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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从日常和平常入手,从生活的具体和层叠的烟火入手,傅菲建立起了可贵的诗性和让人惊艳的陌生,在他的这些文字中我们原以为的熟悉和司空见惯都改变了样貌,成为了流淌的、氤氲的诗,它回荡,它旷远,它包含着滋味,同时,它又折射着日常生活中易被忽略的折光。
——鲁迅文学奖得主 李浩
傅菲在自然主题散文创作上取得了成就,我一点都不意外。漫观他过去的散文创作,对山川草木植物动物的关注与表达占据了令人惊异的比重,这在当代中国散文作家的创作中并不多见。他是个诗人,对自然的关注对美的追求是他的本分,他字里行间流布的风土与天色,哲思与情感,线条与节奏,喜悦与悲伤,是中国的,是当代的,是傅菲的。
——鲁迅文学奖获得者 江子
傅菲是活跃在散文界前沿的作家,他一直在构建人与自然、人与大地的伦理关系。他以独特的叙述方式,和诗意的语言,将圣殿般的大自然,搬移到窗前。
——著名作家 祝勇
对于傅菲而言,融入大地,融入大自然,并不是高头讲章,而是实实在在的生命体验,是去认识自然万物,是用手去触摸自然万物,是用脚重新丈量大地。傅菲的山地美学大致可以概括为三个方面:人文和自然交融;写意与写实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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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灵兽之语》是江西散文家傅菲的全新散文集,该书收录了作者创作的数篇关于动物的散文。作者以猴子、狗、鹿、马、黑熊、狐狸、豹子、花栗鼠为书写对象,探讨了人与动物之间相互依存的关系,并由此反思人与自然如何相处的伦理命题。作者的书写忠于现实,有一颗悲悯之心,流露出呼吁人类爱护自然的精神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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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傅菲,江西广信人,专注于乡村和自然领域的散文写作,出版散文集《深山已晚》《元灯长歌》等二十余部。《南方周末》散文写作训练营导师。曾获三毛散文奖、百花文学奖、江西省文学艺术奖、储吉旺文学奖、方志敏文学奖及多家刊物年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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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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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猴1 敏秀的狗27 圣鹿52 黑马之吻78 梨树上的花面狸107 狐狸之诗134 水牛的世间161 隐豹186 花栗鼠与少年214 跋:为爱塑像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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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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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猴 放下铳的一刹那,旦春傻眼了,只见一只短尾猴跪在地上向他作揖。一溜肠子血糊糊地从裂开的下腹淌下来,血水不停地往下滴。旦春匍匐在大石墩上,感到有一股血腥气从喉咙冒上来,冲溃了堤坝的河水一样冲出了自己的口腔鼻腔。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两耳光。 这是一只老母猴,头发稀稀,脑壳露出红红的肉斑,宽阔的脸廓盖了一层紫红色,两道眉脊凸起。它的眼睛通红,血冲涨上来的红。它眼睛眨也不眨,怔怔地瞪着旦春。它的眼睑薄薄,如瓜片垂拉下来,显得很让人哀怜。可以看出它来自良善的族群。它的耳朵大而薄,如两把小蒲扇插在头部两边。一撮短短的尾巴缩在臀部。它身上的毛淡黄色,荻草经霜秋后的那种淡黄色,淡黄中有泛青的白。它扁塌的鼻子皱起来,可能因为恐惧和惊吓,它的嘴唇在抖动。空气里还弥漫着炭硝的刺鼻味。硝尘发白,一丝丝往树上绕。猴群往后山跑去,边跑边吱吱吱地叫着。 旦春放下铳,往树下走过去,想抱起它。老猴子龇起牙齿,吱吱吱地叫。小猴子缩在老猴子后面,吱吱吱地叫。旦春和它对视着,想以眼神震慑它。他父亲曾对他说过,兽最惧怕的是人的眼神,而不是人的拳头或手上的刀具。眼神会露出人的胆魄和心智,眼神是人精气外泄的一道光。和兽对视,得凝精聚力,凝出刀具的锋芒。老猴子的眼睛滑下了泡泉一样的液体。老猴子侧过身,把小猴子抱在胸前。 血水还从它的下腹淌下来。老猴子望着他,以哀求的眼神望着他。 他扭头跑下山。他的心针扎一样痛。他杀过多少野猪、多少兔子、多少果子狸,他记不清楚了。每一次猎获回来,他都洋洋自得。他曾多自豪啊,他是方圆三十里最好的猎手。没有他杀不了的野兽,没有他辨不了的兽迹。 在十七岁那年,旦春第一次独自杀了一头野猪。在灵山以北山区,哪个大山坞没有野猪呢?野猪成群结队来到山边的瓜田,一夜糟蹋,瓜瓤四裂。乡民种下的花生也被野猪糟蹋。他父亲斜吊着眼睛,睥睨他,对他说:“毛湾坞有一大块番薯地,野猪肯定会去吃番薯,旦春啊,你有没有胆量去杀野猪啊?” 在他父亲眼中,旦春一直是个胆小的人。他多年跟随他父亲上山打猎,每次都是他父亲开铳杀猎物。他父亲背一杆散眼铳,斜挎一个黑色麻布硝弹袋,腰背插一把弯口砍刀,穿一双高帮帆布鞋,低弓着身子走路。 他父亲走路快眼力好,在山中转十几个山头,也不气喘。在路上遇见动物粪便,他父亲蹲下来,捏起粪便,慢慢摩挲,微微一笑。他父亲知道是什么野兽在什么时间来到了这里。他在草径寻找野兽足印,一路追随。有时追随了二十余华里,足印没了。他父亲默默地站着,看四周的山形、森林形态、溪涧流向,然后往森林里钻,把野兽猎杀回家。 大多时候他父亲空手而归。 他第一次见父亲放铳杀野猪,还是十三岁。他父亲带他去他外婆家。他父亲有一个习惯,出门翻山,背上都要背一杆铳。他外婆家在一个高山山坞,冬日雪盛。他们沿着峡谷的山道往山上走。雪乌黑黑地从高空旋下来,慢慢白。山道狭窄,雪积得慢,但滑脚。他拽着父亲的衣角,走得跌跌撞撞。大雪时,山中有一种着了魔的死寂。他有些害怕。走到湾口,他父亲停住了脚步,往湾口下的树林望。他父亲倚着一棵老油茶树,架起了铳。 “砰砰。”一股硝弹从铳眼散出,呈半扇面向树林射去。 “嗷,嗷,嗷,嗷。”野猪拼命地号叫。 “打到野猪了,打到野猪了。”他父亲低声自言自语。但野猪并没死,在树林乱窜。他父亲拉开铳管,麻利地塞了一把硝弹,三步两步地跑向树林。受伤的野猪如猛虎,发出振聋发聩的号叫声,向他父亲猛扑过来。他父亲举着铳逼近它对视它,对准野猪脑壳,又放了一铳。野猪脑壳炸裂,脑浆血肉四溅。他父亲顺势把铳托挤进野猪嘴巴,拉起野猪两只前腿,把它撂翻在地。他父亲的脸上和衣服上,沾满了血浆。 毛湾坞是偏远的一个山坞,有一块黄泥地,种了十几担番薯。霜降前后,番薯甜熟。这个时节,野猪每年都会来拱地。他父亲睥睨的神态,让他受不了。他说:“杀一头野猪有什么难呢?山里的男人杀不了野猪就成不了男人。” 旦春背上铳、硝弹,手上捏了一把砍刀,一个人上山了。毛湾坞是个瓠瓜形的山坞,山上有稀疏的灌木林和竹林。番薯地一垄一垄,高低有致。在山边,他搭了一个尖塔状的草棚。他等待夜晚来临。鸟叫声不再出现了,天黑魆魆,半个月亮升上来,山坞有了些澄明,但更阴森。他缩在草棚里,抱着铳。他有说不出的害怕。他听到了呜呜呜的号叫声。叫声尖利而悠长。这是豺站在山脊上,望月而叫。很多野兽都会望月而叫。风摇动着树枝,树叶沙沙沙。他在草棚里坐了一夜,也没等到野猪出来。野猪大多在夜间或凌晨出来活动。 他父亲见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说:“守猎物就是磨耐心,练胆子,没有耐心和胆子,当不了猎人。” 在毛湾坞守了十三个晚上,旦春才守到野猪出来。这是一个野猪群,有三十多头,在溪涧喝足了水,穿过一片灌木林,进入番薯地。旦春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野猪群,大野猪在前面带路,小野猪在后面哼哼哼地叫。野猪分散在番薯地里,肆无忌惮地拱地。旦春端着铳,不知道如何下手。野猪是十分精明的动物,听觉尤其敏锐。旦春紧张地在草棚前站了几分钟,悄悄地爬上草棚边的乌桕树。受伤的野猪会发怒、疯狂,攻击人。即使一枪毙不了野猪的命,自己的生命会受到很大威胁。 野猪拱着拱着,拱到了草棚这边。一头三百多斤的野猪拱着地,时不时地仰起头,昂昂昂地轻叫。旦春把铳架在树丫上,扣了拉栓,砰砰砰,硝弹飞出,大野猪脑壳炸裂,当场倒地。野猪群四散,号叫着逃向树林。旦春站在树上,脚一直在打抖。他感到自己的身子都发软了。当他看到硝弹轰开野猪脑壳时,他又有一种无比的兴奋。庞然大物在自己面前,轰然倒下去,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体会过。他随自己父亲打猎,很多次目睹大野猪被射杀,但体会不了征服大物的感觉。只有猎杀者才可体会。一个卑微的平凡人,猎杀了大物,突然感觉自己成了征服者,成了悍然主宰大物生死的人。他觉得自己是山林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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