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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本文主要讲述了一对青梅竹马终成眷属的故事,林晗回国参加一场同学婚礼,偶然重遇了少时单恋过的女神夏苒,现如今却形单影只孤身一人。两人开始了长久的拉锯战,最后终于走到了一起,原来最好的归宿一直就在一转身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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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楼海,晋江文学网站人气写手。喜欢做梦,喜欢发呆,喜欢这纷繁多彩的全世界。热爱祖国,热爱生活,热爱造物者赋予的每一天。擅长书写都市与青春交替插叙的小说,情节丝丝入扣,感情描写细腻。已出版小说《莫比乌斯》,曾用笔名易轻尘,出版《悠悠我心》(中越版本)、《触不到的你》。在晋江文学网上也具有超高的人气,拥有一大批坚定的支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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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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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好梦如旧
第二章 消失的光年
第三章 在爱开始之前
第四章 我游荡在你心外
第五章 像在机场等一艘船
第六章 远得要命的爱情
第七章 漫长的白日梦
第八章 忽然你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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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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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好梦如旧
1 或许,我们终究会有那么一天:牵着别人的手,遗忘曾经的他。
一大清早,咕咕咕的鸟叫声就跟上了发条的钟一样,一刻不停地在耳边响起来。
林晗睡不安稳,摊煎饼似的翻来覆去,用枕头死死地掩住两只耳朵,却还是被这三百六十度的立体环绕声给喊了起来。
落地窗外,初升的旭日映红一片天,蔚蓝色的印度洋上泛起皱褶,阳光、沙滩、海浪扭过头来,目之所及,还有美女。
昨晚的种种画面,播电影似的在脑子里一遍遍过着,林晗双手搓了搓脸,突然低声笑起来。
身边的人到底还是醒了过来,起先是背对着,洁白的被子搭在身上。她贪凉,把胳膊伸出来压着,描出起伏的曲线。同时,露出背后一大片莹白似雪的皮肤。
声色只是一瞬间,记忆的时效最短,但如果有多项感官的配合,留存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以至于林晗察觉到指腹还残留着她皮肤细腻柔滑的触感时,一颗心已开始止不住地加速。
女人这时候一个翻身,偎依进他怀里。窄挺的鼻梁顶到他的腰,热气一呼,喷得他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呢喃着:吵死了。
林晗心里一动,又钻回被窝,曲着一只手撑在她的头边,看着她粉白的一张脸,有些莫名其妙地问:夏苒,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呢?
夏苒又在他的怀里动了动,眼珠子在琢磨什么坏心思似的快速滚动,目光直直地落在他的脸上:先生,你是谁啊?
林晗按着她的双肩将她猛地翻过来,随即严丝合缝地贴上去,促狭地说道:夏苒,你这是间歇性失忆,我现在得原景重现,让你把事情重新想起来。
夏苒拍了拍他的脸颊,似笑非笑道:林哈哈,你什么时候改行当医生了?
林晗说:我这儿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夏苒这时忽地一挺身子,两手将掖到脑后的长发往外一捧,黑色细软的头发如瀑布般散开,一朵花似的铺在雪白的枕头上。
林晗一眨不眨地看着,两只眼睛都隐隐红了起来。
他的记忆要是没出错的话,夏苒从小就有一头好长发。
夏苒和林晗自小就在一起长大,两家长辈是同一家国企的职工。
那时候国企效益好,给员工谋福利的时候最兴分房子,选块地皮建小楼,一户人家给一间,一家老小都挤在一块。
夏、林两家赶上政策,享受了一把社会主义好。一条过道分两边,夏苒家住东边,林晗家住西边,开始了长达十多年的门对门邻居生涯。
两家都是接班后新组建的小家庭,楼里的邻居陆陆续续怀孕生孩子,林晗出生后一年多,夏苒也跟着呱呱坠地。
不巧的是,林晗出生的时候赶上那年的年尾,夏苒降临时抓住了后年的年头,满打满算也就多了一年零几天,林晗却要做大夏苒两岁的哥哥。
夏苒头一次被带回来的时候,街里街坊都跑出来看。这个夸眼睛大,那个夸鼻子挺,还有一个一致的意见是头发密。
哪像这么小的孩子该有的,跟一顶乌漆漆的帽子一样盖在头上,我儿子到现在还没这么好的头发呢。刚生下来就更疏了,稀稀疏疏就那么几根,急得我天天给他搽生姜!
一身生姜味的倒霉蛋林晗被他妈妈抱在怀里,抓着他的小手去摸那圆滚滚的脑袋。他顺便往包成团的小蓝被子里一瞅,吓坏了。对方一张脸又皱又红,这是哪儿来的小耗子!
他赶忙将手指往嘴里一塞,边吮边号啕大哭。不明真相的大人还在将他一阵猛摇,问:怎么了,乖啊,来看看妹妹,妹妹多好看啊。
小布帘子一掀,她的脸露得更多了。林晗手舞足蹈,悲恸欲绝,最后一脑袋扎在妈妈肩上,差点没哭得背过气去。
从那以后,林晗一见夏苒就发怵,光看照片都会觉得不舒服,深深觉得这小丫头片子绝对不是一般人,这是个毛人!
可恨为了延续老一辈的革命友谊,家人丝毫不顾他的感受,将缺人照料的夏苒时不时带过来进行亲切友好的慰问交流。
林晗避之不及,偏偏于夏苒来说,那简直是老鼠掉进米缸,上天的恩赐。一见着哥哥便张开双手跑过去,不由分说地抱住他就要往他脸上落下一个湿漉漉的吻,搞得他十足郁闷。
直到时间更迭,林晗从年龄、身高、体重等多发面碾压夏苒,这才渐渐找回了失去已久的威信。他裹着小薄被子在院子里领着一群光屁股蛋子作威作福,木条一指夏苒:给我拿下!
年纪小小的夏苒还以为这是什么新创的欢迎方式,朝着林晗的方向飞奔而去,噘着嘴就要来一个爱的抱抱。
林晗一次两次中枪,学乖了,此刻眼见夏苒大踏步而来,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在她凑过来的时候,一个大巴掌毫不留情地拍过去。
啪!夏苒一屁股坐地上,一身肥肉颤了颤。她蒙了一会儿,然后仰着大脑袋,哇地大声哭出来。
每每这个时候,他那护幼不护亲的妈总爱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拎到夏苒面前,大声斥责他:你一五岁的大孩子,和人三岁的小姑娘较什么劲啊,快给苒苒道歉,说哥哥错了哎,你个熊孩子瞪我干什么!
夏苒已经坐在高高的床上,被她妈妈抱着换衣服,圆滚滚、雪白粉嫩的身子正从衣服里头显露出来,藕段似的白胖胳膊从小褂子里伸出来,毫不记仇地向他不停地挥手道:哥哥,林哥哥
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邪风,那天的场景林晗直到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和个水磨粉团子似的小夏苒靠在她妈妈怀里,朝着他咯咯直乐,笑声清亮悦耳,偏偏说话的时候嗓子又甜得化不开。
她那一挂黑色长发已经过肩,如烟雾一般罩在头上,衬得一张脸更加粉白。因为她方才哭过,脸上聚着两团红晕,是傍晚日落的霞,圆溜溜的眼睛还水汪汪的,黑白分明,跟两颗大龙眼似的。
不过一个孩子最软、最萌,再怎么被你骗、被你揍,也跟在你后头做跟班,其实也就那么几年的事。再大一些,夏苒这丫头就跟出了轨道的火车似的刹不住,即便淘气、霸道如山大王的林晗也拦不住她了。
两个人念了同一所小学,夏苒比林晗低一年级。起初夏苒还爱跟着林哥哥一道去上学,后来嫌他的小车硌屁股坐着不舒服,于是开始自己背着书包和小姐妹们一道走路上下学。
她和一枚火力迅猛的小炮弹一模一样,没有人能忽视她的存在。自人身边经过时带着猎猎的欢快的风,追着看过去的时候,她已经甩着扎成马尾的黑辫子风风火火地走远了。
曾经孩子王的跟班有了自己的新生活,算了;曾经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丫头片子长出了一身逆鳞,也算了;但没过几天当着全班同学喊他林哈哈,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晗那时候好不容易才念全拼音,刚学写字。小学老师不再给孩子的练习簿上帮忙写名字,吩咐孩子们一律自己完成。
林晗查了字典仔细瞧过自己的名字,握着铅笔的一只手直打战,一笔一画力透纸背,简直像是在造航天飞船。
他好不容易才将名字写好,放下,写另一本的时候,夏苒恰好探出一张被盛夏阳光晒得黝黑的脸。她指着本子上的两个字,一本正经地说:林晗,你的名字写错了。
听听,她连哥哥都不喊了,林晗头也不抬:屁大点的人,你认得字吗?这字就是那么写的。你要闷得慌就赶紧出去玩,别影响本少爷。
夏苒打小就执着,脸虽然黑了,但手还是本色。此刻葱段似的手指落在本子上,道:我认得字,双木林,日含晗,你这上面林是对的,但晗写错了,一口一合念哈,林哈,哈哈哈。
打那时起,林晗的称谓就变了,夏苒喊他林哈哈,他爹、他娘喊他林哈哈,他叔、他伯、隔壁老王都喊他林哈哈现在,全班的少男少女也要喊他林哈哈了。
林晗打小就不待见这个小两岁的妹妹,从那天起更加是变本加厉地欺负她。一大早堵她家门口不让她上学,悄悄骑车到她身后猛地拍她一下,或是趁着晚上她家没人,上她家门外学鬼叫。
夏苒起初还被吓得哇哇直叫,后来锻炼出一颗强大的心脏,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林晗便更没时间偷懒松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铆足劲变着法子地折磨她。
铁瓷杜希声有一次损他,说:书里写的,咱们就要进入青春期了,青春期里的男孩会有一连串的反应。比如表面上和女生疏远,其实内心非常想和她们接近,潜意识里的渴望会影响行为,然后变得特别热衷于表现自己。
林晗那一年抽条似的长了十几厘米,嗓音也变得低沉了些,留了板寸,活脱脱青春杂志封面校草的现实版。行为做事却依旧孩子气,翻着大白眼:别成天书里写的、书里说的,我一句也听不懂,你把话说直白点。
杜希声说:那还听不懂吗,我就是觉得你现在有事没事总去招惹夏苒,是因为你喜欢她。
林晗梗着脖子,像是吞了一只苍蝇:我有病吧,我喜欢她?她成天和个疯婆子似的在外面晃,晒得黑成一块炭,还遇上谁都笑得像朵花,真丑。
杜希声挠了挠头,半晌后,低声说:我倒觉得她挺好看的。
林晗嘁了一声:她还好看?班里最胖的王二妮都比她好看一百倍。杜希声,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很奇怪啊,平时有小妹妹给你送情书,你连眼皮子都不抬,现在居然评价起夏苒好不好看了。不是我喜欢她,应该是你喜欢她吧?
杜希声转身走开了。
为了洗刷清白,证明他林晗绝对不会喜欢夏苒这种女生,恶作剧越闹越大,两人的关系也是越来越僵,哪知道最后一个不留神直接玩掉了底。
七月朗朗的天,放暑假的头一天,刚刚午睡醒来的那个昏昏沉沉的下午,夏苒听到林晗在外面猛砸她家的大门,说:不好了,夏苒,着火了,快跑!
狼来了的把戏玩过许多次,但遇上这种人命关天的事,夏苒还是不敢大意,慢条斯理地走过去开了门,决定再信他一回,他却已经连人影都没了。
夏苒生了一肚子气,打定主意再也不听林晗的鬼话。于是等他再来敲门的时候,夏苒往床上一躺,任凭他如何叫唤,她依旧跷起二郎腿睡大觉,怎么也不肯开门。
等浓浓的烟雾顺着门缝钻进来的时候,夏苒吓得直接傻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呛了一大口烟,咳得眼泪、鼻涕齐流。
门这时霍地被撞开,林晗将手里的斧头扔了,用湿布捂着口鼻,看到床上一脸茫然的夏苒,含混不清地骂道:你这个小浑蛋,没听到我说着火了吗?!
林晗飞速冲进去拿布给夏苒捂住嘴,背起夏苒就往外跑。出门的时候,一根着了火的木条掉下来,正好擦着夏苒的胳膊落下,她嗷呜一声,直喊疼。
夏苒被火灼了一下,头发烧去一小撮,胳膊上起了一片血泡。虽然模样惨烈,但只是受了皮外伤,胳膊上的伤涂几天烧伤膏也就消了。
林晗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吸入了太多浓烟,直接被扛着住进了医院,嗓子也被呛哑了,一个多星期后才能开口说话。
他发声这天,病房里围了一大家子人,一只只耳朵全竖着,像是在等待申奥结果。林晗瞪着两只眼睛,咽了两口唾沫,用生无可恋的语气说:夏苒那死丫头去哪儿了,看都不来看我一眼?
一个小时后,夏苒穿着长袖衬衫来了,坐到床边的时候表情很狰狞。林晗知道他们家有打人不打脸的优良传统,问:又被你妈拿衣架抽屁股了?
夏苒埋怨地看他一眼:都怪你。
林晗一挽病号服的袖子,小暴脾气又上来了:打得好,那么大的火,喊你你不出来,再晚一点,咱们俩全得死里头!
夏苒犟嘴:谁让你老骗我!
林晗咬牙:那时候我能骗你吗?!
夏苒的眼睛立马红了一圈,可怜巴巴地低头玩手指。
林晗这时候气也顺了,拉过她上了药的胳膊,撸起袖子,说:你胳膊是涂的是麻油吧,怎么香喷喷的,让人闻着真想咬一口。
夏苒也顺着看过去,呢喃道:你咬啊。
林晗果真把她的胳膊举起来送到嘴边,她吓得一张脸皱了起来,想将手缩回去。可他用力握住了,说:这时候认怂可没用了。
两只贼兮兮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的脸,不知怎么的,杜希声那句她挺好看的响在耳边,林晗突然觉得她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好看。
只在家窝了几天,她就白了许多,干净的底色将她长开的五官衬托得更加美丽。之前那个一坐下来就胖成团子的丫头,仿佛一夜之间就出落得这样亭亭玉立。林晗不由得腹诽,她这是吃的什么饲料啊,怎么变得那么快?
他终是没舍得下口,将她的胳膊放下来,摇了摇头:算了,不能咬,已经这么难看了,再咬一口会多留个疤,你以后更没法见人了,兴许连嫁人都困难。
夏苒刚洗过澡,又换了昨晚的那身比基尼,站在正对大海的竹排帘前,边欣赏蔚蓝宁静的印度洋,边吹干那一头乌黑的秀发。
林晗穿着条沙滩裤,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进来,贴着她曼妙的身子站到身后,执意抓过她的左胳膊。
夏苒不堪其扰地关了吹风机,说:干吗呢?
林晗吻着她的肩,含混不清地说:我就看看,我记得你这条胳膊被烧过,上头还留着疤呢。
2 夏苒最近实在是有点闲。
革命工作也分淡旺季。春节过来后的这一两月天仍料峭,办事的人还没从冬眠里苏醒,单位内外冷清得门可罗雀,大家工作起来很缺积极性。
夏苒索性提早请完五天年假,加上一头一尾两个周末,她居然凭空多出九天的时间。
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几晚后,夏苒把目的地定在了麦兜向往已久的马尔代夫,赶趟时髦也学外国人去那椰林树影、水清沙幼的地方度度春假。
闺密苏珊送她去的机场,千叮万嘱提醒她要在自己婚礼前赶回来。夏苒将头一低,戴上黑框蓝膜的墨镜,一张巴掌脸被挡得只剩下一半,说:肯定赶得及,我是去度假,又不是移民,要那么久干吗?
苏珊知道她是煮熟的鸭子嘴硬,揽着她肩膀低声问:你和杜希声真分了,一点合的可能性都没了?前阵子我们家大伟和我说,杜希声几次特地喊他一道去应酬,又用自己的车子送他回来,像是有话要说但总是欲言又止。
大厅里播报着航班信息,夏苒紧盯着登机牌听报号。对过信息后,她说:该走了,不然安检没过,飞机就跑了。
夏苒刚一上飞机就戴上眼罩酝酿情绪,上飞机前吃的那颗药很快起了作用,飞机还在轰轰隆隆地爬升阶段,缠绵的睡意就已经袭了上来。
夏苒被人喊醒的时候已是半夜三更,机舱外亮着指引航线的夜灯,最近一张脸是化着精致妆容的空姐,她很可亲地告诉夏苒飞机已到马累。
夏苒收拾好东西出了机舱,微咸湿润的海风自印度洋吹来,她朝着风来的方向甩了甩长发,手一伸出,接到落下的细雨。
A岛的向导早已在狭小的机场等得焦急,确认晚到的女士便是他要接的最后一个客人后,一脸不高兴地领着她去坐快艇。
白色的快艇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快艇旁边仍有几个白人小伙在忙碌,一看就是结伴前来度假的朋友,装备齐全,身手麻利,冲浪板一人多高,此刻正被整整齐齐地捆在一起。
他们全都人高马大,身材魁梧,肌肉结实,稍一用力,背脊上的肌肉便绷出流畅的线条。即便是普普通通的白T恤也能穿出硬照宣传大片的效果。
秀色可餐,夏苒自认是个好色的人,不由得盯着这伙人多看了几眼,心想:这一趟旅行还是有所收获的。
夏苒刚一到快艇上,雨突然下大了,快艇便在雨中的大风大浪里开始了行程。
大雨倾盆,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吵得人不得安宁。快艇又晃得厉害,上下颠簸,每一次和大浪搏击都像是硬生生撞在了铜墙铁壁上。
之前吃的药药效很好,夏苒又开始犯困了。后头有人问Han,你没事吧,是不是想吐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想,这个叫Han的实在太不中用,只颠这么两下也会吐?
上岛、登记、前往房间,这一系列的事情,夏苒几乎都是飘着进行的。
她再醒过来的时候,行李铺了一地,躺在白色的大床上,裹着被子,头下枕着一个水青色的枕头。
冷气呼呼地从格栅里冒出来,玻璃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透过落地窗,能看到外头蓝绿色的大海。
雨过天晴,地面已然干得硌脚,夏苒洗过澡,便走去水上别墅前的露台沐浴朝霞。
隔壁两栋别墅只离了不到十米的距离,左边这户也是能起大早的勤快人,穿着性感比基尼的妙龄白人女孩很舒服地躺在沙滩椅上,懒洋洋地喊了一声:Han。
名字很耳熟,夏苒隐约记起是昨晚想吐的男人。叫Han的这位正从屋里出来,屈身坐到沙滩椅上,将满是白色乳液的两只手搭在白人女孩的背上。
顺着这两只手往上瞧,看到Han的脸时,夏苒傻了。
Han被这笔直不拐弯的视线注视得一阵难受,不耐烦地回望过去
Han也傻了。
人生三大幸,其中一条就是他乡遇故知。
尽管相交的早些年,两人主要是以武会友,斗智又斗勇,但经过时间这双巧手的打磨,那些峥嵘往事很容易就演化为激情燃烧的岁月。
夏苒又笑又叹,连同鼻子都有点发酸,说:怎么能是你呢?
无巧不成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七千多万平方公里印度洋上的一小块,一百来个专供旅游的岛屿,不早来一天,不晚到一天,六十亿人之中,偏偏是此刻我和你相见。
林晗也真是心花怒放,将同来的女伴彻底忘至脑后,噔噔噔跑到别墅旁下水的梯子,连跑带跳,最后直接一跃跳进海里。
水溅得老高,滴到夏苒水红色的罩衫上,洇出一连串深色的斑点。
林晗游得飞快,不多会儿便到了她的别墅下头。夏苒沿着别墅露台跑,看到他手扶着打在海里的桩子,冲着她挥手:这下面好多鱼,要不要下来看一看?
夏苒咯咯笑得直不起腰,蹲在地上和他面对面望着,嘴里咕哝:你别老逗我,赶紧游上来啊!
海天一色,橙黄的阳光透过云层直射到海面,反射出粼粼波光映到林晗结实的身体上。男人眯起眼睛,一脸促狭,手掬着一捧海水猛地甩到夏苒脸上。
夏苒发出一声惨叫,喊道:林哈哈!
林晗从梯子走上来,甩了甩头,湿漉漉的头发被拨向脑后,露出一张英俊的脸:来来来,我看看是不是进到眼睛里了。
此人生性狡诈,谁知道还有什么坏主意。夏苒从他身边绕过去,说:不必,不必,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露台中间镂空,装着巨大的网兜,沿边道路狭窄,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林晗发出怪声,作势要推她的肩头。
夏苒吃了一惊,往后退一步,不免跌进那网里,重心立刻失衡,眼看着就要摔落下去。一只手忽地横到她的胸前,将她往上一捞,稳稳地搂到怀里。
距离拉近,肌肤相亲,脸与脸只隔着一寸的距离。彼此呼吸交错,一分暧昧,九分尴尬,十分不适。
林晗的声音响在耳边:我还没动手呢,你怕什么?
夏苒粉面一侧,挑起凤眼,当真是不高兴了。映在男人眼里却是俊眼修眉,顾盼神飞。
两人各怀心思地分开,林晗说:走啊,一道出去吃早饭。
夏苒本想说你那女伴怎么办,视线一扫,那白人女孩早已不在露台。年轻人的事情还是留给年轻人自己去解决,他不是三岁的孩子,不需要有人在旁指点。
夏苒到底没说话,点了点头,说:行啊,一道去吃饭。
林晗自来熟地开门进了夏苒的房间,东西散落得处处都是,红得刺眼的比基尼就那么打眼地躺在雪白的床榻上。
林晗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想,方才是哪根筋搭错了,这么贸贸然地游过来实在冒险,活脱脱像个没头没脑的冒失小子。
尽管对她的现状有所耳闻,但这种旅游度假的地方鲜有独自成行的。万一她是和什么秘而不宣的朋友来的呢,他这么一闯,岂不尴尬?
幸好四下一望,屋里只有一个人的行李,林晗自我解嘲:你还挺有闲情逸致的。
夏苒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没放在心上,说:哪能谁都有你的能耐啊。
林晗但笑不语,眼睛往她空荡荡的左手无名指上一扫。
夏苒敏锐地注意到了。
林晗跟着全家迁往美国的时候不过刚刚成年,还没定型。他的个头长得始终比体重要快,夏苒只记得他身材瘦削,和一颗没施肥的小白菜一样。
几年不见,他个子又蹿高了,身体也跟着练得结实,站在人高马大的白人小伙身边,一点不落下风。再加上一副姣好的臭皮囊,确实是一道不可多得的好风景。
于是吃完饭后,在他们散步环绕小岛一周的路上,总有不少赞许的目光向他们投来。其中作风豪迈者,更是举起手里的相机,毫不掩饰地将镜头对准了林晗。
夏苒的不适显而易见,林晗敏锐地察觉,问:老是对着一片海容易腻,是不是觉得无聊了,要不要带你玩点什么解解闷?
可是夏苒不会游泳,下不了海;她又怕太阳,玩不了沙子,只好在观景的最佳位置躺下。偏偏海风湿热,她被身上黏糊糊的汗水弄得难受至极。
林晗也不舒服,短短十分钟里喝了两杯冷饮。
夏苒过意不去,说:你来不是和朋友们冲浪的吗,怎么不去?还留在这儿和我一道遭罪。
林晗没多解释,只说:不去,来过多少回了,没什么意思,外头还晒得很。
夏苒将太阳帽遮在脸上,说:那就去陪陪你的女伴,有你这么不称职的吗,都出来快一天了,连声招呼都没跟人打。
林晗想也没想:什么女伴啊,就是一同学,一道过来的而已。她玩她的,我玩我的,没必要成天待在一块。
这话说得好没良心,一同学,还是女的,大清早的在他别墅外头出现,还就只是一道过来的而已?
不过成年人的恋爱游戏,永恒不变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自己都不在意,她一个旁人又何须多操心。
夏苒嗯了一声,闭眼小憩。
没一会儿,沙滩椅的一边陷下去点儿,下一秒,有人来拨开她的太阳帽,然后林晗的声音响了起来:真睡着了?
夏苒两眼微微眯出一条缝,看到他的一张脸挡在前头,嗓间慢悠悠地哼出一声,算是应了。
睡着还吭声,眼睛还亮堂堂的。林晗不怀好意地一勾嘴角,往指尖吹了两口气,去挠她的腰。她扑哧一声笑出来,他搂着她的后背将她扶起来,别睡了,我带你出海吧。
夏苒拉了拉衣服:我可不会游泳。
林晗说:没事,咱们就待在快艇上,既晒不着太阳,也不用下海。
夏苒点头,随着他站起来,走了没几步又想起来什么:你能坐快艇吗?来的那晚不是晕船吐了吗?
林晗面部一阵抽搐:这你都知道?
他们前去报名的时候,正遇上一趟船开,女职员往一旁延伸出的栈桥一指,说:赶紧去吧,瞧见人了吗?大家已经开始登船了。
林晗连连道谢,对夏苒说:我跑过去让他们等等再开船,你别急,就这么慢慢走吧。
夏苒正脱了夹拖抖沙子,头也没抬道:知道了。
面前的人却一动不动,她狐疑地抬起头,林晗正拿亮晶晶的两只眼睛看着她,两手一拍,做出个清代小太监领命的经典动作,半蹲下去,说:夏主子请上来,奴才背你。
用得着吗,旁边还有路人甲看着!夏苒抬脚往他的T恤上踹了一脚,说:美得你,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她居高临下,拿挺秀的鼻尖对着他,还冷冷地哼出两口气。
林晗偏不信收不住这白骨精,背对着她往她身前狠命地拱,千钧一发之际,两手握住她纤细的脚踝。
夏苒被他炽热的手心烫得一跳,还没稳住重心,他已然开始发力。她身子一弓,伏到他的背上,曲起双腿,到底被他背了起来。
夏苒吓得惊呼一声,两手环抱住他的脖颈,夹拖拍到他的脸上,他吃了一嘴的沙。
林晗呸呸地往外吐沙子,夏苒只觉解气,拿拖鞋底狠狠拍到他的脸上,问:林哈哈,你知道你这什么行为吗?
林晗反而自得其乐,摇头摆脑道:从小抱到大的,习惯了。两手用力再把她往上托了托,飞速跑起来,猪八戒抱媳妇咯!
天气晴朗,风平浪静,快艇这次开得又快又稳。两个人站到边上看风景,一人喝果汁,一人喝香槟,时间过得飞快,他们还没怎么聊,快艇就已经停了。
海面平静,水浅的地方绿一些,水深的地方则蓝一些。
天上的云为昨晚奉献了一场大雨,此刻稀薄得如扯松的丝绵,缀在蔚蓝广阔的幕布上,和海连成一线。
船上的小黑给大家发钓竿,简单讲了一下操作方法。
在这地方钓鱼不需要太多技巧,只要放饵下去,很快就会有鱼上钩,鱼大鱼小则看运气了。
果然没一会儿,大家陆续收竿,各类海鱼活蹦乱跳地摔到船甲板上。
林晗今日运气最佳,甫一下钩便碰上条大的,鱼竿弯成满弓,随绷紧的渔线四周乱晃,海里水花四溅。林晗一脚踏上栏杆借力,老道地与之搏斗。
小黑招呼过同伴,七手八脚地扑上来帮忙。等鱼被网兜住,捞到船上,大家止不住惊叹。鱼真大啊,个头快赶上成年人的手臂,背脊的颜色五彩斑斓。
夏苒僵着脸张了张嘴,林晗将之理解为夏苒式的瞠目结舌,冲她一挑眉,整张脸上写着我厉害吧四个字。
夏苒一只手扶着鱼竿又看向海面,身边的人都已经差不多开始钓第二条了,她这边却还是静悄悄的,于是全无耐心地唉声叹气。
林晗一身鱼腥味地走到她的身后,摇头:你这钓鱼的姿势太业余了啊。
夏苒闷闷不乐:和我一样不业余的多了去了,都钓上鱼了。林哈哈,还是你的错啊,站我边上半点忙没帮到,反把我这一片的鱼全吸引过去了。
林晗说:我还能有这能耐啊,早知道就不念书了,成天带张网出海捕鱼算了。
夏苒笑:你倒是可以试试啊。
林晗已经张开双臂将她圈进怀里,抓着她的手共同握住鱼竿,低声道:跟着我学啊,得这样才行。
他身子微微俯下,如个罩子似的将她套住,头搁在她的肩上,一偏头,嘴唇轻触她的耳郭。
能吸引鱼是吧。他说,我真想看看能不能吸引上一条美人鱼啊
夏苒拿余光瞄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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