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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王安忆,著名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协上海分会主席。作品有《小鲍庄》,长篇小说《69届初中生》《流水三十章》《父系和母系的神话》《长恨歌》等,约四百万字。
《文革轶事》共分八卷,收入《文革轶事》、《流逝》、《好姆妈、谢伯伯、小妹阿姨和妮妮》、《妹头》四部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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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文革轶事》是中篇小说。由著名作家王安忆亲自编选。按照故事内容和背景的不同共分八卷,本卷收入《文革轶事》、《流逝》、《好姆妈、谢伯伯、小妹阿姨和妮妮》、《妹头》四部中篇。王安忆较擅长中篇小说的创作,这种介于长短之间的篇幅更适合她的文学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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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王安忆(1954~
):1970年赴安徽插队。1978年回上海,任中国福利会《儿童时代》杂志社编辑。1976年开始发表作品。1980年入中国作协文学讲习所学习。1983年参加美国爱荷华大学国际写作计划。1987年应聘上海作协专事写作。2004年受聘为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现任中国作协副主席、上海作协主席。著有长篇小说《黄河故道人》、《69届初中生》、《流水三十章》、《上种红菱下种藕》、《桃之天天》、《遍地枭雄》等;中短篇小说集《小鲍庄》、《隐居的时代》、《忧伤的年代》等;散文集《独语》、《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城市》、《寻找上海》等。另有《王安忆自选集》6卷;作品多次获全国中、短篇小说奖,《长恨歌》获茅盾文学奖等,《发廊情话》获鲁迅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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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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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逝
好姆妈、谢伯伯、小妹阿姨和妮妮
“文革”轶事
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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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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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房间里的自鸣钟当当当地打了四下,欧阳端丽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再不敢睡了。被窝很暖和,哪怕只多待一分钟也好,她拖延着时间。谁家的后门开了,又重重地碰上了司伯灵锁——
砰,随后,弄堂里响起一阵又急又碎的脚步声。端丽咬咬牙翻身坐起,把被子一直推到脚下,似乎为了抵抗热被窝的诱惑。一团寒气把她包裹了,打着寒噤,迅速地套上毛衣、棉袄、毛裤——
毛裤软绵绵的很难套上。五分钟以后,她已经围着一条黑色的长围巾,挎着篮子,拧开后门锁,重重地碰上门。匆匆走了,身后留下一串沓沓的脚步声。
天,很黑。路灯在冰冷的雾气里哆嗦。几辆自行车飞快地驰过去,三两个人缩着脖子匆匆走着,一辆无轨电车开过了。端丽把围巾没头没脑地包裹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活像个北方老大嫂。风吹来,刀子割似的,一下子就穿透了毛线裤和呢裤,她觉得似乎只穿了条单裤。俗话说:寒从脚底来。腿一冻,带得全身都打哆嗦。该做一条薄棉裤,她思量着。从没想到上海会有这么料峭的北风。因为她从来不曾起这么早并且出门,她也从不曾以为早起出门是什么难事。有时,阿宝阿姨没买到时鲜菜,她会说:“你不能起早一点吗?”现在,阿宝阿姨走了,轮到她早起了。
她叹了一口气。
穿过马路,赶上前边那个挎菜篮的老太婆,又被两个小姑娘从身后超过,街面房子的门里不时有人走出,提着竹篮,打着哈欠,碰上了门,袖着手向前走去。走向菜场的队伍渐渐壮大了。
到了路口,转弯,前面就是菜场。昏黄的灯光像一大团浓重而浑浊的雾气,笼罩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地上潮漉漉黏答答的像刚下过一场细雨,这里那里粘着菜皮、鱼鳞。人声嘈杂,都在说话,都听不清在说什么。一辆黄鱼车横冲直撞地过来了,人流被劈成两股。一伙小孩子和妇女挤在黄鱼摊前,吵吵嚷嚷,推推搡搡,眼看着要打起来了。端丽赶紧站远一点。这种地方,大都是被这些野孩子和以专给人家买菜为职业的阿姨垄断着,旁人休想插脚。他们似乎有一个什么联合同盟。如你想买时鲜菜、热门菜,早早地去了,排在第三位,甚至第二位,然而一开秤,转眼间,你会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第十七、十八人后面了,哪怕在你前边只是一块砖头,刹那间,也会变出这许多人来。他们互相拉扯,互相证明,结成一个牢不可破的堡垒。
端丽身不由己地走在人流中,心里盘算来,盘算去,总也没法子把这八角钱的菜金安排妥。公公的定息、工资全部停发,只给每人十二元生活费,还不包括已经工作了的大儿子,端丽的丈夫文耀。他自然是到了自食其力的年龄,可惜他从没这么打算过。他拿着六十元的大学毕业工资,早早地结了婚,生下二女一男。端丽没有工作,大学毕业后竟把她分到了甘肃,她不去,她不少那几个钱用。谁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呢?六十元,要供给五口人的衣食住行。
六十元,扣除煤气,水电,米,油盐酱醋,肥皂草纸牙膏等费用,剩下的钱全作菜金,也只够每天八毛。越是没有吃的,越是馋。三个孩子本来吃饭都需要动员,而如今连五岁的咪咪都能吃一碗半饭。一碗雪里蕻炒肉丝放在饭桌上,六只小眼睛一眨一眨,一会儿就把肉丝全啄完了。端丽狠狠心,决定买一块钱的肉,干菜烧肉,解解馋,明天吃素好了。
想好了,便挤到肉摊子跟前。人不多,只排了十来个人,她在末尾站上,一边细细打量肉案上的肉,经过衡量比较,看中了一块夹精夹肥的肋条。前边有两位指着那块肉,斩去了五分之二,可别卖完了!她的心有点跳。又有一个人要买那块肋条肉,只剩三指宽的一条了。好在,她已排到了跟前,紧张、兴奋,使她一时没说出话来。
“要哪块?快点快点!”卖肉的小师傅不耐烦地用一根铁条在刀口“霍霍”地挫了几下,后边的人直推端丽。
“要这块肋条,一块钱!”她怕被人挤出去,两手抓住油腻腻的案板。
小师傅拖起肉,一摔,一刀下去,扔上秤盘:“ 一块两毛!”
“我只要一块钱的。”她抱歉地说。
“只多两角钱,别烦了好不好!”
“麻烦你给我切掉,我只要一块钱的。”端丽脸红了。
“你这个人真疙瘩,你不要人家要!”
“给我好了,小师傅。”后面一个男人伸过篮子。端丽急了: “我要的,是我的嘛!”她夺过肉,掏出钱包,点了一块两角钱给他。
肉确是很好,可是,把明天的菜金花去了一半。
要么,就作两天吃好了。这么一想,她轻松了。走过禽蛋柜,她站住脚:买几只鸡蛋吧!蛋和肉一起红烧,味道很好。孩子的营养要紧,来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太委屈了。她称了半斤蛋,四毛四分。作两天吃也超支了四分。不管它了,过了这两天再说吧!她吐了一口长气,转回头走出菜场。
天色大亮,路上行人匆匆,自行车叮铃铃地直响成一片,争先恐后地冲。有一些小孩子,斜背书包,手捧粢饭或大饼油条,边走边吃。端丽想起了多多和来来,加快了脚步往家走。
文耀和孩子们都起床了。多多很好,没忘了点煤气烧泡饭。
这时,都围着桌子吃早饭呢! “妈妈,买油条了吗?”来来问。
“妈妈买肉了,今天吃红烧肉烧蛋。”端丽安慰孩子。
来来欢呼了一声,满意地就着什锦咸菜吃泡饭。
多多却噘起了嘴,没精打采地数珍珠似的往嘴里捡饭米粒。这孩子最娇,也许因为她最大,享的福多一点的缘故吧,对眼下的艰苦日子,适应能力还不如弟弟和小妹妹。
“别忘了给姆妈爹爹端一点过去。”文耀说,匆匆扒完最后几口饭,起身走了。
“好的。”她回答,心里却十分犯愁。P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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