑换太多以后都很难用掉的澳币在身上,可是跑到换汇柜台只换9块钱会不会被揍?我只好又打电话向Jared求救,毕竟他是去过美国的高级软件工程师。
“发达国家的麦当劳可以刷信用卡。”Jared告诉我。
“真的吗?发达国家真发达!”我感叹,然后我就用信用卡买了这辈子我吃过的最难吃的麦当劳,汉堡又干又冷,还甜得发腻,薯条软塌塌,一点嚼劲儿都没有,像在吃树皮,只有可乐的味道是正常的。
“我想回亚洲了。”我对Jared说。
“没出息!你天生就不是享福的命!”Jared骂我。
3
聋哑人盲人
磨磨蹭蹭地吃完麦当劳,因为行李太多,又舍不得花钱存包,我只好在悉尼机场四周溜达。后来发现原来行李可以提前托运,摆脱沉重束缚的我决定走出机场去亲眼看看发达资本主义国家!
于是,开着汽车的悉尼人民后来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亚洲人在他们的机场周围一圈又一圈地瞎绕,拍仓库、拍卡车、拍灌木丛、拍电线杆,拍一切他们觉得没必要拍的东西。总之,这就算是我在澳大利亚的“到此一游”了。而我最大的感受是:天真蓝啊,人真少啊,以及,真无聊啊!
从悉尼飞奥克兰的航班是新西兰航空公司的。我印象最深的是他们的空姐,哦,那绝对不应该叫“空姐”,而应该叫“空奶”,我怀疑她们都那么大年纪了,还能服务我们吗?或者我们是不是得时不时地照顾一下她们?她们不会有高血压吧?
新西兰航空终于不再是廉价航空,无论是座位的舒适程度,还是机上娱乐设施都让我受宠若惊,甚至还有一杯免费的咖啡,太令人感动了!
不过我的焦虑感又重新升起来,因为坐在我身边的一对白人夫妇的对话我从头到尾一句都没听懂,而且“空奶”跟我说话也是重复了三遍我才明白她是问我要咖啡还是果汁,他们真的是在说英语吗?我到新西兰到底该怎么生存下来?我简直就跟聋哑人差不多。
“到时候再说。”我又拿这句万能的“咒语”来安慰自己。外面的天渐渐暗下来,眼皮支撑不住了,我昏昏沉沉地靠在椅背上睡觉,可是戴着眼镜不舒服,就随手摘掉,迷迷糊糊地放进座位前方的网兜里。
年纪大了,睡觉这事儿就跟谈恋爱一样让人捉摸不透,舒舒服服正儿八经准备好好睡的时候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刚才明明就很困!半梦半醒间不知道眯了多久,终于还是放弃睡觉,反正就是头痛,干脆痛死算了!我从网兜里掏出眼镜戴上,胡乱地在前面的液晶显示屏上点播节目,妈的,还是什么都听不懂!
突然,我感觉眼镜有点不舒服,想调整一下,结果手刚一碰到眼镜,右边的镜片竟然掉下来了。我慌乱地将眼镜取下,打算重新把镜片装上去,可是却惊讶地发现,右边的镜框已经断了!断了!肯定是我刚才放在前面的网兜里时,膝盖不小心撞上去撞断的!天啊,难道我还不够倒霉吗?
我尝试将眼镜修复,勉强戴起来没问题,但头不能动得太厉害,大概每10分钟就要重新调整一下右边的镜片,以防止掉落。该死!为了减轻行李负担,我出发之前把另一副眼镜留在家里了!我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一副眼镜能有多重?
我又开始胡思乱想,总不能靠这副破眼镜在新西兰坚持半年吧?可是在新西兰配眼镜肯定贵得要死,因为在中国就已经够贵的了,我这1000美元难道就要全都砸在一副眼镜上面?或者让我家人把我那副眼镜找到寄过来?可是我那么多行李,散落在各种亲朋好友家,自己都忘了具体放在什么地方,岂不是大海捞针?又或者在网上让即将来新西兰的朋友给我带一副眼镜?可是镜片的各项数据我都忘记了,这该怎么办?
戴着一副滑稽的破眼镜,我感觉所有人都在心里偷偷笑我,我不停地调整镜片,可它总是戴着戴着就歪掉。天啊,难道我除了要做个聋哑人,还要同时成为一个盲人吗?我甚至想,要不干脆到了奥克兰机场就直接买张机票回国算了!真的,我对这趟旅行一点期待都没有了!
“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我像念咒一样告诉自己,心平气和,心平气和……
现在,除了亚当,还有另一个人也在奥克兰等我,我的大学同学Luna。她当初看我拿到打工旅行签证,头脑一发热,也跟着去拿了一张,可我一直怀疑她能不能成行,因为她毕竟已经结婚,没我这么自由。不过这次,她跟公司请了年假,到新西兰先来玩一个星期,打探打探情况,然后再决定要不要辞职过来打工旅行。
我在悉尼机场时也曾尝试过联系Luna,但她没回应,估计正在赶路中,通信不方便,而我现在真想冲到她面前,跟她说:“赶紧回家吧!跟你老公好好过日子去吧!你在上海有车有房,来做什么打工旅行啊?实在太悲情了,好不好?”
到达奥克兰机场,连上Wi-Fi,收到亚当的微信,他说已经在机场外面等我,又收到Luna的微信,她说已经在Ponsonby区的一家名叫Verandahs的背包客栈安顿下来,等着我过去。好吧,我最讨厌被别人辜负,所以我也不想辜负别人,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出机场见到他们再说,大不了,过几天买机票跟Luna一起回国就好了。
“你来新西兰做什么?”海关拿着我的护照,问我。
“打工旅行。”我心想,你看不到我的签证吗?这不是废话吗?
“你在新西兰有亲戚或者朋友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情绪不太稳定。
“那你准备在新西兰做什么工作?”
“随便。”我都懒得回答他了,干脆把我遣送回国吧!
可是,海关终于给我盖了章,我这就算是正儿八经入境新西兰了!太不容易了啊!什么破地方!
我见到亚当,一个其貌不扬的平头男人,操着一口含混不清的京片子。我把香烟递给他,他把烟钱付给我,然后就开着车往市区方向出发了,一切正常。
Luna叫我给她带一瓶饮用水回去,趁亚当到加油站加油时,我跑到附近一家小超市去买水,该死!这里的物价确实跟澳大利亚相差无几,至少饮用水是差不多的,我挑了性价比最高的,1升要4纽币,1纽币大约等于5.3元人民币,换算过来就是20多元人民币一瓶。
“新西兰的物价真高!”上车后,我向亚当感叹。
“你才知道?”亚当一副颇为无奈的表情。
“我朋友跟我说,在这边,就把纽币当人民币花,4纽币就是4块钱,不要换算成人民币。”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点,只能用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
“当人民币花?兄弟,你想得太美了!”亚当鼻孔里哼哼一声,“但这里可没办法让你把纽币当人民币来赚!”
“怎么讲?”我现在对新西兰的一切都充满好奇,我想知道接下来我在这里即将面临什么样的生活。
“你在国内一个月能赚多少钱?”亚当问。
“不一定,我已经很久没工作了。”我回答。
“好吧,就拿我自己举例,我以前在北京一家五星级酒店做礼宾部经理,一个月带工资、奖金、小费至少有一万五,可我如果想在新西兰一个月赚一万五纽币,没门儿!我现在在做快餐店经理,一个月满打满算也就2000多纽币。你把纽币当人民币?想得美!你一个月2000多人民币在国内生活得下去吗?”亚当一通抱怨,让本来就心情低落的我更加沮丧。
“你在新西兰这么不开心,为什么不回国?”我奇怪地问他。
“因为我老婆啊,她2000年就拿到新西兰绿卡了。之前她在北京工作过一段时间,与我认识结婚,后来她在新西兰找到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我就跟她一起过来了。前几天她刚生了孩子,我还怎么回得了国?”
“你做爸爸了?恭喜啊!”我不想让这种消极的情绪再蔓延下去。
“没什么好恭喜的。”亚当脸上没表情,只是盯着眼前黑魆魆的道路,“我老婆现在没工作了,还要养孩子,我压力大得很!”
“至少,新西兰空气好、水好、食物好,是个养老的好地方。”我继续徒劳无功地安慰亚当,其实也在安慰自己。
“养老?”亚当鼻子里又哼哼一声,“你有钱住在这里养老还差不多!没钱的话,什么好空气、好水、好食物,全都是白搭!”
“如果让你选择的话,你还是愿意回国喽?”我问。
“当然!”亚当回答得很决绝,“你在这里,根本融入不了他们的社会。他们都从出生就开始说英语,而你这半吊子,英语说得再好,还是差一点东西,根本说不到一起去!就像我们一群中国人坐在一起侃大山,你让一个外国人插在中间多别扭啊!”
我干脆不说话了,我的负能量已经够多了!天啊,市区怎么还没到?
4
忐忑第一夜
“兄弟,你到新西兰来做什么?”亚当的嘴巴不肯闲着,又问我。
“过来打工旅行。”我回答。
“到新西兰来打工?你有病吧?”听到他讲话这么直接,我吓了一跳。
“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悦,心想跟你又不熟,你凭什么批评我?但是坐在他的车上,我也不好发脾气,只是耐着性子问。
“你在国内是白领吧?”我耸耸肩,表示承认。亚当继续说,“那我跟你讲,你在这边不可能找到办公室里的工作,只能做苦力,又赚不了什么钱,你这不是有病吗?跑来自讨苦吃……”
“我不是来赚钱的。”我打断亚当。
“不赚钱来干吗?”亚当不理解。
“就是专门来体验做苦力的。”我懒得跟他多做解释,我们显然不是一路人。亚当听了这句话,更加一头雾水,但我做出一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表情,他就没再多说。
“你的旅馆具体在哪里?”沉默了很长时间,进入市区后,亚当又问。
“Ponsonby区,我再问问我朋友。”现在没网络,我找亚当借手机给Luna发了条微信,可是Luna没回。
“你还有朋友在这边?”
“她是过来旅游的,玩一个星期就回去。”
“从哪里来旅游?中国?”
“对啊,从上海直接飞过来。”
“她有病吧?来新西兰旅游?”
“旅游又怎么有病了?”这回我真沉不住气了,刚批评过我,现在又批评我朋友,大家全都“有病”,难道只有你自己最正常吗?
“来新西兰旅游,至少得花一两万人民币吧?有这闲钱,干吗不去欧洲旅游?来什么新西兰?这里屁都没有!玩什么?”亚当越说越激动,新西兰在他嘴里简直一无是处。
我没再搭腔,转头望着窗外黑魆魆的街道,心中突然一阵失落。亚当自言自语又说了好多话,一会儿说我住的那种背包客栈很脏,床褥里都有臭虫什么的,一会儿又说他免费接了很多过来打工旅行的姑娘,都长得很丑什么的。我偷偷翻白眼,他怎么就没完没了呢?真是烦死了!我都没告诉他我的眼镜在飞机上坏掉了呢,否则还不知道会被他骂成什么样,这趟顺风车搭得真不值,自己给自己添堵!好想快点下车!
“这就是Ponsonby区了,你朋友有回你信息吗?”外面开始下起毛毛细雨,亚当跟我说道。
“没有。”我摇摇头,“不过我刚才查了一下地图,应该在那个方向。”我指了指身后。
“啊?在后面?”亚当不耐烦的样子,“我现在不方便掉头,而且我回家是往前开,如果不远的话,麻烦你走过去吧。”
亚当把车停在路边,赶我下车,我也不好多要求他什么,毕竟是免费送我过来的,真是贪小便宜吃大亏。
我慌乱地戴上破眼镜,撑起雨伞,扛着大包小包,走在空无一人的漆黑的奥克兰街头。我辨不清方向,袖子和裤脚被淋湿了,贴在身上凉凉的,加上刚才被亚当狠狠教训一通,负能量爆棚,简直心灰意冷到极点,觉得自己这趟“大气磅礴”的新西兰打工旅行眼看真的要胎死腹中了。
不远处有一面大钟,时间刚好过零点,又是新的一天了,可我却一点希望都看不到。独自旅行那么久,我很少会难受成这样。
见到Luna,她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我,前台已经下班,她帮我开了门。跟熟人待在一起,终于让我舒坦了一些。这家背包客栈是一栋白色小屋,内部装修颇有欧式情调,沙发柔软舒适,地毯充满设计感,大厅里还摆有一排书架,以及满书架的书籍,和之前亚当描述的情况完全不同嘛!他讲的尽是鬼话!
我把自己的遭遇和担心都给Luna说了一遍,她似懂非懂地听着,毕竟这对她来说,只是一次度假,一次放松心情的旅行,跟我的目的完全不同。我不指望她能帮我解决什么问题,只要能听我倾诉就已经够好了,所以说完之后我依旧很无助,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仍然一头雾水。不过,最后我并未把阻止她来新西兰打工旅行的狠话真正说出口,也不知道为什么。
当然,Luna也跟我讲了她对新西兰的第一印象,最大的抱怨就是Wi-Fi。这个在亚洲国家几乎随处可用的免费玩意儿到了新西兰竟然贵得不可思议,至少在这家背包客栈贵得不可思议,1纽币1M数据,Luna花5纽币买了5M,不到5分钟就用完了,所以后来她都收不到我发的微信。她很沮丧,觉得真要在这个太平洋的小孤岛上与世隔绝了。
我去洗澡之前,Luna带我将整个背包客栈参观了一遍,他们有很大的厨房和客厅,我看见墙角坐着一个疑似中国姑娘在玩电脑,就上前去打了招呼,果然没猜错。
“你也是来打工旅行的?”我问她,如同一匹迷路的斑马在荒茫的大草原上苦苦地寻找着同伴。
“对啊。”姑娘身穿朴素的格子衬衣、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束着,她回答我道。
“真的?你来多久了?”我很兴奋,我现在太需要有同类来给我提供一些客观的资讯,搞清楚新西兰的生活到底是不是像亚当描述的那么恐怖。
“七个月。”姑娘平静地回答。
“七个月?那么久?”我心中不禁暗暗佩服,同时又有些内疚。相比之下,我这人高马大的汉子实在丢人,才来七个小时不到呢,已经快被吓得屁滚尿流了,有出息吗我?我继续问她,“感觉怎样?”
“挺好的。”姑娘肯定地点点头,她的话稍微给我吃了颗定心丸。我们互相介绍了一下自己,她跟我一样姓刘。然后小刘把她的经验传授给我,说刚来新西兰,有几件事情要做:第一,去办张银行卡;第二,去翻译驾照;第三,拿银行卡和驾照翻译件去邮局办理税号,两个星期之后拿到税号才能开始找工作,否则只能打不上税的黑工。新西兰最低工资是每小时13.5纽币,2013年4月1日之后涨到13.75纽币,也就是说,不管你在新西兰做多么低贱的活儿,每小时至少能赚到100元人民币。所以,不用太拼命赚钱,再加上花费节省点,最后把旅行费用赚回来是问题不大的。
因为是零攻略出行,对于小刘说的办银行卡、翻译驾照、办税号这些程序我完全不懂。我事无巨细地向她咨询,她后来甚至隐隐有些不耐烦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对啊,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也自己问自己。
后来,Luna和小刘开始聊起新西兰的旅行路线和计划,我就插不上什么嘴了。看来,我只能先想办法摸着石头过河,可小刘刚才说了一大堆,我仍不知从何下手,我脑子又快不够用了。该死!上不了网!我连亡羊补牢的机会都没有!
“明天,我先想办法去修眼镜,然后办银行卡,有时间的话再去翻译一下驾照。”临睡前,我将自己的计划告诉Luna。
“好!明天我没什么安排,先熟悉一下市区环境,反正你去哪儿我就跟着你好了。”Luna回应。
终于,经过两天一夜的折腾,我到了新西兰。本来以为非常遥远的这一天总算来了,而现在我身心俱疲,只想赶紧好好睡一觉,让这个该死的夜晚赶紧过去,等天亮了,“到时候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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